一群人站在草場周圍看著真切;秦羽鋒一邊刷著馬背一邊低聲嗤笑:「我看是該給這小子成親了!」
羽蜜看著操場上的一對璧人,也微微點著。
那一隊跟著若朵兒而來的吐谷渾使團的人看著二人,轉身走到羽蜜身邊,深施一禮說道:「攝政王妃,如今若朵兒公主已經在靖國找到屬於她的幸福,我想我們也該放心了!」
羽蜜側目,低笑出聲,輕聲說道:
「各位使者,替我傳話給查哈可汗;就說幸福是要靠自己雙手獲得的;今日若朵兒的幸福是她自己獲得的;他日……我希望我靖國的貴女,在吐谷渾也能受到同樣的禮待!」
幾人錯愕,而後再次深施一禮,低聲說道:「靖國的攝政王妃,你永遠都是我們吐谷渾的恩人,是我們吐谷渾永遠的聖女;
我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用自己的智慧,親手解除了吐谷渾桎梏多年的枷鎖;你為我們帶來了一個嶄新的吐谷渾;你為我們尋得了一個難得的明主……」
羽蜜聞言,卻只是笑著說道:「我什麼也沒做;你們要知道,我不過就是眼光不錯罷了;為你們帶來明日希望的是查哈可汗,他將是你們吐谷渾翱翔天際的飛鷹……」
轉眼之間,若朵兒與郭靈其的成親之日就要到來了;羽蜜看著宮裡忙裡忙外的模樣,卻看到莫良辰總是有一絲恍惚。
身子慢慢靠近那站在窗邊之人,輕聲說道:「你是想讓他出來主持這場婚事,對嗎?」
莫良辰轉身看著羽蜜,而後笑著點點她的鼻尖說道:「真是什麼也瞞不過你;蜜兒……他畢竟還是靖國的皇帝,我只是想要讓所有人知道,我其實並不想取而代之……」
羽蜜幽幽的嘆口氣,輕聲說道:「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為什麼不去告訴他?」
「我……不知為何,每次面對他的時候都會有一絲怯懦……」
「良辰,你只不過是太想要留住這份親情了!」
「是嗎?真的是這樣嗎?其實以前我覺得,這世上,只要有你陪著我就好了,可如今我不只有了你,我還有元寶;但為什麼我卻還是這麼渴求他的這份親情呢?」
羽蜜只是拍拍他的手,並沒有繼續說下去。
已經到了秋天,漫山遍野都是一片金黃之色,就連皇宮之中也處處能看到那飄零的落葉與枯黃交相輝映。
莫良辰踩著枯葉沙沙作響,卻只是站在養和殿門口,似乎並沒有打算再進一步;但此時房中卻有人幽冷的說道:
「怎麼?不敢進來了嗎?我記得某人前段日子不是還哭著喊著非要擠在這養和殿嗎?」
聽著裡面的聲音,莫良辰淡淡的勾勾嘴角,倒是坦然的邁開大步,直接走了進去。
此時的男子仍是坐在軟榻之上,只是此時屋中已經點了火龍,熱氣徐徐。
莫良辰看著那人手執棋子,一直皺眉深思,慢慢的走了過去,看著他舉棋不定的模樣,而後出其不意的抓住他的手,一下按在了棋盤之上……
凌墨風有一瞬間的吃驚,卻很快發現自己一直思索的僵局竟然迎刃而解;心裡泛起層層惱怒,這步棋剛剛自己明明就想過的,但是為什麼沒將棋子放下去呢?
