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獻祭
伊嬈心頭一震,抬手扶住了朱嫻的肩頭,麵色震怒,壓抑著聲音吼道:“這是怎麽回事兒,到底是怎麽回事?!”
朱嫻慘白的臉龐上掛上了一個虛弱的麵容,她抬手握住了肩頭的手,輕聲道:“淩導師,您剛才說的話,我都聽見了,我心甘情願獻祭,我想他能好起來.……”
“你瘋了嗎?!”伊嬈猛地晃了她一下,手心的力度逐漸增大,“你是他寵愛的學生,用你的命換他的命,就算他活過來,知道這一切後,他必然會自責一輩子,痛苦一輩子,這是你想看到的嗎?!”
“那您就不要告訴他們!”朱嫻的表情也激動了起來,“您不說,就能瞞一陣子!”
“你——”伊嬈皺著眉,不由啞然。
朱嫻低低一笑,啞聲道:“您就當我自私吧,我寧願他活著來麵對這一切,而不是我活著承受他消失的痛苦!對不起……對不起.……”
說著,朱嫻一把推開了伊嬈,然後轉身撲到了劉宗沅的身上,在她最後抱住劉宗沅的那刻,整個人化為了一道光圈破碎在了劉宗沅身上,然後緩緩消失化為了虛無。
隨機,劉宗沅蒼老的身體逐漸恢複到了原來的樣子,整個人安靜的躺在那裏,如同睡著了一樣。
伊嬈怔怔的看著這一幕,胸口悶悶的,頭腦中也是雜亂的一團,已經暫時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過了一會兒,她才上前抬手覆在了劉宗沅的額頭上,調動起了精神觸角,探查起對方的靈體和五髒六腑。
靈體的純度已經充盈了起來,不再是原來死氣沉沉的樣子,雖然靈力隻有一點點。被毒素侵蝕的五髒六腑也已經緩緩恢複了正常,毒素也逐漸被靈體的運轉消化掉了。
此時,劉宗沅的身體已經恢複了個七七八八。但伊嬈的心裏,一點喜悅都沒有……
以命換命,劉宗沅醒過來之後,她又該如何解釋,劉宗沅又該如何麵對,萬寶兒知道朱嫻的選擇後,又會不會崩潰,這一切,選擇犧牲的人已經不會再受到困擾了……
朱嫻的選擇,果真“自私”!
伊嬈抬手揉了揉額角,紫龍的身影再次閃現了出來。
“主人.……您別多想了,這是她自己的選擇,不需要您來背負自責.……”紫龍抬手扶在了伊嬈肩膀上,“您後續的事情,還有的忙,千萬別再多為難自己了。”
伊嬈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紫龍咬著唇,頓了一下,隨後開口轉移了話題,“主人,這兩天我仔細研究了聖丹神卷的內容,我覺得其中的解屍丹和活神丹結合起來,應該可救那些藥人。”
伊嬈擺了擺手,“我現在什麽都聽不進去,這些事情,你同宜心商量。”
“主人.……”
紫龍低低叫了伊嬈一聲,但終究是沒有再說什麽。
伊嬈在原地沉默著站著,紫龍就在她的身邊陪著。
過了很久,伊嬈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轉身出了休愈殿。
休愈殿外,萬寶兒等人已經不見了,應該是朱嫻在進殿之前,就把人哄回去了。
伊嬈鬆了一口氣,正好她現在也不想麵對萬寶兒。
紫龍閃身重新回了伊嬈的靈體內,伊嬈身形一虛,消失在了原地。
少領主的書房內,淩殊正在茶桌邊翻著屬下遞上來的消息,門突然就被推開了。
能這麽直接撞門的人,除了他的阿嬈,淩殊想不到第二個人。他起身往門口看去,結果就被衝進來的人狠狠的抱住了。
淩殊一怔,隨即就明白過來,這是又出事了。
他抬手將人緊緊環住,輕輕拍著伊嬈的後背,低頭輕輕吻著她的側臉,但並沒有說話。
伊嬈在他懷裏蹭了蹭,啞著嗓子說道:“朱嫻死了.……”
淩殊目光一滯,又將她抱緊了幾分。
伊嬈閉上眼,緩緩把剛才發生的事情,由因至果說了出來。
淩殊靜靜著聽著,從頭到尾沒有說了一句話。
說完後,隔了將近一分鍾,伊嬈見淩殊依然沒有什麽反應,她便輕輕將人推了開來,疑惑的問道:“你就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淩殊搖了搖頭,重新把人拉近了懷裏,“情本來就是說不清楚的,何必為難自己?”
