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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別哭,我的公主

  邢子淵獨自走在幽靜泥濘的小路上,微弱的月光為他指引一條明路。


  他腳步匆忙,潮濕的空氣引起邢子淵肺部的不適,幽暗的小路上偶爾傳來一陣陣微弱的咳嗽聲。邢子淵強行咽下喉嚨里的腥甜,快速朝著麵館兒的方向奔走著。


  不遠處響起強烈刺耳的警車鳴笛聲,邢子淵眉心一跳,立刻加快了步伐。


  邢子淵在離著麵館兒百米遠的地方停下來,前方的天空被警燈照耀的一片紅光,他閃身躲在小衚衕里的一處民房後面,警察抓人的粗暴聲音隔著一條衚衕傳進他的耳朵里。


  「快點兒,上車!」


  邢子淵稍稍側過頭去望著衚衕口兒,恰巧捕捉到「齊雨薇」被逮走的那一幕。


  「齊雨薇」戴著手銬,垂著頭,被至少六名警察圍在中間,身上穿的還是平時那件黑色棉質T恤衫,瘦小的她,被擠在那群凶神惡煞的警察中間,顯得是那麼可憐無助。


  有兩名警察嫌她走的慢,用力推了「齊雨薇」一下,動作十分粗暴,「天天跟殺人犯呆在一起,走個路都磨磨唧唧的!剛才不是還嘴硬,說不認識邢子淵?現在你的膽兒呢!」


  「齊雨薇」害怕的瑟瑟發抖,瘦弱的肩膀開始不停的聳動著。


  邢子淵的鏡片兒是特殊材料製成的,就算隔著幾百米,他照樣可以很清晰的看到那些人臉上的毛孔。


  可剛才這些警察走的實在太快了,畫面在衚衕口一閃即逝。再加上剛剛齊雨薇又被圍在中間低著頭,邢子淵根本不確定那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齊雨薇」。


  可很快,麵館兒的坡腳老闆緊接著就被另一些警察帶了出來,他跟邢子淵是舊相識,邢子淵打從來到這鎮上就一直到麵館兒吃飯,就算認錯了齊雨薇,邢子淵也絕不會認錯了店老闆。


  店老闆腳有殘疾,走路緩慢,幾名警察卻並不催促,邢子淵隔著鏡片望了他一眼。


  店老闆似乎也意識到邢子淵就在附近,扭過頭來對著邢子淵的方向,「怒斥」這些警察:「邢子淵的事情我並不知情,我身上也沒犯過案子,你們要問就問那個小姑娘,憑什麼把我帶走!」


  「老實點兒!」一名警察怒喝他,「沒邢子淵罩著,你這麵館兒能平安無恙開這麼久?還敢說你無辜!」


  店老闆只好安安靜靜的跟這些警察上了車。邢子淵並不知道,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麵館老闆的右側腰間,抵著一把手槍……


  邢子淵看到他們從衚衕口經過以後,警車鳴笛的聲音很快就又響了起來。


  剛剛還人滿為患的麵館兒,瞬間空無一人,整條街道上都鴉雀無聲。


  邢子淵快速從衚衕里閃了出來,月光下,那道欣長的背影像是鬼魅一樣潛進了黑漆漆的麵館兒中。


  遠處躲在偏僻位置,拿著望遠鏡的小警察看到這一幕,他撥弄下耳邊的微型對講機,壓低聲音講到:「頭兒,邢子淵進去了!」


  這邊的陳警督正在和齊雨薇談話,手下人忽然進屋來附耳在陳警督耳畔說了什麼,陳警督看了正在發獃的齊雨薇一眼,轉頭低聲對手下吩咐道:「叫小泰趕緊去民房,他女朋友這裡我來守著!」


  「是。」


  邢子泰站在院子里盯著月亮發獃,屋裡頭亮著燈,陳警督的聲音時不時從裡面傳出來,齊雨薇也說話,只是音量弱小,邢子泰根本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能協助警方辦案,是我的榮幸。」


