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過年10

  顧南城帶著帥帥出去逛了一圈，帥帥收穫了無數的小紅包，小書包裝得滿滿的。南城區的不少人都認識帥帥，就好像當年大家都認識小天使陳新安。


  帥帥只在新安社區轉一圈，就收穫了好幾十個紅包，一度讓顧南城妒忌。因為顧南城從小到大就沒有收過這麼多的紅包。


  小時候在顧家，會給他紅包的只有顧老爺子。至於顧祁峰和劉微音，不在過年的時候冷言冷語就已經視幸福了，怎麼可能會給他發紅包？


  至於其他人？

  呵呵。


  即使拿到也會立刻被劉微音或者管家拿走，因為他們要根據紅包的金額而回相應的紅包，或者根據紅包的金額而確定對方是真的在送新年祝福，而不是在行賄。


  很多人都想要把顧家攀扯上關係，顧南城是一個紐帶。但，不管是顧祁峰還是劉微音都不希望顧南城和那些人有多餘的牽扯。


  不是出於對孩子的愛。


  相反，是不希望給孩子成長強大的機會。


  這就是顧南城的父母，可笑而又可憐可恨。


  很諷刺的是，顧南城收到紅包次數最多的時候是在南城流浪的時候。那時候，他住的還是公園公廁。


  但，即使他只是一個流浪的孩子，但陳達明還有南城區的其他一些人看到他的時候，還是高高興興的給他紅包。


  那一年，顧南城還搶了陳新安一半的紅包，讓陳新安坐在公園的草地上大哭並打滾。


  那時候的顧南城還很惡作劇的哈哈大笑，最後陳新安怒了，直接撲過來揪住顧南城揍。


  別看陳新安比顧南城小好幾歲，但陳新安是個圓潤的小胖墩，差點把他給壓成麵餅。


  那一年，是顧南城過得最快樂的一個年。有陳新安的紅包，有陳家的雞腿，有別人的紅包，還有很多很多的祝福。


  那一年，顧南城才很真切的明白，有些東西不是用錢能買到的。那一年，顧南城很確定自己的未來想要什麼樣的生活。


  現在看著兒子快樂的笑臉，顧南城覺得以前的一切苦難都是為了今天的幸福。老天從不會欠了誰，即使欠了，也會還。


  蒼天饒過誰？

  呵呵。欠了的總會還，被虧欠的總會得到補償。


  顧南城雖然不覺得自己前二十年的人生被虧欠了，但如果能被補償後半輩子的幸福，他也是很高興的。


  能有老婆和兒子在身邊，能一家三口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顧南城覺得小時候過的那些孤單寂寞的日子統統都是為了今天的幸福。


  「爸爸，我超級高興。」帥帥的小手拉著顧南城的大手，一晃一晃的，一張笑臉滿是陽光的笑，高興了就著顧南城的手蹦跳兩下。


  「嘻嘻。」帥帥高興的跳上顧南城的腳板，踩兩腳，然後跳下來。


  顧南城看著身邊的兒子就好像一個小精靈一樣跳躍在身邊，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幸福的笑。


