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神情有些激動,千恩萬謝之後退了下去。
查哈長嘆一口氣,愁絲萬千的說道:「兩位王姐為何還要如此執迷不悟?難道本汗留她們一條生路還不夠嗎?」
「嗤嗤,這就是所謂的高貴血統的劣根性吧?在她們眼中,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是卑賤的;她們又怎能容忍被卑賤之人統治呢?」
「額……那接下來……本汗該做些什麼呢?」
看著查哈擰眉,莫良辰這次並沒有出言譏諷。
七月的吐谷渾就連地面也泛起層層熱氣,好像在地上丟顆雞蛋都能被烤熟一般的炙熱,每個人都顯得有些心浮氣躁,這讓一向脾氣火爆的扎那更是煎熬。
「冰,涼冰呢?還有……你動作快點,磨蹭什麼?想要熱死我是不是?這府上怎麼連個像樣的冰窖都沒有?難道是要窮死了嗎?」
聽著扎那絮絮叨叨的話語,幾個下人敢怒不敢言……
門口急匆匆跑進一人,手上端著一絲還冒著涼氣的冰粥,小心翼翼的問道:「夫人,這是剛剛從冰窖哪來的,你還是趁著涼快吃幾口吧!」
扎那瞟了一眼,一手將冰粥掀翻在地,吼道:「這裡面的枸杞怎麼這麼小?我吃了也就算了,老爺怎麼可以吃這種小的?你們是在糊弄誰?」
「不,不敢,回夫人……這幾日天氣炎熱,巫醫提醒咱們要少食枸杞,以免上火……」
「放屁,這種進補的東西怎麼能斷了呢?我看分明就是你們不用心,你們討打是不是?」
「夫人,奴婢不敢,真是巫醫說的,再說……巫醫也說了,夫人還年輕,與老爺之間早晚都會有……這種進補的不需要特別……」
「住口,你竟學會頂嘴了是不是?來人,給我掌嘴……」
「夫人,奴婢不敢!」可是另外幾個人哪裡敢忤逆她的話,那婢女的臉頰立刻被打得好似豬頭一般。
哼了幾聲,把那女人打發走之後,又看著另外幾人,扎那喊道:「這幾夜老爺可是疲憊的很,你們還不快去準備好東西去?」
幾人又默默的退了下去。
那被打的女子捂著臉一路在院子里抽泣;身後突然冒出一道聲音:「喲,妹妹這是怎麼了?怎麼在這兒啼哭不止?」
那婢女轉身,嚇得慌忙擦掉眼淚,低聲說道:「見過管事!」
「呵呵,什麼管事不管事的,大家都是這府上的下人,怎麼?妹妹這臉又是怎麼回事?」
「沒,沒什麼事!」那女子嚇得直抖;管事的女子卻搖著頭說道:「怎麼沒事?一看就是扎那夫人有為難你們了是不是?」
那婢女起先是不敢吱聲,最後卻又倍感委屈,接著便斷斷續續的說出了口。
管事的眼見魚兒已經上鉤,笑著安撫著,接著便把女子慢慢的哄到了索倫房中。
此刻的索倫正在與幾個孩子嬉戲,眼見著一人牽著一名女子走了進來,立刻會意的擺手說道:「把幾位少爺小姐都帶下去,我有事!」
等到房中再無其他之人,那管事的便扯開了嗓子,算是為這女子鳴了冤屈……
眼見著那女子聽著又落了淚,索倫馬上安撫的說道:
「這個扎那,平日仗著老爺疼惜,就敢在府上如此明目張胆,簡直就是有恃無恐;如今她還沒有孩子就這般放肆;
若真的有了孩子,只怕這府上的下人可是各個都要被她蹂躪死了才是……」
那女子聞聽,嚇得又是一抖手,索倫馬上嘆口氣說道:「你說說你們,原本都是府上的老人,夫人我可是從來沒有虧待過你們,可你再瞧瞧現在……」
那女子惶惶然跪倒在地,磕頭說道:「索倫夫人,奴婢求求你將奴婢調到你院子來吧,奴婢就是做牛做馬也一定報答你的大恩大德……」
索倫聞聽,又是一陣唉聲嘆氣,說道:「不是我不想幫你;可你瞧瞧,眼下連老爺也寵著她,我說話啊……沒分量……」
「那,那怎麼辦?奴婢是一天也不想呆在那邊了,再呆下去,指不定哪一日就要被她打死了……」
索倫看了她幾眼,最後輕聲說道:「如今老爺寵著她,無非也就是仗著她總是說要給老爺添丁這件事,說的讓老爺高興了;假若真讓她得了孩子,只怕你們……」
「不,不要,夫人救命啊!她現在稍有不順非打即罵,奴婢真的怕了!」
索倫啜了口冰涼涼的涼茶,而後意有所指的說道:「說是老爺知道她根本就無法孕育孩子;你說一個不下蛋的母雞,她還能有什麼用?」