  榮幸……邢子泰細細回想這個詞,不由得勾起唇自嘲一下。


  她是有多傷心絕望,才會說這兩個字。難怪很多警察執行任務時不談感情,的確是夠傷人的。


  邢子泰不由得開始責怪自己,當初為什麼要去勾引人家小姑娘。


  「刑警官,陳警督叫你現在馬上趕去民房,邢子淵現在正在麵館兒,應該很快就會跟著警車追過去。再晚一步,恐怕事情就會敗露!」


  聽到身後的聲音,邢子泰立刻恢復往日那副鐵面無私的樣子,「我馬上去!」


  邢子泰換了裝備以後,站在房間門口遲遲不肯走,守在院子里的刑警們都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有幾個還時不時偷瞄邢子泰。


  邢子泰知道這些人在笑話自己,不過他無所謂,反正事情都到這一步了,女朋友說不定馬上都沒了。其他的,還有什麼可在乎的。


  「刑警官,走吧,其他人都在民房等著您呢,邢子淵應該馬上就到了。」手下人在身邊催促著,邢子泰定定的望著窗戶上倒影著的那個影子半響,他彷彿聽到了齊雨薇低微的哭泣聲,眉間一攏,想推門,可抬手碰到腰上的武器,還是垂下手臂。


  頓了頓,「走吧!」邢子泰狠下心,邁開步子朝院子門口兒走去,他身後跟著數十名手下,都穿著統一制服。


  齊雨薇打開窗子望到這一幕,她從沒想到,原來邢子泰穿上制服是這個樣子,比平時的他還要冷俊、高大。他身姿筆挺,腰間別著武器,腳上的軍靴每跨出一步,都走出不近人情的味道。


  這,根本不是她所認識的邢子泰。


  齊雨薇望著邢子泰消失的地方出了神。


  陳警督背著手,笑著朝齊雨薇走過來,「怎麼樣,小泰穿制服的樣子是不是特別帥?刑警官號稱『冷麵小閻王』,我們局裡有不少女同志對他窮追猛打。」


  齊雨薇沒說話,緩緩的關上窗子,轉身又坐到床上。


  陳警督知道她的身份,齊雨薇也不再隱瞞。她凝視著空氣出了神,半響,忽然問道:「陳警官,我走的這一年,S市發生了什麼大事嗎?」


  陳警督思索一下,「有,利美集團倒閉了。」


  出乎陳警督意料,齊雨薇並沒有多激動,反而很平靜的點點頭,「遲早的事。」


  緊接著,齊雨薇又問道:「那姜美雅還在坐牢嗎?」


  陳警督點點頭,「她在牢里認真悔過,每天都盼望著早點出去。再加上背後有他表哥李木生上下打點著,在牢里過的不算太糟糕……或許還有減刑的可能。」


  「美雅嫂子,也挺可憐的。她本質不壞,對我媽和我爸都挺好的,十分愛我哥,就是被姜昊天給迷惑了。」


  說起姜昊天……齊雨薇忽然害怕的望了陳警督一眼,「陳警督,我當初殺害姜昊天的時候,是迫不得已才下手的!他企圖qiang奸我,清白對我很重要……能不能看在我是自保殺人的份兒上,少判幾年呢?」


  陳警督一愣,蹙起眉頭望著齊雨薇,「姜昊天根本就沒死,為什麼要判你?」


  齊雨薇難以置信,「可我逃走的時候,分明看到他躺在血泊里一動不動!」


  陳警督忽然開始打量起齊雨薇剪短的頭髮,望著她身上肥大的外套思索片刻,恍然大悟,「呵呵,難怪齊晉一直不肯說出你離家出走的原因,卻暗地裡派我們找你,原來是這麼回事兒。這個當哥哥的,真是有心了,為了你的名聲著想,不肯把這件事經公!誤會,一切都是誤會!」


  齊雨薇看著陳警督和善的笑容,心裡忽然覺得百般不是滋味兒。那麼她這一年,豈不是白逃了……


  「不過,姜昊天想對你圖謀不軌這件事必須要引起重視!」陳警督又打斷齊雨薇的思路,很嚴肅的對她道:「現在正在嚴打期間,跟逮捕姜美雅的時期不一樣。這種罪名比殺人未遂還嚴重,一旦坐實了,進去就得判個十年八年!不過,你可得想好了,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名聲的確很重要。尤其……」陳警督眯眼打量著齊雨薇,「像你這種清清白白的女孩子。」


  難怪小泰一根筋兒,說什麼都不肯利用齊雨薇辦案,這小姑娘眼神乾淨、心靈透徹,對人毫不設防,一見面就容易讓人生出一種強烈的保護欲。陳警督這個上了年紀的大叔見了都於心不忍,更別說邢子泰這樣血氣方剛的男孩子。


