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家庭矛盾
姜昊天腦袋上的傷口足足有三公分那樣長,但是並不深,因為出血過多的緣故,他腦袋上的頭髮全部都被粘住了。
醫生為了能夠更好的縫合傷口,快速為姜昊天剃了一個光頭。看著地板上那一團團黑色的頭髮,姜昊天恨不得將齊雨薇重新捉回來千刀萬剮。
肩膀大骨斷裂錯位,渾身的小傷更是不計其數。醫生為姜昊天治療的時候下手毫不留情,姜昊天雖然極力忍耐著,但是痛呼聲依舊從緊密相連的唇齒之間擠出來。
「唔……」醫生看了眼赤裸著上半身的姜昊天,沒有說話。
外面都傳言姜家這個繼子不務正業,也難怪三天兩頭會被人打進醫院,距離上次他腿折住院的事情,還不到半年的時間。
姜昊天沒有通知姜家任何人,姜衛東這陣子看他正不順眼,姜昊天擔心姜衛東知道此事把自己趕出姜家,於是打了個電話讓自己的兄弟跑來醫院付款。
他那群小弟都是在警局有過記錄的人,付了錢以後到病房和姜昊天打了個招呼就匆匆跑走了。
姜昊天渾身上下沒一處好地方,那些大大小小的傷處不是打著石膏就是被繃帶纏著,他渾身每一個細胞都疼的抽氣,只好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同病房裡的其他兩個病人早就入睡,屋內僅亮一盞昏暗的檯燈,姜昊天忍耐著劇痛,回想齊雨薇把他打暈前的一幕幕。
他怎麼也想不到,那麼白痴柔弱的一個女人,小細胳膊小細腿兒,竟然會在關鍵時刻發出那麼大的力氣……能把他打到肩膀大骨斷裂!還有頭上,要不是因為天氣冷的緣故,他身上的血液早就從頭上這個大窟窿流光了。
姜昊天暗自咬了咬牙,昏暗的燈光將他薄涼的五官照耀的更顯陰森。
齊雨薇最好祈禱自己有朝一日別落在他手上,否則……
「咚!」
破門聲驀然響起,同病房的兩個病人全部都被驚醒。姜昊天剛剛睜開眼,他還來不及反應怎麼回事,一群穿著制服訓練有素的男人就已經快速將他包圍。
為首的那個男人板著臉不苟言笑的睇著姜昊天,「姜昊天,你故意謀害齊家二小姐,我們現在要將你逮捕!」
這些人穿的並不是警服,姜昊天從他們衣服上的那個「Q」的標誌,認出這是齊晉的手下,他沒想到齊雨薇這個小賤人這麼快就將這件事告訴了齊晉。姜昊天竭力控制住自己內心的慌亂,咬著牙坐起來,立刻反問那名帶頭的人:「你們有什麼證據?」姜昊天隨即用那隻完好的胳膊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和斷骨的肩膀,唇角依然掛著那種淡定自若的笑容,「齊雨薇可是把我打到住院,法醫剛才鑒定過,我這是二級重傷!如果我追究起來,齊雨薇將要背負刑事責任。再說,你們並不是警察,沒資格逮捕我!」
這些人根本沒有興趣聽姜昊天廢話,為首的人直接朝其他幾名手下一勾手,「帶走!」
這些人根本不顧及姜昊天的傷情,幾個大男人粗暴而野蠻的把他從床上架起來。姜昊天感覺自己肩膀上的裂骨幾乎都要戳進肉里去,這些人假裝聽不到姜昊天的哀嚎,直接把他扔到了車裡。
車子一路快速行駛,姜昊天窩在車子的後座蜷縮著,身上不堪忍受的疼痛導致他汗流浹背瑟瑟發抖,而齊晉的手下卻像是木頭人一樣坐著。
很快,車子駛到了姜昊天截住齊雨薇的那家商場門口。本來已經打烊的商場內此刻燈火通明,姜昊天又被這些人當成一個布偶一樣從車上拽下來,直接架到了商場監控室。
