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去世(一更)
「陳新安,這個名字好。」比衛子盈還要好。
其實,衛子盈也是在出生前,衛立信懷著滿腔的父愛查了大半年字典才確定下來的。本來是要叫衛盈盈的,但葉言語說疊字太嬌氣,想要把中間的字換成『於』。
衛立信覺得『於』不好,堅決不同意,那是衛立信婚後第一次反駁葉言語的決定,也是兩人婚後第一次爭吵,為了孩子的名字。
當時,葉言語還哭著說要把孩子打掉,免得衛立信有了孩子就忘記了她,覺得衛立信想要上輩子的情人,忽略了這輩子的妻子。
當時兩人吵得厲害,慶嬸也是第一次看到一向溫溫柔柔的葉言語竟然有那樣狠辣惡毒的一面。
最後,衛立信低頭妥協,向葉言語認錯,兩人重歸於好。
不過,在孩子出生起名字的時候,衛立信還是換掉了『於』,變成了『子』,這個名字從『衛子夫』中來。
陳新安嘴角抽抽,她一個歷史渣都知道衛子夫結局凄慘。算了,不管衛盈盈,還是衛於盈,或者是衛子盈,統統和她沒有關係。
「慶嬸,你叫我安安就好。」
「好。安安你笑起來像你爸爸。我也是看著你爸爸長大的。你爸什麼都好,就是心太軟,耳根子也軟。」
陳新安認真的聽著,聽慶嬸說起以前的事。
「我知道,你爸護不住你的。容易心軟的男人,對上有心計的女人,總會變得窩囊的。」慶嬸嘆口氣,「你爸做生意很精明,但生活上……」慶嬸搖搖頭,「這些年,他過得應該不太好。」
「大家都以為我虐待你,如果他直接把我趕走或者是報警。我還能相信,他能護住你。但是,他卻輕易的放過了我這個虐待自己女兒的人,我怎麼能相信他在知道是葉言語虐待你后,還能為你討要公道?還能護住你?」
慶嬸搖搖頭,語氣有些落寞,「護不住的。只要葉言語哭,他就會妥協,就會毫無立場,毫無原則的原諒。」
「我捨不得啊。我也怕。我怕自己護不住你,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被虐待。」慶嬸一臉的淚水,「只要立信回家來抱你,陪你,哄你,忽略了她,葉言語就會掐你。」
慶嬸捂住嘴,「她一邊捂住你的嘴,一邊掐……我心痛啊。」慶嬸哇哇的哭了出來,「但是,我沒有辦法,沒有辦法。」
「慶嬸,謝謝你。謝謝你護著我。」陳新安抱住慶嬸。
慶嬸瘦得讓陳新安心驚,皮包骨頭,也不知道她這些年是怎麼過的。
陳新安滿眼淚水,這個女人為了自己被困在精神病二十多年,被傷害了二十多年。人的一輩子能有幾個二十多年?
慶嬸的前半輩子為了衛立信,後半輩子為了她陳新安。
「安安,如果你現在過的好,就不要回去了。」慶嬸嘆口氣,「你爸人很好,但葉言語……她不是一個好女人。她眼裡只有你爸,不希望任何人分走你爸的注意力和感情。」慶嬸閉上眼睛,「他們都以為我在精神病院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其實,我什麼都知道。你被我抱走後,他們又生了一個女兒。本來那個女兒能好好的,都是因為葉言語在懷孕的時候自己作,所以有心臟病。那個孩子從小到大,為什麼常常病?感冒發燒,著涼,摔倒,為什麼一再二,二再三的傷?還不是因為她有一個喜歡博關注的媽嗎?我都知道。」
「女兒病了,葉言語會哭,會愧疚,會難過,立信就會一遍一遍的安慰她,哄著她。」慶嬸眼神閃過悲傷和無奈,「我看著長大的孩子啊。看著他那樣,我……」
慶嬸是真的很無奈。
雖然,她離開了衛家,但她在衛家工作了幾十年,不可能沒有一點人脈的。看著衛立信把日子過得一團糟,一塌糊塗,她卻無能為力。
什麼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照顧著長大的孩子生活不幸福。
陳新安不知道說什麼,衛家的情況她不熟悉,衛立信的為人也不清楚,至於葉言語和她沒有關係。所以,陳新安只是安靜的聽著慶嬸說話。
從衛立信小時候開始說,一直到她出生,然後是衛立信的不幸福等等。陳新安發現,慶嬸對衛立信絕對是以『媽』的角度。
「安安,你要好好的。」慶嬸拉住陳新安的手,貼在臉上,「好好的。」
「我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慶嬸笑了笑,她知道自己的身體,應該沒有多少日子了。不過,能在去世前見一見曾經在她懷抱里笑得歡樂的姑娘,她也是滿足了。
「帥帥,過來叫奶奶。」
「奶奶。」帥帥看了一眼瘦得眼窩深陷,顴骨突出,雙眼渾濁得嚇人的慶嬸,微微的有些害怕,但還是聽陳新安的話站在床邊被慶嬸拉著。
「好孩子。」慶嬸瘦得只剩下骨頭的手摸上帥帥的小臉,「真好啊。」
「看著你結婚生子,我就放心了。我也不後悔當初把你從衛家抱出來了。」慶嬸嘆口氣,「我害怕啊。」
慶嬸怕自己的『為她好』最後害了那個笑容燦爛的小女孩,怕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而害得那個孩子夭折,更怕那個孩子離開衛家後過得還不如衛家。
「慶嬸,我很好。」
「嗯。那就好。」慶嬸突然的沒有了力氣,沒有了心氣,好像所有的生機被突然抽走了一般。
慶嬸躺在床上,目光渙散,看向陳新安和帥帥的方向,「我真的能安心走了。」
「慶嬸。」陳新安握著皮膚有些涼的手,心驚的看向顧南城,不是說還有幾天嗎?
