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舅,你在說什麼?我相信外公的事情,他一定會處理好……」
「蜜兒,如今他不再是當初那個目空一切,可以為禍世間的閹官九千歲了;如今他的身份特殊;如果不出意外,他將會是未來的皇上;而咱們晉國公府卻只能拖你的後腿……」
「大舅舅,你相信我……」
「蜜兒,不是舅舅不相信你;而是你也看到了;如今莫良辰對裴太傅總懷有一絲愧疚之心;對他處處忍讓,這就讓咱們晉國公府根本是無路可退……」
羽蜜輕蹙黛眉,總是會想起裴太傅那張迂腐不化的臉頰以及莫良辰臉上浮現的無奈神色……
抬頭看著四周;最後嘆口氣說道:「我知道了;大舅舅,既是如此,我更要守在這裡;難道你沒聽見外公最後對我說的話嗎?他要我抱住你們的性命……」
「蜜兒,你這是……」
「大舅舅,任何話都不要再說了;如今當務之急就是在莫良辰還能對裴太傅有所抵抗之時,儘快處理府上的事情。」
「蜜兒,你的意思是說?」
「讓平涼王儘快帶著姨母回到西南屬地;只有回到那裡,姨母才能不再是先帝的文皇后;而你們,必須讓舅母帶著幾位表哥表姐連夜撤離盛京,跑到偏院的地方先隱姓埋名起來……」
「那你呢?你怎麼辦?」
看著大舅舅焦急的神色,羽蜜勾起嘴角說道:「我?自然是要坐鎮這晉國公府了……」
「不信,不許胡鬧;你這樣很危險;若是裴老頭當真要對付咱們,那你豈不是羊入虎口?」
「呵呵,舅舅,你難道忘了,就算他想要動手;那也要看莫良辰允不允許;更何況現在我腹中又多了一個籌碼,想必他想要扳倒我也不是那麼容易!」
看著她毅然決然的模樣,右將軍長嘆一口氣,低聲說道:
「我知道我拗不過你;這樣……咱們先按照你的指示行動;但是晉國公府上,我跟你二舅舅會留下來,日常一切照舊,這樣也好迷惑裴太傅……」
羽蜜看著兩名舅舅,無奈的點著頭……
夜幕之下,一輛馬車飛快的隱入暮色之中,城牆之上,一男子賦手卻又悲傷的說道:「蜜兒,你這是不相信我嗎?早知你我會變成今日,當年是不是我們就不該相識?」
自從晉國公被押入天牢之後,晉國公府立刻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每一天,每一日似乎都能看到一些包袱果果的下人噙著淚水離開國公府,這讓原本就飄搖欲墜的偌大府邸顯得更加荒涼……
這一日,就在窗外的蘇雨滴滴答答的下著之時,屋內一陣略顯荒涼的琴聲響起;門口卻已經不分青紅皂白的衝進來一批人,大聲喊道:「將晉國公府包圍,家眷統統不得離開……」
好似早已預示到今日的一幕,琴聲乍斷,一名女子撐著傘打開房門,卻是氣勢十足的吼道:「大膽,竟敢驚擾了攝政王妃,你們是有幾個腦袋?」
正在院落里的人聞聽,嘴角牽強的抖了一下;馬上縮了身子,笑著說道:「是下官的錯,還請這位姐姐不要見怪!」
屋內傳來一陣嘆息之聲:「是……他讓你們來的?」
這話中的他很顯然指的是何人;那男子微微一愣,卻還是誠懇的說道:「不是,下官是奉了太傅的命令……」
羽蜜微微一笑,低聲說道:「裴太傅?怎麼?他如今都已經凌駕於攝政王之上了?我看不如就將這天下一併交到他手中算了!」
「……攝政王妃,這種話……可不敢亂說;裴太傅可是一心為國;攝政王也正是知道這點,所以才對他百般容忍……」
「呵呵呵,連你都知道攝政王是在對他隱忍;怎不見他見好就收呢?他這是要將我晉國公府斬盡殺絕是不是?」
「這,呵呵,攝政王妃,下官也是奉命行事,你別為難小人!」
「沒事,我不為難你,你自便……只是這幾日我身子不便;你們也別驚擾了我便是!」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那人一臉的冷汗,知道這不是一件好差事;可是卻又逃不開。
羽蜜皺眉嘆口氣,漱玉說道:「小姐,我看那老頑固分明就是想讓你跟攝政王再也見不到……」
「他本就厭惡晉國公府的人,他會這麼做我一點也不意外;只是……莫良辰為何不能來看看我呢?」
