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聞聽,嚇得一縮脖子,馬上退了下去。
凌墨風再次嘆口氣,伸手將硃批丟在桌上,有些有氣無力的說道:「還真是累啊!定邦,羽蜜那邊有什麼動靜?」
「……沒,回皇上,皇貴妃那邊一切如昔,沒有任何動靜……」
再次幽幽的嘆口氣,低聲說道:「究竟何時她才會向我展露心胸呢?」
說完這句話,凌墨風猛然起身,但眼前一片白花花的,讓他險些摔倒在地,撫著額頭說道:「朕這是怎麼了?」
定邦的眼神深處透出一絲詭異,馬上走上前去說道:「皇上,奴才就說你是操勞過度,您瞧瞧……」
「行了,跟朕去鳳御殿走走,散散心!」
凌墨風的轎攆一路向著東側而去,卻在半途被人攔截;那轎攆中的女子嚶嚀的媚音,嬌嗲的叫著:「皇上,您這是要去哪兒啊?臣妾聽聞皇上身子不適,特意來看看你……」
煩躁的看著對面的女子,看著她可笑的將一雙素白的手罩在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之上,凌墨風卻是一臉淡漠:「沒事,朕就是想出來透透氣!」
「……那,皇上,讓臣妾陪著您吧!」凌墨風有些抵觸的想要拒絕,但看著四周的一群人,又望著那女人臉上希冀的表情,最後低聲說道:「也罷!轉轉吧!」
二人在此刻有些蕭條的御花園中遊盪,扎雲幾次三番想要對凌墨風大獻殷勤,卻都被他冷冷的擋在話外。
扎雲眼見著凌墨風再次咳嗽了幾聲,忙柔聲叫道:「皇上,臣妾在蘭馨宮裡給您熬了點雪梨銀耳,皇上,不如您去臣妾宮裡坐坐?」
「……朕這幾日身子不舒服,怕傳染了你與腹中的……」
「皇上,臣妾不怕,更何況,皇兒一定也很想見見父皇。」
凌墨風看著她的神情,又舉目看著遠處的鳳御殿,不知不覺再次嘆口氣。
蘭馨宮裡,今日也算得上是熱鬧的,里裡外外張羅著,勉強能看出一絲過節的喜慶。
可凌墨風卻不知為何,總是一身疲軟的病懨懨的靠在軟榻之上,似乎對於眼前的一幕,連一點精神也打不起來。
此時的扎雲看著他略顯白皙的臉頰,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心頭卻是五味雜瓶,箇中滋味怕是只有她一人才會明白。
伸手舀了一勺銀耳,低聲說道:「皇上,不熱了,您喝兩口潤潤喉嚨!」
凌墨風強打精神看了她一眼,最後輕聲說道:「你倒是有心,扎雲,朕問你……你對朕可是真心實意?」
扎雲臉上的嬌笑有一瞬間的僵硬,卻還快就撒嬌道:「皇上,你這是在懷疑臣妾對您的忠心?皇上,臣妾這一輩子可是只有皇上您這一個男人……」
「哦?那你的意思是說……你不會加害朕,你會一心一意的都為朕著想?」
臉頰上不自覺的又抽搐了幾下,扎雲心裡有些打鼓的瞟了一眼身側的定邦,卻見他嘰咕了幾下眼睛,馬上又嬌滴滴的說道:「皇上,臣妾自然是一心一意為你!」
「嗯~~那就好,那就好!」凌墨風的眼神似乎有一些觸動,最後卻又恢復平常狀態。
一會兒的功夫,卻又有些睜不開眼的低聲說道:「也不知是不是傷風的關係,最近朕這身子真是乏得很!」
說完這句話,凌墨風就慢悠悠的從軟椅上起身,可下一刻卻已經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定邦先是一愣,倒是一旁的扎雲,心頭好似梗了一根魚刺,馬上扯開嗓子喊道:「皇上,皇上……你醒醒,你這是……」
「蠢貨,住嘴!」定邦此時嘴角一邊抽搐,臉上一邊擰著半驚半笑的扭曲表情;而後又伸腿踢踢地上的人,說道:「終於……終於咱們要大功告成了!」
扎雲有些後悔與遲疑,俯身一邊撫摸著凌墨風那蒼白的臉頰,一邊說道:「我看……不如咱們先把他救起來,到時候……」
誰知下一刻,定邦竟然搖身一變,成了名副其實的餓狼,陰毒的眼神盯著扎雲,嘴角划著殘忍的弧線:「怎麼?你這是心疼了?」
「我……你難道沒聽見他剛剛說的話嗎?他對我的態度已經開始軟化……只要我再稍作努力,總有一日……」
啪的一聲,一個耳光將扎雲抽得面目全非,此刻的定邦就好像是地獄的惡鬼,陰森森的說道:
「你想讓他活著?你做夢……我告訴你,你最好老老實實的按照我說的話去做;不然……我就對外宣稱,是你對皇上用了巫蠱之術,到時候……你就等著送死去吧!」