  齊雨薇坐在床上沉默著,陳警督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熱茶。前線有邢子泰坐鎮,陳警督並不擔心。他的主要目的,就是安撫好齊雨薇。別到時候,小姑娘一回到S市哭著給齊晉告狀,說一群糙老爺們兒利用她辦案,到時候整個警局的人吃不了兜著走。


  陳警督么,和齊雨薇閑聊著,套近乎。


  只要齊雨薇別給她大哥告狀,其餘的,萬事好商量……


  「你走了快一年了,你家裡人也很著急,」陳警督盡量表現出一副寬慰大叔的模樣,和顏悅色的對待齊雨薇,「齊晉和你爸,都派了不少人去找你。一開始他們都以為你跑去國外了,後來好幾個月沒你音信,又都以為你是不是被拐賣了,誰知道……」陳警督又望著齊雨薇笑眯眯道:「你會這麼聰明,選擇藏在這個偏僻遙遠的小縣城裡!」


  齊雨薇勉強笑笑,陳警督開始感嘆,「要不是邢子淵潛逃過來,警方還一直沒注意過這裡。傳說中的惡人谷,也不過如此吧。」


  提到邢子淵,齊雨薇心裡猛地刺了一下,她強忍著心裡的痛楚,抬頭望向陳警督,「叔叔……」


  這個稱呼另正在喝茶的陳警督險些把茶杯打翻,他唇角僵硬,「齊二小姐可真有禮貌。」


  齊雨薇:「叔叔,我就想問一句,邢子淵要是真的被抓住了,他會一輩子在牢里度過嗎?」


  陳警督望著那雙包含著祈求和渴望的大眼睛,喝茶的動作猛地頓了下。邢子淵身上隨便犯得一個案子拿出來就足夠槍斃,他殺的那些人,足夠死幾百次了。


  不過這些,陳警督不忍心告訴涉世未深的齊雨薇。還是那句話,他擔心小姑娘一個不高興,跑到齊晉跟前去告狀,到時候整個局子完蛋。


  「邢子淵要是肯改過自新,在牢里表現好,會給他減刑的。」陳警督睜著眼皮說瞎話,「說不定出來的時候也就三十多歲,人生還有很美好的時光去等著他。」


  齊雨薇不是傻子,她聽過邢子泰怎樣描述邢子淵,殺人狂魔、心理變態,這種人,想要捉住都是一件極其不容易的事,又怎麼會被輕易放出來呢?


  恐怕,不久之後,等待邢子淵的就是槍斃現場。


  齊雨薇想想那個一直在暗中保護她的男人,瞬間濕潤了眼眶。如果不是因為她,可能,邢子淵現在還很逍遙吧。


  …


  邢子淵站在漆黑的麵館兒中,鏡片下犀利的雙眼一瞬不瞬的鎖著齊雨薇平時睡覺的床鋪。


  那上面還殘留著她身上的味道,方格子的床單有些凌亂,枕頭歪斜的放著,地面上有兩隻粉色的拖鞋,邢子淵幾乎都能想象到,齊雨薇在熟睡之中被突然闖進來的警察帶走時,那副驚慌失措的模樣。


  麵館里安靜的鴉雀無聲,空氣里瀰漫著一種陳舊的味道,邢子淵重重的呼了口氣,他緩緩蹲下來,一隻手拿起齊雨薇放在地上的粉色拖鞋凝視著,鏡片下,陰沉的眸子一閃而過嚴重的殺氣。


  …


  邢子淵跟著警車壓過的痕迹追蹤到民房的時候,邢子泰剛剛趕來不久。


  邢子淵躲在山頭上,居高臨下的俯視民房院子里的一切情景。


  院子里亮著大燈,訓練有素的刑警把院子里裡外外圍的密不透風,一隻蒼蠅也難逃出去。


  邢子泰不苟言笑的面龐被燈光照耀的更加冷俊,他知道邢子淵就在附近的山頭上看著這裡,手下人走過來,邢子泰故意問道:「還是不肯招?」


  「頭兒,審訊員問了半天了,還是沒有結果。這小姑娘一個勁兒哭,什麼也不肯說。」


  邢子泰閉了閉眼,彷彿下了什麼天大的決心一般,對著手下說道:「實在不行,就用其他辦法。」


  手下人看了他一眼,有些為難,「可是頭兒,那可是你——」


  「不必考慮我的感受!」邢子泰嚴肅道:「辦公事要緊。」


  「……」


  「何況,我們早就已經分手了。她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邢子泰負手立在院中的樣子,活脫脫一個睥睨天下的王者。彷彿任何事情都比不上他的宏圖大業。連心愛的人都捨得下手……邢子淵眯眼瞧著他,心中冷笑一聲,邢子泰啊邢子泰,你可真夠薄涼的。