經過一系列的折騰,姜昊天頭上的紗布早就浸出些鮮血。齊晉看到他的時候,姜昊天半隻眼睛已經被鮮血糊住。
齊晉也沒想到姜昊天會狼狽成這副樣子,昔日道貌岸然的公子哥兒,眼下落魄的跟只流浪狗一樣,齊晉立刻吩咐手下道:「重新給姜昊天把頭上的傷口包紮一下。」
並非齊晉心慈面軟,而是因為姜昊天是在齊雨薇失蹤之前唯一跟她接觸過的人,齊晉要想知道妹妹的消息,必須要保住他的狗命。
這些訓練有素的男人把姜昊天當作沙包一樣丟來丟去。
姜昊天心裡清楚,齊晉讓這些人掠他過來,有可能是為了新一輪的折磨。畢竟齊晉就只有齊雨薇那麼一個寶貝妹妹,姜昊天對齊雨薇做的那些荒唐事,足以讓齊晉殺死他三百次。
姜昊天頭上的紗布很快被換成新的,他眼上的血被全部清理掉,視線變得跟以前一樣清晰。他看到齊晉讓這些手下全都出去,燈光昏黃的房間內,很快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齊晉的身軀擋住了電腦,他站在房間里打量了跪在地上的姜昊天好一會兒,怎麼也想不通就這種男人當初為何入了妹妹的雙眼。
「你知道你犯了什麼罪。」
齊晉陰沉沉的聲音在房間里響起來,姜昊天望著眼前那雙嶄新的黑色皮鞋,知道自己今天在劫難逃,老實回答:「知道,強姦未遂。」
齊晉本以為自己聽到這個結果會為妹妹感到慶幸,沒想到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腳踹到姜昊天受傷的那隻肩膀上。
姜昊天直接飛出去撞到牆上,肩膀上一股劇痛傳來,姜昊天來不及喊痛,咬著牙蜷縮在地上抽搐起來。
他覺得從今往後這隻肩膀和手臂永遠都要廢了,可能再也拎不起任何東西,甚至連筆都握不住。
齊晉面無表情的盯著姜昊天,菱眸里散發出駭人的光芒。
姜昊天好不容易才停止了抽搐,他用那隻完好的手臂撐著地板緩緩的坐起來,額頭上大滴的汗珠滾落,他痛到面部扭曲,咬著牙對齊晉道:「強姦未遂,也不過是進監獄判兩年!我告訴你,齊晉,蓄意殺人可是比這個嚴重多了!要真告到法庭上去,你妹妹要吃一輩子牢飯!」
「你根本沒有上法庭的機會。」齊晉杵在那兒冷聲道。
姜昊天忍著痛嗤笑,「就因為她是你齊晉的妹妹,是市長的女兒,你們就把我掠過來濫用私刑!齊晉,看來我當初聯合美雅對你做的一切都是對的!或許你不知道吧,我和美雅……背著你,早就給你戴了無數次綠帽子!就連那個孩子,根本不是你親生的,哈哈哈……」
姜昊天此刻是窮途末路,知道自己要不得好死,所以想要別人不得好活。
姜昊天有些癲狂的坐在地上大笑著,配合他腦袋上纏著的紗布,樣子滑稽的像神經病人。
齊晉並不生氣,也沒有反駁姜昊天,他為正在牢里懺悔的姜美雅保留最後一絲尊嚴。
「也難怪你落魄成今天這個樣子,到現在都不知悔改!」
齊晉本來是打算把姜昊天捉過來先折磨一頓再說,不過看他現在這個樣子,沒有必要浪費時間。
齊晉打了個響指,外面立刻有兩名手下推開門進來,他們拎起正在癲狂大笑的姜昊天,直接將他摁到電腦前面。
「看清楚、想清楚,畫面上的這個人,到底是不是你!」
姜昊天被迫昂著頭,跪在地上睜大眼睛望著監控畫面,齊晉冷漠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來。「要想活命,就好好回答。」
