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風身子一僵,看著羽蜜那痛苦的神情,半晌無語,最後卻又固執的說道:「羽蜜,你只是還不明白朕的真心……」
「……呵呵呵,真心?皇上,收起你的真心吧!你可知道,愛一個人究竟是要怎樣的?
你可明白?若是你真的愛我,哪怕得不到我的愛,也會成全我;但你呢?你除了處處相逼,你可曾給我留有餘地?」
聽著羽蜜有些許苦楚的話語,凌墨風愣在那裡,最後卻還是低聲說道:「羽蜜,你只是被眼前的一切所迷惑,只要你重新回到朕的身邊,你就會明白,這萬里河山是屬於你我的……」
羽蜜看著眼前幾乎已經入了魔障的男子,苦澀的搖著頭,轉身對著莫良辰說道:「我真的已經儘力了……是他一再咄咄相逼;良辰……我真的心好累……」
莫良辰安撫的低聲說道:「你不必再大費周章,相信我,一切都會好的!」
羽蜜疲憊的走了下去,莫良辰看著凌墨風,眼底浮現一絲肅殺之氣,揮手說道:「既然不能讓你明白,那今日我就打到你明白!」
凌墨風聞言,揚聲大笑:「莫良辰,你的大話未免說得有些言過其實了,今日你與我到底誰勝誰敗,還是未知數……」
莫良辰看著他的模樣,只是微微淡笑;凌墨風卻已經迫不及待的吼道:「殺……衝上去,將叛軍一網打盡……」
雙方的軍隊終於在盛京城外展開大戰,莫良辰執手江山,下面士氣大振,反觀凌墨風那邊,卻是有些畏畏縮縮,凌墨風大喊一聲:「羽鋒,別忘了你的妻兒……」
只是這一聲此時卻有些適得其反,忠君愛國卻落得妻離子散,親人都已經捨棄與他……想到這裡,秦羽鋒的氣勢有些開始消極怠工。
莫良辰看在眼中,微微含笑。
凌墨風側目怒吼道:「秦羽鋒,難道連你也想背叛朕?」
這句話讓秦羽鋒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最後又強打精神,咬牙說道:
「莫良辰,我秦羽鋒是皇上親封的大將軍,我不能做一個背信棄義之人……今日,這盛京一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看著秦羽鋒又反撲上來,莫良辰卻只是淡淡的揮手說道:「退!」
隨著那鳴金收鼓之勢,所謂的叛軍竟然就這麼輕而易舉的退了下去;凌墨風啞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幕,而後轉身看著那同樣發獃的秦羽鋒,眼中全是席捲的怒火。
秦羽鋒轉身看著那已經撤下去的男子,眼角掛上淚痕……這死狐狸是故意的,他這是要坑死他啊!
秦羽鋒慌忙下馬,跪倒在凌墨風身邊,低聲說道:「皇上,臣願意率軍去追叛軍……」
「呵,追?只怕朕的軍隊跟著你這大將軍一去,就再不會回來了吧?」
「……皇上,臣對皇上的忠心天地可鑒!」
「天地可鑒?呵呵……哦,對,對,大將軍本就對朕忠心可鑒,朕自然明白……來人,撤!」
秦羽鋒此刻跪在地上,看著那馬背上的身影……原來,正如蜜兒所說,當年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凌墨風不再是凌墨風,只是他自己還痴痴的以為都沒有變……
莫良辰站在高處眺望著皇宮,臉上全然都是冷峻的表情,賦手眺望,嘆氣不已。
「怎麼?在想什麼?」
莫良辰側目看著為自己披上衣衫的女子,低聲笑道:
「我在想,當初那繁華的金絲籠,我曾渴望站在那中央,俯視著這片江山……可如今,我只想帶著你離開,卻又被逼著再次向它靠近……多麼可笑直至?」
舉目望去,輕輕的將鬢角散亂的髮絲攜去,低眉說道:「這世上,不是每個人都渴望自由;有些人,他們註定一開始就渴望那充滿腐臭與金碧輝煌的牢籠!」
「蜜兒,若是他懂;也許我們就不會走到這般地步了;我只是在想,難道我真的要再次飛進那個牢籠嗎?我們難道真的不能帶著你一起自由的翱翔嗎?」
低低的默不作聲的扯著他的衣袖,輕聲說道:「不管你最後的決定是什麼……我都陪著你,我絕不會讓你在孤單,我們一家人在一起……」
莫良辰看著羽蜜那淡然的眉眼,笑著嘆口氣,將妻子擁入懷中。
天邊的陰霾,似乎也在嘲諷著世上的百態。
