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鋒抱著鞋喊道:「舅舅,以前舅娘給你做鞋的時候我可是沒搶過……」
「你這傻小子,都到了什麼時候了;你舅舅還能搶你媳婦兒給你的東西不成?」
羽鋒有些肉疼的將鞋子遞了過去,卓文曦逐個看了幾下,終於從一隻鞋的夾縫中取出一張紙;羽鋒看在眼裡,錯愕的問道:「舅舅,你怎麼知道?」
「羽鋒,有些事舅舅過後再跟你說,只不過,這十皇子並不像你想象的那般單純無害啊!」
羽鋒似有沉默,最後卻說道:「舅舅,我相信十皇子不會傷害咱們的!」
看著似乎已經對十皇子言聽計從的秦羽鋒,卓文曦選擇了沉默。
盛夏自己,已是艷陽高照;但偏偏現在的林間卻是大雨滂沱,泥濘的山路讓人連走上來都需要勇氣……凌墨風賦手看著天空,臉上也透著一些莫名的焦慮。
扎魯此次的到來本以為會是滿心歡喜;可如今他沿途的所作所為讓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一開始是不是就錯了……面對那四處傳來的吐谷渾的暴虐行徑,凌墨風甚至萌生了一絲退意。
雨水還在鋪天蓋地的將天與地隔絕;如今的羽蜜卻是連見他一面都不肯了;心有千千結,無數發泄……轉身拎起桌上的女兒紅,再次揚脖灌了幾口……
突然,牆頭的瓦片發出咔咔的破碎之聲,已經有了微微醉意的凌墨風此時少了几絲警覺,只是無聊的喊道:「再給我那罈子酒來……」
嗤的一聲,一條紅艷艷好似火龍般的東西向他射來,凌墨風躲閃,手中的酒罈轟然落地,這才讓他清醒過來,大聲吼道:「什麼人?」
那牆頭上的黑影卻馬上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在他冒著大雨沖了出去的瞬間,牆上跳下十幾人;凌墨風喊道:「你們到底是誰?誰派你們來的?是不是莫良辰那個閹人!」
一群黑衣人相互看看,其中一名好似頭領的男人忽然大笑出聲,而後似乎很是得意的說道:「不錯,的確是攝政王派咱們來的!」
可話一出口,凌墨風卻是整個人有些渾身發冷;雖然黑衣人已經自己承認;但那明顯的蹩腳口音卻還是讓他們露出了馬腳,凌墨風吼道:「你們不是莫良辰的人,你們到底是誰?」
那人一聽,馬上舉起手中的大刀,叫道:「我們是什麼人,等你下了地獄就知道了!」
眼見著他們舉刀向凌墨風砍來,他腳下一滑,險些被砍了一刀;那人還馬上喊道:「去前面,那那個女人抓走;主子說了,只要那女人在手中;咱們必勝無疑!」
凌墨風當然知道他們口中的女人說的是誰,馬上大喊一聲,「你們敢!」
十幾名黑衣人聞聽嗤嗤冷笑,一人怪叫道:「頭領,你說的沒錯,那女人就是他的軟肋……」說完這句話,已經有五六個人與他們分開,那架勢,似乎是沖著羽蜜的院子而去……
凌墨風渾身發冷,大聲叫道:「不要,來人,快來人啊!」
院子外面立刻衝進來許多人,眼見著凌墨風身處危險之中,也都抽了傢伙式,打算正面對峙。
凌墨風卻大聲喊道:「快,快去三小姐的院落之中,千萬不要讓他們傷害了三小姐!」
「主子,可是你怎麼辦?」
「快去……」凌墨風現在幾乎快要窒息一般的感覺,整個人幾乎瘋掉;可是前院已經聽見盤碗落地之聲,驚得他想要立刻衝出去,卻徒勞無功……
似乎是已經聽到了哨巷之聲,一群人哈哈大笑著準備揚長而去;凌墨風睚眥欲裂的吼道:「殺,把他們都給我殺了!」
為首之人眼見著就要被包圍,馬上喊道:「凌墨風,你要是敢亂動,咱們現在就要了那女人的性命……」
本來已經撲著準備上去的人,卻又在一聲怒吼下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有些顧忌的看了幾眼主子,最後說道:「主子,咱們不能讓他們就這麼離開啊!」
「讓他們走!」
「主子……」
「我說讓他們走……」凌墨風大喝一聲,那群人得意的看著在場的眾人,而後大笑著轉身離去……身後的侍衛怒火滿漲,竟剋制不住自己,向其中一人舉起了鋼刀。
一人哀嚎大叫,背後殷紅的血色在大雨中蜿蜒成一條血河……其他幾人看到,突然一人反手射出一支箭,凌墨風急匆匆躲閃,卻還是手臂受傷,身子搖晃,大聲喊道:「讓他們走!」
眾人這次也算是學乖了規矩,讓出一條路來,那受傷之人被同伴架在背上,消失在雨幕之中……
幾人衝上前來一把扶住凌墨風,喊道:「主子,你怎麼樣?主子,是莫良辰派的人是不是?咱們這就告訴前面,一定要攻下盛京……」
此時的凌墨風卻是費力的擺手說道:「不,他們不是莫良辰的人!」
「不是?那他們是誰?」
凌墨風雙拳緊握,幾乎是要暈過去,卻還是低聲說道:「叫大夫過來……叫……」眼前無數的金光乍現,身子已經倒在泥濘之中!
