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流產、自殺
紀歐娃躲在車上,姜美雅在醫院裡彷徨無助的哭喊聲還回蕩她耳畔。
司機從後視鏡里看了眼,見紀歐娃坐在位置上不說話,隨即開口道:「紀小姐,齊先生馬上就下來了,還麻煩您坐在車裡等一會兒。」
紀歐娃猛地抬起頭,「你將我來醫院的事情報告給齊晉了?」
司機心虛,嘴唇蠕動下:「齊先生只是擔心您的身體……」
「那他現在在哪兒?」
「……在三樓安慰齊太太,聽說她肚裡的孩子——」
「開車!」紀歐娃冷冷的吐出兩個字,司機眼神閃了閃,回頭望著她,「紀小姐,還是等一下吧,齊先生本是開車來醫院接你的,沒想到半途中保鏢給他打電話說齊太太的情緒有些失控,齊總這才不得不先趕到她那邊。」
「我叫你開車,沒有聽到么!」
紀歐娃臉色冷得跟什麼似的,司機見識過她的厲害,不敢多嘴,只好啟動車子打了方向盤。
**
齊晉趕到醫院的時候,姜美雅正在走廊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齊晉頭一次見姜美雅這樣失控,外人面前那套嫻德全都給沒了,女人長一陣短一陣的哭聲惹得他心煩。兩個保鏢合力把姜美雅架到VIP病房休息室,齊晉擔心她哭死過去,立刻叫護士給她輸氧。
姜美雅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蒼白著臉猶如一個破敗的布娃娃,了無生氣的躺在病床上。齊晉從沒見她這樣過,心裡隱約猜測到她身上一定出現了什麼大事。
「她怎麼回事?」齊晉站在病房中央,指著姜美雅問向一旁的保鏢。
為首的保鏢搖搖頭,眉頭微蹙,回答道;「從拿了檢查結果之後就變成這樣了,具體怎麼回事,姜小姐一個字也不肯說。」
齊晉心裡還牽挂著紀歐娃,他可沒心思在這裡浪費時間,轉身就要走出病房問詢問醫生,姜美雅卻緩緩扭頭,叫住了他。
「齊晉……」
男人腳步頓住,轉過身來睇著雙眼通紅的姜美雅,等待著她開口解釋。
姜美雅鼻子里還插著氧氣管,她凝視著燈光底下那個讓她滿心歡喜的男人,蒼白的唇瓣顫抖的張開,還未說話,兩行眼淚便不經意的從眼眶裡面滑落下來,延過嘴角,咸而苦澀。
「我們的孩子……保不住了!」
姜美雅說完就又嚎啕大哭了起來,齊晉也開始皺眉頭,他可全指望著這個孩子生下來和姜美雅公開離婚呢,保不住了算是怎麼一說。
「上次檢查不是還挺好,為什麼又保不住了?」
姜美雅嗚咽著哭了兩下,嘶啞著聲音回答道:「醫生說這個孩子的胎心早就停止了跳動,現在只能做手術把它拿掉!」
即便是悲傷過度,姜美雅也不忘了演戲。一切按照她剛才跟醫生串通好的套路進行。
齊晉沒說什麼,男人站在房間里杵了一會兒,沉聲道:「我去問問醫生。」
姜美雅沒阻攔,她是花了錢的,那個醫生必須按照約定,全力幫她遮掩過去。
男醫生見到齊晉的那一剎那,極力掩飾內心的慌亂與恐怖。既然那個叫紀歐娃的女人說全力保他,兩個人現在又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他沒有什麼可害怕的。
