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鋒,小心……」卓文曦挑劍刺來,險險的替秦羽鋒擋下一劍,肩頭赤紅,但明顯能看出來,凌墨風是放了水的。
可就這一下,卻讓秦羽鋒的心更加冰冷刺骨;抖著嗓音說道:「皇上……卓家為了你們死了太多的人,你怎麼可以……」
可此時急於突破重圍的凌墨風似乎也在沒有心情解釋什麼,就在大軍終於在包圍圈中撕破一條缺口之時,凌墨風沖了出去……
千軍萬馬踏著草場一路飛奔而逃,身後卻又是緊追不捨的大隊人馬,凌墨風急吼吼的喊道:「打開城門……」
但不知為何,那巍然緊閉的大門卻好像失去知覺一般,仍是嚴絲合縫的緊緊關閉。
凌墨風加快手中的鞭子,再次催動著向前飛奔了幾步,而後叫道:「快開城門,快打開城門……」
然……城門卻還是無動於衷。
直到他們的軍隊丟盔棄甲的逃到了盛京城下,可大門卻仍是緊閉不開。
凌墨風的心頭湧現出一絲不好的遲疑;卻恰恰在此時,身後的追軍已到,將他們牢牢的圍在城門之外,凌墨風喘著氣怒吼道:「快開城門……」
然,城牆之上卻突然掛起象徵著投降的白帆,那一刻……凌墨風終於明白,他敗了……徹徹底底的敗了。
如今盛京再不是他的基地,那裡面的人也不再擁護他;如今,他只是一個功敗垂成的下馬皇帝了……
莫良辰看著城門上的白帆,而後低聲說道:「凌墨風,看來,你我之間的勝負已經分曉!」
「哧嗤嗤,分曉?呵呵,莫良辰,若不是朕的身邊出現了背叛之人,你又怎會如此輕易就獲勝?你不過就是僥倖……」
「僥倖?凌墨風,在我的人生之中,從來就沒有僥倖兩個字;你之所以會敗,是因為你已經失了民心,怨聲載道……」
「不,朕一向愛民如子,又怎會失了民心?」
「你不會嗎?你虐殺尚在襁褓中的小皇帝;又強搶別人的妻子入宮;試問你做的哪一樁哪一件會讓你得了民心?」
「小皇帝不是我殺的;莫良辰,你不要栽贓給我,那明明就是你殺的!」
「凌墨風,我莫良辰就算在卑鄙無恥,也絕不會讓一個小孩子開刀,既然當年我可以冊立他為傀儡;若是不喜歡了,我自然也有手段將他廢黜;而不是坑殺……」
「可我……不是我……再怎麼說,他也是我的皇弟,他還那麼小……真的不是我……」腦海中突然蹦出一張醜陋卻又貪心的嘴臉,凌墨風踟躕著說道:「定邦?定邦……」
莫良辰聞言,幽幽的嘆口氣說道:「我這輩子,也只錯了這麼一次;我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定邦竟差點讓我失去蜜兒,失去所有的一切;而你,與我犯了同樣的錯誤!」
「可……天下人不該怪在我的頭上;難道我減免賦稅,建立學堂,這一切的功績都不能抵消這小小的錯誤?」
看著凌墨風執拗的神情,莫良辰再次無奈的笑道:「世人都以為皇上是至高無上的,是可以執掌別人生死大權的,可世人又怎會知道,那高座上的一言一行,都會被人詬病……
凌墨風,這也是為何我這麼輕易就將皇位拱手相讓的原因;只因為,我不喜歡被人束縛的日子,我只盼著帶著妻兒雲遊四海……」
「住口,你少假惺惺了……若不是你貪戀皇位,靖國又怎會掀起這片巨浪?」
「凌墨風……你說這話之前,是不是也該拍拍自己的胸脯想一想?