  邢子淵擔心有詐,蹲在山頭看了半響,邢子泰就這樣站在院中,認認真真的在邢子淵面前演戲。


  民房裡很快傳來「齊雨薇」痛苦的尖叫,那種撕心裂肺的程度幾乎劃破雲霄。


  邢子淵看到邢子泰身形猛地頓了一下,臉上閃過複雜的表情,他立刻回過頭去,彷彿正在猶豫著要不要停止對「齊雨薇」的審問。


  然而不過片刻,邢子泰就又恢復了冷漠無私的樣子。


  一聲聲喊叫,在這深更半夜裡,凄厲的如同鬼哭狼嚎。


  「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簡直是在挖他的心,邢子淵一著急想站起來,他腳下一滑,險些跌下山去。


  鏡片下的眸子透漏著緊張,邢子淵拳頭攥緊了,咬牙切齒的盯著院子中央的邢子泰。


  齊雨薇什麼時候受到過這種待遇!邢子泰,你真下得去手!

  邢子泰始終無動於衷的站在院子中央,邢子淵看到有手下人幾次過來詢問邢子泰的意思,邢子泰都是面無表情的要手下人繼續。


  整座民房裡傳來抽打的聲音,齊雨薇由剛開始的凄厲慘叫逐漸轉變為哭泣。「我求求你們……」


  不過五分鐘的時間,邢子淵終於忍不住。


  邢子泰注意到山頭上那個黑色的身影消失了,他立刻嚴肅的吩咐身邊的手下,「通知所有人,一律不準開槍!」


  手下人:「頭兒,邢子淵可是重犯,咱們有不少人栽在他手裡,這個時候要是讓他逃了——」


  「我知道!」邢子泰目光凜冽,「裡面是他最在意的人,他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搞亂子。」


  邢子泰說的一點兒沒錯,兩分鐘后,邢子淵隻身一人出現在院子門口兒。


  他眼神陰霾,一身黑色休閑服淡定從容的站在那裡,被身後的飄搖的山樹襯托著,活脫脫從地獄里走出來的修羅。


  邢子淵讓人怎麼看都像是有備而來,邢子泰立著他十米遠,眯眼一勾手,院子里排排站的刑警立刻拔槍對準邢子淵。


  被層層包圍的邢子淵慢悠悠的朝院子中央的邢子泰走過去,他勾下唇,周圍人都被這種嗜血的笑容震撼到,無數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的上半身。


  彷彿只要邢子淵稍有動作,立刻被射成馬蜂窩。


  邢子泰凜冽的目光看著他,兄弟兩個不甘示弱的對視,邢子淵忽然緩緩的舉起雙手,呈現一個無條件投降的姿勢,瞳孔穿過鏡片睇著得意的邢子泰,沙啞的聲音對著他道:「邢子泰,叫你的人,停止對她的審問!」


  邢子泰忽而輕笑出來,他十分瀟洒的拔除腰間的手槍,做了個漂亮的轉槍動作,隨即指向漆黑的蒼穹。


  「彭!」


  民房裡的抽打聲和哭泣哀嚎聲同時停止。


  邢子淵,束手就擒。


  …。


  陳警督與齊雨薇暢談了一宿,齊雨薇心裡始終在擔心著邢子淵的安危,大多時候都悶不吭聲的坐在床上,陳警督只好與她干聊著。他不像邢子泰那麼年輕又衝動,專說邢子淵的壞話,讓齊雨薇被迫接受邢子淵是個殺人狂魔的事實。


  陳警督反而將齊雨薇往一些其他道路上引領,他誇邢子淵聰明,如果不誤入歧途,會是很好的棟樑之材。這些話讓齊雨薇聽起來不那麼反感,勉強能接受邢子淵被捕的事情。


  天剛蒙蒙亮,有一名一直給陳警督當報員的小警察就慌慌張張的闖了進來,那樣子,跟中了八百萬大獎沒什麼區別,完全不顧正在房間里聊天的兩個人,急於把這個天大的好事宣告全天下。


