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騙財騙色5（二更）
小張：「安姐，這是李健康死前一天的行程視頻，全部收集完了。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他那天陪著一個叫李娜娜的女人逛街購物，然後一起回李娜娜的別墅。傍晚五點的時候，李健康從李娜娜家裡出來，這有視頻為證，他的確離開了李娜娜家的小區。根據交通局提供的監控視頻顯示，李健康出了李娜娜家就直接回家。」
「傍晚六點三十分左右，李健康出現在商場門口的促銷區，遇到沐浴露促銷員並停留了幾分鐘，這些都有視頻為證。他六點四十二分從小區門口進去，第二天凌晨兩點從小區門口離開。整個小區，只有小區門口的一個保安亭的攝像頭在工作，其他的全部是擺設。據物業說，小區的監控攝像頭裝上就沒有使用過。小區裡面常常有電瓶車失竊發生，不過，大家都已經習慣了，也懶得報案。」
小張坐在椅子上，轉動一圈，然後給自己倒了杯水，「安姐，你有什麼收穫嗎？」
陳新安搖搖頭，「沒有。我今天去見了李健康的那些女人，都沒有發現李健康最近有什麼異常。我在懷疑，李健康是不是還有我們不知道的情人在？」
李健康的大部分情人都是柳葉梓介紹的，但是，李健康難道就不會自己勾搭？
小張雙手撐著腮，「安姐，我們的調查範圍已經很大了。」人手不足啊。
幾天了，好像沒有半點進展。更讓小張和陳新安無奈的是，這幾天，他們都沒有看見過江欽，就連刑警大隊的人都沒有遇到幾個。
果然，刑警大隊很忙。
「安姐，我們好像走入死胡同了。」小張有氣無力的趴在桌面上，雙手攀著桌面，「累。」
是啊。走進了死胡同。
每一種猜測好像都不符合邏輯。
怎麼辦？
陳爸爸說過，如果覺得無路可走，那就從新開始。
陳新安立刻精神抖擻，從新開始梳理這個案子，從章雅和梁佳音發現李健康和柳葉梓騙財騙色開始。
經過她的調解，李健康和柳葉梓願意賠償章雅和梁佳音，獲得她們的原諒，這幾個人也算是私下和解了。
章雅和梁佳音都沒有作案的時間，其他的女人也有不在場證明。唯一可疑的就是柳葉梓。但是，柳葉梓為什麼呢？
陳新安認認真真的翻看所有的口供和筆錄，認真的聽所有的審訊錄音，她就不信會找不到半點破綻。
一個小時后，陳新安揉揉眼睛。
從腰包里掏出一瓶眼藥水，滋潤一下眼睛，還要繼續奮鬥。
突然，陳新安把眼藥水放在桌面上，也不管它因為不小心而掉落在地上。
「小張，我有發現。」陳新安盯著李健康凌晨兩點離開小區口的視頻看，「小張，你來看看，這個真的是李健康？我怎麼覺得有些奇怪？」
「安姐，我也覺得奇怪，但又說不出來哪裡奇怪。不行，我要找出李健康平時開車的監控視頻看看。」
小張找到同一天的，李健康從李娜娜家裡出來的監控視頻看。
兩個視頻放在一起對比。
「安姐，不對比不知道，對比嚇一跳。」小張驚叫起來，「安姐，這應該不是同一個人吧？你看，身高不同。這個人的腦袋越過了椅背，這個人的腦袋不僅滅有越過，還差一截，一看就是身高不同，絕對不是同一個人。我們被誤導了。」
小張看向陳新安，「所以說，李健康晚上十點鬱金香過敏后，壓根就沒有離開家。這個離家的監控視頻不過是迷惑，擾亂我們的視線。讓我們一直以為李健康離開家了，把調查的方向放在外面。」
小張和陳新安相視一眼，「殺人的是柳葉梓。」
「我提審柳葉梓。」
審訊室里，陳新安一邊翻看著柳葉梓的口供，一邊抬頭看向柳葉梓。
「柳葉梓，你愛李健康嗎？」作為一個妻子讓自己的男人去勾搭別的女人，這應該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得出來的吧？
柳葉梓苦笑，「都是為了錢。」他們的第一筆錢，就是李健康騙來的，一個老女人的丈夫留給她的遺產，然後被李健康騙了過來，成為他們美容院最初的發展資金。
從那以後，一切就都順理成章了。
生活太艱難了，為了錢，他們只能出賣身體，出賣尊嚴，甚至犯罪。他們被窮怕了。
「你殺了李健康？」陳新安眼神柔和，好像在和朋友聊天。
柳葉梓突然雙眼銳利的看向陳新安，「沒有。」
柳葉梓的眼神並沒有心虛，陳新安心裡疑惑，難道殺人的不是柳葉梓？
「就算不是你殺的人，也是你見死不救。是不是？」陳新安的語氣突然冷下來，眼神如刀的刺向柳葉梓的心口。
「不是。我沒有。」柳葉梓眼裡閃過心虛，很快鎮定下來。
陳新安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的敲了敲，「你見死不救了。你見死不救。」