姜昊天獃獃的盯著顯示屏,他和齊雨薇糾纏的畫面被監控錄製的一清二楚。齊雨薇本來就偏瘦,照射到鏡頭上,更顯得她整個人無比嬌小,而由於監控角度原因,姜昊天只留下一個白色的背影,不過那走路一瘸一拐的樣子,讓人一眼就認得出那是他。
兩個人在花園裡糾纏了十多分鐘,緊接著就到了姜昊天引誘齊雨薇去庫房的那一幕。畫面上只留下花園裡的夜景,庫房那邊並沒有監控。線索到此中斷。
姜昊天感覺到自己的頭被旁邊壓制他的兩個男人使勁摁了一下,「把見到齊家二小姐的具體過程講一遍!」
這些人真是野蠻粗魯,姜昊天痛呼一聲,垂著頭喃喃答道:「齊雨薇……難道沒有把事情經過說給你們聽嗎?」
齊晉抿唇盯著姜昊天,手下又壓著姜昊天腦袋喝道:「叫你說,你就說,哪兒那麼多廢話!齊二小姐消失了,她要是下落不明,你也別想好過!」
姜昊天聽此有些震驚,他萬萬沒想到齊雨薇會逃跑。
姜昊天為了不再遭受這種非人的待遇,把事情的經過整個兒給齊晉講述一遍,只是他刻意忽略掉意圖強姦齊雨薇的那些重要部分。
「就是這樣,我根本沒有想要輕薄她的意思,只是情急之下,我才不得不說出那種話來恐嚇她,但是我沒想到齊二小姐下手這麼狠,直接把我往死里打。」
姜昊天裝成一副無辜受害者的身份跪在那裡顫巍巍的講述著,齊晉幾乎能猜測到妹妹當時惶恐無助的樣子。
那麼善良單純的一個人,連老鼠都怕,這是要被嚇到什麼程度,才能拿起棍子殺人。
齊晉一想到齊雨薇現在有可能躲在城市某個暗無天日的角落裡瑟瑟發抖,寧願忍受著饑寒交迫也不敢回家,他心裡就愈發沉的厲害。
見齊晉沉著臉站在房間里不說話,手下又替他問姜昊天:「你醒來以後就發現齊小姐不見了?」
「對,」姜昊天知道自己只有乖乖聽話才能活命,便老老實實回答道:「齊雨薇可能是害怕承擔刑事責任……不過她也知道我不敢報警,所以把我打暈以後就跑了。」
兩名手下同時睇向齊晉,昔日成熟沉穩的男人此刻身上莫名多了股憂態和思慮,齊晉略微煩躁的對兩名手下擺了擺手,「把姜昊天找個地方關起來,雨薇什麼時候回來,什麼時候再放他出去!」
「是。」
姜昊天被帶下去以後,齊晉站在監控室里抽了好幾顆煙才走出去。
他覺得為了妹妹的名譽著想,還是把齊雨薇因為自保意圖殺害姜昊天壓下去。這件事只要一經公,就變得不那麼簡單。父親這個市長的位置不但要受到爭議,齊雨薇也將會被推到風口浪尖,遭到一部分人的攻擊。
她不像紀歐娃經歷過大風大浪,把清譽和名聲看的很淡,遭遇任何事情都能應付自如。齊雨薇不過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她的人生經歷還像一張白紙。姜昊天想強姦她的事情一旦曝光出去,社會上那些人的謬論,一人一句,就足以摧毀她的一生。
…
兩天一夜的時間,齊雨薇終於來到了傳說中的「花崎縣城」。說好聽點兒是個縣城,事實上不過是個偏遠的窮鄉僻壤罷了。
客車只負責將齊雨薇放在縣城的車站,齊雨薇望著路邊上停著的髒兮兮的破舊麵包車,第一次有了回到解放前的感覺。
幾名拉客的車主守在路邊抽大煙,太陽光將他們腦袋上照出一層灰塵。這些人穿著樸素,操著跟普通話相差不太遠的鄉間口音。
幾名車主同時朝齊雨薇看過去,齊雨薇聽到他們在議論自己,於是大著膽子朝其中一名年紀較大的身材瘦弱的老男人走過去。
相比較之下,只有這個不合群的老男人看她的目光要坦然許多。
