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事關兩國的和平,這可是來之不易的,還請皇上為天下蒼生著想!」
「天下蒼生?呵呵呵……我為蒼生著想,可他們可曾為我著想?當日若無人叛變,如今朕仍然居於高堂之上,又怎會淪為階下囚?丞相,你此時說的話,未免太過可笑!」凌墨風苦澀的說著
「……皇上,世人皆是愚昧無知;難道皇上真的要為了一己之私,至社稷於不顧?至黎民百姓於不顧?皇上,你初登皇位時的初衷又是什麼?」郭丞相也直言不諱的反問著。
聽著郭丞相如此苦口婆心的說教;凌墨風一瞬間有些躊躇不止;一盤的漱文又輕輕的說道:
「皇上,如今攝政王做不了的事情,若是皇上能輕易解決;也許……貴妃娘娘心中就有了……」
聽著漱文的話,凌墨風那一直沉默的眼神卻迸射出光芒,而後似乎有了一絲動力,嘴角微微上揚,滿懷希冀的看著漱文。
漱文嘴角有些苦澀的含笑,但卻還是鼓勵的看著凌墨風;而站在一旁的郭丞相卻是臉色微冷的看著那女子,眉頭深鎖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凌墨風緊握拳頭,低聲說道:「這件事……容朕再想想,丞相,你明日再來吧!」
郭丞相看著凌墨風那少有的氣勢再次回來,卻又無奈的嘆口氣,低聲說道:「皇上……臣遵旨!」
起身想要離開,卻又半途停在那裡,而後又轉身說道:「皇上,如今外面天色已黑,老臣可不可以勞煩這位姑娘送老臣一程?」
凌墨風抬眸看著外面已經慢慢陰沉的天色,輕聲說道:「漱文,你去挑盞夜燈送送丞相,記得自己也多穿一點,夜風著實清冷的很!」
女子似乎黑市激動,而後低聲說道:「奴婢知道,皇上……您也披上一件外衣吧!」
「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郭丞相看著二人的相處,卻又衍生出一絲疑惑,最後卻還是沒有戳破。
漱文挑著夜燈走在前面,而郭丞相一直隨著她的腳步走在後面;一路上仔細打量著身前的女子,郭丞相最後還是淡淡的開口:
「敢問姑娘是哪個宮裡的?是誰派您來服侍皇上的?」
漱文先是一愣,而後有些靦腆的開口:「回丞相,奴婢是貴妃娘娘宮裡伺候的丫頭,只因皇上回宮,無人照拂,便自作主張的跑來這邊……但,我家娘娘是同意的!」
郭丞相看著她的側臉,似乎是明白了一些什麼,最後低聲說道:「姑娘,恕我直言;想必攝政王妃並不喜歡別人稱她為什麼娘娘……」
似乎是一下子就想到羽蜜那張惱怒的臉色,漱文手上的夜燈微微一僵;而後低頭說道:「丞相教訓的是;只是在皇上這裡,也不喜歡聽別人稱娘娘為攝政王妃……」
郭丞相聞聽,嘆口氣搖搖頭,而後低聲說道:「姑娘,不是老朽倚老賣老;而是這全天下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秦家的昭陽郡主花落誰家,心繫何人……
姑娘今日雖幫老朽說服皇上管理吐谷渾使團一事,但你卻在無限擴大皇上那不該有的遐想,只怕皇上會越陷越深,這對他們三個人來說,都不是好事!」
漱文手指攥著夜燈咯吱作響,最後皺眉轉身,有些激動的說道:「不,只要娘娘能看到皇上的雄才偉略,說不定她就能回心轉意!」
「姑娘,有些事……就連老天也謀算不了……」
「可,可皇上都已經委曲求全;娘娘就應該接受了,畢竟,畢竟……她也是二嫁之身……」
郭丞相看著突然有些惱怒的女子,而後卻輕輕的搖著頭嘆息道:「姑娘,當局者迷,你對皇上的心思……老朽明白;只是,你這二嫁之身一詞,未免對攝政王妃有所不公了……
想當初皇上攥著秦家全家人的性命逼迫攝政王妃現身,后又將她幽禁在鳳御殿,昭告天下,封她為妃……試問,攝政王妃她自己可曾同意?」
天下女子本就該恪守婦道,聽從男子的安排……
郭丞相聞聽,先是捋著鬍鬚,而後突然大笑出聲,看著漱文那倔強的小臉,最後低聲說道:
「姑娘,你說的這天下的女子,只怕……並沒有攝政王妃在內……你可知當年九皇子願意迎娶她為正妃,這對一般官宦人家的小姐來說,是可遇不可求的;
可咱們這位攝政王妃卻一口回絕,甚至以一句救命之恩自當以身相許,硬是將自己嫁給了當時還是宦官的攝政王;
試問,這樣的女子,能用一般的常理來約束嗎?」
漱文聞聽,愣愣的發著呆,而郭丞相看著近在咫尺的宮門口,突然爽朗一笑:「姑娘,老朽只有一言,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他們三個人的事情,還是由他們自己解決的好!」
看著郭丞相的背影,漱文有一絲遲疑,難道自己這麼鼓勵凌墨風,真的是在害他嗎?難道攝政王妃看到皇上如此英明,也不會心動嗎?