「你這個畜生,你想讓我替你背黑鍋?別忘了,這些主意都是你出的……是你貪得無厭;是你想要毒霸這靖國的江山……」
「哪有怎麼了?想我定邦一生,伺候過兩代君王,他們那種紙醉金迷的日子,我早就看得心癢難耐了;憑什麼他們能做皇上,我就不能?」
「呵呵呵,你還真是瘋了,你別忘了,你可是個閹人,是個正兒八經的閹人,你坐著江山有何用?」
當面被人刺中要害,定邦氣得臉頰抽搐,跺著腳喊道:
「閹人,閹人……我是閹人又如何?還不是這幫狗東西壞了小爺的身子;再說……當年他莫良辰能夠做的事情,我為什麼不能做?」
聽著他的鬼喊鬼叫,扎雲甚至有一瞬間有了悔意,眼神複雜的盯著地上的男子,最後想要伸手……
「你敢……若是今日你讓他醒過來,那明天就是你的死期;到時候他不止會知道你下毒謀害他,還會知道,你肚子裡面壓根就什麼都沒有……
你的皇后夢,你的太后夢……全都要化為烏有!」
似乎是被這句話嚇得有些遲疑,最後扎雲無奈的說道:「總要將他扶上床去,不然明日咱們該怎麼辦?」
定邦聽后,這才大搖大擺的冷哼了幾聲,隨手對著外面喊道:「來人,就說皇上風寒加重,如今需要卧床靜養,朝堂上的事情,一切暫時交由我來處理!」
下面的人聞聽,抬頭看了幾眼定邦,卻沒有說什麼話,默默的退了下去。
此時的鳳御殿內,羽蜜挑著鳥籠逗弄了一番,可門口卻有人走進來,低聲說道:「娘娘,門口有個內侍,說是他是您的……」
看著漱文難得有些遲疑的臉色,羽蜜隨意的說道:「是我的什麼?怎麼不說了?」
漱文咽咽口水,最後乾脆一咬牙,低聲說道:「他說他是您的崽子……」
……,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似乎是對於這個稱呼有了一絲好笑,抬頭隱忍的看著漱文那張平整的臉上也浮現的疊皺,羽蜜將樹枝停下,低聲說道:「讓他進來吧!」
門口有人腳下有些不穩,看上去似乎很是著急的情形,來到大殿中央,俯身就趴在地上叫道:「奴才順子見過皇貴妃娘娘!」
「呵呵,不是說是我的崽子嗎?怎麼這麼快就改了口?」
那小太監嚇得魂不附體,馬上趴在地上說道:「娘娘恕罪,奴才是怕娘娘不見奴才;再者……再者這崽子二字,還是當年娘娘賜給奴才的!」
羽蜜有些驚愕,低笑出聲:「我賜給你的?何時?我怎麼不記得了?」
順子有些無語的看看四周,最後踟躕許久,低聲說道:「就……就在千歲府上,娘娘說小的就像是您跟千……不,就,就像是崽子……」
羽蜜在腦海中勾勒出一幅畫面,繼而逐漸清晰起來,挑眉含笑,倒是沒有半絲惱怒,輕聲說道:「那段日子,如今想來……我還真是懷念!……對了,你說你叫什麼?」
「奴才……順子……」
「怎麼?今兒到有了閒情逸緻跑到我這兒來敘舊來了?」羽蜜淡笑著自給自足的斟滿了熱茶,淡淡的茉莉花香在大殿之上久久環繞,沁人心扉。
順子卻顧不上其他,低聲說道:「貴妃娘娘,不,不好了……奴才……奴才是想要告訴您,咱們這靖國的天兒,怕是又要變了。」
羽蜜端著花茶的眼神微微跳動了幾下,而後低聲說道:「變天?咱們這靖國有哪一日不變天的?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娘娘,皇上……皇上被人毒害了!」
這話剛一出口,羽蜜還沒有什麼反應;可她身側的漱文卻一反常態的將手上的茶壺掉落在地。
羽蜜睨目看了一眼,漱文嚇得跪倒在地,一邊忙碌著收拾殘片,但那微微顫抖的指尖卻泄露了此刻她驚恐不安的心情。
悠然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淡笑著問道:「小順子公公,這種話可是不能玩笑的,你可要知道這種話說出口意味著什麼!」
「奴才不敢,奴才就是奉旨伺候在蘭馨宮的人,今兒皇上進了蘭馨宮之後,就一頭栽倒在地;
可定邦公公與蘭嬪娘娘卻封鎖消息;更是假傳聖旨,說是皇上風寒加重,朝中一切事務交由定邦公公處理……」
羽蜜轉轉眼球,而後低聲問道:「這件事還有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