  突然，手機響了起來，是南宮衍打過來的，約顧南城和帥帥去南宮家的度假山莊遊玩。


  「老顧，反正陳新安要上班，你就帶帥帥過來吧。我家老爺子一直在逼婚，讓我立刻馬上給他生一個曾孫子出來。你讓我怎麼生？所以，借你家帥帥用幾天，哄哄我家老爺子。」


  南宮衍的這個年過得一言難盡，差點哭了。


  老爺子想要曾孫子想瘋了，逼著南宮衍要孩子。南宮衍差點被逼得除夕夜的時候離家出走。


  老爺子的叨叨功力真的太恐怖了。


  「老顧，你一定要幫幫我。把帥帥借給我，就十天，十天好不好？」南宮衍真的要哭了。


  吃年夜飯的時候，老爺子逼問他什麼時候結婚。今天早上吃早餐的時候，老爺子逼問他什麼時候生孩子。


  南宮衍可憐兮兮的說沒有女朋友，老爺子竟然說『沒有女朋友也可以生。』


  蒼天啊。


  誰來救救他。


  「老顧，你也不想失去一個好兄弟是不是？」


  顧南城有些嫌棄的讓手機遠離耳朵，「南宮衍，你今天的聲音很粗，很難聽。」


  「靠。那是因為我一個晚上沒睡了。」南宮衍很怨念。如果不是顧南城突然結婚有了兒子，他也不會被老爺子逼得這麼慘。


  「我也一個晚上沒睡。」顧南城更怨念，誰願意年初一就聽別人嘮叨？誰願意年初一就被借兒子？

  「滾。」顧南城懶得和南宮衍說話。


  「老顧，你見死不救？你重色輕友。你不愛我了嗎？老顧，我這麼愛你，你怎麼忍心這樣傷害我？」南宮衍在鬼哭狼嚎。


  「趕緊找個女人生兒子去吧。不要再找我。我幫不了你。」顧南城直接掛了電話，浪費時間。


  想了想，顧南城給南宮衍發了微信：有這個求救的時間，都已經能播種了。


  「爸爸，好多好多的紅包呢。」


  顧南城心想，他也派了很多很多的紅包呢。不過，最重要的是兒子高興。


  「顧叔叔，新年好，恭喜發財，財源滾滾。」


  「顧叔叔，祝你和安安姐姐幸福美滿，給帥帥生個小弟弟。」


  「不對。應該給帥帥生個小妹妹。」


  「不要。小妹妹整天哭，煩死人。」


  ……


  一群小屁孩圍著顧南城嘰嘰喳喳。


  顧南城掏出紅包，一人一個。


  「謝謝顧叔叔，祝顧叔叔心想事成。」一群小屁孩笑嘻嘻的又跑開了。


  這一天是B市小朋友最高興的一天，因為這一天他們能拿到很多很多的紅包。這一天他們可以變著花樣的要紅包。


  「帥帥，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其中一個小朋友跑遠了，又急急地跑回來問帥帥。


  帥帥看向顧南城。


  「去玩吧。」顧南城拍拍兒子的小腦袋，「記得注意安全。」


  帥帥和小朋友去玩了，顧南城代替陳新安去看南城區的孤寡老人，給他們送紅包。在陳新安小的時候，陳達明每年過年都會帶著她去看孤寡老人，給老人送紅包，送祝福，在這樣一個熱鬧的節日陪孤獨寂寞空虛冷的老人聊聊天，說說話。即使後來，陳新安長大，這樣的事情也一直延續下來。不管多忙，他們父女都會有一個人去看這些老人，給這些老人送溫暖。


  今年，陳達明不在B市，陳新安又忙，所以顧南城替上。顧南城本是想要帶帥帥一起去的，但看帥帥的更喜歡和小屁孩們一起去討紅包。


  「黃奶奶，我來看你了。」顧南城提著補品和一些新年軟糕，老人老了，牙齒不好，很多東西都不能吃。


  顧南城在過年前就讓人專門準備了一些軟糕用來送人和送養老院。


  黃奶奶眯著眼睛看顧南城，精神不是很好的左右打量著他，「你是？」


  「我是顧南城，安安家的……」


  「哦。我想起來了，安安家的男保姆。你好，新年好，進來吧。是不是安安讓你送東西過來？那孩子，明明就說過了，讓她不要送，偏不聽話……」黃奶奶在叨叨念，但誰都能聽出她語氣里的親熱和高興。


  「安安這幾天很忙，所以讓我給你送一些軟糕和一些日用品過來給你。」當然，還有補品。不過，好像一般的老人並不喜歡補品。相對於補品，他們更喜歡軟糕或者其他一些適合老人食用的零食。


  人來了，沒有了牙齒，很多東西就只能光看著。


  「帥帥怎麼沒過來？」老人家手裡拿著三個小紅包，沒有看到帥帥有些失望。人老了，也喜歡含飴弄孫，但黃奶奶的戶口本就剩下她一個人了。平時陳新安過來的時候一般都會帶著帥帥。


  有陳新安和帥帥，黃奶奶才感覺不那麼孤寂。


  「帥帥和小朋友們要紅包去了。」顧南城也知道老人都喜歡孩子，但孩子卻更喜歡成群結隊的去要紅包。


  「給。和安安好好過日子。」黃奶奶給了顧南城三個紅包。


  顧南城離開后，黃奶奶站在陽台看著顧南城離開的背影，自言自語，「又一年了。」黃奶奶看了一眼冷冷清清的家，再看看茶几上堆放著的各種新年禮品。


  不知不覺，一個人過了幾十年。


  黃奶奶的眼神落在電視柜上的相框上，那是一張全家福。黃奶奶抱著相框，用手擦了擦，照片里的黃奶奶還年輕，身邊左右站著丈夫和兒子。


  如果兒子還在，她現在應該是曾奶奶了。


  可惜啊。


  世事無常。


  黃奶奶的兒子在一次和朋友去水庫游泳的時候被淹死了，而他的丈夫在不久后也病逝了。


  本來幸福的一個家就剩下黃奶奶一個人。年輕的時候，不少人勸說黃奶奶改嫁，但她和丈夫的感情好並不願意。再後來，有人勸黃奶奶收養一個孩子，但黃奶奶想到早早意外去世的兒子拒絕了。