  「陳警督,小泰那邊有消息了,說邢子淵已經束手就擒了!」


  齊雨薇心裡驀然一沉,緊張的望著那名小警官。


  陳警督卻是一臉驚喜的站起來,「真的?小泰這回可是立了大功了!我方人員死傷多少?」


  小警官看了一眼怔楞住的齊雨薇,「據說邢子淵根本沒有反抗,他唯一的要求,就是放了被捕的女子。」


  「這可太好了!」


  陳警督這話剛剛說出口,忽然意識到氣氛不對,他立刻拉下臉,對面前的小警官沉聲呵斥道:「出去!」


  房間里很快剩下兩個人,陳警督又是很為難的樣子杵在房間里,仰頭髮出一種沉重的嘆息,隨即想到了什麼,又問齊雨薇:「邢子淵馬上就要被押到省里了,你要不要去看一看他?」


  齊雨薇強忍住要奪眶而出的淚水,極其艱難的點下頭,「要。」


  …


  齊雨薇坐在警車上,陳警督就守在她身邊,齊雨薇的眼淚打從上了車,就沒有停流過。她歪頭望著兩旁飛快閃過的樹木,任憑臉上的淚水肆意橫流,眼神里充斥著悲傷和絕望,膝蓋上的牛仔布料早就被淚水氳濕一片。


  陳警督吧咂下嘴,心思複雜,默不作聲的遞給了齊雨薇一張紙巾。


  這要是一會兒坐飛機回到S市,讓齊晉看到他妹妹哭成這個樣子……


  「謝謝陳警督。」齊雨薇抽泣兩下,忽然停止了哭泣,紅著眼眶睇向陳警督,「叔叔你放心,我對你們沒有任何怨言。我知道邢子淵是重犯,不是每個人都能見到的。你能允許我見他最後一面,我已經十分感激了……」


  陳警督嘆口氣,「丫頭明白就好啊,有時候不是我們警察不近人情。在其位,不得不謀其職。」


  警車一路開到山腳下,車門一打開,齊雨薇就迫不及待的沖了下去。


  直升飛機早就降落在山下等候著,被數十名警察押著的邢子淵剛要上去,忽然感應到什麼,猛地停住腳步,緩緩回頭望向站在遠處的齊雨薇。


  他一直放在心底守護的那個女孩兒,趕來送他最後一程。


  山裡的冷風無情的吹著齊雨薇通紅的眼眶,邢子淵想過去像從前一樣撫摸她凌亂的短髮,可奈何身不由己。


  即便是成了階下囚,邢子淵依然是那樣從容不迫。


  三個小時的殘酷逼問,折磨邢子淵的脆弱神經與心靈。齊雨薇不知道他在這幾個小時經歷過什麼,臉色變得那樣蒼白,可當隔著大老遠的邢子淵,緩緩朝她揚起笑臉時,齊雨薇又忍不住濕了眼眶。


  耳畔的風聲呼嘯而過,齊雨薇捂住嘴巴,爭取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她眼睜睜的看著邢子淵被押上了直升飛機,陪同他的,是一眾手持武器的警察。


  邢子泰一直站在飛機旁邊盯著這一幕,自己的女朋友為別的男人哭,而邢子泰還是始作俑者,他心裡自然是不好受。


  直升機緩緩從地上起飛,齊雨薇閃動著淚花的大眼睛一直緊緊追隨著,彷彿這樣,就能離邢子淵更近一些。


  邢子泰深深的吸口氣,有些不忍直視的別過臉,不去看齊雨薇,眼底的紅血絲暴露了他所有的情緒。


  陳警督春風滿面的朝邢子泰走過來,笑呵呵的朝他道:「別傷心,真正的感情是經得起考驗的。」


  邢子泰簡直不想和自己的上司說話,可似乎又想到什麼,扭頭又對陳警督道:「我能不能在花崎縣城多逗留幾日?」


  陳警督自然知道邢子泰是怎麼想的,他回頭望了眼一直盯著直升飛機遠去的齊雨薇,很痛快的回答道:「後面的事就交給我和其他警官處理!你只要在花崎縣城追你的女孩兒,等著回去陞官兒就成!」