顧南城微微的搖搖頭,醫生雖然說這幾天的事情,但那是在慶嬸有堅持的情況下。
但現在,慶嬸看到了陳新安,知道她過得好,已經心無遺憾,可以安心的去了。
「慶嬸。」陳新安一臉淚水。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就憑著照顧衛立信長大,她也能在衛家安享晚年。
慶嬸閉上眼睛,拉著陳新安的手慢慢放鬆。
顧南城抱著陳新安和帥帥,「她已經放心了。」
慶嬸去了,安詳的走了。慶嬸的身後事有養老院負責,簡簡單單。
陳新安的心情也低落了幾天,不過因為有顧南城和帥帥在,很快又打起了精神工作和生活。
在慶嬸去世的第七天,衛家終於發現慶嬸已經不在精神病院。因為衛家這些年,並沒有多關注慶嬸在精神病院的情況,所以精神病院的院長還有其他的員工也沒有多留意。
給慶嬸送飯的員工在發現慶嬸不在後,怕被追責也沒有上報。如果不是例行檢查的醫生過來檢查,還發現不了。
衛立信接到慶嬸失蹤的消息,怎麼也不敢相信。以慶嬸的病情和身體,是絕對不可能是自己走的。
能在不驚動精神病院任何人的情況下接走慶嬸,這絕對不會是一般人。衛立信瞬間陰謀化,這個人會不會想要對衛家不利?當年,是不是這個人要求威脅慶嬸抱走盈盈的?
這個人想要幹什麼?
衛立信在辦公室里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然後匆匆的趕到衛家老宅見衛老爺子。
「爸。出事了。」
「急什麼?一把年紀了,還這麼急躁。」衛老爺子瞪了衛立信一眼,然後繼續往魚缸里放飼料。
衛立信看到衛老爺子也冷靜了下來。
「爸,慶嬸失蹤了。我去看過她之後。」
衛老爺子皺起眉頭。當年,慶嬸會入衛家工作,是因為丈夫和兒子都死了,孤零零的一個人無牽無掛的。
所以,帶走慶嬸的絕對不會是她的親人。
那麼……
這個人要麼對衛家有所圖,要麼就和當年抱走衛子盈的事情有關。不過,現在別人在暗,他們在明,很多事情還是需要小心謹慎。
「你不要輕舉妄動。我讓人查。」衛老爺子也擔心這個人是沖著衛家來的。
「蘭蘭怎麼樣了?」衛老爺子突然問道。
衛立信臉色微微的有些不自然,「還在醫院。」衛子蘭哭鬧著要嫁給顧南城,已經因為情緒激動暈倒了好幾次。
衛立信也不敢讓她出院,葉言語在醫院照顧著,衛立信也只能每天下班就去醫院,差點把醫院當家了。
衛老爺子看著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圈的兒子,差點要罵人。但是,有什麼辦法?輕不得,重不得。
「還不都是你縱容的。哼。一個個的,都不消停。」衛老爺子擺擺手,「趕緊滾。」看著就心氣火。
衛立信抿抿嘴,也知道自家老爸看不上喜歡哭哭啼啼的葉言語,更看不上動不動就假裝暈倒的衛子蘭。
但是,有什麼辦法,那是他最愛的家人。即使知道衛子蘭是裝的,他也一樣的擔心,就怕結局和《狼來了》一樣,就怕在他不認真對待的情況下,衛子蘭是真的病。
不管衛子蘭說了多少次謊,為了不讓最後一次成為遺憾,衛立信都心甘情願的被折騰著。只是,他不是鐵人,真的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