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埋骨案（煮不爛的眼睛）

  陳新安回到刑警大隊的時候，江欽歐陽遲等人都在。


  「既然大家都在，那我們開個短會。」江欽把目前所有的資料整理併發下去，「都看看，這是目前最新的進展。」


  「……王奔前檢查出癌症，擔心妻兒的生活，所以算計了李大業。李大業撞了王奔前，沒有報警，私了，從此成為王家的提款機。也正因為這樣，李大業的妻子有病卻沒有錢醫治……」


  「就目前的所有線索看，王曉燕最有嫌疑。我們……」


  江欽還沒有說完，有人進來說，王曉燕的兒子王健來自首，說李大業是他殺的。


  「我們繼續開會，安安，你去錄口供。」


  不管是證據還是直覺，江欽都不相信李大業是王健殺的。


  陳新安看著面前的王健，打開記錄儀，錄音筆，準備筆錄。


  「姓名。」


  「王健。」


  一問一答，從王健的回答中，陳新安可以感覺到他的焦慮還有無奈，甚至痛苦。


  「你不是兇手。」陳新安看著王健，「你知道兇手是誰。你媽媽，王曉燕。」


  「不。不是。是我。是我殺的。我殺了李叔叔。」王健紅著眼眶，淚水在打轉，卻倔強的沒有落下。


  陳新安看著他眼底的烏青，語氣溫和，「你爸爸為了你而算計了李大業，讓李大業為了你的學費生活費而奔波勞碌。他甚至為了你們而忽略委屈自己的妻子女兒，最後妻子更是因為無錢醫治而死，女兒恨他入骨。這些，統統都是你爸的算計，你應該知道吧？」


  王健雙手抱著頭，嗚嗚的哭了起來，二十歲的男人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


  陳新安走了出去，把空間留給王健，讓他哭個痛快。


  「安安，王曉燕來了，江隊讓你錄口供。」


  「麻蛋的。我是民警，不是刑警。」陳新安喝一口水，瞪瞪眼。


  「安安，既然你抽調到這個案子來，就不要分民警刑警了。這可不是誰都能有的榮幸哦。」


  陳新安翻個白眼，然後認命的給王曉燕錄口供。


  王曉燕對殺害李大業，然後埋骨的事實供認不諱。


  「……我兒子和他女兒同時考上了大學，需要學費，需要錢。在我的逼迫威脅下，他賣掉了車。我把錢全部收了起來，留給我兒子。李大業不同意，我們吵了起來……我只是推了他一下，只有一下。他倒在地上。我不知道怎麼想的，探了一下他的鼻翼，居然沒氣了。他死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沒有想過他會死的。我……」


  「我害怕。我的兒子剛剛考上大學，我不能坐牢，我不能讓我兒子有一個殺人犯媽媽。我不能。」王曉燕有些魔怔的看著陳新安，眼睛無神，沒有焦點。


  「我想著，怎麼才能掩藏，不被發現。我拿刀，想要把他砍成一塊塊。可惜，我的力氣不夠。我從雜物間找出一把鋸子，把他鋸成一塊一塊，我不知道應該怎麼鋸，我只能按照殺雞的方法來。手腳，身體，頭，我把內臟掏出來，洗乾淨，那腸子我還用鹽巴和生粉洗一遍。很多很多的血，我就坐在血里鋸著，鋸著。處理乾淨，放進鍋里煮，煮到鍋里沒水了再添。煮了好久好久，多少天？好像三天，不對，四天，也不對，五天？我都忘記煮了多久。」


  王曉燕捏著雙手，「濃濃的一鍋湯，我讓大黃喝，大黃不渴，我繼續熬，繼續煮，直到骨頭上的肉全部脫落。我把湯倒進下水溝，那些骨頭扔給大黃。大黃還是不願意吃，還衝著我叫喊。」


  「大黃是李大業養的狗，就拴在院子的楊桃樹下。既然它不想吃，那就不要吃了。等我把骨頭埋在楊桃樹下的時候，大黃已經餓得軟綿綿的趴在那。」


  「鋸子和鍋都被我埋在後院的菜地里，那鍋里還有一雙煮不爛的眼睛。」


  王曉燕咬著唇，突然痛哭出來，哭聲中帶著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