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章 他的病1更
顧琤見她愣在原地,一雙漂亮的眼睛濕漉漉的,可憐兮兮的看著她,又叫了一句「娘…」。
薛慕棠目瞪口呆一瞬,隨後氣得立馬狠狠的一巴掌扇在鬼醫背上,「臭老頭兒,你看你,把人都醫傻了!」
鬼醫沒應聲,神色複雜的盯著顧琤,看得他渾身上下直發毛。
顧琤怯怯的用左手拉著顧寶笙的衣袖,努力的擋在她身前,警惕的看著鬼醫,咽咽唾沫對顧寶笙道:「娘,你別怕,琤哥兒會保護你的!」
顧寶笙微垂著眼,眼底劃過一絲疑惑防備,淡笑道:「他不是壞人,是給琤哥兒治病的大夫,琤哥兒把手遞給他,讓他把琤哥兒治好,好不好?」
「唔…」顧琤咬著手,歪著腦袋看她,隨後重重點頭,「我聽娘的。」
…
安頓好顧琤徹底入眠,顧寶笙才跟鬼醫和薛慕棠從房裡出來。
顧明遠和顧老太太在薛慕棠的勸說和鬼醫的淫威下被攆回去睡覺了。
此時的顧府靜悄悄的,上夜的老婆子也無精打採的半闔著眼坐在廊檐下小憩。
幾人沿著廊檐走到顧寶笙的風辭小築。
許是顧琤的態度反應出乎眾人的意料,幾人都沉默不語。
「鬼醫大人,」顧寶笙率先打破沉默,開門見山的問:「顧琤身上的另一種毒,可能查清楚到底是何時所下?」
鬼醫抿了抿嘴,乾枯的臉上有些無奈,「似乎是胎裡帶出來的。」
「寶笙,你是懷疑?」薛慕棠突然猜到了什麼,驚訝的捂住了張開的嘴。
顧寶笙卻顯得異常平靜,她徐徐道:「我的確是如此懷疑的。」
鬼醫納悶的看著她們,「懷疑什麼?」
薛慕棠嘿嘿乾笑,「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寶笙對鄭氏和你的葯挺感興趣的,所以就……」
「你們偷吃我的清心丸了?」鬼醫吼她。
「不要那麼小氣嘛,給自己徒弟幾顆丹藥怎麼了?你不說吃了那毒再用清心丸效果更好的嘛!」
鬼醫吹鬍子瞪眼的看著薛慕棠,氣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大概是被氣暈了頭,頓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狐疑的看著顧寶笙,「你沒事兒?那他……」
鬼醫的神色登時凝重起來,同樣喝了鄭綉蓮的雞湯,服了他的清心丸。
如果顧琤真的是因為胎裡帶毒而就此發生變故,那為何出現痴傻的只有他一個?
要麼,就是顧琤借著胎里有毒,在裝傻充愣,要麼……就是顧寶笙和他不是一母同胞。
「可惜,」鬼醫皺著臉,「小丫頭你用過芙蓉丹,就算胎里有毒,也早被清得所剩無幾。
再多過一段時日,你的胎毒更是會被徹底清除,根本查不清你們是因毒素多少有異而反應不一,還是他真的在裝傻啊!」
「是狐狸總要露出尾巴來的。」顧寶笙不疾不徐的開口,「所以,咱們只需要守株待兔就好。」
如果顧琤是真傻,那也罷了,如果是裝傻,他被關在天牢,如果沒有人和他裡應外合說這些事情,憑他的腦子是想不到這些事情的。
*
青竹閣
清晨
顧琤醒來便嚷嚷著餓,一早上便要了十個豆沙包,十個蟹黃包。同薛慕棠的說的一樣,吃得果然很多。
他吃得又急又快,顧寶笙來看他時,他已經只剩下最後一個了。
隔著厚厚密密的竹林,顧寶笙也看清了顧琤的動作,行為舉止的確和小孩子很像,拿著包子邊玩邊吃,還傻兮兮的流口水。
她只站了一會兒,便抬腳走人,腳踩在厚厚疊疊的竹葉上,聲音很輕,只是說出的話卻壓抑極了。
「盯著顧琤,若是發現孟行舟同他往來的證據……」顧寶笙拂開身上乾枯的竹葉,「便讓他們一同在牢里作伴吧。」
都說事不過三,一個一而再再而三辜負她的人,她真的不想再留一分情面了。
*
回到風辭小築,四周都是靜悄悄的,顧寶笙推開門,愣了一愣,下意識開口道:「楚洵?」
楚洵正立在書桌前,面向掛字畫那面牆,正對他的就是顧寶笙書寫的一首詩,字跡清雅秀氣,靈氣勃勃。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楚洵低聲念了一遍,那好聽的嗓音突然就在顧寶笙低垂的頭頂上方響起。
「既然都知道那些是閑人閑事了,你為何還要記掛?」
楚洵眸光清冷明亮,像最清透的冬日陽光能照到人的心底。
顧寶笙避開眼神,「可是總有些想不通的事,不是么?」
她以為上輩子被傷的千瘡百孔的心,這一世已經百鍊成鋼,可是顧琤的做派卻發現,人心到底是肉長的,有人拿刀子傷她的心,她也還是會疼。
她不明白姜德音那樣世間難得的女子,怎麼會有這樣一個叛逆又輕信人的兒子,屢教不改,認賊作母。
幾乎竭盡全力也要把她推下懸崖,卻拚命要救鄭綉蓮和她的子女。
楚洵垂眸一瞬,突然開口道:「其實你不必管他的。」
顧寶笙詫異的看著楚洵,就見他認真重複了一遍,「他欠你的,已經夠多了。」
欠?顧寶笙總覺得他話裡有話,想再問兩句,楚洵卻已經岔開話了,「苟顯的罪證都已經確鑿無疑。陛下龍顏大怒,明日早朝會判他行刑。」
顧寶笙聞言一笑,景仁帝啊,還是喜歡干那些「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
苟顯在戶部尚書的位置上待了太久,斂財斂得差不多了,知道的關於景仁帝的秘辛事也夠多了。
如今眼睛全瞎,平日不敢告他的都站出來指控他的罪行了,殺他不僅平民憤,還能給自己立威,除去隱患,當真是一石三鳥的好計謀。
楚洵側首看她,「你想他行何刑?」
顧寶笙倒是沒想到跟楚洵做交易會這樣公道,還能讓景仁帝定懲罰。
於是她笑問道:「什麼刑法都可以?」
「嗯。」他的聲音如玉寒涼又帶了一絲淺淺的暖意,「什麼刑法都可以。」
顧寶笙笑了一笑,「那…把他扔在牛棚里吧,被踏碎了,正好做肉糜。」
春日草長鶯飛,萬物齊發,貓狗發情,牛也如此,苟顯既然當初敢送她母親進軍營,險些被那些畜生糟踐,害她咬舌自盡。
如今,她便要苟顯被那些真正的畜生糟踐,可苟顯不會有母親咬舌自盡的剛烈,他只會一直痛苦,直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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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
孟行舟在暗室里坐立不安,門嘎吱一聲開了。
「殿下!您總算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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