齊晉像座大山一樣立在診室中央,男醫生望著站在燈光底下仔細瀏覽彩超報告單的男人,緊張到手中握著的簽字筆都快要被掰斷。「齊先生不要太過傷心,姜小姐這是頭一胎,以後你們夫妻兩個多努力,很快就再會有孩子的!」
哪想齊晉的反應十分平靜,簡直出乎男醫生的意料。
「流產手術什麼時候進行?」
齊晉的聲音沉悶而磁性,男醫生望著那雙能洞悉人心的眸子,盡量使自己保持鎮定。「兩天後,婦科的權威專家親自為姜小姐做手術!齊先生放心,手術採用的是最先進的無痛人流,事先會給病人打麻醉劑,姜小姐不會有任何不適應。」
「行,就按照你說的辦。」
十分鐘后,齊晉面無表情的出現在病房門口。
姜美雅此刻是最需要安慰的時候,她十分柔弱的朝男人伸出手臂,「齊晉,我也知道你很傷心。以後我懷孕的幾率還多得是,我們可以再要很多個孩子……」
齊晉並沒有拉住姜美雅遞過來的手臂給這個可憐的女人一絲安慰,反而是雙手插在兜里,踱步走到病床前面,鋒利的眼神睇著她。
「既然要做流產手術,乾脆這陣子你就別出醫院了。安安心心在這裡等著,省得來回顛簸再有其他危險!」
姜美雅怎麼也沒想到,她全心全意愛著的男人竟然這樣冷酷無情,絲毫不給予她任何溫暖。心底那條悲傷的河瞬間被凍住。「齊晉,你……難道你聽完了以後就沒有一點傷心難過嗎?這可是你的孩子呀!」
齊晉就煩她這一套,一邊叫他不要傷心,一邊又嫌他不傷心。姜美雅以為自己是誰,紀歐娃么,有什麼資格在這裡給他無理取鬧!他能過來這裡探望,已經算是仁至義盡。
「公司那邊還有事,我先走了。流產後我再過來看你!」
男人撂下兩句話轉身就出了病房,保鏢立刻堵住門口,姜美雅心灰意冷的垂下手臂。
都說男人無情起來比蛇蠍動物還可怕,姜美雅可謂結結實實體會到了。
…
奔波一天又在醫院裡威脅那個男醫生,紀歐娃是真的被累到了。
她睜開眼的時候,廚房裡飄出菜香,齊晉在圍裙上擦著雙手走進卧室。
「醒了?剛剛還打算過五分鐘叫你起來吃飯。」
紀歐娃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男人宛若刀削般的面孔放大在她眼前。「我睡了多長時間?」
「五個小時。」
紀歐娃自己都感到吃驚,「這麼長時間?我早晨七點半才醒的,下午兩點半就又睡了,怎麼會……」
「越來越像小懶豬。」齊晉寵溺的望著她,隨後想到什麼,緘默兩秒鐘,又問道:「我告訴司機讓你在醫院裡等我,怎麼提前跑到家裡來了?」
紀歐娃揚起的笑臉瞬間拉下去,她別過頭,將臉對著金黃色的麥穗窗帘。
「司機一口一個齊太太,既然你在醫院裡陪你的齊太太,我還在那裡湊什麼熱鬧!自然是有多遠滾多遠!」
齊晉望著紀歐娃的側影沉默著,想抬手握住她的肩膀,又擔心遭到更激烈的反抗,只好一直保持彎腰的姿勢哄她道:「司機說給我聽了,他叫美雅叫錯了稱呼,讓我代替他給你道歉。」
紀歐娃哼一聲,「姜美雅本來就是你名正言順的齊太太,你是覺得我智商低到什麼程度,還非得要司機給我道歉?」
「……那就是我不對?」
紀歐娃一聽更來氣,這男人是豬腦子么,這種事還需要問她!