「沒有。」柳葉梓沖著陳新安吼，雙眼充血的瞪著陳新安，「沒有。」
「李健康晚上十點鬱金香過敏，你見死不救，還把他帶出家，扔在人工湖裡。」陳新安看著柳葉梓的眼睛，「李健康鬱金香過敏，你真的不知情？」
「不知道。我們一起幾十年，我從來不知道他鬱金香過敏。」柳葉梓咬著牙，「雖然，他外面很多女人，但那些女人都是我介紹的。那些女人給他的錢，多數也是用在我和兒子身上。所以，雖然我們常常爭吵，但是，他是我的丈夫，是我兒子的父親。我不可能……」
「你為什麼不救他？」
柳葉梓瞪著陳新安，「我沒有。我已經睡著了，我不知道他過敏，更不知道他出門。」
「你撒謊。你不僅沒有睡著，你還出門了。」陳新安和監控視頻放在柳葉梓面前，「你看看這個？很像李健康，但不是。」
「這個司機一身男性的打扮，衣服是李健康的，頭上的帽子也是李健康的，車也是李健康的，我們都先入為主的以為開車的這個人就是李健康。其實，不是。」
「這是一個和李健康很熟悉的人。而且，還是一個女人。」陳新安把另一張李健康坐在車裡的視頻對比的放在柳葉梓面前，「看出不同了嗎？身高不同。」
「根據法醫的測評，凌晨兩點開車出門的這個人的身高只有163左右，而你，身高160。因為太匆忙，你忘記了在車椅上墊東西了。」
陳新安盯著柳葉梓的眼睛，一字一頓，「你殺了你的丈夫李健康。」
「沒有。」
柳葉梓雙手捂住臉，一臉的淚水，「我沒有。」
陳新安任由柳葉梓痛哭出來。大概哭了十多分鐘，柳葉梓冷靜下來，「我沒有殺他。」
「只是見死不救，落井下石而已。是不是？」陳新安對對手指，「如果你沒有殺他，那你就更應該把所有的一切都說出來。只有這樣，你才能洗清嫌疑，也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找到真正的兇手。」
「鬱金香和你沒有關係是不是？你只是在李健康鬱金香過敏的時候，沒有伸援手，還把他扔到人工湖，是不是？」
陳新安看著柳葉梓，「你應該明白，現在你的嫌疑最大，殺人動機也最明顯。」
好一會，柳葉梓呼出一口氣，「是我。」說完，柳葉梓雙肩垮下來，整個人好像被抽走了生機，如行屍走肉一般的獃滯。
「那天，他回家，手裡拿著兩瓶沐浴露的試用裝。這是小區旁邊商場的促銷活動派發的，每周都有，每個人路過都會派發。我也不在意，我也收到過。因為賠償章雅和梁佳音的事情，我們發生了爭吵，還在冷戰中，所以我們並沒有說話。這幾年，我們的關係越來越冷，家不像家。有時候我想，如果一直留在鄉下，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好的。起碼，我們夫妻的關係應該會比現在要好。可惜，世界上沒有後悔葯。可能就是有，我也是不願意吃的。我就是這麼矛盾的人。」
「那天，我早早的就睡了，他在客廳里看電視。一直到晚上十點的時候，我隱隱約約聽到他的喊叫，我本不想理會的。我現在後悔了，我就不應該起來的。」柳葉梓咬著牙。
柳葉梓抹一把臉上的淚水，「我起來，打開洗浴間的門。就看到他渾身無力，臉色蒼白，喘氣艱難的躺在浴缸里。他朝我伸出手，讓我救他。我獃獃的站在浴室門口，看著他，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沒有走過去，更沒有打120。」
「他求我救他。」柳葉梓一臉的淚水鼻涕，「我沒有。我就那樣獃獃的看著他。想起了剛結婚的時候；想起了女兒還活著的時候；也想起了他討好別的女人的時候……」
「最後，我選擇了漠視，然後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丈夫去死。那一刻，我好像並沒有心痛，我好像解脫了。我突然的覺得鬆了一口氣。」
「為什麼？為什麼不施救，而是任由他溺水至奄奄一息，然後還扔掉他？」
柳葉梓沒有說話，微斂著眼神。
陳新安真的不明白，柳葉梓怎麼會在這個時候任由李健康死去？他們夫妻兩手騙財騙色的行為才剛暴露。雖然他們賠償了章雅和梁佳音，兩人也同意不追究。
但是，這不代表他們夫妻沒有犯罪。警方正在收集他們的犯罪證據，他們不想著低調，而是直接把騙財騙色上升到謀殺。
柳葉梓看著陳新安，好一會，「你知道絕望的滋味嗎？」
陳新安搖搖頭，「不知道。」因為她覺得自己的人生還是很順遂的。有愛她的爸爸，有聰明可愛的兒子，現在又有了寵愛她的顧總裁。
還真沒有感受過絕望的滋味。
「你肯定不知道。我剛來B市的時候，你才5歲吧。坐在你爸爸的肩膀上，笑容燦爛的撒嬌著要買糖。」
「我也有一個女兒。在五歲的時候死了，病死的，活活疼死的。」柳葉梓用力咬著唇，還是沒有忍住眼裡的淚水。
