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父子反目
這一巴掌搧的是有多重,才會將嘴角都搧出血。齊晉腦海里浮現出紀歐娃在掙扎反抗下,被綁匪大力掌捆的情形。
男人唇角哆嗦著,目光睇遍紀歐娃身上的「淤青」,脖子上那抹青紅色的痕迹,刺激的齊晉一雙瞳孔不斷的收縮。他用心呵護的女人,連犯錯的時候都捨不得大聲苛責一句,如今卻被折磨成這副樣子。
齊晉單膝跪在地上,兩隻大掌輕柔的捧起紀歐娃受傷的臉蛋兒,用大拇指為她拭去嘴角的血漬。
「沒事,你活著就好……」
齊晉狠狠的吸了口氣,顫抖著將紀歐娃擁入懷中,女人喉間一哽,將頭埋在齊晉肩上,徹底放聲大哭起來。
齊晉哪會兒見自己的女人這樣過啊,平日里他都是被欺負的那個。
屋外的雨下得越來越大,房間里的哭聲一浪高過一浪,齊晉那顆心一抽一抽的疼。
紀歐娃的眼淚很快染濕了男人的衣服,齊晉聞著她身上散發出的鐵鏽味,不難想象紀歐娃這幾天遭受了什麼待遇。
綁架、威脅、羞辱、虐待,還有那些最糟糕的事情……大概都從她身上上演過!齊晉終於明白了自己為何對其他人那樣冷血,因為他內心那塊荒蕪了多少年的地方,如今只住著一個紀歐娃。當她好的時候,那裡面春日暖陽。眼下她不好了,那裡面又寸草不生。
平日里再如何囂張跋扈,那不過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還是個女人,脫離了自己熟悉的環境,脫離了自己的仰仗,被一群窮凶極惡的綁匪掠走,別說清白,能保住性命已實屬不易。
紀歐娃胳膊上的累累傷痕倒映在齊晉的瞳孔里,男人如墜冰窟……
事到如今,很多發生的事情無法挽回,他現在能做的,就是什麼也不問。
「餓不餓,家裡準備了許多你愛吃的東西。」
男人聲音輕柔的像羽毛掠過,生怕嚇到她。
紀歐娃吸吸鼻子,搖了搖頭,她腦袋從齊晉肩上抬起來,男人也不嫌臟,抬手為她擦了擦鼻涕。
看到齊晉精心呵護自己的樣子,紀歐娃內心湧起了濃烈的愧疚。「我不餓呢,我想家裡的床,想回去洗個澡。」
紀歐娃看起來像只流浪貓一樣可憐,齊晉見她故作堅強的樣子,一顆心瞬間軟下去。「好,我這就帶你回家。」
齊晉剛剛起來,一隻大手忽然被拉住,男人居高臨下,紀歐娃一隻手扯住自己被撕破的領口,仰頭望著他,眼神無助。
男人抿了抿唇,自個兒把褂子脫下來披到她身上。紀歐娃好不容易朝他露出一個笑顏。
齊晉剛剛將紀歐娃打橫抱著,虛掩著的門忽然被推開,張耀看準時機闖了進來。
「二哥,那個男人被李木生一槍擊斃,屍體要不要——」
張耀話還沒說完,齊晉懷裡的紀歐娃忽然像是見鬼了一樣開始掙紮起來,「啊!啊!啊——」
紀歐娃緊緊捂著自己的腦袋,兩條纖細的腿不停的踢蹬著,齊晉馬上就快抱不住她。
張耀不知所措的愣在門口,齊晉皺緊眉頭朝他呵斥道:「她現在見了生人就害怕,你先出去!」
張耀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他默默地走出去關好門,房間裡面傳出來齊晉溫柔耐心的哄聲。
「那是張耀,你忘了嗎?我們在一起吃過飯,那是我的好兄弟,不是壞人。」
紀歐娃尖銳的叫聲要穿透房頂,「我不想見到他!我誰都不想見!」
「好,」齊晉的聲音無奈又心折,「你說不見就不見。」
齊晉哄了好一會兒,才把她安穩下來。紀歐娃也覺得自己這樣裝瘋賣傻有點過分,可既然演就演得像點兒,齊晉最好將她受到的這些傷害全都算到齊晟頭上。
房間里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紀歐娃窩在他懷裡像只溫順的小貓兒,齊晉暫時不敢提要抱著她走的事。