  其實，在看到陳達明收養陳新安的時候，黃奶奶有些心動的。只是，想要收養一個合眼緣的孩子並不容易。


  黃奶奶在B市的孤兒院走了一圈，並沒有遇到合眼緣的孩子，就把這個想法擱置了。


  不知不覺，她已經八十多歲了。


  眼看著就沒有幾天活了，但看到別人家熱熱鬧鬧的，她心裡還是忍不住的悲涼和難受。想起去世的丈夫和兒子，黃奶奶滿臉淚水。


  「哎。」


  黃奶奶抱著相框慢慢的挪回房，把所有的相冊拿出來。因為那時候的時代原因，家庭照並沒有找到，只有寥寥的幾張而已，但黃奶奶好像捧著至寶。


  黃奶奶把相冊放好，抱著相框躺在床上，回想起年輕時候幸福的一家三口，再看看如今孤獨凄涼的老年，眼淚沾濕了枕巾。


  黃奶奶緊緊的抱著相框嗚嗚的哭了出來。哭了一會，黃奶奶擦乾眼淚，洗了洗臉，穿上陳新安過年前給她準備的新衣服，帶著準備好的小紅包和一些乾果出門去。


  顧南城看過南城區的幾個孤寡老人後，開車到養老院，給老人們送來不少東西。


  「顧總裁，安安沒有過來？」養老院的院長有些失望的看向顧南城身後，並沒有看到陳新安和帥帥。


  不少老人都表示失望，相對於顧南城，他們更想看到陳新安和帥帥。


  「安安在忙。帥帥和小朋友們一起。」顧南城也知道，相對親和的陳新安，嘴巴甜膩的帥帥，他這個有些冷有些酷的人就不太受老人們歡迎。


  「哦。」院長想了想，還是告訴顧南城，「安安過年前送來的蘇老太太生病了。」其實，蘇老太太會生病時應該她做了一個噩夢，夢見自己的兒子死了，怕夢變為現實，所以急切的想要回到兒子為她租住的房子去等著，等兒子來陪她一起過年。


  雖然，在過年前陳新安已經讓人告訴蘇老太太她兒子出國了。但蘇老太太並不相信，她不相信自己的兒子會瞞著她出國。兒子就算要出國，肯定也會告訴她，或者安排好她后才出國。


  她的兒子，她了解，是絕對不可能悄無聲息的出國的。


  蘇老太太心急想要見兒子，但院長是知道蘇謙和去世的人，知道蘇老太太再也不可能見到自己的兒子了。


  即使有院長開解，蘇老太太還是因為太思念兒子而病倒了。昨晚除夕夜的時候，蘇老太太就有微微的發燒，晚上的時候更是燒到四十度。幸好院長時刻留意著蘇老太太的情況，養老院也有自己的醫生，蘇老太太才沒有出事。


  但現在蘇老太太不願意喝葯，堅決要見兒子。院長也不知道蘇謙和的死還能滿著老太太多久。


  「老太太好些了嗎？」顧南城只能給蘇老太太安排醫院和醫生，肯定變不出一個兒子來。


  「要不，讓她的孫女過來看看？」即使蘇謙和夫妻離婚了，但蘇謙和的女兒有照顧老太太的責任。


  「聯繫不上。」院長當然希望老人的家人來看看，但如果這些家人給老人帶來的不是照顧而辱罵或者傷害，那還不如不見的好。


  蘇老太太這麼大年紀了，一點小小的事情都有可能是致命的。


  顧南城：「院長，這幾天你多照顧著些吧。」


  「老太太這是心病。」院長知道老太太想要見兒子，特別是在做噩夢后就更加的迫切的。


  但奈何老太太的兒子已經死了。


  作孽。


  「我盡量多照顧吧。」


  顧南城從養老院出來，又去了孤兒院，給孩子們送禮物送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