入夜後一場大雨又噼里啪啦的打了下來;羽蜜披著單衣靠在窗旁,背後溫暖的懷抱總是讓她分外安心。
「良辰,你說……明日會晴天嗎?」
「……會的,一定會的;我會讓這天變得晴朗起來的。」
……,第二日清晨之下,那泥窪的地面尚不曾乾涸,但秦羽鋒的大軍卻已經沖了過來;沙場上再次相對,秦羽鋒此時卻是紅了眼,大聲怒吼道:
「莫良辰,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你怎可離間我君臣之心?你這般作為,又怎能稱之為君子的作為?」
面對這個大舅哥,莫良辰嘆口氣低聲笑道:
「離間計?羽鋒,你可曾想過,若是他對你真的信任,你又有何擔心?你說我離間你們的君臣之心?那倒不如說,你們之間早已失去了信任……」
秦羽鋒啞然的看著莫良辰,最後卻還是低聲說道:「自古君心難測,他既然已經成為皇帝,自然不會像以前一樣……」
「呵呵,羽鋒,你這是在替他狡辯,你心裡明明知道,這只是因為他變了,他不再是當年那個與你背對背,肩並肩共同作戰時的凌墨風了,可你……卻從不曾變過……」
「就,就算如此,你也不該利用這一點,這不是君子所為!」
「君子?呵呵呵,羽鋒,我與蜜兒夫妻多年,你該知道我莫良辰從一開始就從來不是什麼君子;
更何況,殺場之上,又怎會有什麼君子的作為;兩軍交戰,無非就是無所不用其極的獲勝而已!」
雖知道莫良辰的話全然都是正確的,但秦羽鋒卻還是想要為自己找點借口,最後有些無奈的低聲說道:「若是……我敗了,靈月與母親都會……」
「秦羽鋒,你我本是一家人,可你卻在有難之時選擇錯誤的決定,你將你的親人盡數推開,如今又得到了什麼?」
惱怒的低下頭,肩頭微微顫抖,而後卻又無助的吶喊:「我還能做什麼?還能做什麼?我明知皇上想要的是什麼……作為臣子,我想忠君;
但我卻不能喪盡天良的拿我的妹妹換取這一切;
但若是我背叛了皇上,我的妻兒、我的老母;我卓家一世英名都會被毀於一旦……
我還能怎麼辦?還能怎麼辦……」
倉惶無助的淚滴似是有懊悔,有無助……不是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那也只是未到傷心時。
看著眼前的秦羽鋒,莫良辰仰天長嘆……
而後只是繼續坦然的說道:「我也說過,你我本是一家人;既是一家人家人有難,我們又怎能袖手旁觀?
至於你說的一世英名……難道老國公用他的死想要告訴你們的,你難道一點也不清楚嗎?」
「你這是何意?外公他是什麼意思?」
「老國公用自己的性命,無非是想要告訴你們,功名聲譽都是身外之物;他一世英名,最後卻要背負罵名自縊與天牢之中,為的就是保住你們的性命;
他不過是想要告訴你們,除了生命,其他都是浮雲……為何你卻還要執迷?」
雙拳緊握,秦羽鋒此時太過迷茫;身後的副官看到之後卻突然陰森森的從背後舉起了刀……
只在那一剎那之間,一支羽箭將那眼看著就要劈下來的大刀震飛,秦羽鋒側目,吃驚的看著身後手臂受傷之人,大聲吼道:「你要做什麼?」
那人陰蟄的眸子,陰冷冷的說道:「傳皇上口諭,若是大將軍有反叛之心,就地格殺……」
心頭一陣荒涼,而後秦羽鋒突然仰天大笑:「就地格殺,就地格殺……哈哈哈哈……皇上,臣對你忠心一片,到頭來你竟要這般對待臣?皇上……為何要這樣對待臣?」
「羽鋒,難道你還要執迷?就在他不顧蜜兒的情願,將她困與鳳御殿,又昭告天下立她為妃那一刻……他就註定會是我卓家的敵人……」
秦羽鋒抬眼看著手中舉著弓箭的大舅舅,而後顫抖著嘴唇說道:「舅舅,難道咱們當初真的錯了?真的錯了嗎?」
卓文曦嘆口氣,輕聲說道:「鋒兒,人固有一錯,知錯能改……便是好事!」
「可……我若反了,靈月、我的孩兒,還有母親該怎麼辦?大舅舅,難道我們家死的人還少嗎?我不想……我也不能放棄他們,我不能……」
「羽鋒,我已經說過,既然是一家人,我豈有袖手之時?你放心,大嫂與泰水大人,想必如今已經安然,你就不必在擔憂了!」
聽著他的話語,秦羽鋒一陣心驚,如今的盛京固若金湯,就連他也是不敢造次,可莫良辰竟能將手伸的如此長,可見,與他為敵,實在不是明智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