十月份的天氣相當寒冷,尤其是在這更深露重的山頂上,齊晉只覺得這個空蕩蕩的房間里,連地板上都在鑽涼風。
他將紀歐娃用褂子裹得緊實一點,想著等她在懷裡睡著了以後再抱著她下山。眼神無意間一掃,卻瞥到西牆上密密麻麻的那些紅字。
很明顯,字體娟秀瀟洒,是紀歐娃的一貫寫法。
她大概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跪在地上寫出來的,字裡行間都散發著恐怖與絕望。
「他們不給我飯吃,餓一天不會死……10月11號。」
「他們逼我跪在地上給他們擦鞋,我不是狗,我不幹……10月12號。」
「今天睡覺的時候,他們忽然闖了進來,我決定了,晚上我就在地板上坐一宿……10月13號。」
「他們今天打我了,我死都不會屈服!——10月14號。」
齊晉看到這裡,眸子已經變得猩紅。
再往下看,撕心裂肺。
「這群混蛋為什麼不去死呢,我的衣服被他們扯破了,身上好疼啊。——10月15號。」
「齊晉,你在哪兒啊,我好想你……10月16號。」
最後一句,應該是今天寫得,「救命……」
齊晉抱著懷裡的女人,磕上眸子靠在牆上呆了半天,他好不容易才緩過勁兒來。
被西服包裹著的紀歐娃並沒有睡著,她清晰的感覺到男人兩隻臂膀將她摟緊了一些,一步一步抱著她走下樓梯,又一步一步抱著她走下山。
被修整過的山路,下雨天免不了有坑坑窪窪的地方,齊晉的步伐穩健有力。山下布滿了警察和齊晉帶來的人,男人一句話沒說,唇瓣抿的更緊,抱著紀歐娃上了車。
…
紀歐娃醒來的時候,入目是滿眼的雪白。
醫院的房間里到處瀰漫著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一張憔悴的俊臉放大到她眼前。
「醒了?餓不餓,我做了你最愛吃的皮蛋瘦肉粥。」齊晉對她溫柔的笑著。
紀歐娃「騰」的一下子坐直了身體,眼神驚恐的環顧四周,護士拿著一根針管朝她這邊走過來,紀歐娃掀開被子就要跳下床。
「我不要打針,我不要打針!」
齊晉一把將她緊緊摟到懷中,男人低吼無措的聲音響徹整個房間。「不是給你打針,是在吊瓶里加些藥水!現在有我在這兒,沒人敢傷害你!」
紀歐娃果然停下來,貌似是相信了齊晉的話,如小鹿一般受驚的眼神死死的盯著護士手中的針管。見果真是在吊瓶里加些藥水,尖銳的枕頭並沒有扎在她身上,女人這才安定下來。
齊晉見她沉默不動,緩緩的鬆口氣。
房間里安靜的如一潭死水,紀歐娃像受了刺激一樣,一把推開齊晉,直愣愣的盯著某處。齊晉心疼的要命,卻又不敢貿然惹她,只好在一旁干愣愣的坐著。
護士加完藥水走出去,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這回張耀學聰明了,有什麼事在門外說,免得刺激到紀歐娃,二哥把氣撒到他身上。
等了足足有五分鐘,齊晉安撫好紀歐娃,這才走出來。
張耀透過門縫兒看到病床上那個,他心裡嗤之以鼻,這女人打吊瓶,都能自個兒用另一隻手端著碗喝粥,應該不至於受了太大傷害!也就只有二哥這個笨蛋會相信她。
「二哥,有件事兒,我不知道該不該和你說。」
張耀頭一次在他面前猶豫,齊晉如今被紀歐娃折磨的馬上就要瘋,哪有心思去揣摩他的意思,口氣不禁硬了一些。「除了關於紀歐娃的事,其餘的一概別講!」
張耀頓了頓,雙手插到牛仔褲的口袋裡。「除了她的事,其餘的我敢來叨擾你?」
齊晉回頭看眼身後的病房裡,女人情緒穩定,吃的正香,不由得放下心來。他又回過頭對著張耀說:「就在這兒講吧,她離不開我。」
張耀點點頭。「二哥我先明確告訴你,這件事兒也只是從綁匪口裡供出來的,真實性不確定,你先不要太激動。」
「嗯,說吧。」