莫良辰看著他的眉眼,低聲說道:「舉棋不定,是對下棋人,也是一個王者最致命的弱點,你該克服的!」
似乎很是不願聽他說教,凌墨風冷哼一聲,將手收了回來,皺眉問道:
「你又來做什麼?難不成是羽蜜又將你趕了出來?我看著,朕也不用再大費周章,想必過不了多久,羽蜜就會自動……」
「三日後吐谷渾公主大婚,你是靖國皇帝,理應當證婚人!」
凌墨風遲疑的緩緩抬眸,而一旁的漱文似乎也是始料未及,片刻之後卻突然欣喜的說道:「皇上,你可以出去了,你可以……」
「……莫良辰,你什麼意思?」
「你是靖國的皇帝,這樁婚事也是你下旨賜婚,所以你理應出席……」
「那你呢?」
語氣中似乎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惱怒,可莫良辰卻只是淡淡的退到一旁,輕聲說道:「若是你不喜,那日我不出現就是了……」
「呵呵,然後呢?等吐谷渾的使團離開,你再把我禁錮起來?」
「不,我不會……只要你下旨罷黜我的攝政王一職,我自然會帶著蜜兒永遠消失在你眼前……」
雙手緊握成拳,抬眸冷硬的看著莫良辰,而後陰冷的說道:「這算什麼?你可憐我?」
眉頭深鎖,莫良辰皺眉說道:「沒有,我無需可憐你,這靖國本來就是你的;我只不過就是雙手奉還罷了!」
「那羽蜜呢?你也把她讓給我?」
「你……」脖領突然被人薅住,莫良辰咬牙切齒的說道:「凌墨風,你不要得寸進尺,我早說過,蜜兒是我的妻……我為什麼要把自己的妻子讓給你?」
「呵呵呵……莫良辰,你還是這樣,這麼自私,這麼自大……你可知道,我有多厭惡你這一點……」
說完這句話,凌墨風突然猛地一掃桌面,棋盤連帶著棋子都灑落一地,凌墨風陰狠的擰眉說道:
「莫良辰,你別得意;我早說過,我要的東西,我一定會用我的雙手奪回來的!不管是這天下,還是羽蜜……」
似乎是早已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莫良辰再一次深思一口氣,冷聲說道:「凌墨風,你記住,天下,只要你想要,我會雙手奉上;但是我的妻子,誰都休想覬覦……」
嘩啦啦的風聲吹拂著窗外的枯葉,發出類似於鬼哭狼嚎般的嗚咽之聲;莫良辰煩躁不安的再次揚脖喝了一口酒,羽蜜看著他的模樣,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輕輕的握住他的手:
「沒事的,我們還有時間!」
斗轉星移,三日的時間轉瞬即逝,這一日一大清早,宮裡就忙了開來,若朵兒此時已經身披嫁衣站在鳳御殿下,頭遮紅紗看著那端坐在上面的女子。
羽蜜俯身下望,而後揮揮手說道:「你們都退下,我還有幾句話要與若朵兒公主說!」
宮人們都緩緩的退了下去,就連宮門也是悄然的闔上。
羽蜜端坐在上面,輕聲卻又威嚴的說道:「若朵兒公主,這三個月來,你一直恪盡職守的在我靖國皇宮努力學習靖國的禮儀,你是個好學生,是個會讓我感到驕傲的學生;
今日,你即將大婚,我也還有最後一課要教給你!」
若朵兒那紅紗之後的美麗水眸眨了幾下,而後緩緩下拜,低聲說道:「還請攝政王妃賜教!」
「若朵兒,今日我要教你的就是女人的智慧……想必在這一點上,你們吐谷渾的王太后美蓮玉應該是你最好的榜樣……」
若朵兒遲疑了片刻,抬頭輕聲說道:「若朵兒不明白!」
羽蜜嗤嗤一笑,說道:「元齊大妃與美蓮玉王太后,你們從一開始覺得,誰會是人生的最大勝家?」
若朵兒幾乎是絲毫沒有遲疑的說道:「若不是出了那些事情,如今的元齊大妃仍會是威風八面的王太后……」
「呵呵,可是,她卻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爛;而恰恰是你們都瞧不起的美蓮玉王太后,她卻將手中僅有的一張爛牌用在了最關鍵的時候,這才讓她轉為成為最後的勝家,不是嗎?」
「王妃,你想說的是?」
「若朵兒,人生就像是握在你手中的一副牌,究竟要怎麼出牌,全在你自己的掌握之中;以後,無論你在多麼順風順水的時候,千萬不要得意忘形;
但若是你在破敗的逆境之中,也千萬不要灰心喪氣,人生的輸贏往往就在你的一念之間!」
聽著羽蜜的話語,若朵兒若有所思,而後突然撩起了裙擺,鄭重的跪倒在地,雙手交疊與額頭之前,穩穩的對著她跪拜行禮:
「若朵兒謝攝政王妃的教誨;從今以後,絕不敢有絲毫的怠慢與懈怠……我定當成為靖國與吐谷渾交好的紐帶,讓我們從此不再有戰爭!」
羽蜜緩緩起身,走到若朵兒身前,伸手將她牽起,低聲說道:「初見你時,我滿心憤恨你對我相公的覬覦;可回到這鳳御殿之後,我卻又想到你的處境;
若朵兒,你不是一個有心計的女子,你想做的無非就是在這孤單的異國他鄉找到自己的落腳點,如今,我能幫你的只有這麼多了,好好的繼續下去吧!」
「是,攝政王妃,若朵兒也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實現自己的願望!」若朵兒似乎是衷心感謝的由衷的說著。
微微一愣,自己的願望?呵呵呵……自己也希望自己能夠實現那個泛舟湖上的夢想,只是……
從皇宮一路吹響的號角,那鸞鳳和鳴的金台被十幾個大漢放在木架上,走在迎親隊伍的最前面,所到之處無不令人咂舌,
如此大的手筆由此可以看出靖國對這位遠嫁而來的吐谷渾公主是十分的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