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狡猾（一更）
把所有的垃圾撿起來后，紀暖陽看著有些髒的手，委屈的看向陳新安，「怎麼辦？」紀暖陽都差點要哭了，眨眨眼，可憐兮兮的看著陳新安。
陳新安直接白了她一眼，「擦擦。」明明手裡就有手帕，還問什麼？
紀暖陽嘟嘟嘴，「手帕剛剛擦手機，髒了。」紀暖陽有些嫌棄的抖了抖手帕，撇撇嘴。
「那就臟著。」
「不行。我爸是局長。」
陳新安還真不明白，你手臟和你爸是局長有什麼聯繫？陳新安真的很想問候一下紀局，你的女人這麼蠢，你知道嗎？
有個見天的把『我爸是局長』這句話掛在嘴邊的女兒，紀局還能穩坐局長的位置多年，可見其能力非一斑。
不過，有這樣一個拖後腿的女兒，紀局應該很累吧？
陳新安瞪瞪眼，「紀暖陽，你是未來的一名警察，怎麼能這麼嬌氣？你正式上班后，更臟更累的活多著呢。上周有個年輕媽媽帶孩子出門逛街，忘記帶紙尿褲，更忘記帶衛生紙了，然後孩子拉大大弄了一身，你知道她是怎麼做的嗎？」
陳新安笑眯眯的看著紀暖陽。
紀暖陽眨眨眼，「怎麼做？」然後瞪大眼睛，嘴角哆嗦了下，「該不會是報警吧？」
「對。你猜對了。對方報警了，要我們幫她的孩子清理乾淨。」這個世界上最不缺奇葩。
紀暖陽嘴角抽抽，「我只是輔警而已。」
「輔警也是警。做一樣的工作。有人報警了，難道你不出警？你出警了，難道你還能挑三揀四的告訴別人這不是你的工作？人家肯定會直接一句『有困難找警察』就懟得你臉紅。而且，現在這麼的投訴熱線24小時服務。還有那麼多的媒體眼睛在盯著，難道你要給警察隊伍抹黑？別忘了你爸是局長，最後黑的不僅是你，還有你爸。」
輔警和警察的工作一樣，要求一樣。但是，享受的待遇不一樣。
陳新安先給紀暖陽打預防針，免得她到時候被人投訴沒有關係，被媒體曝光就丟臉了。現在的媒體能把活的說成死的。多少人『被死亡』？
最厲害的是那些狗仔，一張嘴就能讓人要死要活。
「這麼麻煩。真討厭。我就去玩玩。我是去追歐陽遲的，我要近水樓台先得月，免得又被人截胡。」紀暖陽撇了陳新安一眼，「哼哼。別忘記了，當初就是你打擾我表白，是你搶了我的男神。否則，現在我還需要當輔警？我早就當總裁秘書了。」
陳新安深呼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和腦殘一般見識。陳新安直接到旁邊的士多店買了一瓶水給紀暖陽，「洗洗。」
紀暖陽吐吐舌頭，「我把錢給你。」
「麻蛋的。你要是有錢，你剛剛怎麼不買？」等她買了再給錢，這是幾個意思？一瓶水，就兩塊錢，她堂堂總裁夫人買不起？
呸。
每次和紀暖陽相處，陳新安都要被氣得半死。
「我剛剛忘記我有錢了。你放心，我不貪圖你的小便宜，我直接微信紅包給你。」
「你高興吧。」
紀暖陽用水洗了手，然後還洗了手帕。
「陳新安，你的手帕質量不好，挑絲。」紀暖陽看著被勾起的一根根絲，有些傻眼，「明明感覺很柔軟，摸著很舒服，質量怎麼這麼差？」
紀暖陽鄙視的白了陳新安一眼，「好歹你是總裁夫人，有錢的代名詞，怎麼能用劣質貨？丟臉。」
「丟臉的是你。這是顧南城定製的絲綢手帕，你那樣用力搓能不挑絲？」陳新安直接懟回去，「哼。」
「哼。不就是絲綢嗎。有什麼了不起的。還給你。小氣吧啦。再見。」紀暖陽把水瓶扔進垃圾桶，把濕漉漉的手帕塞在陳新安手裡，然後傲嬌的冷哼一聲，抬頭挺胸驕傲的大步走了。
