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秦奕辰的嘲諷
離開會客廳的伊嬈和淩殊,並沒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地牢。
看著地牢裏陰暗髒敗的走廊,淩殊皺了皺眉,抬手揮出了一道屏障將兩人裹了起來,“大晚上的,來地牢做什麽?”
伊嬈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伸手拉著他的手腕,走到了關押秦奕辰的牢房前。
守門的侍衛一見到他倆,立馬躬身打開了牢門,然後很識相的走到了幾米外的走廊口守著,一副“您請便,我什麽也聽不見,看不見”的樣子。
伊嬈抬腳微微踢了一下牢門,邁步走了進去。牢房內,失去了四肢的秦奕辰被裝在了一口缸裏。此時的他,雙眼空洞,嘴裏念念叨叨著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話,看起來整個人已經傻掉了。
伊嬈皺了皺眉,低聲對身邊的淩殊說道:“為什麽要用搜魂?”
淩殊眉梢一挑,沉聲回道:“阿嬈,你是從來不會對一個惡貫滿盈的人還心存善念的。”
伊嬈冷冷的勾了勾唇角,聲音壓得有些低,“我當然不會可憐這種人,但他如果就這麽稀裏糊塗的傻了,然後再稀裏糊塗的死了,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淩殊低垂下眼簾,解釋道:“你在別院的那段時間裏,我們剛接到消息,秦奕辰最新綁架的那匹少女被關押在弦望山附近的一個地下暗牢裏,當時人命關天事態緊急,他死活不肯說出具體的位置,我便直接用了搜魂。”
聞言,伊嬈眸光一暗,眉心蹙起,看著麵前那口缸裏的人的目光中盡是厭恨和惡心,“你做的很好,但我也絕對不能便宜了他。”
說著,伊嬈上前了一步,抬手浮在了秦奕辰的頭頂。她一邊運起勁氣護住了秦奕辰的大腦,一邊緩緩調動起精神觸角,小心翼翼的滲透到了他的頭部中。
她是不會讓這樣一個十惡不赦的人,如此輕巧的傻乎乎的死去,這樣太便宜他了!
他應該嚐受著哪些藥人所受的痛苦,咀嚼著從天之驕子淪為階下囚的痛苦,回味著秦家由巔峰走向敗落的慘狀,最後在一口窄缸中飽嚐屈辱的死去!
這才是他該承受的代價,這才是他應該給予哪些被他迫害的那幾百個藥人和所有被其所害所累之人的交代!
淩殊看著眼眶微微泛起紅色的伊嬈,沉默了一下,隨後抬手打了一個響指喚出了墨棋。他俯身在墨棋耳邊說了幾句話,墨棋會意,躬身行了一禮後,轉身離開了牢房。
淩殊皺眉看著伊嬈額角上的汗水,歎了口氣,抬手在臉上一滑,帶上了少領主蒼黎軒標誌性的銀色麵具,身上白色的錦服也瞬間變成了黑色。
過了大約十五分鍾,伊嬈猛然撤回了精神觸角,然後向後退了一步。
淩殊眉心一皺,立刻上前扶住了她的腰身,緩緩渡給了她一些靈力,然後從袖口中掏出了一顆丹藥,不由分說的塞到了她的嘴裏。
伊嬈嚼了幾下就把丹藥咽了下去,她深沉的目光落到了秦奕辰的身上,見對方空洞的目光逐漸清明後,唇邊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意,“秦大少主這昏昏沉沉了幾天,怕是不想在清醒過來了吧。”
秦奕辰恢複清明的眼睛,首先看了一眼自己的處境,隨後便緊緊的惡狠狠盯上了他麵前的淩殊和伊嬈,“你們為什麽還不殺了本少主?為什麽還不殺了本少主!”
伊嬈唇角微勾,扔了一個清潔咒在他身上,緊接著一巴掌就扇了過去,“因為死亡對你而言,簡直是一種賞賜!”
聞言,秦奕辰冷冷一笑,舔了舔唇角的血跡,嘲諷的說道:“怎麽,你還想讓本少主活著為那些雜碎螻蟻的死而愧疚嗎?真是可笑!”
伊嬈點頭,附和道:“是很可笑,那秦大少主覺得什麽不可笑呢?”
說著,伊嬈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去,她的聲音不重,但透出的卻是難以忽視的壓迫感,“是你那寶貝弟弟因為精神錯亂,親手將自己的一眾兄弟姐妹殺死不可笑,還是曾經在神都屹立不倒幾十年的秦家一夜之間搬離神都不可笑?”
聽著伊嬈這兩句反問,秦奕辰的臉色瞬間蒼白了下來,他緊咬著牙,恨恨的從牙縫裏擠出了幾個字,“不可能,秦家不會倒!”
伊嬈嗤笑了一聲,諷刺的回道:“曾經有領主大人的庇護,秦家自然不會倒,但是怪隻怪你做的這些事情,被我抓了把柄,我們英明神武的領主大人,又怎麽會為了保一個秦府給自己惹一身騷的?”
說著,伊嬈唇邊笑意緩緩加深,她的聲音也柔和了下來,但是說出來的話,卻如同一把尖銳的刀子狠狠的紮在了秦奕辰的心髒上,“忘了告訴你了,你父親為了保你一命,主動把秦府所有的店鋪生意都交給了領主大人,現在有五成歸了我方府。”
“不知道你那心力交瘁的父親,若是看見現在你是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會不會心疼死?”
