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醫起身,走過去指著花說:「就是它,這就是曼陀羅;我說,這種劇毒之物,怎能拿來觀賞?」
漱玉嚇得跪倒在地,語氣中有了哭腔,說道:「奴婢,奴婢不知道,不然就是長了一萬個膽子也不敢拿給小姐;再說……這,這東西原本是夫人房中的,那奴婢就更,更不會懷疑了……」
「夫人房中的?」莫良辰低沉的嗓音繼續壓著怒火低聲重複著。
「是,回九千歲,正是夫人房中的,小姐那日回來,看到夫人房中的這花,就喜愛的挪不開眼,特意讓奴婢從夫人那裡求來的;夫人本就寵著小姐,自然也不會反對……」
「來人,把大夫人房裡的人都給本督抓起來……」
九千歲一發話,那邊已經有內衛沖了進來,秦然一看情勢不對,馬上叫道:「你們這幫狗奴才,到底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卓嬤嬤跪了下來,低聲說道:「九千歲,這送花的是夫人房中一個三等丫鬟,是剛進府沒多久的;而且……而且……」
看著卓嬤嬤欲言又止的模樣,莫良辰已經失了耐性,說道:「而且怎麼樣?還不據實相告?」
「是……而且,那日小姐跟奴婢們明明親耳聽見她說……這花,是,是老爺親自為了哄夫人而選的,是老爺命她送過來的!」
驚天的話語一出口,眾人都愕然的看著一臉心虛的秦然,羽鋒更是沖了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脖領吼道:「嬤嬤說的是什麼意思?是你給我娘她們下毒了?是你?」
「放,放手,鋒兒,你瘋了,我可是你爹,你不信我,卻偏偏要聽信一個下人的話?」
「老爺,老奴說的可是句句屬實,那一日房中除了老奴,漱玉漱翠兩個丫頭可是都在,那就是夫人與小姐也是聽見的呀!」
「胡說,老爺我什麼時候讓人送過花了?你簡直就是胡言亂語……」
「老奴怎麼敢?若是老爺不信,那等夫人與小姐醒過來,你一問便知!」
莫良辰轉了一下手上的扳指,陰森森的露出一口白牙,譏諷的說道:「秦大人,沒想到你這心腸可是比婦人還要狠呢!」
「不是,九千歲,你莫要聽信別人,壞了咱們兩人之間的翁婿情誼,老朽真的沒有……這,這說不定,說不定……來人呢,去西院把那個賤人帶過來,九千歲,我想一定是……」
「是什麼?」莫良辰冷聲說道。
「是,一定是西院那個女人,她自己的女兒死了,就記恨到秀文與羽蜜身上,是她,一定是她栽贓陷害,來人,還愣著做什麼?把那婆娘帶上來……」
管家動了一下眉眼,最後有人去了西院。
推推搡搡之間,就聽見門外傳來得意的大笑:「卓秀文,秦羽蜜,你們也有今天,活該,你們活該……」
眼見著被推上來的女子,無神的雙眸,鬢角的白髮,臉上滿是滄桑的憔悴模樣,那雙已經有些渙散的眸子中在看到床上躺著的人時,激動的吼道:「老天有眼……」
啪的一聲,秦然不由分說上去就是一個耳光,吼道:「賤人,說,是不是你給蜜兒下毒了?你這個賤人……」
「打吧,你打吧……秦然,反正我的璇兒也沒了,你就打死我算了……」
「九千歲,你聽,這分明就是她下毒之後栽贓給我的,九千歲,像這種蛇蠍心腸的女人,就該炮烙,就該凌遲……」
任憑秦然如何打罵,二姨娘卻已經不再繼續反抗,只是傻兮兮的看著羽蜜躺在床上,滿眼都是喜色。
眼見著秦然對二姨娘繼續拳打腳踢,莫良辰低低的說了一句:「秦大人,本督還在……」
秦然只感到心頭一陣抽痛,差點被這不急不慢的陰柔嗓音嚇得背過氣去。最後才垂著頭,一臉乖順的站在一旁。
莫良辰低聲問道:「二姨娘,你說,你是怎麼給蜜兒下毒的?」
「下毒?下毒……呵哈哈哈,我給她下毒,我給她吃砒霜,我放在她飯里,放在她水裡,我要弄死她,弄死她給璇兒抵命,我要她死……」
聽著她路唇不對馬嘴的話語,眾人皆是搖頭,莫良辰掩著嘴角,妖嬈的伸出一根手指,御醫馬上明白過來,走上前去,最後搖著頭說道:「急火攻心,失心瘋了!」
「把她給我弄清醒了,本督還有話問她!」
「是!」
「還有,那個負責送花的下人,給本督抓起來……」
「九千歲,這送花的想必早就跑了……」