張耀輕啟唇瓣:「我剛去局裡看那小子,吞金自殺了。」
齊晉猛地抬頭,「派人救了沒有?」
「嗯,剛醒過來,就在這家醫院,剩一口氣兒吊著,能不能活下來是未知數。據我所知,他死之前見過最後一個人是李木生。李木生在關押那個小子的房間呆了足足有半個鐘頭,這期間有人聽到房間里發出不小的動靜,貌似是那小子在求李木生。等李木生出來的時候,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如果不是我及時趕到,這樁殺人案也就不明不白的被遮掩過去了。」
見齊晉皺著眉頭思索不說話,張耀眸子閃了閃,又道:「二哥,你也知道,李木生和二嫂(姜美雅)是親表兄妹,兩家的關係一直走的不錯。剛開始我以為是姜美雅托李木生殺人滅口,後來那小子在搶救室醒了,我從他嘴裡知道後面有更厲害的人做指揮……」
有些話,張耀不必說的太清楚,齊晉就已經全都能明白。
看著男人越來越深沉的臉色,張耀抬起手拍了拍齊晉的肩膀,「二哥,孰輕孰重,你自己掂量。老爺子的手段你清楚,要非想跟紀歐娃在一塊兒,有些事兒,根本跳不過去,必須做一個選擇。」
「二哥知道。」
…
齊晉將紀歐娃哄睡以後,叫來看護和保鏢在病房外面守著,一刻不能離人。他自個兒卻跑到停車場,開著賓利直接殺去了齊晟和情人的老巢。
房間里沒了男人的氣息,紀歐娃緩緩的睜開眼從病床上坐起來。
她拿起手機編輯一條簡訊給蛋蛋發過去報平安,又接著躺下。手機震動幾聲,紀歐娃扭頭看到枕邊的屏幕亮起來,她剛要點開蛋蛋回給她的信息,一道暗紅色的身影淬不及防的闖入病房內。
張耀一來就直接坐在對面的桌子上,「裝了一天,也夠辛苦的。」
紀歐娃冷冷的瞥他一眼,繼續翻看手機,「沒人告訴你,進門之前要先敲門嗎?」
「二哥說你睡了,我原本只是準備放下果籃就走,哪想你是裝睡!」
紀歐娃不理他,默默的看完簡訊以後,快速拉進回收箱。她捋了捋頭髮坐起來,直視著張耀。「你二哥沒告訴你,我現在受了刺激,見不得生人。」
張耀忽然抬起一條腿蹬在椅子上,一隻手摩擦著線條流暢的下頜,「你再表演一個讓我看看?別說,我覺得你裝瘋賣傻真的挺搞笑的,鼻涕都流我二哥一肩膀,哈哈!」
紀歐娃狠狠的剮他一眼。
張耀拍著大腿收了笑,可嘴角仍是合攏不上。「自個兒掐自個兒,一定很疼吧?不過你的努力沒有白費,我二哥為了你去找我齊叔算賬了!」
紀歐娃神色沒有任何波動,只是平靜的坐在病床上。張耀看不到她被人識破以後氣得炸毛兒的樣子,有些失望,又繼續道:「你最應謝謝的是我,要不是我及時救了那個小綁匪,讓他供出幕後主事者,你的奸計豈會得逞?」
紀歐娃看眼窗外,「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那好,我現在就給我二哥打電話,就說我剛才是給他開玩笑的,綁架你的人並不是他老爸!」
張耀說完,拍腿就要走,紀歐娃:「……」
身後沒動靜,張耀立刻折身回來,他手插著口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害怕了吧?你叫哥哥,我就替你保密。」
「……」
「小時候,你不是經常騎在我背上,讓我管你叫姐姐,」張耀挑眉,唇角透著一絲薄涼,「總得有我欺負你的一次!」
張耀話音剛落,還不容紀歐娃否認,齊晉邁著闊大的步子走了進來。
男人目光分別流轉在二人身上,張耀反應及時,脆生生的喊了句:「二哥!」
齊晉進門之前臉色還極為寒冷,當看到紀歐娃之後立刻緩和下來。
「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張耀知道他是在問自己,若無其事的回答道:「哦,剛才她醒了吵吵著要見你,看護沒辦法,就把我喊過來了。」
