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良辰看了眼前的男子幾眼,最後狠下心來說道:「太傅,裴家早就已經被滅,就連裴貴妃也不能幸免於難,唯一活下來的只有十皇子!」
那人聞聽,眼神忽然又恢復平常,最後抬頭看著莫良辰,而後又抖著嘴角說道:
「馨兒,他連馨兒也不放過?馨兒可是他的女人……他說過,會為了馨兒;他答應過我,只要我活著,他就不會傷害我的家人……」
「太傅,死了,早就死了;裴貴妃二十年前就已經被他下旨賜死了;十皇子一直以罪奴的身份尷尬的活在這世上,太傅,你也該清醒了!」
看著眼前之人,終於恢復了平靜,卻飲恨的問道:
「你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是太子的嫡子,你怎能做出這種大逆不道之事?難道你不知道為了讓你活下來,有多少無辜的人命喪黃泉嗎?」
莫良辰看著他已經恢復神智,這才低聲說道:「太傅您放心;我是正常人……」
「胡說,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穿的是什麼嗎?你怎麼能……」
「太傅,我真的是正常男人,我還娶妻了,這不過就是矇騙文帝的手段而已,我要報仇,勢必就要進宮博取他的信任,能離他最近的位置,只有內官……」
「可你,如今你這又是怎麼回事?你是內官,但你卻……沒事?」
「太傅,當年太子府被滅,宮中多少還殘留著父王的親信,我能順利入宮也是當年皇爺爺身邊的莫公公幫的忙,所以我也就隨了他的姓氏!」
老人終於平靜下來,似乎已經接受了眼前的一切,最後悲切的說道:「死了,都死了……只剩下我一個人活著;如今看來,也算是皇天不負啊!如今你來了,這江山也該還給你了!」
莫良辰微微一愣,隨即說道:「如今這天下,我……並沒有什麼興趣;而十皇子似乎卻很想要得到,既然十皇子是太傅的外甥,這天下我不妨……」
「不,不行,你怎能胡說?你可是前太子的嫡子,若不是文帝無恥篡位,這江山本該就是你的;而十皇子則是文帝的孽種,就算是我裴家的骨肉,我也決不能讓他謀奪天下……」
「太傅,我對這天下並沒有太大的興趣;更何況如今我已有神仙眷侶,只盼著與她能夠比翼雙飛……」
「糊塗,你身上的骨血怎能讓你為了區區一個女人而放棄這整個天下呢?更何況,傳國玉璽在我手中,那可是當年太子臨終託付,決不能讓它落入文帝手中,如今你既然還活著;
這傳國玉璽就該是你的東西,你就應該名正言順的手持玉璽,登基為帝!」
莫良辰看了幾眼裴太傅,最後輕聲嘆口氣說道:「太傅,我們先出去,一切等出去再從長計議。」
莫良辰扶著裴太傅除了這禁錮了二十幾年的牢籠,卻發現看門的老頭早已將自己吊死在牢獄門口。
裴太傅長嘆一口氣,說道:「這二十幾年也多虧了他一直跟我鬥嘴解悶兒,如今老夥計倒是先走了,這讓我難免唏噓;小皇孫啊,麻煩你將他厚葬了吧!」
莫良辰點著頭。
一路走來,似乎宮中已是一片大亂,四處夾帶包裹想要逃出這深宮牢籠之中的宮人們四處遊走,各宮的金銀細軟掉落一地,各宮的女眷哀嚎遍野。
莫良辰一路走來,倒讓那一片片紛亂瞬間安靜了下來……
扶著身子孱弱的裴太傅向門口走去……宮門前一輛馬車上急匆匆的奔下一抹赤紅的魅影,抬眸與他對視的瞬間,百感交集,淚水禁不住已經滑落……
身子向離弦的箭一樣向莫良辰沖了過來,撲進他懷中喊道:「你怎麼不先回來通報一聲,你知不知道我會擔心?」
身旁傳來幾聲介意的輕聲咳嗽,羽蜜側目看了一眼滿頭銀絲的老者,皺紋問道:「他是誰?」
「蜜兒,有些事情跟我慢慢再跟你講……咱們先回家。」
話音剛落,又有一輛馬車急匆匆停了下來,馬車之上跳下一人,看到羽蜜說道:「蜜兒,你在這兒?你大哥那個糊塗蛋,他是要……九千歲……」
羽蜜看著欲言又止的右將軍卓文曦,心頭湧現出一絲的不安,說道:「舅舅,出了什麼事?」
卓文曦看了幾眼莫良辰,最終卻是低聲不語。馬車裡面一道老邁的聲音響起:「不必瞞著,都說了吧!」
「爹,這,你要我怎麼說?」
「……有什麼不能說的,他是個攪屎棍的糊塗蛋,難不成你也要跟著繼續糊塗?」車簾被人挑開,兩名小廝扶著一名老者走了下來,老人長嘆一口氣說道:
「蜜兒,你那糊塗的大哥為了兄弟情義,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他昨夜帶著你娘與你嫂嫂連夜出城,想必是去投奔了十皇子……
他這性子魯莽,為了人家幾句兄弟情,可是要把卓家害慘了!」
蜜兒心驚的杵在那裡,竟是半晌無法回神;可莫良辰身邊之人卻是由疑惑轉為惱怒,而後直到憤恨,一把推開莫良辰的手臂,沖了過去,叫道:
「卓雲雄,你這個老匹夫,今日我就要替我家主子報仇雪恨!」
晉國公的身子被他推得一陣搖晃,最後穩住腳下,抬眼看了幾眼白髮蒼蒼的老人,而後有些激動的說道:「裴兄?裴太傅?你還活著?」
「畜生,你當然巴不得我當年就死了;卓雲雄,當年若不是你,太子一門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羽蜜整個人愣在當場;抬眼看著外公,又看著白髮怪物,再看向莫良辰……最後有些惱怒的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裴太傅轉過身子看向那紅衣女子,見她依偎在莫良辰的懷中,顫聲指著她叫道:「你是誰?你給這個老匹夫究竟是什麼關係?」
「住口,不管你是誰,不許你口出污言穢語辱罵我外公……」
「外公?那你是文帝的女兒了?」
「我不是,我娘是晉國公府的五小姐,皇後娘娘是我姨母……」
「五小姐?呵呵,晉國公府?卓雲雄,你賣主求榮得到了不少好處啊!」
晉國公臉上浮現羞臊之色,最後卻低聲下氣的說道:
「裴兄,你聽我說,當年我真的不知道皇上會有那般陰狠;我也是迫不得已,當時秀媛已經被皇上佔了,你讓我這做父親的該如何抉擇?」
「呸,卓雲雄,你為了你自己的榮華富貴;為了你的一個女兒,將太子一門置之度外,這些年,那百十顆人頭,可讓你睡得安穩?」
晉國公身子一再退縮,而羽蜜卻莫名心驚;老人在罵完了晉國公之後,轉過身指著羽蜜吼道:「妖女,快離開皇孫身邊,你這奸人之後,怎配站在皇孫身邊?」
「太傅,你冷靜一下,蜜兒是我妻子!」
「胡說,她是奸人之後,怎能與你結為夫妻?皇孫,難道你忘記你父王是怎麼死的了嗎?
難道你不知道晉國公府對你的血海深仇?為何要與他的外孫女糾纏不清?是不是這個妖女迷惑了你?」
羽蜜愣在當場,最後看著莫良辰,低聲說道:「究竟怎麼回事?你到底是誰?什麼血海深仇?到底是怎麼回事?」
莫良辰悉數安慰道:「蜜兒,這件事與你沒有關係!」
「什麼叫與我無關?若是與晉國公府有關,又豈會與我無關?」
「丫頭,你竟敢這麼對皇孫說話?我告訴你,他可是前太子的嫡長子,皇家的嫡長孫,若不是因為文帝那個畜生殘害了太子一門,如今該登上皇位之人就是他!」
羽蜜渾身發抖,幾乎有些不敢置信的步步後退,卻又繼續追問道:「那他跟晉國公府又有什麼關係?」
「卓雲雄當年做了什麼,難道你不知道嗎?他背叛了太子,致使當時的五百禁軍包圍太子府而無人知道消息,那一夜烽火連天,太子府滿門被熊熊烈火燃盡……而他卻得以升官發財!」
羽蜜慘白了一張臉,轉身看著晉國公,喊道:「外公,你告訴我,是他胡說,是他在胡說!」
面對羽蜜聲嘶力竭的怒吼,晉國公卻只能垂下雙肩,低聲說道:「當年,文帝霸佔了你姨母;我不得不委曲求全,將她嫁給文帝;
可當時我並不知道他是要滅掉太子府,我只以為他只是打算將太子軟禁,直到他登基為止;可直到漫天的大火,我才知道自己大錯已經鑄成……這些年我一直受到良心的譴責……」
渾身如墜冰窖,轉身看著莫良辰,伸手問道:「那你呢?你知道當年的事情嗎?你知道晉國公府對你做了什麼嗎?」
莫良辰的三緘其口讓羽蜜最後一絲希望都已經崩斷,張口怒吼:「莫良辰,你看著我……既然知道我是誰?為什麼還要娶我?為什麼還要讓我一步步陷下去;難道這就是你對我的報復?」
「蜜兒,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聽著莫良辰的哀求之聲,羽蜜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