窗外是不停跳動的點點閃亮,凌墨風看著周圍,幽幽嘆口氣,已經有多久了?有多久他不曾見過螢火蟲這種小東西了?
想起幼年的時候,雖然母妃早逝,但是淑嬪娘娘卻也是對他視若己出,二人雖生活清貧,但淑嬪娘娘卻仍是傾盡所有的照顧他……
若不是他早早得知母妃的下場,是不是他現在也會在一塊小小的封地之中,守著淑嬪娘娘過無憂無慮的日子?
而不是沉迷與報仇之中,最後竟惹得淑嬪娘娘神傷而亡?
還有,剛剛郭丞相所說,他一直想要成為帝王的初衷到底是什麼?為了天下百姓?
理所當然的這個理由是不成立的;在他想要成為這高位之上的人時,他心裡想的只有報仇這件事吧?
可如今報了仇,他還想做什麼?他成為皇帝之後,仇已經報了,那接下來呢?還能做什麼?這皇位、這一切,真的是他想要的嗎?
還有莫良辰……他真的才是自己的親人嗎?
一陣夜風吹過,他卻仍不覺得有一絲寒意;身後一人卻已經有些心疼的為他披上了外衫,低聲說道:「皇上,若是這件事讓你心煩,你大可以回絕……」
遲疑的轉身,看著滿眼心疼的女子,有一瞬間竟然有些了悟……啊……原來漱文是喜歡自己的;可她喜歡自己什麼?羽蜜不是百般排斥嗎?那她又喜歡自己什麼?
難道她也是喜歡自己的地位?就好像扎雲那女人一般?
太多的疑惑在他心頭縈繞,讓他充滿了不確定,最後卻還是淡淡的說道:「沒事,我只是在想一些其他的事情;至於吐谷渾的使團,明日我就會告知丞相該如何去做!」
似乎是有些崇拜的抬眸看著凌墨風,漱文訝異的問道:「皇上,您這麼快就想到解決的辦法了?」
有一絲苦笑出聲溢出,凌墨風低聲說道:「這又不是什麼難事?」
「可,可皇上你在一眨眼之間就解決了;皇上……你簡直太厲害了!」
聽著漱文這異於平日的歡脫,凌墨風先是一愣,而後笑著拍拍她的頭說道:「哪有你說得這般誇張……不過就是動動腦子的事情……」
「可皇上……」
「漱文,我問你……你想過以後的事情嗎?」
「以後?」漱文又沉默下來。
凌墨風卻並沒有看透她的遲疑,最後低聲說道:「是啊!等你出宮之後,你想做什麼?」
「奴婢不想出宮,奴婢也不會出宮;奴婢會一輩子都服侍皇上……」
「一輩子?呵呵……你說的傻話,女人年紀大了,自然要找婆家……」
「不,奴婢不嫁人,奴婢就伺候皇上!」說完這句話,漱文似乎才察覺自己的話太過激烈,一時之間紅了臉。
凌墨風看著眼前的女子,微微伸手,指尖剛剛觸碰到她溫熱的臉頰,卻又好像燙手的山芋一般,猛然抽回,而後側身冷漠的說道:「行了,夜深了,你也退下吧!」
剛剛的悸動在這一瞬間都煙消雲散,漱文有些落寞的撇撇嘴角,最後又慢慢退了出去。
看著那背影,凌墨風幽幽的嘆口氣,低聲說道:「傻子,何苦如此……我根本就不值得!」
第二日清晨,郭丞相下了早朝之後直奔養和殿,眾位大臣看著他的背影,無不為他暗自捏了把汗,這老大人是不要命了,這節骨眼竟敢真的去找元建帝?
他是當真不怕這攝政王惱怒,還是仗著自家姑娘與秦家的關係在這裡恃寵而驕?
可莫良辰卻是站在不遠處,嘴角掛上一絲賊賊的笑容……
身後一人嘆口氣說道:「小子,看來你倒是想好了!」
莫良辰轉身看著那已經有些許銀絲的寶刀未老的右將軍,繼續裝傻道:「右將軍這是何意?」
「你小子,下了朝堂那就是我家蜜兒的相公,少在這裡跟我拜腔調,你那點花花腸子,你以為郭丞相看不出來?你不就是想要撂挑子走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