雨色之中,幾人行色匆匆的背著一人直接衝下山去,將背上的人緩緩放在馬車之中,輕聲說道:「小姐,剛剛屬下冒失了!」
「無事,你把受傷的人也放進馬車,咱們快走!」
「這怎麼行?小姐的身份……」
「快點,若是再拖延,山上的人下來,咱們可就要前功盡棄了!」那人聞聽,也顧不得其他,慌忙將那背部受傷之人也放進馬車,那搖晃的車身,載著這顛簸的一行人漸行漸遠。
此時山上的別苑已是炸了鍋,昭陽郡主被人無端劫走;十皇子被人射傷;可究竟是何人所為,進不得而知。
躺在床上的男子悠悠轉醒,莫名的看著寶藍色的幔帳發獃,最後猛然起身,扯動了傷口,再次崩裂開來……「主子,你的傷!」
「蜜兒,蜜兒她怎麼樣?她人呢?」
看著凌墨風焦急的神情,幾人慚愧的低下頭說道:「等屬下等人趕過去的時候,除了灑在床上的湯藥和地上的葯碗,三小姐……已經被人劫走了!」
「廢物,你們這群廢物;蜜兒如今身子虛弱,你們竟然連她一個女人都保護不了,我要你們還有何用?」
「主子,你稍安勿躁,也許真的是莫良辰將她接走的;若真是這樣,三小姐應該沒有危險……」
「不是,我說不是就不是;他們不是莫良辰的人……」
「主子,你也不能這麼武斷……」
「你們,你們這幫人;剛剛他們雖然一口就承認他們是莫良辰的人;但靖國人的口音,我又豈會聽不出來?他們雖然加以掩飾,但那完全蹩腳的語音,他們根本就不……」
「主子,其實,其實屬下在剛剛那受傷之人的腳下發現了一樣東西,不知這……」
「拿過來……」凌墨風此刻已經失去了耐性急眼令色的喊著。
那人將一串鈴鐺遞了上來,凌墨風看過之後,身子不停的顫抖,握著鈴鐺的手狠狠的砸在床上,低吼道:「扎魯,你這個小人……」
「主子,你是說,是……吐谷渾的人?」
「你們這幫庸才,難道真的被騙了嗎?剛剛那情急之下傷了我的箭呢?難道你們都是瞎子嗎?」
幾人面面相覷,最後這才又將那支斷箭握在手中;其中一人喊道:「這,這不是靖國的箭,這是吐谷渾的弩箭……」
「這下,你們也明白了嗎?他們剛開始對我射出那支箭,為的是讓我將矛頭對準莫良辰,可這支則不同,這支弩箭是他情急之下,為了救同伴才射出來的,它才是關鍵!」
幾人馬上點頭,卻又說道:「那眼下咱們該……」
門口走進一人,捋著鬍鬚說道:「不是說傷者要多休息嗎?怎麼還圍在這裡?」
一人皺眉說道:「那你剛剛去了哪裡了?」
那老人搖著頭嘆口氣說道:「還能去哪兒;人家閨女丟了;老夫人受不住,暈了過去;就連人家那還在月子裡面的娘子都抹著眼淚;老夫為醫者,自然是去看病去了……」
凌墨風再次一拳砸在床頭,殷紅的血漬順著床頭染紅了雪白的床單……「扎魯,我跟你沒完……」
一路的顛簸,似乎終於在日落之時看到天邊的彩虹,女子坐在車中,已經簡單的為那受傷之人包紮了傷口;那人臉一紅說道:「小姐,是屬下無能,還勞煩小姐照顧!」
羽蜜此時卻是憂心忡忡,低聲說道:「你們今日敢與我做了這場戲,就是拼了自己的性命,我對你們只要感激與敬佩,又說什麼勞煩呢!」
「小姐,屬下等只是奉了主子的命令行事!」
「……大舅舅如今還能看出事情的輕重緩急,本就已經實屬不易;若不是有他幫忙,想來我也是根本就無法順利抽身的!」
「小姐,咱們眼下要去什麼地方?」
「如今這天下之大,卻連我的藏身之所都沒有……唯今,只有一個地方能護得了我……咱們,這就是西南平涼王的地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