「她肚子里長了瘤子。我們卻沒有錢醫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疼死。」柳葉梓擦一把臉上的淚，「我們夫妻來到B市，沒有文化，沒有手藝，找不到工作，最後連飯都吃不起。」
「你可能不記得了。有一次，你給了我一個饅頭，紅糖饅頭。」柳葉梓一臉的淚水，深呼吸一下，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是，我沒有感激你。因為我從我女兒的眼睛里看到了羨慕。她很羨慕你，羨慕你嘴裡的糖。」
「看著我女兒眼裡的羨慕，我心如刀割。我甚至想要搶了你嘴的糖給我女兒。但是我不敢。我知道你爸是警察。警察對於我們剛從鄉下出來的人來說，是很值得敬畏的存在。」
陳新安很委屈，她真不記得了。再說，以她的性格，如果身上還有別的糖，肯定會給的。如果知道有小女孩喜歡，她肯定會把吃了一半的糖讓出去的。
不過，她小時候遇到過那麼多那麼多的人，還真記不得自己曾經被別人羨慕過有一個糖的事。
「在我們走投無路的時候，李健康救了一個被搶劫的老女人，很老了，臉上滿是皺紋。那個女人很有錢，她覺得李健康的人很好，可笑的想要以身相許，想要包養李健康。更可笑的是，我們為了錢，答應了。」
柳葉梓諷刺的笑了出來，抹一把臉上的淚，「我們答應了。為了錢，為了生活下去。我甚至埋怨那個老女人為什麼不早點出現？這樣的話，我的女兒就還有救。」
「可惜。她出現得太遲了。我們的女兒已經走了。」柳葉梓『呵呵』的傻笑著。
「我天天看著自己的丈夫為了哄老女人開心，做盡最下賤的事。甚至幫老女人舔腳丫都做過。我恨的。我恨不得拉著他就走，回到老家去。但是，為了錢，為了生存，我們只能忍。我知道，他也恨的。但是，他忍了下來。再多的屈辱在生存面前，什麼都不是。每當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我們就想起去世的女兒，告訴自己，一定要堅持下來。」
「這一堅持，就是三年，整整三年。老女人死後，把錢留給了李健康。我把錢投資了美容院，本以為我們從此以後的生活就會好起來。但是……我們不懂做生意。我們以為只要我們願意吃苦，只要我們真心對待顧客，就能獲得想要的生活。不是的。生活給我們的苦難一卡車一卡車的送來。苦難一次次的打擊我們的自信心，一次次的摧毀我們的堅強，一次次的毀掉我們身上僅剩下不多的善良。」
「我們好心的幫助了別人，卻被算計了。美容院入了大批的假化妝品。讓不少顧客差點毀容。而那個曾經被我們幫助過的人，卻轉眼就成了我們的競爭對手。沒有辦法，為了讓美容院繼續開下去，我讓李健康重操舊業，去勾引那些來美容院的富婆貴婦們。李健康不同意，還為此大發脾氣，甚至第一次動手打了我。我們夫妻之間的感情，在那一刻就破裂了。」
「如果不是我懷孕了，他不會答應再做這樣的事。為了給孩子一個更好的未來，他去勾引那些有錢的老女人。我知道他心裡憋屈的。我統統都知道。但是，我們都怕了，怕因為自己的無能最後害了孩子。但是，他滿心期待的孩子，還是被別人撞到流產了。那個撞倒我的人，因為有後台，不僅沒有賠償，還倒打一耙要求我賠償他的洗車費，說撞我弄髒了他的車。這就是社會，就是這麼現實。最後，我們陪了他十萬的洗車費。」
柳葉梓看著陳新安，「這樣的事情，你應該沒有遇到過吧。」
「呵呵。我們能怎麼辦？」柳葉梓諷刺的笑了起來。
柳葉梓看著陳新安，目光裡帶著悲傷和痛苦，「因為那次流產，我多次懷孕都流產了。最後看了不少的醫生，吃了很多中藥，拼了命才生下一個兒子。我，想要給他最好的一切。」
陳新安並沒有被柳葉梓的故事感染，面無表情的問，「為什麼不救李健康？」
柳葉梓抬頭望向天花板，「累了。厭倦了。討厭了。看見他，我就想起自己所做的一切，還有他所做的一切。如果被曝光了，我們的兒子怎麼辦？」
「最重要的是，李健康不知死活的勒索伊春。他是在找死，我不能讓他害死我的兒子？」
「伊春？我們都認識的那個伊春？」陳新安瞪大眼，有些意外。過氣女明星伊春，嫁給了比她大40歲的富商。
30歲的伊春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而富商卻已經老了，出軌是必然的。
只是，沒有想到，竟然會找李健康這麼老這麼丑的男人。
這品味，也正是夠奇葩的。
不過，李健康居然勒索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