「請問,你們是到哪裡的?」
幾個車主停止了談話,那名老男人還沒來得及開口,旁邊就已經有一位留著板寸頭的男人叼著煙朝她笑道:「妹妹說到那裡,哥哥就送你到哪裡。」
齊雨薇表現出一副心高氣傲不想搭理人的樣子,實則上心裡害怕的要死。她知道,自己一旦表現出丁點兒害怕或者膽慫,這些人只會覺得她好欺負。
齊雨薇不想在這裡逗留下去,她相信自己看人的第一眼光,直接對著面前的老車主說道:「這位大叔,我是來花崎縣城旅行的,不過我想先理個頭髮,你能帶我去鎮上的理髮店嗎?」
老男人點了點頭,他示意齊雨薇坐在車後面,緊接著自己坐到了副駕駛。
當麵包車駛出去幾百米遠的時候,齊雨薇回頭透過玻璃望看了一眼,那些不懷好意的男人還站在原地望著她。
齊雨薇害怕的發抖,這一幕透過後視鏡落到車主的眼中。
老男人操著地方口音好心的說道:「如果你是來旅遊的,我勸你趕緊回去。花崎縣城治安不好,身邊沒有男人陪著,很容易遇到危險。」
齊雨薇也有些動搖的心思,這個小縣城被群山環繞,馬路上隨便踩一腳都能濺起塵土,除了這個車主,每一個看她的男人都不懷好意。可一想到自己身上背負著的那條人命,齊雨薇還是堅持自己不再動搖。
「不了,師傅,你就一直往前開吧,到了理髮店你把我放下來就好!」
半個小時以後麵包車抵達鎮上,花崎縣城比齊雨薇想象的還要破。那些掛著牌子的門臉兒,充其量算是廢棄的車庫打了個門改造的。麵包車一路往裡行駛,到了鎮上最繁華的地方,街道兩旁有不少擺攤做生意的人。賣糖葫蘆的老人騎著自行車吆喝著,有群不用大人看管的小孩子跑來跑去,那些塵土全都濺到了糖葫蘆上面。露天的麵攤兒地上到處都是油水和臟污,而那些油頭滿面的男人還在津津有味的吃著。
齊雨薇覺得噁心嗎,不覺的,因為她也想來一大碗。
打從在長途客車上吃過一杯泡麵之後,她到現在都沒有進食。原來潔癖,在生存面前一文不值。
司機將她帶到一個十分簡陋的理髮店門口,這裡是大街的拐角處,齊雨薇幾乎看不清那牌子上面的字。
老男人只收了她十塊錢,齊雨薇連連道謝以後,下車直接進了理髮店。
老闆娘是一位上了歲數的女人,理髮店沒有顧客,水泥地板上還殘留著未清理乾淨的頭髮,見齊雨薇掀開帘子走進來好奇的打量著理髮店裡的一切,老闆娘打著哈欠從沙發上站起來。
「理髮還是紋身?」
齊雨薇嚇了一跳,她沒想到這個小理髮店還有紋身這一項。
「我想剪一個短點兒的頭髮,最好是耳根子往上的那種。」齊雨薇小聲道。
老闆娘見多不怪,不過像齊雨薇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剪男人的髮型,她還是第一次遇到。
「姑娘你可想好了,」齊雨薇坐在鏡子前面的那把椅子上,上面倒映出她青春靚麗的樣子,老闆娘為她系好圍布,脖子上塞了塊兒硬邦邦的毛巾,握著她的辮子又道:「這一剪子下去,長頭髮就沒有了。」
「我想好了,你動手吧。」
齊雨薇閉起雙眼,她聽到剪子在她耳畔不停的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五分鐘后,剪頭髮的聲音消失,老闆娘用梳子為她簡單攏了攏,「瞧,這樣也挺精神,顯得你更加年輕,五官更俊俏。」
齊雨薇抬眸看了眼,還是覺得不夠短,又道:「我想要能露出耳朵,但是又能模糊五官的那種。」
