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真假,(感恩加更,謝謝支持!)
「你血口噴人……你血口噴人!」鄭綉蓮慌得跪在顧明遠面前,抱著他的腳。
她滿面淚痕道:「老爺,妾身跟了您整整十三年呀。
陪著您一路平步青雲,從來敬您愛您,心裡只有您一個。
那些什麼打賞戲子,都是妾身見他們可憐,隨手打賞的。
而且……而且……當日在守仁伯府上打賞戲子的夫人、小姐大有人在。
絕不止妾身一個。嫂嫂這樣污衊妾身,是對妾身懷恨在心,是在報復妾身!
她巴不得咱們家裡鬧得雞犬不寧,想毀了雲遙、毀了寶箏、毀了咱們顧家和老爺啊!」
顧明遠的神色很是複雜,想伸出手扶起鄭綉蓮,可到底還是收回了手。
誠如鄭綉蓮所說,她陪著他從青年到中年,一路高官厚祿,合家興旺。
她不像姜德音那樣孤傲高潔,遺世獨立,永遠用隨和溫柔又敬佩嬌羞的目光追隨他。
好像他是她的一切,沒有了他保駕護航,擋風遮雨,鄭綉蓮這朵嬌花就會被世間的狂風驟雨吹打欺侮,零落成泥。
可是突然有人來告訴他,他寵愛了十多年的女人,在守仁伯府上打賞一個戲子,還跟那戲子眉來眼去……
他本來可以不信的,可是鄭綉蓮的身孕,恰好一月——的確是他去雲州的日子。
鄭綉蓮哭哭啼啼得嗓音都沙啞,也不見顧明遠抱她起來,身上一陣心驚肉跳。
管氏從前剛嫁到守仁伯去的時候就看不慣鄭綉蓮一副風騷樣子。
可男人,甭管年長年幼,還都吃鄭綉蓮那梨花帶雨,溫柔可人那一套。
害她當初在守仁伯處處被老太君和鄭則數落,總被人說自己是河東獅,欺負小姑子。
如今見鄭綉蓮都半老徐娘了還這麼搔首弄姿,她真是看得一陣作嘔。
「鄭姨娘,雖說咱們看戲的時候,這或多或少都打賞了銀子。」管氏挑眉冷笑:「可是,咱們誰有你的手筆大呀?
哎唷,府上的公子小姐,月例也不過十兩、十五兩吧?
顧三姑娘好歹是相爺嫡女,可滿屋子一件兒擺設都沒有。
你倒說說,你對不認識的陌生戲子,一出手就是一百兩銀子,沒點兒姦情,誰信啊?」
她跟鄭綉蓮這輩子都是較上勁兒了,要不是這個賤人在顧寶笙房裡放那麼劣質的香爐,她的先勇絕不會落到這步田地!
顧明遠的臉色也極為難看。
顧寶笙再不好,也是他的嫡女,可吃穿用度花的銀子,還趕不上鄭綉蓮打賞戲子的銀子,傳出去他還怎麼在世為人,在朝為官?
鄭綉蓮見顧明遠的臉色越來越沉,忙道:「妾身當時只是見他家道中落,想讀書又讀不成,想起素日老爺您說的要善待學子,拉他一把。
絕無其他的意思。對了,還有那髮釵,一定不是妾身之物……」
「誰說不是啊?」管氏冷笑:「我玉梅樓只出了三支白玉嵌紅珊瑚珠雙結如意釵。
不是你的,還能是平津侯府蕭夫人的?還能是大理寺少卿任夫人的?
顧大人要是懷疑我說的話,大可以找兩府上的夫人們對質啊!」
顧明遠嘴角向下扯了扯,這事兒鬧得沸沸揚揚已經夠丟人了。
他還能為了證實自己戴的綠帽子是不是真是綠的,親自去人家府上問嗎?
白玉嵌紅珊瑚珠雙結如意釵?
孟雲遙突然想起來,「舅母,你說的那支髮釵是府上一個丫頭偷偷賣出去的,早就不在母親手裡了。
一定是有人不知從哪裡買回來那支髮釵,想陷害母親的!」
「陷害?」管氏笑道,「好啊,那你把那個丫頭拿來,讓顧大人審問審問啊,還你娘的清白啊!要是她敢說謊,就拔了舌頭,打死她!」
孟雲遙額上卻冒出冷汗。
誰偷的髮釵?
偷字畫出去賣的春喜偷的。
可是春喜已經被她打死了。
——死無對證。
貿貿然拉出個丫頭頂罪,挨不住刑罰,萬一說出什麼慈竹閣其他的腌臢事,那她這些年經營的好名聲,豈不是要付之一炬?
管氏見孟雲遙不說話,張口就道:「顧大人,我看啊,一準兒孟大姑娘是拿不出人來了。
說不定,還會跟咱們說那丫頭死了,死無對證呢!」
孟雲遙從未覺得這個和氣圓潤的舅母這麼討厭。
可偏偏,這是真的。
「偷髮釵的是春喜,上月不小心掉井裡淹死了,慈竹閣人人都知。舅母真是強人所難!」
鄭綉蓮見顧明遠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寸寸刻在自己臉上,已然相信了管氏的說法,以為自己和段一水暗結珠胎。
不由哭著磕頭,「老爺,春喜的確是淹死的,您大可以喚慈竹閣的丫頭來問。
至於妾身,妾身只是騙了您,其實……其實妾身沒有懷孕。」
「沒有懷孕?」顧明遠大驚,「你騙我?」
鄭綉蓮哭得死去活來,「不是妾身要騙老爺,是妾身心疼珅哥兒不得不騙老爺啊!
白鷺書院校考之日,請了所有學子的父母前去觀看。
可是妾身只是一個妾,連進去看珅哥兒的資格都沒有。
害他在書院被同窗譏笑謾罵,說他娘只是一個上不得檯面兒的賤妾!
妾身看著他受欺負,心裡苦啊!實在不得已才欺瞞老爺的啊!」
砰砰砰的磕頭聲,一刻也不停歇。
顧明遠一聽說鄭綉蓮沒懷孕,心裡疑慮散了些許,又聽她說,是為了最寵愛的小兒子才這樣做。
心裡著實感動了一番。
剛想扶她,管氏卻十分不樂意,「顧大人,她說沒懷孕就沒懷孕?那府上的醫女豈不是與她合夥騙您?
這要是,她想說懷孕就懷孕,想說沒懷就沒懷,那府里的子嗣誰知道是不是真是您的啊?」
「她舅母若是不信,妾身懇請老爺這就喚醫女來看看!」
「慢著!」顧明遠抬手,「喚王醫女來。」
鄭綉蓮十分委屈的看著他,也無濟於事。
王醫女提著藥箱匆匆走來,見一屋子的人都神色陰暗,心裡存了個疑,把脈時更加仔細。
鄭綉蓮自覺很快就能澄清此事,等王醫女剛收了帕子就笑問:「怎麼樣?」
王醫女笑道:「恭喜老爺,夫人已有一月的身孕了,身子十分康健!」
「什麼?」鄭綉蓮拉住她,臉色煞白:「你說我懷孕了?」
王醫女點頭,「老身行醫四十年,絕無假話。」
「賤人!」顧明遠一腳踹在鄭綉蓮肚皮上。
「啊!」的一聲,鄭綉蓮就倒在了椅子邊,身下涓涓流出血來。
「是流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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