齊晉溫柔的目光注視著清醒的紀歐娃,「你現在認得他了?」
張耀搶先一步回答:「哦,剛才她還問我今天怎麼換了一件紅色格子衫,賽車服哪兒去了。我說今天又不比賽,穿那個幹嗎,醫院裡的小護士總是紅著臉看我。」
齊晉不疑有它,他扳著紀歐娃的雙肩,緩緩將人放倒在病床上,十分溫柔的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安心躺著。」
張耀最膈應這倆人撒狗糧,從小就撒,撒到現在,膩都膩死人。
「二哥那沒事我先出去了。」
「嗯。」
房間里很快恢復寂靜,齊晉拉著她的手放在唇間摩擦著,男人下巴上的鬍渣蹭的她手背極其痒痒,紀歐娃心疼的抬起另一隻手撫摸他憔悴的俊臉,「你剛才出去幹什麼了,這麼久才回來。」
齊晉望著她亮閃閃的眸子挽唇一笑,不敢表露出半分進門之前暴怒的樣子。「不過去了趟花園抽了幾支煙,這麼快就想我了?」
紀歐娃點點頭,反手握住男人的大掌,表現出一刻都不能離開他的樣子。「只有你陪著,我才安心。」
齊晉微微笑著,他想垂頭親親女人的臉,口袋裡的手機忽然不合適宜的震動起來。男人掏出來看了眼,臉色立刻變得暮靄,快速掛斷電話。
「誰啊?」紀歐娃睜著一雙明眸無辜的問道。
「一個客戶,」齊晉無法再裝出高興的樣子,眉宇間皺起了深深的褶子,「胡攪蠻纏,不用理他!」
男人話音剛落,手機又開始不停的震動,貌似只要齊晉不接電話對方就一直打。
齊晉臉上浮現戾色,拿起手機就要往外走,紀歐娃一把拉住他,深情可憐的像只小鹿。「別走……」
齊晉不得不當著她的面兒摁下接聽。
男人一直抿著唇瓣保持接聽狀態,不管對方在電話里說什麼,他都不肯張開金口回應一個字。
紀歐娃見對方和他通話了足足三分鐘后,齊晉眼角忽然開始充血,「她都被你折磨成這副樣子,你還不打算放過她!齊市長!」男人一字一頓,「她也是你的公民!」
紀歐娃立刻知曉和齊晉通話的是誰,男人彷彿被親生父親刺激到,暴戾的模樣如同一隻獅子,隨時隨地都能張口咬人。
「說?你還要她說什麼?難道非得將她逼瘋了你才甘心!」
齊晉完全不掩飾對親生父親的憎惡,低吼聲恨不能把天花板上穿個窟窿。
齊晉離她走近了一些,紀歐娃聽到齊晟在電話里冰冷無情的口音:「我說過我沒做就是沒做,我只是要人關著她,並沒有動她一根汗毛!你要是不信,現在把電話給她,我親自和她對質!」
齊晉不過是看了紀歐娃一眼,紀歐娃立刻裝作被嚇瘋的樣子,掙扎著從床上掉下來。
男人瞥到她驚恐無措的蜷縮在地上,一下下向後倒退著,看自己的樣子就像是在看一隻猛獸。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齊晉心疼的要死,拿著電話朝她走近,「紀——」
紀歐娃死死捂住耳朵,兩隻手痛苦的抓著頭髮,「求求你,不要問我……」
齊晉登時頓住腳步,眼底閃過一絲嗜血的光芒,對著電話冷冷道:「這下,你滿意了!」
齊晉扔了電話,立刻將紀歐娃抱在懷裡安撫。「沒事了,有我在,他永遠不會再傷害你!」
齊晉心裡一抽一抽的,他怎麼也無法接受心愛的女人被嚇成這副樣子。骨頭縫裡鑽出來的疼,簡直能要他的命。
紀歐娃也覺得自己有些過了火,她的眼淚彷彿永遠流不完,窩在男人寬廣的胸懷中默默哭泣著,紀歐娃抬手攀住男人的脖頸,抽抽搭搭給他一絲安慰:「以後不要再問我,我沒有……我沒有被那些人欺辱!我是清白的!我是乾淨的!我只是反抗,他們就打我……還撕我的衣服,我害怕!我害怕我為你守不住清白!」
齊晉的五臟六腑都快要炸裂,男人蒼白的唇瓣顫抖的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嗓子早就因為好幾天不睡覺的緣故沙啞的不行。