陳新安看著紀暖陽那好像鬥雞一樣的背影，差點笑了出來。
陳新安到派出所的時候，陳向明剛剛從審訊室出來，一臉的疲憊，口乾舌燥，喉嚨幹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安安，帶早餐了沒？」陳向明猛地逛一口水，「累死我了。」審訊就是和犯罪嫌疑人鬥智斗勇。如果說寧清秋是冷靜派，那田武就是狡猾一類。
想要從田武口中掏出消息，比寧清秋更累。畢竟，寧清秋只是不開口，冷靜的看著你，並不需要你和她廢話。
但是田武呢？呵呵。天南地北的海聊，然後沒有半點有用信息。
田武能是穩坐人販子高層的位置，不是沒有道理的。這人太狡猾，而且能屈能伸，會鑽營。不管你問什麼，他都能答非所問還能讓你覺得他的回答很有價值；不管你說什麼，他都能接上話題，然後和你聊上大半個小時不停歇。還能時不時的挑起話題，讓你不得不接，因為他挑起的話題看似都和案子有關。
和這樣的人聊天是愉快，但審訊這樣的人真的太累
陳向明揉揉太陽穴，死了幾千萬的腦細胞還沒有多少收穫。
陳新安看陳向明一臉『死了一半』的樣子，立刻遞給他一瓶牛奶，「先補充一下能量。我去給你買早餐。」
「肥婆腸粉店的瘦肉腸，排骨粥，一份豆漿。」陳向明是真的又累又餓又困，「我先閉目養神五分鐘。」
陳新安急匆匆的跑出來給陳向明買早餐。
其實，也不僅僅是給陳向明買，昨晚所里有不少人加班，陳新安一口氣訂了十多份腸粉還有一鍋粥，讓人送到派出所來。
早餐送來后，大家忙著吃早餐，陳新安拿過田武的口供看。
「陳向明，這些全都是？」陳新安有些傻眼的看著十幾頁紙的口供，「這……」
「全是廢話。」陳向明有些頭痛，「我建議你聽錄音。」
「好吧。」陳新安只看了一頁就覺得眼疼。第一頁除了個人的基本信息，其他的全部是廢話。但田武聰明非常聰明，十分的廢話里藏著一分有用的信息。
如果不用心，壓根就不能分辨，很可能就會因此而錯過。
相信陳向明也發現了田武狡猾的小心思，否則不會如此的耐心陪著田武廢話。陳新安先聽一遍錄音，然後認真看口供。
看第一遍，沒有任何收穫。
陳新安繼續看，認認真真，一字一句的分析。
第二遍，還是沒有任何收穫。
陳新安有些泄氣。
第三遍，陳新安拿著筆，一邊看一邊在白紙上亂花，畫著畫著，突然，陳新安快速的按停正在聽著的錄音，倒回，再聽，再倒。
「陳向明，我有發現。」陳新安連續聽了幾次后確定自己沒有聽錯，陳向明在說到一個地名的時候語氣有兩分心虛。
雖然不明顯，但陳新安從小就跟著陳達明身邊和各種各樣的犯罪嫌棄人打交道，從小就旁聽了陳達明和陳所對犯罪嫌疑人的審訊，對語氣最敏感。
「哪裡？」陳向明端著腸粉，一邊吃一邊走過來，「我聽聽。」
「沒有感覺。」陳向明疑惑的看向陳新安。不過，陳向明相信陳新安。因為陳新安從小就擅長和各類人打交道，不管什麼人她都能聊得來。當然，這也不是沒有原因的，聽說陳新安從小就喜歡分析人說話的語氣，說話時候的動作神態。
看陳新安和南城區那群難纏的老大爺老大媽關係那麼好，就知道她『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能耐。
既然陳新安說這裡的語氣有問題，那有五成可能是真的有問題。
「你沒有聽出來？」陳新安看向陳向明，「他在說河東郊的時候，『郊』字明顯和剛剛說『郊外』的時候不一樣。沒有剛剛說『郊外』時候的隨意。」