老闆娘按照齊雨薇的要求為她剪好,雖然達不到齊雨薇的滿意,不過她那雙極為醒目的眼睛,因為參差不齊的劉海倒是遮擋住了一些。
齊雨薇又提出把頭髮染成黑色的要求,老闆娘照做。
一個半小時的功夫,齊雨薇站在鏡子面前,她覺得自己好像換了一個人。昔日那個金嬌玉貴的大小姐,轉眼變成了一個瘦弱的假小子。
齊雨薇最後要付錢的時候,老闆娘將那把剪下來長頭髮遞給她,說發質很好,要是不染黃,還能賣個好價錢。
齊雨薇剛要接過來,她一抬頭,看中了老闆娘身上那件深藍色的男士棉服。
上面油污滿漬,比她這個粉色輕薄羽絨服要低調許多。
…
齊老太幾乎兩天沒怎麼吃飯,因為擔心孫女兒的安危,她滿頭銀絲勝過了白雪。李姝也憔悴的不成樣子。
一家人坐在客廳里唉聲嘆息,齊家上上下下都被憂愁和焦慮籠罩著。
紀歐娃安安靜靜的坐在齊晉身邊,她本來和李姝就不對眼,看到李姝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紀歐娃沒有笑話她算是好的了,別祈求她過去勸說兩句。
蛋蛋不停的安慰齊老太,「老奶奶,姑姑只是逃跑了,受到傷害的是姜昊天那個惡人。她都已經二十歲了,比蛋蛋還要大,一定不會出事的,老奶奶你就放心吧!」
齊老太年紀大了,沒那麼多眼淚可流,每次提及可憐的孫女兒,她嘆的那口氣比裹腳布還要長。
「唉……有什麼事情不能給家裡說呢,就算是真的殺了人,也沒有人會責怪她。這傻丫頭,怎麼就一門心思選擇了逃跑呢!」
李姝饒是再堅強,聽到這裡也忍不住落下淚來。當著紀歐娃的面兒,她也沒什麼顧及不顧及的了,女兒都丟了,宋小魚愛看笑話就讓她看去吧。
蛋蛋一個勁兒的給李姝遞紙巾。
派出去的人一直都沒有消息,齊晉也坐在沙發上愁眉苦臉。這種壓抑到極點的氣氛讓紀歐娃有一種反胃的衝動,她緩了下從沙發上站起來。「我不舒服,出去透口氣。」
紀歐娃這話是給齊晉說的,男人聽了以後馬上從沙發上站起來,很關心的詢問紀歐娃,「要不要去醫院查一查?」
「不用,可能是長期憋在屋子裡的緣故……我想去回家看看我爸。」
男人眼神閃了閃,察覺到了紀歐娃的不愉快,「我陪你去。」
齊老太立即吩咐傭人給紀歐娃拿來羽絨服,另外讓人把家裡頭那些早就買好的禮品都裝上車。
紀歐娃穿上衣服,齊晉攬著她的腰身出了客廳。
李姝望著這一幕,她心裡堵得不行。宋小魚不跟著大家一起悲傷也就算了,竟然還想著去回娘家看看,難道這裡就不是她的家,她有沒有把雨薇當成親妹妹一樣對待過。
錯,宋小魚……可能根本沒有把齊家任何一個人當成自己的家人!
「雨薇要是看見宋小魚這副能吃能睡的樣子,指不定多麼心寒。」
齊老太正自個兒沉浸在悲傷里,李姝冷不丁兒的給她來了這樣一句,齊老太抬起老眼望著她,「怎麼,她一個孕婦,不養好身子骨兒,難道還跟你一樣不吃不睡啊?」
李姝面色冷硬,絲毫不顧及站在旁邊呆看著自己的蛋蛋,「再怎麼樣,她也得表現出一點悲傷來。雨薇這剛一出事,她就迫不及待的回娘家躲清靜,這什麼意思!」
齊老太撇了撇老嘴,十分不贊同兒媳婦的說法。
「我倒覺著,我孫媳婦兒是在給咱們減輕負擔!她要是真不吃不喝跟著我們一起天天哭,那還不得愁死人。雨薇一個都夠操心了,其他人就別跟著添亂了。」
李姝哼了一聲,沒說話。
齊老太看眼李姝的臉色,又是一聲嘆息。
都是當婆婆的人,李姝怎麼就沒她那麼點兒悟性和自覺性。這要看一個人不順眼,事事都不順眼,婆媳倆一輩子對著干!