「小姐……」
門外又傳來陣陣爭吵的聲音;羽蜜低聲說道:「漱翠,你出去,讓二舅爺不要再吵了!咱們如今也算是半個階下囚了!」
漱翠一臉的傷痛,卻還是打著傘走了出去……
深夜的初春還是乍暖還寒,羽蜜此刻卻是縮在被子裡面凍得根本就睡不著;起身惦著腳說道:「漱玉,在外面嗎?我身子冷,給我點上火盆吧!」
門外有人應了一聲;漱玉正端著火盆向屋內走進來;後面卻也跟著燈火通明起來;漱玉轉身看著身後這次來勢洶洶之人,大聲喊道:「你們是什麼人?」
啪啦一聲,火盆摔倒在地,漱玉也跟著身子一歪,就被後面的人扣住……
滿院子的人似乎都被驚醒;羽蜜蹬上靴子,一臉病容的推門而出,看著眼前之人,戾聲責問:「什麼人?難道不知道我是何人?竟敢在此放肆?」
那人先是一愣,而後嗤嗤一笑,順手將一張紙丟在地上;而後又扯著脖子喊道:「晉國公那個老東西已經什麼都招了;如今他畏罪自盡,你們晉國公府的人一個也別想逃……」
畏罪自盡幾個字差點將羽蜜轟倒,身後傳來陣陣熊吼:「畜生,你們說什麼?你們對我爹做了什麼?我爹沒殺人……莫良辰,你這喪心病狂的狗東西……」
「大膽,連攝政王也敢詆毀,看你們是活得不耐煩了!」
眼見著有人已經要抽刀;羽蜜大吼一聲,「你們敢……若是誰敢在我晉國公府傷人,別怪我現在就血濺五步……」
眾人轉身,看著那壓在喉嚨上的金簪,右將軍大喊一聲:「蜜兒,你別胡來!」
「舅舅,你別管;如今我只想見到莫良辰,我要問問他,外公究竟是怎麼死的?」
誰知那帶頭之人卻不似早上那般溫和,譏笑著一撇嘴角說道:「秦羽蜜,你還想來這套?我勸你最好先看看地上的書信再作打算吧!」
羽蜜懵懂發獃,低頭看著已經被才剛剛乾涸的地面沁得有些潮濕的書信;俯身下去……
展信之後卻突然渾身發抖,仰天狂笑:「休書,休書……莫良辰,誓言言猶在耳,你卻給了我休書,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著突然有些發瘋狀態的女人,所有人都有些畏懼的後退;羽蜜卻突然將金簪逼到肚子上,右將軍眼見,大吼一聲:「蜜兒,你別做傻事!」
羽蜜卻忽然陰冷的笑道:「你們回去問問莫良辰,他要休妻,那是不是連我這肚子裡面快三個月的一塊肉也要墮掉?若是他不想要,我不勞煩他動手,我自己來……」
那本來還耀武揚威之人聞聽,滿是冷汗的看著羽蜜嘴角那絲好似罌粟花般的致命笑容;嘴角抽動了兩下說道:「別,別別……我,我現在就,就進宮去……您,您自己悠著點兒!」
羽蜜對著他吼道:「既然你要進宮,就讓這幫人都給我滾出去,要是讓我在院子裡面再看到礙眼的東西,別怪我心狠手辣!」
那人抬眸看了幾眼羽蜜;低聲說道:「這位……這,下官也是奉命……」
「廢話少說,當年我秦羽蜜的手段你們都知道;秦然的下場你們也都看得見;我言出必行;若是再讓我心煩……到時候打不了一拍兩散,咱們同歸於盡……」
「別別,姑奶奶;不,您就是我祖奶奶,你行行好,我上有老小有小,您可不能禍害了我全家啊!我聽你的,都聽你的……撤,都給我滾出院子外面去守著去!」
看著羽蜜臉上的暴戾之色,那人猶豫了一下,馬上轉身奔了出去……
右將軍看了幾眼羽蜜,痛心疾首的喊道:「你這丫頭,你這是做什麼?如今你外公去了,難不成你還要舅舅連你這小的也保不住?」
「保?保什麼?還有什麼要保的?他背信棄義,呵呵,我這輩子又輸了!」
「蜜兒,你這樣舅舅看著心疼……他莫良辰這樣對你,舅舅不會放過他……舅舅……」
羽蜜一揮手說道:「舅舅,我現在沒時間跟你解釋,如今我把他們支走,就是為了讓你跟二舅舅儘快離開;如今府上其他人都已經走了,你們二人也必須馬上離開!」
「荒唐,我若走了,這晉國公豈不就成了空門?到時候莫良辰還能放過你?」
「舅舅,只有你們走了,我才能有心思對付他,你別忘了,我肚子裡面怎麼也是一塊護身符,但若你們不走,我只能投鼠忌器!」
「可你,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