「你也沒有錯,小三和正室同時進醫院,你當然要先去陪你老婆!」
齊晉見這女人沒有半分退讓的意思,只好更加放軟口氣,「司機給我來簡訊的時候,我正在開高層會議,知道你不舒服,我第一時間便驅車趕往醫院,是吳青代我開完了下半截會議。」
紀歐娃還是不為所動,索性連眼睛都閉上了。
齊晉緩了緩又道:「美雅在醫院裡大鬧,保鏢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在趕往醫院的路上。你也知道我一直仰仗她肚裡的孩子跟她離婚,而司機恰巧又說你暫時沒事,所以我就先跑去看望美雅。」
齊晉說到最後,自個兒連底氣都沒了。他當初就應該不管姜美雅的死活。
紀歐娃猛地坐起來,氣勢洶洶的瞪了男人好半響。
齊晉心虛,蠕動下嘴唇,「的確……是我的錯!」
「試問一下,假如你和宋宇同時住院,你只是受了一點擦傷,而宋宇卻是嚴重左手臂骨折,我覺得你並無大礙,於是拋下你去探望宋宇。你,會怎麼想?」
齊晉猛地盯住她,「你還說宋宇跟你沒關係!」
「我只是打個比方,重點不在這個!」
男人眼皮子掀了下,沒好氣的回答:「要真有那一天,我會讓宋宇在病床上呆一輩子。」
「……」紀歐娃抬起小粉拳錘了下男人厚實的肩膀,「你霸道自私蠻不講理!」
「我現在能容忍他站在某個角落瞻仰你、喜歡你,已經是最大的限度。」
紀歐娃這一拳就像是打在棉花上,頓時沒了脾氣。
「我餓了,抱我去吃飯!」
齊晉二話不說伸出兩隻手臂將她從床上抄起來,濃烈的油煙味淬不及防地竄入鼻孔,紀歐娃被男人身上的味道嗆了一下,猛地抬手捂住嘴。
「嘔~」
齊晉臉色黑的像鍋底。
紀歐娃抬手用力拍打他的肩膀,示意齊晉將放自己下來。
女人雙腳著地的那一瞬間,立刻往衛生間跑去。
齊晉站在衛生間門口,一瞬不瞬的望著不停乾嘔的紀歐娃。辛辛苦苦做好一頓飯,卻遭到女人嚴重的嫌棄,這種事接二連三發生好多天了,他心情會好才怪。
紀歐娃乾嘔了半天,卻什麼都沒有吐出來,她一轉身看到要朝自己走過來的男人,立馬抬起手捂住嘴,「你千萬不要過來,你一靠近我,我就想吐!」
齊晉的下巴快要拉到地上。
男人什麼也沒說,轉身去浴室洗了個澡。
大好的心情被破壞,齊晉連飯都沒有吃,洗完澡就直接躺在床上。他看眼身側吃飽喝足躺下玩兒手機的女人,眼神里湧起股幽怨。
「你不是說你肚子痛,我讓人在醫院裡查了查,並沒有你的就診記錄。到底是哪兒不舒服?」
正在和蛋蛋微信聊天的紀歐娃猛地僵了一下,她沒想到齊晉會關心自己到這種程度,連就診記錄都要查。
紀歐娃將手機擱到床頭,閉上眼睛打算睡覺。「可能是最近天氣冷,在劇組的飯吃涼了,難免有胃脹胃痛的時候,喝點熱水就能緩解。剛到醫院裡就瞧見你老婆,也就沒那個心思去看病了。」
齊晉這下真沒得說了。他最犯怵的就是,從紀歐娃嘴裡聽到姜美雅的名字。每次一提到那個女人,兩個人准得吵架。
齊晉看紀歐娃也不像是生病的樣子,能吃能喝還能睡,就是噁心他噁心的要命。
雖然這樣想,但心裡仍然還是放不下的,他一隻手摟住女人纖細的腰肢,關心道:「明天我陪你再去查一查。」
紀歐娃裝作困極的樣子,含糊不清的應一聲:「明天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工作先放放,你的身體最重要。」
紀歐娃動了動,扭過身子,兩隻細軟的小手摟住男人結實的胳膊,將頭枕在他硬實的肩膀上,「你只要不在我面前表現的那樣關心你老婆,我就哪兒哪兒都不疼了。」
