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父子反目（三更嘍）
紀歐娃在病房裡安頓好父親入睡，已經是晚上九點鐘。
宋啟航見她不停的站在床前揉著酸楚的腰椎，忍不住朝紀歐娃關心道：「紀總，你要是覺得累，往後還是我自己在病房裡照顧父親。畢竟孕婦不宜長時間久坐久站，我擔心你這樣時間一長，會對胎兒有影響。」
紀歐娃沒有發現宋啟航的異樣，認為宋啟航對她只是普通的關心，毫不在意的回答道：「沒關係，我懷的胎位靠後，腰疼是很正常的現象。再說我也沒做什麼，不過是陪著你父親說說話而已。」
紀歐娃又彎腰為熟睡中的宋振掖好被角，「老人家有什麼願望盡量滿足他。我下班了也沒什麼事，既然你父親希望見到我，我要是不來，他豈不是很失望。」
宋啟航想開口詢問她到底是不是宋小魚，可蠕動好幾下嘴唇，他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
從前他以為妹妹死了，每天都祈盼妹妹能活著。現在妹妹活著，他心裡的重擔卸下了，可卻沒有想象中的那樣開心。
紀歐娃是不是妹妹，問清楚了，又有什麼意義。
他宋啟航還有什麼可以跟妹妹爭搶的，蜜兒集團的法人，早就是她的名字。
「我去給你熱熱吃的。」
宋啟航說完，轉身就去了外間的廚房。醫院的VIP病房每天的花費不亞於三千塊，宋啟航哪裡承擔得了這些費用，說起來，父親能得到最好的醫療照顧還是沾了妹妹的光。
宋啟航一心一意的為妹妹熱飯，不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紀歐娃擔心自己的手機鈴聲會吵到宋振，進病房之前便調成了震動。
現在父親入睡，她掏出手機便看到有齊晉的四個未接來電，還有一條簡訊。
「吃飯了嗎？女兒今天乖不乖。」
不管這個世界多麼大，有多苦，有多累，總有一個人在背後時時刻刻關心著你、想念著你，不爭不吵的默默為你付出著。紀歐娃看到這條簡訊，空蕩蕩的胸口瞬間被暖意填滿，渾身的疲憊盡然消失，她撥打一個電話過去。
齊晉很快接聽，紀歐娃故意嗔他，「擔心我，你為什麼不來看我？」
「……怕你覺得不自在，更擔心你嫌我煩。」
紀歐娃笑笑，兩個人都沉默著不說話，紀歐娃並沒有察覺出齊晉的不對勁，自己摸著肚皮又說道：「小葡萄這兩天動的越來越頻繁了，剛剛在肚子里踢了我好幾下。」
男人卻並不高興，「是不是你太累的緣故。我早就說過讓你在家安心養胎，你偏偏不聽，司機過兩天從老家回來，你以後不準自己開車！」
紀歐娃可不敢承認自己太累，立刻轉移話題道：「醫生說了，孕婦每天適當的活動有助於生產。你也不想我到時候難產吧，對不對？」
「難產」兩個字，簡直是觸及了齊晉的逆鱗，男人心窩當即被錘了一下，音線開始顫抖。
「說什麼傻話……」
如果他早知道，這個女人為生下他的兒子九死一生、苟延殘喘過，說什麼也不肯再讓她懷孕的。
可女兒既然有了，齊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最壞的打算，也就是在必要時刻，犧牲小孩，保大人。
齊晉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不，絕不會這樣！
上次紀歐娃難產，是因為沒有及時送到醫院，T國那個醫院又設施簡陋。可現在不一樣，齊晉會給紀歐娃用最好的醫生和最先進的醫療設備，將所有的危險降低到零。
「這次，我一定會讓你們母女……都平平安安的。」男人深沉暗啞的音色從手機里傳出來。
紀歐娃身形一頓，總覺得齊晉今天不太對勁。
這個時候宋啟航正好端著冒熱氣的飯菜從廚房走進來，紀歐娃早就餓的不行，頓時被盤子里的飯菜攙出了口水，立刻朝齊晉道：「我吃完飯就回去，明天還要來醫院，現在就不和你說了！」
宋啟航已經把飯菜端到餐桌上，紀歐娃想掛電話，齊晉忽然朝她道：「今晚就不要回來了，醫院裡不是有客房，你在那兒住一宿。」
「你不想我了？」紀歐娃狐疑的盯著手機屏幕，她確認自己是給齊晉在打電話。
「想，可是你挺著大肚子來回奔波更辛苦。明天晚上我去接你，既然想留在醫院照顧老人就留下，公司那邊可以適當請一天假。」
紀歐娃真的懷疑齊晉的腦袋是不是被門擠了，昨天晚上這個男人還因為心疼自己跑來醫院感覺不爽，今天怎麼轉變的就這樣快。
「你好好休息，好好照顧自己和女兒……」男人在電話里頓了頓，緩緩的道出三個字：「我愛你。」
「……」紀歐娃這下徹底愣住了，她獃獃的望著被掛斷的手機屏幕，久久回不過神。
齊晉剛剛說什麼？
我愛你……
二十多年了，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男人對她說甜言蜜語。這可不是他老套、古板的作風。