「老爺放心,這東院一出事,小的就已經命人將東院的人都扣下了,想必那送花的丫頭也在其中!」
秦然聞聽,嘴角一抽,抬頭看了一眼管家,眼神中似乎有一絲的怨懟,抬頭說道:「怎麼可能,我剛剛明明聽人說她已經跑了。」
說完這句話,秦然又對管家努努嘴;可管家還是一臉漠然,冷冰冰的站在秦羽鋒身後說道:「奴才辦事,老爺放心;奴才說她沒跑,那就是沒跑……」
「你……」秦然氣得一梗,臉紅脖子粗的想要怒吼,卻又不敢的抬頭看了看莫良辰。
秦羽鋒已經按耐不住,說道:「管家,還不快把那賤婢給我帶上來,我倒要問問看,誰給她的膽子?」
管家看著秦羽鋒,倒是出乎意料的低下頭,很是恭順的說道:「是,奴才這就去!」
秦然的嘴角又抽了幾下。
沒多大一會兒功夫,外面就來了兩個粗使的嬤嬤,一左一右的押著一個瘦弱的女子向綉樓而來;這人才剛剛進門,好像就已經看準目標,直接撲到秦然腳下喊道:「老爺,救命啊!」
十幾雙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秦然,讓他感到身上似乎要被盯出一個窟窿了。
但秦然卻還是厚著臉皮一腳將女子踹倒在地,吼道:「你是誰?為什麼要加害本官的夫人與女兒?說,是不是二姨娘那個賤女人指使你的?」
那女人先是愣了一下,最後杵在那裡有些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莫良辰看了地上的女人一眼,緩緩的走過去,低聲說道:「抬起頭來!」
那女人緩緩抬頭,看到莫良辰那張似笑非笑的絕美容顏,一時迷惑的直勾勾盯著莫良辰發獃。
莫良辰指尖輕輕勾起女子的下頜,最後撇撇嘴說道:「還算有點姿色;不過……卻是個腦袋不好使的東西!」
說完這句話,又掏出帕子,似乎覺得有些髒的擦擦指尖,而後輕聲問道:「你可知道我是誰?」
受到蠱惑的雙眼發直,默默的搖搖頭,莫良辰挑挑眉頭說道:
「呵呵,不認識我?倒是少見,那我就告訴你……我是伺候皇上的大內總管,是皇上親封的玉良王;又是三軍的大督軍,如今……這世人更是稱呼我為一聲『九千歲』!」
血色從臉上急劇的下降,眼見著那女人身子不停的抖動;莫良辰呵呵了兩聲說道:「嗯,看樣子這回總算是識得本督了!」
「九,九千歲……小女有眼不識泰山……」
「嗯?小女?你是哪個小女?一個賤婢,敢在本督面前裝大?」
那條狹長的狐狸笑眼微微眯起,嚇得那女子身子一抖,慘叫道:「不,不是,奴婢,是奴婢的錯,奴婢知錯了!」
「知錯?好,那本督問你,這花是誰讓你送過來的?」
「是……是……」
「美玉,你可想好了在說,老爺與九千歲可是都聽著呢!」
那女子聞聽,雙眸陡然一顫,長長的睫毛跳動了幾下,最後垂下頭,雙手握拳說道:「是,是……是……二……」
「你可想好了再說,若是說的本督不滿意,那刑部大牢裡面的百十樣刑具都是都等著你去嘗試呢!」
「不,不要……九千歲饒命,奴婢都說,奴婢都說……是老爺,是老爺讓奴婢給夫人送花的……」
「賤人,你胡言亂語什麼?我哪裡認識你是誰?又怎麼會讓你加害我的夫人,你簡直就是一派胡言,九千歲,你不要聽信這個女人的話……」
「來人呢,將這女子與秦大人都送往刑部,就說兵部尚書秦然涉嫌謀害家中夫人以及小姐,讓他們一定要給本督一個交代……」
「不,不要,別……九千歲,咱們可是翁婿關係,若是我進了大牢,你臉上也無光,九千歲……」
「秦大人,本督現在身為九千歲,更應秉公執法,決不能徇私枉顧,更何況如今的事情牽連到蜜兒,我絕不能容忍……秦大人,你還是走一遭吧,若真是冤枉的,本督自會將你接出來!」
「別,別,九千歲……」
「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點押下去?」眼見著內衛已經沖了過來,秦然突然化身成一匹餓狼,惡狠狠的吼道:「我看你們誰敢?我可是皇上親封的兵部尚書!」
莫良辰挑挑眉頭說道:「怎麼?秦大人是想跟本督作對?」
「不,不是……」只是輕輕瞟了一眼莫良辰,剛剛還硬氣的秦然立刻像縮水的的抹布一般,抖著身子倒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