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蜜那雙狡黠的大眼看了幾眼眼前這名初識自會嘻嘻哈哈;可如今卻是一臉果斷剛毅的年輕臉頰……她果然沒看錯;這孩子如今只是折翼的雄鷹,待到他日,必將高飛……
羽蜜在查哈的院子里住了下來;查哈調撥了兩名侍女照顧羽蜜的起居;這幾日,羽蜜都是斷斷續續從那兩名侍女口中得知查哈的身世。
查哈的母妃原是靖國太上皇賜給吐谷渾波爾多可汗的和親王妃;但波爾多年事已高,這位和親郡主嫁過來沒有兩年,波爾多就撒手人寰……
吐谷渾的風俗,兒子要繼承父親所有的東西,所以查哈的母妃也就再次改嫁給了多倫可汗,後來生下查哈……
只不過多倫可汗身邊的美女如雲,再加上這位王妃一直不甚精通吐谷渾的語言,久而久之……
多倫也就不再喜歡她了;而這女子最後凄涼的客死異鄉,留下查哈這個孤零零的孩子備受欺負。
羽蜜淡笑著看著身邊兩名言語不通,但對自己還算禮遇的女子,喝下她們的奶茶,指著門外,兩名女子馬上點著頭……
三人走在院落之中,難得看到這沙漠之中竟有一方花舍,想必也是查哈的母妃留下來的。
羽蜜伸手觸碰著那鮮艷欲滴的火紅花蕊,身側有人大聲怒斥:「哪裡來的刁奴,竟敢在這裡撒野,這花要是被你碰了,豈不是髒了?」
羽蜜疑惑的看著那兩名艷麗多姿的女人,眼見著身側的兩名女子跪倒在地,知道她們身份應該不俗。
那兩名女子看了羽蜜幾眼,一人上前蠻橫的就要抬手,卻被羽蜜一把擒住,冷笑著問道:「這位小姐,何必動粗?」
那女人看了羽蜜絕美的容顏,一絲嫉恨浮現在臉頰之上,惱怒的突然喊道:「還愣著做什麼?難道沒看到這賤女人用她的臟手玷污了我?」
羽蜜挑挑眉頭:「呵呵,原來,小姐你會說漢話啊!」
「住口,你這卑賤的漢人女子,怎麼出現在我們的大王宮中?」
「小姐,你說錯了吧?這裡可是查哈王子的院落;我是他的客人,自然要呆在這裡了。」
「查哈?果然是那個小雜種,我就知道只有他才會跟你們這幫身份低下的漢人來往……」
「漢人卑賤?那小姐頭上的金釵怎麼還帶著卑賤的漢人東西?」
「你,你這個賤女人,你還敢頂嘴?你可知道我是誰?我們可是公主,我們的哥哥可是驍勇善戰的扎魯王子;只要等到他從靖國凱旋而歸,父汗就會讓哥哥成為王太子……」
羽蜜聞聽,眼角動了幾下,就在那兩名女子耀武揚威的吵鬧滋事之時,一人看著羽蜜那雙清冷的眸光,氣惱不過,抬起手來……
啪的一記耳光響亮,但先捂著臉的卻是站在那舉手女子身側的另一名女子。
「你,姐姐,你為什麼要打我?」
「不是,不是我,是她,剛剛是她扯了我的手腕……」
四周漸漸圍滿了人,那挨打的女子臉上無光,捂著臉頰哭著跑了出去……羽蜜站在原地冷冷一笑;身後的兩名女子卻突然跪倒在地,瑟瑟發抖。
羽蜜俯視著,而後略微一抬手說道:「沒什麼好怕的,有什麼事,我自然會擔著,你們兩個人起來吧!」
二人有聽沒有懂,羽蜜嘆口氣,代溝啊!想著這句話,伸手將二人攙扶起來;身後卻已經有人急匆匆的衝過來喊道:
「女人,你怎麼可以如此魯莽,你這般可是要讓查哈王子淪為眾矢之的了!」
羽蜜譏諷的勾勾嘴角說道:「眾矢之的?這總比你們可汗都忘了還有查哈這個兒子要好得多,不是嗎?」
男子被嗆得啞口無言;卻是憤恨的說道:「你知道剛剛那是誰?得罪她們,查哈王子日後的路……」
「日後的路?我自然會幫他鋪好;雖滿是荊棘,但只要他又膽子衝過去,我保他一生尊貴無比……」
聽著女子好似吹牛的話語,再看著那猶如剛剛在上的女王般的氣勢,穆勛竟在一瞬之間就萎靡不振……眼前的女子有太多的秘密,但她卻又有一種讓人難以抗拒的魅力……
果不其然,這消停的時辰還沒有過去幾分鐘,外面已經吵吵嚷嚷的衝進來一群手中握著長槍的侍衛,直接將羽蜜扣住。
穆勛臉色大變,卻見羽蜜安然的對他笑著說道:「一會兒,帶王子到大殿之上……」
穆勛有些擔憂的說道:「女人,你不知道扎那公主的母妃是……」
「她母妃是誰,無關緊要;我要見的是你們大汗,記住,帶著查哈去見他父汗,不必神色慌張,只要平平靜靜就好。」
羽蜜被人推搡著進了一座月牙白的宮殿之中;遠遠就聽見幾個女人嘰嘰喳喳的哭鬧之聲;一男子洪亮如鐘的嗓音穿透過來:「閉嘴!」
四下馬上沉寂下來,羽蜜此時多有些好奇這位聽說一直與靖國很親近的多倫可汗。
被人壓著走了進去,多倫那雙猶如草原野狼般的狠辣眸光掃向羽蜜,先是一愣;而後將有一種心猿意馬之意,坐在他身側一直端莊的中年女人在看清羽蜜那張臉時,臉上浮現了猙獰的氣色。
羽蜜抬眸看著眼前這對夫婦,貌合神離,大概講的就是他們吧!