聞言,秦奕辰低低的笑了起來,隨後笑聲越發的尖銳而且刺耳。這般癲狂的笑聲持續了大約有十幾秒,緊接著便戛然而止。
驀然收住笑聲的秦奕辰,麵色十分猙獰的瞪著伊嬈和淩殊,聲音中帶出了三分撕裂般的沉啞,“嗬,你們以為本少主會愧疚嗎?我會自責懊悔嗎?簡直愚蠢!本少主做事從來不後悔!這個世界本就是成王敗寇的道理,如今我敗了,敗在了你們的手裏,這些代價,本少主認了!
可是,如果勝的人是本少主呢?那麽,不但你們方家要俯首稱臣,就連蒼玨此後都得給我秦家三分顏麵,再過幾年說不定這神都的就是我秦家的天下!這本來就是一場豪賭,本少主隻不過是賭輸了而已,本少主根本不會有一點愧疚,一點都不會有!”
伊嬈低低一笑,搖了搖頭,深覺用“無可救藥”這四個字來形容這個男人,都是在抬舉他!
淩殊抿著唇角,抬手將伊嬈拉到了身後,他寒冷的雙眸輕輕掃了秦奕辰一眼,抬手又打了一個響指。
牢門口頓時走進來了兩個黑衣人,兩人手中抬著的是一個渾身血汙女人。
伊嬈定睛一看,那人竟然是烈冬兒!
烈冬兒.……沒有死?!
伊嬈反握住淩殊的手,皺著眉頭看著他的側臉,無聲的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淩殊安撫的看了她一眼,然後揮手讓人退了出去。
一身狼狽的女人就被人冷漠的丟在了地上。兩個黑衣人躬身行了一禮後,就麻利的離開了牢房。
被摔在地上的烈冬兒,因為疼痛逐漸從昏睡之中恢複了一點意識。她掙紮的起身,抬眸之間正好看見了自己日思夜想的那張臉。
她張了張幹涸破裂的唇瓣,喉嚨裏發出了兩聲刺啦刺啦的聲音,卻說不出一句話。她木然的低下頭,抬起了染著血跡和泥土的雙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然後眨了眨眼,又重新把視線移了回去。
這次,她的眼眶瞬間紅了起來,接連成串的淚水不斷的從她的眼眶中滑落,她掙紮著朝秦奕辰爬了過去。
看著烈冬兒艱難而又堅定的往自己這邊一點一點的靠近,秦奕辰的眼眶也紅了起來。
他狠狠的眨了眨眼,拚命的瞪著他眼前的淩殊,低吼道:“領主府已經下了諭令,你們竟然敢抗令!”
淩殊冰冷的扯了扯唇角,沉聲回道:“我這是在幫你們夫妻團聚。既然你說自己不會後悔,不會自責,更加不會愧疚,就好好看看你眼前的這個女人,好好看看她現在的模樣!”
他當初就說過,不會讓烈冬兒輕巧的死去,這兩個人的罪尚未贖完,怎能先死?!
秦奕辰咬著牙,閉上眼逼回了眼眶中的淚水,咬牙切齒的說道:“她是這個世界上最懂我的女人,她不會怪我的,她永遠都不會怪我的!”
淩殊抬手扶了一下自己的麵具,聲音低沉依舊,“你知道地牢裏的男人有多饑不擇食,你也應該知道有多少人恨你們入骨,所以你也應該知道她為你們的罪孽付出了多麽慘烈的代價。
她不怪你,所以你就能心安理得嗎?那倒是我多想了,我不應該把她接過來,應該再把她送回去。”
“不!”秦奕辰嘶吼了一聲,死死的盯著淩殊的臉不斷的吼道:“一切都是我逼的,都是我逼她的,你給她一個痛快,給她一個痛快!”
淩殊暗沉著眸子,看著秦奕辰眼中的血絲,突然笑了。
這份笑意中帶著七分諷刺,兩分冰冷以及一份不屑。一個男人的所作所為累及自己的女人,對於他而言這是一件極為愚蠢以及無能的事情!
淩殊不屑用下作的手段去為難一個女人,所以自從他那次毀掉了烈冬兒的經脈靈體後,就再未踏足過烈冬兒的牢房。
如今烈冬兒能變成如今這個樣子,有多少是為秦奕辰所累,沒有人比秦奕辰自己更清楚!
淩殊和秦奕辰四目相對,目光的較量引起一陣劈裏啪啦的雷電火花。伊嬈則默默的看著執著的朝秦奕辰爬去了女人,抿著唇沒有說一句話。
終於,烈冬兒爬到了那口缸下,她吃力的攀著缸爬了起來,在與秦奕辰四目相對的那瞬間,她下意識的勾起了一個笑容,臉上的淚水卻是越來越多。
她顫顫巍巍的抬起手,想去碰秦奕辰的臉,卻在看到自己手上的汙跡後,停下了動作,然後默默撤回了自己的手。隨後,她張了張嘴,用極為喑啞破碎的聲音喚了一聲,“夫君.……”
隻一聲,秦奕辰的目光狠狠的顫動了一下,緊接著眼淚就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