那婢女聞聽,神情一愣,而後開始慢慢的思索,最後抬起臉來,有些驚慌失措,卻又有著一絲陰毒的竊喜:「夫,夫人……請夫人給我指一條明路。」
索倫聞聽,這才算是滿意的頜首,笑著說道:「真是應了他們漢人那句話,叫什麼來著?」
女管事笑眯眯的說道:「回夫人,叫識時務者為俊傑!」
「對對,就是這句,來人,把東西給她……你記住,事成之後,你不但可以到我院子來,而且我還會將你提拔成與她一樣的管事,到時候你的花紅什麼的,自然也就……」
女子聞言,臉上流出一絲渴望,積極地說道:「奴婢一定盡心竭力為夫人分憂!」
「呵呵呵,好說,記住,這東西每日放在她的飲食中一點,切不可讓她發現!」
戰戰兢兢的接過那包東西,而後又小心翼翼的揣起來,算是千恩萬謝的走了下去。
女管事將房門再次關閉,低聲問道:「夫人,你覺得這計劃可行嗎?」
「呵呵,你放心好了,除了她這邊,我另外還安排了其他人,我就不信,雙管齊下,弄不死那個賤人……」
「夫人,她可是公主,若突然暴斃而亡,大汗追究起來……」
「追究?追究什麼?你沒聽到剛剛那賤婢自己說了嗎?扎那為了求子,如今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誰知道她吃的補藥之中,會不會有相互衝突的東西,這可就難說了!」
那女管事聞聽,馬上頓悟的點著頭,主僕二人相視而笑,一陣陣冷風從門低竄了進來……
這些日子,隨著天氣越來越燥熱,扎那的心情也越來越焦躁;看著每個月該有的小日子還是馬不停蹄的按時按點到來,氣得她將所謂的補品撒了一地……
轉眼熱得實在難受,命人舉著華蓋走在院落之中,耳邊傳來幾聲嬉笑之音,讓她更顯心煩意亂。
「吵,吵什麼吵?誰在哪裡吵得我心煩?」扎那沒好氣的吼著。
一名小丫頭踮腳望去,而後又垂首說道:「夫人,是索倫夫人那邊的幾位小少爺與小姐……」
啪的一記耳光,那丫頭又被抽翻在地,扎那伸出腳狠狠的在她身上踹了幾腳,吼道:
「什麼小少爺小姐?那都是小賤種;這府上,除了我生下的孩子能被叫做少爺,其他的都不行,記住了嗎?」
小丫頭捂著臉倉惶無語的點著頭,雙膝跪倒在地,不敢又片刻的移動。
扎那站在巨石後面,看著那幾個正在太陽下嬉笑玩耍的孩子,一時之間火氣上竄,握在手中的帕子被她絞的褶皺異常。
猛然想起扎雲給她的東西,扎那心底咯噔一聲,有些心虛的垂下眼眸;
但耳邊的聲音實在是太過刺耳,那一聲聲稚嫩的歡笑無時無刻不刺激著她脆弱的神經,最後握緊了帕子,抬眸再次看看那幾個幼童,轉身離去。
回到房中的扎那,從梳妝台下面的小格子裡面掏出那包東西,伸手慢慢攤開,竟是一尊木頭玩偶,那張木納的臉龐之上,
此刻映照出一絲絲的小臉,讓她心頭紛亂,恨急的將木頭人放在胸口……
八月的下半旬,這天氣更是熱辣的炙燒著人臉,面對這在靖國從來沒有過的秋老虎,羽蜜甚至已經懶散到整日只想躲在房中,不做思考,不願起身……
而今日聽聞朝堂之上的人似乎也都沒什麼心思爭吵,羽蜜只覺得這熱浪倒也不是什麼壞事。
眼下靜悄悄的一切,卻不想正醞釀著塌天禍事。
這一日,克查爾的府上傳來一則不好的消息,長子依貝在馬場的時候突然中暑,可無論用了什麼法子,暑氣不退反升,
這讓克查爾與索倫焦慮萬分,已經快馬加鞭的進宮來請查哈批准,讓宮裡的巫醫去診治!
此時房中的男孩渾身猶如焦炭,身子熱得好似火球,雙眼已經失去焦距,奄奄一息。
索倫簡直就是哭天搶地,而克查爾顯然也是心焦如焚。
巫醫一邊為依貝診脈,一邊卻又有一絲困惑,舉目看著四周,卻又欲言又止……
出了房門卻又無可奈何的搖著頭;這一下,索倫痛徹心扉,雙眼一翻,直接暈死過去……可不知為何,巫醫卻連夜回了王宮,說要面見可汗。
查哈夜半披著單衣坐在書案之後,皺眉冷聲說道:「何事要夜半進宮?」
那巫醫抖著身子,又看看查哈身側之人,穆勛瞭然的揮手,一群人都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