伊嬈眨了眨眼,眼眶澀澀的沒有絲毫的濕潤。這是一種極致的壓抑與沉重,她想發泄,卻又宣泄無門。
淩殊輕輕的托起她的臉,然後低頭吻上了她的雙唇。
霸道深情的一吻,徹底剝奪了伊嬈的思考能力,所有的胡思亂想,所有的思緒亂麻都被她唇上的觸感全部取代。
伊嬈抬手換上淩殊的腰身,給予了他最投入的回應。
一吻過後,伊嬈有些茫然的看著淩殊,腦海裏空空的。一時之間,她什麽都不願去想,不願去考慮,不願去糾結,她隻想放空自己,放鬆自己.……
淩殊抬手施了一個安神咒,緊接著將人橫抱了起來,出了書房回了臥室。
輕輕將已經陷入熟睡的人放置在了床上,淩殊輕柔撫摸著伊嬈的臉頰,目光中浮起了三分心疼七分憐惜。
他握上伊嬈的手,低聲說道:“再等等,過兩天,我一定讓秦奕辰跪伏在地,給所有被他迫害的人賠罪。”
門口的墨棋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門,忐忑的低下了頭,他也不想在這個時間打擾自家主上,但主上交代的事情,他也不敢耽擱啊!
門內,淩殊聽到敲門聲後,猛地閃身到了門外,然後拽著墨棋去了書房。
“處理好了?”淩殊抬手理了理自己的領子,抬手拿起桌子上的標誌性的麵具,淡淡的看了墨棋一眼。
墨棋連忙點頭,“衛軍團那邊已經安排好了,您現在就可以過去了。”
淩殊應了一聲,閃身離開了書房,墨棋連忙跟了上去。
衛軍團團長的府邸坐落在北域神都城西,府上的三百精衛負責守衛神都日常安寧,其餘三千七百人則在城外的東郊出駐守隨時待命。
衛軍團團長東方喻是北域領主蒼玨的心腹,頗受重視,所以烈冬兒在行刑之前,便被安排囚禁在了東方府上的地牢裏。
即使是衛軍團團長的府邸上的地牢,也是一貫的陰暗森幽。
地牢的守衛,殷勤的為淩殊引著路,而墨棋則是低著頭默默跟在後麵。
沒過幾分鍾,守衛就把淩殊帶到了烈冬兒的牢房前,然後諂媚的對他一笑,拱手彎腰道:“您請您請,那女人就在裏麵了。”
淩殊看了他一眼,然後給了墨棋一個眼色。墨棋會意,上前一步,從懷裏掏出了一個錦囊,給守衛遞了過去。
守衛連忙接過錦囊,然後連忙給開了門,接連鞠躬道:“大人您忙,我就在前麵守著,有事您叫我就行。”
淩殊點了點頭,將麵前的鐵門往裏一推,抬步走了進去。
這個牢房是由四麵鐵壁圍起來的,隻有一麵有門,而且沒一麵上都有禁製。門和鎖還有鑰匙都是特殊材料製作的,守衛也十分的嚴密,要想從這裏救人,基本就是妄想。
牢房裏麵,烈冬兒被鎖死在了一麵鐵牆上。脖子和四肢上皆是連著鐵鏈的鐵圈,就連鏈子上都布滿了禁製。
看到淩殊進來,烈冬兒微微皺了皺眉,隨即冷冷一笑,說道:“少領主大人竟然還親自來看我這個階下囚,我應該說榮幸嗎?”
淩殊沒有理她,抬步上前,拉過了她被鎖著的胳膊,然後扯起了她的袖子。從袖口裏拿出一個瓶子,淩殊拔開蓋迅速扣在了她的手上。
烈冬兒諷刺的臉色一下子扭曲了起來,她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胳膊中被擠進了一個不知道是什麽的活物,正在瘋狂的吞噬溶解著她的經脈。
她緊咬著牙忍受著如同被撕裂身體的痛苦,絲毫不肯露出一絲怯意。
過了大約十五分鍾,淩殊隨手將手中的瓶子拋給了身後的墨棋,墨棋將其收進了自己的儲物囊中。
烈冬兒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強行把渙散的意識召喚了回來。她微微動了一下手臂,感覺到一陣酸麻,但痛感已經沒有那麽強烈了。
她似笑非笑的勾著唇,低聲道:“少領主應該不會在一個將死之人身上還有什麽意圖吧?”
淩殊看了她一眼,目光寒氣十足,“你猜,秦奕辰會不會眼睜睜看著你被處死,而無動於衷。”
隻一句話,烈冬兒就明白了淩殊的打算,她冷笑了一聲,像是在嘲笑他的天真,“他會的……我愛的男人,不會傻到自投羅網被你們算計,他知道我付出和犧牲的意義,他是不會讓我的苦心功虧一簣的!在我身上花心思,你隻會是白費功夫!”
淩殊目光一沉,抬手扣住了她的下巴,語氣陰沉充滿森然的寒氣,“你最好祈禱他傻一點,不然我會讓你知道什麽叫生不如死!”
“自從落到你們手裏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沒有任何希望了,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淩殊低低一笑,笑聲中帶出的諷刺跟剛剛烈冬兒的諷刺相差無幾,“三百多藥人在你們殘害之下生不如死,劉宗沅,朱嫻,方楚懷,趙戟,他們每個人的痛苦都帶有你們的算計與陰謀,你以為你自己的命賠的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