齊晉聽到她的嘟噥,禁不住笑出來。「睡吧。」
**
齊晉一大早就被手機的震動聲吵醒,他看了眼還在熟睡中的女人,輕手輕腳拿起衣服走到客廳接電話。
「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不和我們商量!」李姝震怒的聲音從電話里傳出來。
齊晉自然知道她問得是什麼,男人慢條斯理的穿褲子回答李姝:「這個孩子是個死胎,明擺著的事實,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快給美雅安排手術。就算和你們商量,結果也是這樣。」
李姝重重的哼一聲,「親生的骨肉終於要消失了,你和美雅之間的牽絆可謂是一點都沒了,現在一定很開心吧?否則你也不會大晚上的將她一個人丟在醫院,自個兒跑去跟狐狸精鬼混!」
齊晉抽腰帶的動作頓住,下意識的望了卧室一眼,擔心紀歐娃聽到,齊晉壓低聲音皺眉道:「媽你這是什麼話,美雅現在需要的是醫生,我去那裡能做什麼!再說了,不是有保鏢守著,二十個人難道還看不好她?」
「你到底是擔心美雅的身體,還是變著法監視她,你心裡有數!如果換作是你的小情人此刻呆在醫院,恐怕你會連夜不睡的守著她吧?」
「……」
李姝被兒子氣得不輕,可她逮不著人,兒子大了,說再多隻會起到相反的作用。李姝只好放低了口氣同齊晉商量道:「即便是你再不喜歡美雅,可她名義上仍然是你的妻子,對我和你爸都很孝順。現在她一個準媽媽,即將面臨失去親生骨肉的痛苦……算是媽拜託你,這兩天你來守著她行不行?最起碼做手術的時候,也得有人在身邊陪著呀!媽和其他人都是次要的,美雅最願意見到的還是你,你才是她心裡頭的支柱。」
齊晉不耐煩的聽完李姝這一通嘮叨。
從李姝不厭其煩的每天在家裡給姜美雅煲養胎湯,以及齊晟時不時給兒媳婦發的大紅包,足以見證齊家人對這個未出世的孩子有多麼重視。
如果要齊晉現在爆出這個孩子的真正父親並不是他,齊晉擔心,早就不再年輕的父母,會被一下子打垮!
尤其是齊晟,那麼要面子的一個老男人,剛剛坐到市長的位置,家裡面這種醜聞被爆出去,豈不是在當全市人民打他的臉。
想了想,齊晉還是應了下來。「一會兒我買些東西拎過去。」
李姝在電話里嘆口氣:「你比起你爸爸,還是有一點不如他的。雖然我們的愛情早就被時光消磨掉了,但是每次我生病,他還是會細心的照顧我。」
齊晉懶得接這個話茬兒,李姝和齊晟是一塊兒過了三十多年的真夫妻,什麼苦都一起吃過,沒有愛情還有親情。而他和姜美雅,不同心也不同床。
…
蛋蛋一大早醒來就看見齊老太坐在沙發上拿著針線縫縫補補,他穿著睡衣和小拖鞋好奇的走過去。
「奶奶,你在幹什麼?」
「在給我的仇人縫護膝。」
「……」蛋蛋望著齊老太手中的東西點點頭,「奶奶您對您的仇人可真夠好的,不過仇人不一定領情啊。」
至今為止,蛋蛋只要想起那個老爺爺像避瘟神似的避開齊老太,都覺得自己對不起他。
蛋蛋覺得自己當初應該阻攔老奶奶的,唉!何必讓這種錯誤一直延續下去呢。
齊老太瞅了蛋蛋一眼,尖細發亮的針頭狠狠的戳著手上綿軟的布,「我就知道他膈應我,不想要我送的東西!他越是膈應我,我越是要送,氣得他跳腳才好!」末了,齊老太又補充一句:「老不死的!」
「……」
「要不是看在小魚兒的份兒上,我才懶得管他!」
「小魚兒是誰?」
「你齊叔叔的初戀情人。」
蛋蛋瞬間理清了二人的關係,原來那個常常去蜜兒集團的老爺爺,是他的外公啊……難怪一向高傲跋扈的齊老太會低三下四的討好一個外人,原來是在為齊家的人贖罪啊。
