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救治

  白玉微瑕,善賈之所不棄。


  但秦沐之那樣的天潢貴胄,又怎會像一介商賈那樣憐惜她?


  余若水嘴角含了絲苦澀哀怨,「嬤嬤,殿下已有一月未回府了。


  就算本宮的臉好了,他又如何會待我如初?」


  胡嬤嬤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該如何相勸。


  若是只有東宮的人知道了顧眠笙死前的一番話也就罷了,可偏偏那會子正巧碰上丹陽公主求著太后一同來給顧眠笙添妝。


  太醫院院判又親自驗出了碎瓷片上的鶴頂紅。


  人證物證均在,太子妃毒害和親長公主的事雖處死了數百名宮人,沒有被大肆宣揚出去。


  可太后皇上那兒卻是瞞不了的。


  一月來,東宮四周都是守衛森嚴,余敬然的兵權也被收了回去。


  余若水雖是太子妃的名頭還在,但已然同冷宮棄妃無二了。


  「娘娘,」胡嬤嬤斗膽出了個主意,「不如您說一個地方哄哄殿下。」


  余若水柳眉微蹙,她何嘗不曾想過。


  只是,「找不到兵符,皇上和殿下又如何肯罷休,屆時……」


  恐怕她和余家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娘娘何須擔心那些,」胡嬤嬤語重心長道:「若是兵符所在之地遼闊。


  上天入地的尋,也得一年半載之久。


  娘娘不妨趁此時機懷上子嗣,到時候即便是尋不著,也大可有孩子作護身符啊。


  再說,那顧家小賤人從前的府邸也還在。


  娘娘與她交好,想一想,總記得起她露出的口風的。」


  正在沉思之際,忽聽雲鶯腳步匆匆的進來。


  「娘娘,殿下回府了。」


  胡嬤嬤眼前一亮,「娘娘?」


  「容我想想。」


  余若水按著額角,有些心煩意亂。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娘娘。」


  *

  書房內


  秦沐之早換了件圓領綉青竹葉的家常服,身上披著銀狐皮大氅,俊逸朗清的臉陰沉得像壓頂的烏雲。


  「已經服毒自盡了?」


  「是。」宋統領宋瑞回道:「才押到地牢,就自盡了。


  陛下得知殿下遇刺,也吩咐下來,要殿下好好養傷。


  重修堤壩的事,也不必多慮,交給世子就是。」


  秦沐之點頭,剛張嘴要吩咐宋瑞事情,就聽見門外響起余若水黃鸝出谷的嬌柔聲。


  夜深風涼,嬌媚的聲音聽得血性男兒渾身都酥麻起來。


  宋瑞聽了一耳朵,耳根子都紅了。


  「你先回去吧,明日再來。」


  「是。」


  余若水見屋中無人,方提著食盒進來。


  「殿下近日公務繁忙,也不曾好好用膳,人都瘦了。


  妾身心疼殿下,特做了殿下愛吃的火腿煨鹿肉、明珠豆腐還有海棠酥。


  殿下嘗嘗吧。」


  余若水舀了一勺鹿肉遞到唇邊,眼中波光盈盈,含羞帶怯,說不盡的風流情意,嫵媚嬌俏。


  案旁的琉璃羊角宮燈正巧照在美人屈身的胸口處,正露出火狐皮下齊胸襦裙遮住的白嫩豐盈。


  他伸手撫著余若水嬌嫩的臉龐:「這些日子委屈你了。」


  「只要殿下相信妾身對您絕無二心,妾身就不委屈。」


  秦沐之正是血氣方剛的男兒,又不是像楚洵那樣坐懷不亂的柳下惠。


  美人投懷送抱,也有了幾分心猿意馬。


  再者,冷她的時間,也過得差不多了。


  太子府內院都是他的人,也並沒什麼可顧忌的。


  紅艷的衣,雪白的肌,讓他怔怔想起今晚楚洵抱在懷裡的女孩兒。


  他喉頭一滾,拉住余若水的手,聲音低啞道:「今晚,去你那兒。」


  余若水紅著臉,輕輕的嗯聲點頭。


  *

  顧府客房

  楚洵將顧寶笙輕放在翹腳美人榻上。


  溫熱的血不斷從脖頸的傷口湧出,胸口以下是大片大片的血跡污漬。


  小臉上的脂粉也蹭在了楚洵身上,露出原本絕色天成的模樣。


  楚洵點了她止血的穴道,但顧寶笙似乎體質不同旁人,殷紅的血仍舊涓涓涌個不停。


  止血的金瘡葯敷上去,也被沖刷下來。


  凜一眼見那臉毫無血色,越來越蒼白透明,忍不住道:「屬下回一趟承恩公府,讓世子來一趟吧。」


  楚洵微微皺眉:「來不及。」


  不過,「鬼醫已在來的路上了。」


  凜一聞言,心下稍松。


  顧寶笙昏迷中夢到自己掉落在一片白茫茫的冰湖裡。


  四周的寒氣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整個人慢慢的喪失知覺,僵硬如冰。


  忽聽耳畔有人在說話,下意識伸手亂抓,想要求救。


  剛伸手一抓,楚洵身子就是一僵,接著猛地起身甩開她的手,臉上染了一層薄紅。


  「顧姑娘也是無心之失,請世子見諒。」凜一紅著臉,連忙求情。


  他真怕冷麵閻王會一刀宰了主子的心上人。


  畢竟廣平王世子是京都聞名的潔身自好,冰清玉潔,如今卻被半大的孩子……輕薄了。


  楚洵極力隱忍,不拂袖而去。


  剛坐到凜一端的凳子上,就聽見顧寶笙在夢囈。


  「救救我……」


  凜一見指揮使大人冷著臉,只好自己附耳過去。


  「懷裡……懷裡的芙蓉丹,救……」


  凜一喜道:「大人,顧姑娘懷中的芙蓉丹可救她一命。」


  他雖聽世子爺的吩咐,但也不是時時刻刻,譬如顧寶笙沐浴更衣時都在的。


  原以為芙蓉丹已經被顧寶笙用了,如今得知丹藥還在,凜一隻覺是天降大喜。


  可,指揮使大人薄紅未褪的臉更冷硬難看。


  「你要本座碰你家主子的未婚妻?」


  凜一身子一抖,點頭不是,搖頭更不是。


  通知主子前來,已經來不及了。


  可他一介暗衛,碰了主子未婚妻,就是以死謝罪,也不配啊。


  他想了想,還是硬著頭皮道:「還是大人來吧。」


  「嗯?」


  對上楚洵殺氣冷冽的眼神,凜一道:「大人是京中家喻戶曉的正人君子。


  主子明理,自會明白這是大人情急之下,迫不得已的舉措。」


  不是他一個人這樣想。


  他發誓,京城上下懷疑錦衣衛指揮使大人或不舉,或斷袖的,絕不止他一個暗衛。


  只是苦於找不到證據罷了。


  楚洵胸腔的怒火騰騰而起,幾乎噴薄欲出。


  奈何,他答應了杜少擎要保他未婚妻。


  此刻即便再如何心不甘情不願,甚至厭惡嫌棄,還是伸出了骨節分明,又勻稱修長的手。


  剛放到顧寶笙胸口,就聽凜一驚喜道:「姑娘,您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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