那兩名女子看到羽蜜,叫道:「父汗,就是這個卑賤的漢人女子,就是她,她剛剛打了我!」
羽蜜眉頭一挑,眼中不見任何波瀾。多倫可汗看了羽蜜幾眼;輕聲說道:「漢人女子,見到本汗都不行禮嗎?」
羽蜜略微低頭說道:「大汗見諒,化外之人,世俗的禮儀早已淡忘了!」
「化外?什麼意思?」多倫眯起眼睛。
羽蜜低聲笑道:「可汗大人,這化外之意就是跳出紅塵萬丈,不再☆之中……」
多倫吃驚的看了羽蜜幾眼,說道:「你是出家人?」
「也可以這麼說,我一出生就在紅塵之外……」
「父汗,她胡說,哪兒有出家人動手打人的?」
「這位女施主,世人有雲,不打妄語,不然難免日後你下了地府,會被人勾了舌頭的;剛剛打了那位姑娘的人明明就是你……院子裡面可是所有人都看到了。」
「你住嘴;若不是你抓著我的手,我又怎會打在姐姐臉上?父汗,你看此人如此巧言令色,一定不是好人……」
「此話又錯了,若我不是好人,剛剛就不會為姑娘消了業障;你可知打了化外之人就是人生十惡之一,到時候地府之中,你受的罪可是要難捱的很!」
「父汗……」
「夠了,你這奸詐的女人,一口一個化外,一個一個業障;本妃怎麼從來不知道一個化外之人竟會將自己打扮的如此風騷嫵媚?說,你是不是別人派來勾引大汗的?」
多倫可汗一時氣結,對於身側這位母夜叉更是厭煩的皺眉說道:「荒唐,幾句話離不開你的醋意橫生,你哪裡有一國王妃的氣度!」
「你……你……」
「報,可汗,查哈王子聽聞他的客人驚擾了扎那公主,特來請罪。」
「查哈?查哈……那孩子,還真是許久不曾見過了;讓他進來吧!」
查哈在賬外漫步而行,進賬看了羽蜜幾眼,最後低頭說道:「父汗……」
「查哈,這位姑娘是你的客人?」
「父汗,這位是查哈的師父……」
「哦?師父?呵呵,那我就更好奇了,這麼一個柔弱的女子,她能教你什麼?」
羽蜜微微一笑,說道:「大汗,我的確是女人;只不過……有些時候女人並不比男人差!」
「啊?……哈哈哈,有意思,那你說說,你能教什麼?」
「我……能謀算天意。」話一出口,在場所有人都變了臉色;就連查哈也是嚇了一跳,側目看著一臉笑意的女子,心頭一陣七上八下。
多倫臉色一陣青紫,而後又慢慢轉紅;看著羽蜜,最後冷聲說道:「有些大話,還是不要亂說的好!」
羽蜜嗤嗤一笑,說道:「我從不亂說;今日之所以借了扎雲公主的手打了扎那公主,也是為了能保住紮魯王子的性命……」
「放肆,胡言亂語,我兒如今遠征靖國,你竟敢詛咒他,來人,將這妖女拖下去,馬拖而死。」
查哈聽著元齊大妃的話,臉上變了顏色,剛想說話;卻被羽蜜用眼神制止;羽蜜接著說道:「是不是詛咒,再過幾日,自然明了……」
「……嗯,你的意思是說,我兒此行有危險?」
「的確,扎魯王子本以為得了靖國十皇子的幫助就可以輕易奪下盛京,可在我看來;他卻是身陷囹圄之中無法自拔;若不是我讓兩位公主分擔了他的業障,只怕此次他是有來無回!」
「荒唐,荒唐……來人,來人……」
「你坐下;你……叫什麼名字?」
「下人……雙習……」
「你說說我兒此番會怎樣?」
「扎魯王子此行,會遭到靖國內外兩股勢力夾擊,九死一生……若是他此次回來,大汗想要速兵出擊,只怕吐谷渾危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