齊老太現在完全沒有要留住齊晉兩口子的意思,她只盼望著紀歐娃趕緊生了二胎,一家四口搬到新房裡去住。到時候她想哪天過去就哪天過去,不必要夾在這幾個人之間為難著。
…
宋振正在客廳里餵魚,他一聽到傭人說齊晉兩口子來了很是高興,立刻拄著拐棍出去迎接。
齊晉把紀歐娃和老丈人安全送到客廳以後,又自個兒去車上拎東西。那些禮品不多,可一樣兒樣兒擺在地上,加起來也值個十幾萬。
齊晉頭一次以女婿的身份面見宋振,想起上回在咖啡廳里的對話,那時候他一口一個宋老爺子,真到了現在,他還不知道能不能把那份「尊稱」喊出口。
男人蠕喃下嘴唇,「爸……」
宋振的注意力全在女兒身上,他答應了一聲,又繼續和紀歐娃說話。
齊晉舒口氣,彷彿喊出口也沒想象中的那麼難。
宋振要傭人給齊晉沏了壺茶葉水,齊晉借口自己去院子里抽顆煙出去透口氣。
宋振望著齊晉消失的背影,不禁讚許的點了點頭,「這小子還有點兒眼力,知道爸和你有話要說。」
「他也就這麼個優點。」話雖這樣說,事實上紀歐娃幾乎挑剔不出齊晉哪裡不好。
宋振望著女兒發福的樣子,由衷的眉開眼笑,隨即他想到什麼,又板著臉小心翼翼的問道:「齊家人沒為難你吧?齊晟那個老東西這陣子應該消停不少,那李姝呢?這個狠毒的女人有沒有對付你。」
「我們兩個,幾乎不怎麼碰面。」
宋振拍拍紀歐娃的手,一臉鄭重,「那你也要小心,萬一在食物里給你下毒可就……」
「爸,你說什麼呢,」紀歐娃覺得父親古怪的樣子非常好笑,「我這還有三個月就生了,她怎麼可能害自己的親孫女兒。」
「那可說不準,萬一那老毒物喪心病狂呢。」
「……」
紀歐娃扯開別的話題和父親閑聊著,宋振忽然關心起齊雨薇的狀況。「齊家那小丫頭沒給你使性子吧?要是有你可別瞞著,告訴齊晉,讓他這個當大哥的親自去收拾!」
宋振的聲音故意放大,目的就是讓外面的齊晉聽到,紀歐娃趕緊搖頭示意,小聲提醒宋振道:「雨薇失蹤了。她險些把姜昊天害死,現在正在逃亡階段兒,齊晉和他父親派出去很多人都沒有查到她的消息。」
宋振聽此也是一驚,「失蹤了?」
紀歐娃點點頭,宋振當下拿起茶杯,面不改色道:「那正好,以後少一個人給你作對!」
「……雨薇對我挺好的,爸。」
「齊家除了我女婿,有一個好人么!哼——」
齊晉正好從外面走進來,紀歐娃在桌子底下輕輕踢了宋振一腳,宋振喝茶水來掩飾自己。
也不知道齊晉有沒有聽到父女兩人的談話,進來的時候臉色並沒有不自然。
齊晉陪著宋振坐了一會兒,紀歐娃覺得氣氛有些彆扭,她提出要上樓去看小侄子的想法。
夫妻兩個站起來,宋振卻一動不動的坐在椅子上撇撇嘴,「你們先問問保姆讓不讓看。」
紀歐娃有些不解,「這都出生兩個月了,還有什麼忌諱。」
宋振:「誰知道,從出生到現在,反正我一次都沒見過!每一次我上樓要去看孫子的時候,保姆都說
什麼大人有真菌會傳染給小孩子,尤其是我們這些住過院的老年人,身上的傳染源不計其數。為了小孩子著想,還是不要探望!」
紀歐娃看得出,宋振臉上、嘴上不高興,但內心其實還是很渴望抱一抱自己的孫子。
紀歐娃對那個朱倩倩也談不上喜歡,更看不慣她對老人的態度。但她現在是嫁出去的閨女,沒什麼必要,最好不摻和娘家的事情,否則只會引起娘家人的家庭大戰。齊晉更是不吭聲。
紀歐娃看了眼樓上緊閉的房門,又對宋振說道:「那我和齊晉上去看一看,我們給我哥的孩子帶了禮物。」