聽到陳新安的分析，陳向明再聽了一遍，再聽一遍。連續五遍后，陳向明不得不對陳新安豎起大拇指。
「我立刻安排。」陳向明放下腸粉，「安安，你繼續聽，繼續找。田武這個人太狡猾，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很多信息就被隱藏在『隨便聊』里。」
「你最好和河東所聯繫。」
畢竟，這次的打擊人販子活動，行動總指揮是市分局。要是他們南城所為了搶功而越過河東所，河東所的臉面肯定不好看。陳新安怕陳所去開會的時候被懟到南牆扣不下來。
陳向明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如果是大功勞就算了，這點……就讓了吧。反正不心疼。陳向明和河東所聯繫，讓他們安排人過去調查一下河東郊，看看是否會有收穫。
陳新安繼續聽錄音，把有疑惑有懷疑的統統標記下來。
一個小時候，河東所所長何豐靖打電話過來，在河東郊發現一處人販子的中轉站。一戶人家的房子租給了人販子團伙的成員，用來安置沒有來得及轉移出B市的婦女和孩子。
河東所這次行動，抓獲了人販子團伙一男一女，至於能根據這一男一女揪出多少人，解救多少人，暫時不知道。
陳向明吃過早餐后，力量滿滿的準備開工。
「這些都是有懷疑的？」陳向明看陳新安已經標註出了三處，「H市青山鎮？」
「嗯。這個地方肯定還有什麼我們沒有發現的問題。」陳新安的筆在手裡轉了轉，「田武在說起這個地方的時候有惋惜，這不難理解。畢竟，他應該在青山鎮經營了多年。不過，他的語氣里還有一分慶幸，這就讓人難以理解了。他為什麼慶幸？所以，青山鎮絕對還有我們沒有發現的問題存在。」
「有問題才是正常的。你想，青山鎮派出所和人販子共存了多年，合作了多年，怎麼可能一次性就能清理乾淨？安安，你不知道，越是貧窮的地方，對法律就越是無知。在他們看來，法律還不如人情。這也是我們打擊人販子的一大阻礙之一。追查到村裡，然後村裡的人互相包庇，互相阻礙，互相隱瞞，我們的工作想要順利開展是難上加難。」
陳向明：「就是師父這樣的老民警去追查也用了一年多的時間。要是我們……呵呵。收穫可能還沒有師父的三分之一呢。」
陳達明的基層能力是被省公安廳提名表揚過的，都差點栽在H市的青山鎮了，更不要說他們這些還沒有下過鄉下歷練的小菜鳥。
「我給爸打個電話，提醒他一下。」陳新安急急忙忙的掏出手機。
陳向明翻個白眼，師父那麼聰明那麼謹慎的人，怎麼可能沒有想到這點？看師父到現在都沒有要回來的意思，就知道他想的比他們要多要遠。
陳向明調出H市的地圖來看，「青山鎮，一個貧窮的小山村……不對。呵呵。這個地方選得真好。兩省三縣的交界處，差不多屬於三不管地帶，也難怪青山鎮的派出所那麼猖狂。不是沒有原因的。」
「我看看。」陳新安也意外。他們都知道青山鎮屬於H市，但畢竟相隔太遠，對當地不熟悉。
但是，從地圖上看，這個地方選得真的太妙了。
陳新安：「可藏可躲可逃。的確是個犯罪的好地方。」
陳向明：「不僅僅人販子犯罪是個好地方，毒品犯罪也是個好地方。」
陳向明和陳新安相視一眼，都對自己的猜想有三分肯定。
「我去見陳所。」陳向明急急的去向陳所報告，這個猜想雖然大膽，但重要性很大。
陳新安繼續整理田武口供的有用信息，想要挖出更多就不能急。要冷靜下來，更要耐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