從前宋小魚不管怎麼胡攪蠻纏、作天作地，哪怕用盡渾身解數，齊晉都不肯說「愛」這個字，今兒，這是抽了哪門子邪風了。
紀歐娃滿腦子狐疑，她將手機擱到大衣的口袋裡，宋啟航看她一眼道：「吃飯吧。」
…
齊晉掛斷電話以後，站在窗邊吸口氣。
窗外的夜色正是最濃的時候，男人俊俏的眉目染上一層風霜。
大概，他以前是一個愚蠢至極的男人，從來不對宋小魚說「我愛你」這三個字，否則她平白聽到以後，又怎麼會發愣那麼久。
齊晉想起劉能給他講過的那些輝煌的「過去」，能讓他拋下幾個億的合同，不遠千里迢迢跑到另外一個城市，去哄她開心逗她笑……宋小魚，該是一個多麼「壞」的女人。
她有一個全天下最愛她的男人寵著她，壞的明目張胆，肆意妄為。
齊晉幾乎都能想象到那個小壞蛋，膩在自己懷裡的樣子，忍不住翹起了唇角。
包括紀歐娃現在，即使經歷過磨難變得高冷，可骨子裡的「壞」，依然沒有清除。
開房、裝醉、勾引、跳樓、等等，綜合紀歐娃做的種種事，齊晉認證了她是個名副其實的「小壞蛋」。
齊晉一個人靜靜的坐在他和紀歐娃的卧室里，眺望著遠方的天空和碼頭髮呆，努力的讓自己能回憶起和「宋小魚」的過去。
可一切，只是徒勞。失憶的人很難再恢復。
身後詫然響起推門聲，齊晟邁著碩大的步子朝齊晉逼近。
「你為什麼要誣告美雅故意殺人！」
老男人的出現徹底打破了這種平靜，齊晉站起來繼續眺望著窗外的夜景，齊晟那張怒氣沖沖的老臉浮現在玻璃上。
「什麼叫誣告，她親手用石頭砸中我的頭。不然，我怎麼可能失憶五年！」
齊晉的話擲地有聲，齊晟看著兒子挺立的背影，剎那間閃過一絲心慌的感覺。
「你到底是哪裡搞錯了，美雅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從山上跌下來的時候，如果不是她及時送你去醫院，你怎麼會站在這裡。」
「你和我媽，還想要騙我到什麼時候！」
齊晉猛地回頭，眼裡不含任何感情的望著親生父親，「五年前山莊上被毀壞的那段錄象，我已經派人調出來了，你現在還要狡辯！」
齊晟的呼吸猛地停滯一下，他不相信美雅騙他，更不相信兒子會恢復記憶。
「你……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我什麼都想起來了。」齊晉不想面對父親，冷冷的別過頭去，「我之所以讓紀歐娃今天不回家，就是為的處理這些事情。我知道我過去愛過一個叫『宋小魚』的女人，我也知道你和媽有多麼討厭她！」
齊晟默默的注視了兒子好半響，齊晉對他的抵觸和厭惡，是從心底里散發出來的。
壓抑住心口的激動，齊晟又沉著聲音道：「我不相信美雅會做這種事，她親口對我和你媽說你是從山上跌下來的！」
「被一個女人騙了這麼久，爸，你一定覺得你很失敗。」齊晉嗤笑一聲。
齊晟被兒子的嘲笑聲刺激到，面部肌肉開始抽搐，「美雅不可能對你下狠手！」
「如果不是因為會牽連到你和我媽，我會連她謀害『宋小魚』的事情一起抖出來！」齊晉忽然間低吼道，
齊晟眼神猛地凜冽，針尖一樣對準齊晉，「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你還懷疑我和你媽聯手謀害宋小魚。」
「車禍到底是人為還是偶然，你和我媽最清楚。」
齊晉抬起手掌捂住臉頰，他唇瓣哆嗦著，極力掩飾內心的痛恨。
親生父母殺害他此生最愛的女人，換作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面對。
齊晟看兒子這副狀態，一時間也想不出來什麼話為自己辯解。齊晉要不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是不可能對美雅下手的。
老男人根本不在乎真相，更不在乎一個死去的「宋小魚」，他抿了抿唇放低了聲音道：「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你有必要為一個死人，攪的兩家人都不得安寧？你知道美雅的父親，在電話里為我哭訴多久。」
「宋小魚沒死，」齊晉緩緩落下手掌，冰冷的眼神死死的盯著玻璃窗上父親的面孔，「她還活著，就活在我們身邊。只是她改了一個名字，換了一個身份……就是你和媽一直不認可的紀歐娃！」
「……」齊晟頓了半響，忽然整個人開始哆嗦，他唇瓣變抖，眼角變青，彷彿遇到了什麼極其可怕的事情，慌亂的要死。齊晟一甩手對著齊晉大喝一聲：「荒謬！死去的人，怎麼可能復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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