「那得看朱倩倩高興不高興了,萬一她娘家有個不成文的規定,說孕婦不能見小孩,怕衝撞什麼的,那也說不準!」
宋振冷哼一聲別過頭,面上明顯不悅。
紀歐娃和齊晉互看一眼,隨即喊保姆來問話。
果然,保姆的答覆和宋振如出一致。
紀歐娃沒說什麼,只是叫保姆把她和齊晉帶來的「金葫蘆」給朱倩倩送上去,而宋振,一直到送齊晉和紀歐娃走的時候,還滿臉不高興。
宋振覺得,像自個兒女婿這樣有頭有臉的人物,就應該讓全家人都出來接見。妻子在精神病院調養可以忽略,宋啟航在公司上班也是身不由己。而朱倩倩呢,明明是出了月子的女人,不讓見孩子也就罷了,她自己都不知道打開門出來迎接客人!
不管齊晉態度再怎麼謙遜,宋老爺子始終認為他的金龜婿著了朱倩倩這個女人的膈應,連頓午飯都不肯留在宋家吃。宋振把這一切都責怪在朱倩倩身上。
車子駛出去老遠,宋振才拄著拐杖氣轟轟的往回走。
老人步履蹣跚的身影落在朱倩倩的眼中,朱倩倩站在窗戶前面,對著正在給嬰兒拍嗝兒的保姆吩咐道:「往後只要是這兩個人要見樂樂,不管用什麼借口都給我擋在外面!」
保姆有些不解,誰攤上齊晉這麼個有錢的妹夫不趕緊巴結著,朱倩倩可真是另類。「知道了,宋太太。」
…
齊雨薇身處在山區偏遠的小縣城裡,驀然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明明前一刻她還在齊家享受千金小姐的待遇。
而這裡……鳥不拉屎的地方,二層樓的建築物都極為稀少。大街上到處塵土飛揚,與乾淨到一塵不染的城市馬路形成很鮮明的對比。
齊雨薇揣著兜里那兩個長命鎖,漫無目的在街道上閑逛著。她換了髮型,換了衣服,只要不把劉海撩起來,整個人看上去跟這些小鎮上的人基本無異。
被餓了很久的齊雨薇飢腸轆轆,眼看著天就要黑了,而身無分文的她,不但沒有飯吃,還找不到任何落腳點。
她會服裝設計,可這個小鎮上並不需要服裝設計師。她會彈鋼琴,舞蹈拿過獎,這些長處齊雨薇也不能顯擺出來。這裡網路不發達,齊雨薇身上也沒有手機,更別提什麼直播賺錢了。
街道上來來往往一些騎著破自行車下班的農民工和一些背著書包的小學生,齊雨薇走在他們中間,很容易就被淹沒過去。
不知不覺就溜逛到了一家麵館前面,門口的桌子上還殘留著沒有收拾的碗筷,老闆是個坡腳人,正拿著抹布一瘸一拐的從裡面走出來。
齊雨薇聞到裡面傳出來的香味兒,她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褲兜兒,壯著膽子的要了碗麵條。
一大碗西紅柿打滷麵很快被吃完,齊雨薇擦了擦嘴站起來,很爽利的拿起桌上的抹布開始替老闆打掃衛生。
店老闆聽到聲音以後趕緊走出來,齊雨薇一邊收拾碗筷,一邊樂呵呵的對店老闆道:「不好意思,我身上沒有錢!」
店老闆臉色當即冷下來,他截住要端著碗筷走進去的齊雨薇,凶神惡煞怒吼道:「沒帶錢好說,把你的手指頭剁下來。」
------題外話------
齊雨薇將收穫她真正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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