「奶奶,我幫你穿針引線。」
李姝和齊晟昨天夜裡都沒回來,齊老太一向心大,對小輩們的事情從不過問,直到中午李姝給家裡的座機來電,齊老太這才知道,姜美雅懷了個死嬰,馬上就要做流產手術。
齊老太倒是平靜,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在電話里沒說兩句便掛了。
蛋蛋看著在儲存室里翻箱倒櫃的齊老太,不禁皺著小眉頭問道:「奶奶,你做什麼?」
老太太貓腰將一籃子雞蛋從一個陳年的木柜子里拿出來,「姜美雅不是要流產了嗎,我給她準備點雞蛋送過去!」
蛋蛋瞪大眼,「這也太寒酸了吧?一箱子雞蛋就打發人,連我這個小孩子都不好意思拿出手。」
齊老太蹲在地上數雞蛋的動作怔住,推了推鼻樑上的老花鏡,對蛋蛋道:「不然你覺得我應該拿著燕窩和魚翅去看她?不是我的親曾孫,多花一分錢我都覺得冤枉!這籃子雞蛋可是我託人從鄉下捎來的,正兒八經的柴雞蛋,城裡吃到這個多不容易啊。」
齊老太臉上寫著「心疼」二字,蛋蛋看著她從籃子裡面慢吞吞的拿起一個雞蛋,擱在燈光底下,反反覆復看好多遍,放回去,拿出來,放回去,又拿出來。蛋蛋有些不解:「奶奶,你在看什麼,雞蛋不都長得一模一樣嗎?」
「我在看雙黃蛋,是雙黃蛋的留下,不是雙黃蛋的送給姜美雅!」
「……奶奶你真厲害。」
齊老太挑選了十來個柴雞蛋放到地上的塑料袋裡,蛋蛋以為籃子裡面剩下的那多一部分是給姜美雅的,沒想到老太太捶了捶自己的老胳膊老腿以後,拎起塑料袋裡那十個可憐的柴雞蛋,嘆口氣道:「這麼多柴雞蛋,馬上要送別人,比挖我的肉還難受~」
蛋蛋小眉毛挑了下,「那籃子里的是給誰的?」
齊老太瞥他一眼,「當然是留給我的親曾孫啊。」
…
齊老太又來蜜兒公司樓下堵宋振,看著老頭子被氣的渾身哆嗦、雙眼猩紅、吹鬍子瞪眼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老太太開心極了。
蛋蛋坐在車裡,望著旁邊春風得意的齊老太,再想想臨走時外公拿著齊老太送他的護膝那副目齜欲裂的樣子,不禁猶豫起來,……他到底該幫誰。
與此同時,紀歐娃收到一盒柴雞蛋。
方雪打開盒子的時候,十分驚訝,除了柴雞蛋之外,上面還附加一張用十分標準的楷書字體寫出的字條:送給我大曾孫的禮物!
方雪知道紀歐娃和齊晉的關係,一臉為難。紀歐娃笑了笑,倒沒說什麼,她了解齊老太熱情又直爽的脾氣,叫方雪將這一盒柴雞蛋擱在不容易碰到的地方,等下班的時候讓司機一起帶到西城。
…
齊晉被李姝在醫院絆住腳,這兩天沒能來西城。
紀歐娃覺得這樣正好,她有足夠的時間聯繫劉能安排姜美雅流產的事情。
醫院裡,姜美雅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手術室外面站著一臉擔憂的李姝,以及漫不經心的齊晉。保鏢一字排開護在周圍。
看到兒子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李姝也沒什麼好說的,畢竟齊晉現在肯站在這裡,就已經算是老天爺大發慈悲。
「一會兒美雅出來的時候,你一定要表現出一副很關心的樣子,否則美雅心裡會難受,對身體恢復也不好。」
男人面無表情的點下頭,「知道了。」
約摸半個小時過後,手術室的紅燈突然亮了起來。