至少,我一個人是不會掀起這軒然大波的;你別忘了,是你借了九皇子的刀殺了三皇子,才將這一切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
「可若我不殺他們,他們遲早也會殺了我;這就是所謂先下手為強,我又有什麼錯?」
「也許……大家都沒有錯,時局弄人,天意如此……但你登基之後,為何貪心不足?這天下已經盡在你手中;為何你卻容不下一個莫良辰?」
「呵呵,容不下你?容不下你……呵呵呵,莫良辰,你不會沒聽過既生瑜何生亮吧?你我註定不能共存於世……」
「這都是你的廢話,若不是你執著於你自己的自私情誼;你我本該相忘於江湖;你做你的皇帝,我做我的閑雲野鶴……」
「呸,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會甘心與當一個廢人?更何況,我早說過……羽蜜該有最美好的生活,而你……不配!」
再次沉默的嘆息了許久,最後才幽幽的說道:「既然你如此執迷不悟,我也無話可說,誠如你所說,成王敗寇;如今……你敗了!」
「呵呵,哈哈,是啊!我敗了,我的確敗了;如今我已經一無所有;但是……你別忘了,秦羽鋒的家人還在朕的手中……」
「皇上……我求你……求你看在你我多年的情誼,求你放過我的妻兒與老母……」
看著突然翻身下馬跪倒在地的男子,軍隊中終於走出一人,冷冷的眸光注視著眼前的男子,低聲說道:
「凌墨風,至少你以前還是個君子;我不喜歡你連這最後一點的氣度都蕩然無存!」
有些惶惶然的看著女子,而後大聲笑著,淚水在眼角攢動,低聲說道:「羽蜜,你當真對我就沒有半點情誼?」
有些糾結的皺眉說道:「我早已說過,若你還是當年的你;那麼……你還是秦羽蜜的朋友,雖稱不上熟稔;但我並不討厭你;可如今你的所作所為,我不覺得我該對你有什麼!」
「呵呵呵,你果然夠狠;當年我在庫房將你從大火中救出那一瞬間,我就想問自己,究竟是怎樣的女人,就會動用如此狠辣的招數,損己損敵,無所不用其極……」
「凌墨風,你既然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你就該知道;若是傷了我的家人,你會變成什麼樣子,恐怕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羽~~蜜~~,你的意思是說;若我傷了你的母親;你會……殺了我嗎?」
有些惱怒的攢緊眉頭,而後低聲說道:「我不知道……但我想,終其這輩子,我大抵是不會原諒你了!」
聽著羽蜜的話語,不知為何心中有些荒涼卻又有了一絲安慰,而後低聲說道:「羽鋒,你起來……我並沒有傷害你的家人;
雖然在我得知你背叛的那一瞬間,我曾有過這種想法,但是……我下不去手……也許,在我心中,你仍是那不可替代的好兄弟!」
秦羽鋒聞聽,痛哭流涕的起身,慢慢的俯身下去,卻在那一瞬之間,伸手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匕,似是在場之人都無所察覺,但羽蜜卻快了一步……
當那短匕順著她的衣袖劃開,纖細的手臂上一片鮮血淋漓,刺激著莫良辰那雙猩紅躁動的雙眸;羽蜜卻只是捂著手臂上不停滴答的鮮血,怒吼道:
「凌墨風,你究竟還要錯到幾時?」
身子有些搖擺不定的靠在莫良辰的身上,臉上全是一片慘白之色;那架在秦羽鋒勃頸上的短匕上晃眼的殷紅之色看得凌墨風一陣眩暈,最後蒼白無力的垂下了肩頭……
焦躁的抱起羽蜜,又深深的看了幾眼凌墨風,而後低聲對著頹然倒在地上的秦羽鋒說道:「羽鋒,你起來吧!我已經派人把母親與嫂嫂接了出來,如今她們都在晉國公府……」
秦羽鋒雙目混沌的看著莫良辰,最後低聲說道:「你……你還願意承認我是你的兄長?」
莫良辰搖著頭輕笑出聲:「羽鋒,若是事情發生在我身上,我也會與你有著一樣的決定;所以……我不怪你!」
看著抱著妹妹呵護備至離去的男子背影,秦羽鋒羞愧的一拳捶在地面之上,就算他一直向著凌墨風,這一刻,他也真的意識到自己錯了……
這輩子,妹妹的選擇是對的;無論莫良辰在外人眼中是怎樣的人,但是對於秦家,對於羽蜜,他當真是掏心挖肺了……
眼見著昔日的好友,昨日的君主被舅舅派人押了下去;他臉上此刻卻在沒有往日的焦躁,有的只是一臉的沉默與惋惜……
早已物是人非地方皇宮再次沸騰起來,這掩藏了無數骯髒事情的皇宮內院之中,似乎又要再一次迎來變動;而那些宮人們除了惶恐不安,剩下的只有絕望與無助。
直到日落西山,羽蜜才悠悠轉醒,床榻邊上的男子讓她心安,有些焦慮的扯住他的手腕,低聲問道:「你沒受傷吧?你沒事吧?」
莫良辰微笑這搖著頭說道:「我沒事,有事的是你自己!為何要動手過去?」
「……大哥,我大哥呢?他沒事吧?」羽蜜焦躁的從床上起身,拉起莫良辰不安的問道。
苦笑著掐掐她那略顯焦躁不安的臉頰,莫良辰輕聲說道:「沒事,大家都沒事!」
看著羽蜜那雙還是有些不確定的眉眼,莫良辰突然低下頭來,壓低聲音,在羽蜜耳旁甜蜜的說道:「蜜兒,剛剛你把我嚇到了;現在又這麼看著我,若是你繼續看下去,難保我不會……立刻把你撲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