  邢子泰覺得這話就是在羞辱他,當下扭過身去,用背影面對陳警督。


  那名負責冒充齊雨薇的女警員不知從什麼地方朝陳警督走了過來,她有些遲疑的展開一直緊握著的右手,湊近陳警督,壓低聲音道:「陳警督,邢子淵在被審問的時候,給了我一張紙條,他拜託我交給齊雨薇。你看這……」


  陳警督望著那團被揉皺了的紙條皺下眉,「邢子淵應該明白『斷舍離』的關係,牽扯不清對女孩兒沒好處。他都要坐牢了,還有什麼話要對人家說的?」


  女警官挑下眉,「打開看看?」


  陳警督:「那怎麼行!這是人家的隱私!」


  邢子泰恰巧聽到陳警督的聲音,他怒氣沖沖的走過來,一把奪過女警官手中的紙條,在兩人驚愕的眼神中,三下五除二的拆開紙條,「我倒要瞧瞧,邢子淵都坐牢了還要說我什麼壞話!」


  然而當展開以後,邢子泰的臉色瞬間千變萬化。


  陳警督好奇的望著邢子泰,邢子泰一把將紙條攥在手裡,雄赳赳氣昂昂的朝著不遠處的齊雨薇走過去。


  「給——」邢子泰突然冒出來,遞給齊雨薇一個拳頭,齊雨薇不明所以的望著他。


  邢子泰手心朝上展開,眼神始終鎖著齊雨薇通紅的眼眶,「邢子淵給你的!」


  齊雨薇緩緩的伸手接過,邢子泰看著她拆開紙條時失魂落魄的樣子,一顆心就像是在千刀萬剮。


  忍受著自己女朋友為其他男人傷神,他容易嗎他!

  「把紙條兒都給你了,我夠大方吧?」邢子泰餘光睇著齊雨薇,語氣不善,「你可別說我狼心狗肺,我既沒叫人開槍打他,也沒動他一根汗毛。最後還把紙條給你了……」邢子泰支吾下,最後定定的望著齊雨薇柔聲道:「我這麼做,可都是為了你。」


  怕你恨我一輩子,更怕……你失去活著的意義。


  事實上齊雨薇根本沒有邢子泰想象中的那樣脆弱,邢子淵的確應該受到法律的制裁,齊雨薇經過一整晚被陳警督的洗腦,早就欣然接受邢子淵被捕的事實。


  只是,她也不明白,傷心為何控制不住。


  齊雨薇將紙條展開以後,布滿褶皺的白紙上,赫然躍入兩個清秀的小字:

  別哭。


  (我的公主……)

  齊雨薇瞬間淚如雨下,她把紙條揣進口袋裡,有些機械性的轉身往回走。


  身後有人在叫她,齊雨薇已經聽不見了。


  邢子淵……明知那是陷阱,還要自投羅網。


  當他確認在民房裡受罰的人不是齊雨薇,那一刻,被捕的他,笑的無比舒心。


  邢子泰看著腳步艱難的齊雨薇緩緩駛遠,忽然失去了喚住她的勇氣。


  天使,可以為了世界和平背叛你。


  而惡魔,卻可以為了你,屠殺整個世界……


  邢子淵把這個惡魔的角色充當的淋漓盡致,因為齊雨薇入獄,他無怨無悔。


  可邢子泰又何嘗不是呢,如果一樣的事發生他身上,邢子泰會跟邢子淵是相同的選擇。只可惜,邢子泰,沒有做惡魔的機會。


  齊雨薇在心裡,早就給他訂上了一個詞:欺騙。


  ------題外話------


  給我淵被押上飛機與雨薇回眸相視的那一幕配上一首歌《我要找到你》


  有些人愛到忘了形

  結果落得一敗塗地


  有些人永遠在憧憬

  卻只差一步距離


  問世間什麼最美麗

  愛情絕對是個奇迹


  嗚嗚嗚……哈哈,子淵不會死的,大家放心啦!這首歌可以去聽一聽哦,很適合我淵!雨薇馬上就要回家了,她和小泰也會和好的!作者君會給每個人安排一個好的結局,除了姜家姐弟。有些寶寶說太便宜姜家姐弟了,不要著急哦,精彩的還在後面,姜家姐弟很快就會自相殘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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