李姝心裡「咯噔」一聲,暗叫不好。齊晉也抬起眼,只見負責手術的中年女醫師快步推開門走出來站到二人面前,用十分著急且流利的口氣說道:「姜小姐剛才刮宮的時候,意外出現大出血狀況,我們用了許多栓塞止血,但都沒有用。現在的情況只能是切除子宮,來保住病人的生命!」
李姝像是被雷擊過一樣愣在那兒,「切除子宮……那以後還怎麼懷孩子啊!」
根本容不得李姝和齊晉再有任何反應,女醫生快速從走過來的助理手中接過風險單交到齊晉手上,口氣十萬火急:「還請齊先生儘快簽字,您的妻子正在等待手術!」
齊晉倒沒多大感覺,畢竟躺在裡面的那個,又不是他心愛的女人。
可這個字一旦簽下去,他就要跟姜美雅綁在一起過一輩子,畢竟外人說起來,這個女人是為了給他懷孩子,導致流產的時候大出血,無奈之下才切除子宮的。
失去了做母親的能力,這對於一個想要孩子的女人來說,無疑是這輩子最痛苦的事情。
齊晉握著筆,不打算簽字。
李姝顯然也在猶豫,對於她來說,沒有什麼比齊家的血脈最重要。
「你們這不是權威機構嗎!我們齊家給你們醫院投資了多少錢,怎麼其他人做人流安然無恙,為什麼到美雅身上會有大出血的狀況!」
李姝開始指責醫生,女醫生表現十分無奈,「齊夫人,姜小姐和家屬動手術之前也是簽過字的,任何風險都不能避免,手術是否成功因個人的身體而已。」
女醫生的話音剛落,齊晉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開始震動起來。
他看眼電話號碼,快速踱步到走廊盡頭接聽。
「齊先生,您現在馬上過來,紀小姐剛剛在醫院查出自己懷孕的事情,現在正一個人坐在樓頂的邊沿上,我勸了她好久她都不下來,說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我擔心她要自殺!」
司機的語速極快,旁邊還伴著風聲。
齊晉一顆心猛地下沉,他立刻要司機千萬別離開那個位置,並通知手底下的人在不驚動紀歐娃的情況下,給樓底鋪上充氣墊。一切做好最壞的打算。
李姝看到齊晉接完電話以後,頭也不回的朝樓梯口奔去,那樣子,彷彿遭遇到了十萬火急的事情,她的嗓音在平靜的走廊里顯得尖銳而突兀:「你去哪兒呀,齊晉,美雅還在等著你簽字啊!」
「你叫姜家的人來簽!」男人沉悶而冰冷的聲音回蕩在走廊里。
…
紀歐娃雙腿懸空坐在天台上,這個城市的繁華與熱鬧盡收眼底。
她頭頂上是藍天白雲,腳下是萬丈深淵,只要身子稍稍往前探出去半米,整個人就會掉下去。
司機在後面嚇得雙腿打顫卻又不敢靠近,他擔心自己的勸阻會起到相反的作用。
紀歐娃前兩天之所以瞞著齊晉自己懷孕的事情,就是為了今天鬧這一齣兒。她叫劉能花高價威逼利誘買通了姜美雅的手術醫生,在手術上動了手腳。為了保證事情能順利進行,關鍵的這一刻不出半點差錯,紀歐娃只能用這種極端的辦法把齊晉叫過來。她要的不僅僅是姜美雅失去孩子,還要讓她徹底失去生育能力。就連生死關頭,她心愛的男人也要拋下她,去救別的女人……
為了防止自己掉下去,紀歐娃還是做了準備的。
司機只要稍稍留意,就會發現紀歐娃兩條大長腿多一半還在天台裡面,兩隻手也在緊緊的抓著邊沿。即使她一不小心失了手,下面的人也完全有救她的時間。
司機拿著電話小心翼翼的靠近紀歐娃。「紀小姐,齊先生有話要說給你聽。」
天台上的涼風吹起紀歐娃栗色的髮絲,她稍稍側過頭,眼角睇著司機。
「叫他不要管我了,他老婆在做人流手術,安心陪著他老婆吧。」
司機看到她這副絕望的樣子,嚇得險些暈過去,「齊先生馬上就趕過來,不信你自己聽!」
司機想要走近將手機拿到她耳邊,紀歐娃嘴角勾起一抹凄慘的微笑,「你就站在那兒,不要過來。」
司機當下停住腳步,他將手機打開免提,放到最大音量,高舉到空中。
「紀歐娃,你是不是非得將我折磨成神經病才開心。」
男人語氣里滿滿的無奈和心折,紀歐娃微微勾唇輕笑了一下。
齊晉聽到她的笑聲,脊背骨發涼。
「有什麼事情不能等著我一起商量?」
紀歐娃看眼天空,聲音平靜中飽含著凄涼。
「一個女藝人,頂著多少罵名給一個有錢男人當小三兒,別人罵我不要臉狐狸精,我也認了。可我不想我的孩子一出生就被人指指點點……」
紀歐娃聽到手機里傳來汽車碰撞的聲音,她擔心的要死,可咬了咬牙,還是忍住脫口實話的衝動。
齊晉在那邊已經咬牙切齒,「你信不信你跳下去以後,報道上是兩具屍體!」
紀歐娃當然相信這個男人會為她殉情,剛才那一聲汽車碰撞的聲音像是一把鐵錐重重砸在她心窩上,頓了頓,她還是給男人留了餘地。
「你要是現在能出現在我面前,我就……」
紀歐娃的話還沒說完,身後的天台忽然傳來急促奔跑的腳步聲。
她回過頭去,只見昔日意氣風發、英挺俊朗的男人正喘著粗氣,滿臉焦急的站在天台入口。
司機如獲大赦。
齊晉眼神死死的盯著她,生怕女人一不留神掉下去。
他緩口氣兒,壓抑住劇烈顫抖的內心,一步一步朝紀歐娃走過去。
「說到做到……我來了,你下來!」
男人聲音啞的不行,紀歐娃嘴角揚起笑,她雙手緊緊的抓住天台的邊沿,齊晉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她每一個動作,紀歐娃一個轉身就從天台上跳下來。
微風揚起她的白裙子,齊晉張開手臂狠狠的將她抱住。
樓層底下的救援人員正在悄悄的撤離,天上的日頭也逐漸往西邊沉淪,司機也知道自己不適合呆在這裡,轉身消失在入口。
齊晉抱了紀歐娃很久很久,確認自己此刻不是做夢,確認懷裡這個女人是活的,是溫熱的,是軟的,是香的,身上那股跌落冰窖的感覺才逐漸消失。
「膽子挺大,選擇輕生也不選擇一個好看的辦法。你可是公眾人物,摔下去多難看……」
男人將頭埋在紀歐娃肩膀上,狠狠吸著她的發香,話里並沒有半分苛責的意思。
「美雅在做流產,我作為她名義上的丈夫,必須陪著她。你要覺得不開心,給我甩多少臉子我也受著。拿自殺來威脅我……紀歐娃你心可真夠狠的!」
齊晉說完這兩句話,兩隻手臂將她禁錮的更緊,紀歐娃透不過氣來,輕輕推了下男人。
齊晉稍稍鬆開手臂,容得她喘氣,紀歐娃與男人對視,這才發現齊晉急得眼角都紅了。
「是誰說我要跳樓的?」女人緩緩的,勾起唇角,眼中那抹溫和與俏皮並沒有逃過齊晉的眼睛。
「那你坐在樓頂邊沿幹什麼!」齊晉惡氣洶洶的質問。
紀歐娃將頭垂下去,聲音低到微不可聞。「有很多事想不開,我覺得樓頂上的空氣適合我,便上來坐坐了。」
齊晉再一次發現,自己被這個女人騙了。不過騙了也好,最起碼她不是真的想不開。
男人冷靜下來,目光落到紀歐娃平坦的小腹上,心裡浮起股異樣。
「懷,懷了?」
「嗯……」
齊晉緘默下,「日子?」
「剛剛一個月。」
齊晉算了算,「也就是康晏走的那晚,我們倆在浴室有的。」
紀歐娃忽然將齊晉推開,冷眉冷眼的別過頭去。「挑個時間,什麼時候做,你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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