「我相信你,我永遠都相信你……」
齊晉依紀歐娃說的話,第二天就搬出了醫院。
男人連著一個多星期都沒有去齊氏集團上班,獨獨在家裡照顧紀歐娃。
經過多日的調理,紀歐娃身上那些淤青逐漸消失,臉色也紅潤起來,只要不提起被綁架的那件事,她情緒基本處於穩定狀態。
齊晉給紀歐娃洗了許多新鮮的時令水果擱在茶几上,拾掇完家務以後,陪著她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劇。紀歐娃將雪白的長腿翹在男人身上,齊晉兩隻大手輕柔的為她捏了起來。
紀歐娃一邊往嘴裡送櫻桃一邊滿足的點著頭,「唔,力道再重一些,跟沒吃飯似的。」
齊晉看著她明媚的五官映照在暖陽里,恢復了往日的活潑與狡黯,薄削的唇角不由得翹起,心思也跟著活絡起來。
齊宅。
齊晟站在落地窗前,大好的陽光灑了一地。他最近關節痛,站在這裡剛好能曬暖他的膝蓋。
「距離那件事情,有幾天了?」齊晟冷不防朝站在一旁的喬允這樣問道。
年輕男人稍加思索,「十天了。」
齊晟眉目沉斂,也就說,距離那個逆子跑到他時常住的「萬茜園」大鬧一場的那天,已經足足有九天了。
「那個女人,怎麼樣?」
喬允知道,齊晟這是問的紀歐娃。「市長安排的人已經住到齊總樓下,據那邊的人報告,紀小姐這兩天好多了,沒有聽到她大吵大鬧,或者大哭大叫過。」
齊晟從鼻子孔里發出一聲冷哼,「她這副樣子要是放到熒屏上,是不是能獲得什麼電影節的金像獎。」
喬允頓了頓,沒敢回答這個話題。「聽說齊總心疼的不行,走路都要抱著,依我看,紀小姐沒準是真的嚇到了。」
「年輕人就是好騙。」齊晟沒有生氣,轉身踱步到春秋椅上,熱水正好冒泡,他開始擺弄那副精緻昂貴的茶具。「齊晉能在搞不清實情的情況下,僅僅因為她的三言兩語,大半夜跑到萬茜園給我大吵大鬧……究竟是我太老了鬥不過年輕人,還是這個女人修鍊的太厲害。」
市長有意和親生兒子和好,喬允又豈會看不出來。
有時候,當官的需要別人看臉色給個台階下,喬允當然要做這種角色。「市長,這件事兒過去好多天了,齊總心裡的氣兒也該消了,不然您晚上邀請倆人吃頓飯,緩和一下關係?」
齊晟倒著茶水沉吟片刻,「依你說,我請他,他能來嗎?」
喬允笑笑,「能,怎麼不能。您倆是父子,斬不斷的血緣關係,親生的哪有隔夜仇。通常我跟我爸吵架,也就是一會兒的事。」
「……打個電話請他,就說我做東,邀兩個人吃頓家常便飯。」
齊晟這是默認了齊晉和紀歐娃的關係,經過齊晉在萬茜園大吵大鬧給他明確的豎立態度以後,齊晟決定不再干涉年輕人之間的事。
哪想,有些人就是那麼不識抬舉!
「不來?」齊晟拿著的紫砂壺的手頓在半空中,眼神望著尷尬的喬允,「他怎麼在電話里說的?」
喬允遲疑著,「齊總說他腿短面低,伺候不起您這尊大佛!」
這意思,「要我斷絕父子關係?」齊晟將紫砂壺往茶几上一撂,面色立刻寒下來。
喬允:「那倒沒說,只是表明以後除了逢年過節,絕對不會再回齊家。」
齊晟冷笑,「這是擺明了要和我杠上了,為那個女人吃我的勁!」
…
門口偷聽到這一切的蛋蛋,內心開始了劇烈的掙扎。
媽咪害得爸爸和爺爺反目成仇,這樣真的好嗎?
就算爺爺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可他對自己並沒有不好哇~不管是吃的穿的還是用的,爺爺從來都是讓傭人給他最好的,也從來沒有嫌棄他是一個「小乞丐」,往往他受到姜家美雅或者奶奶的苛責,爺爺都是站在他這一邊。
最起碼爺爺每年都要給慈善機構捐很多錢,還蓋了許多希望小學,讓那些大山裡的孩子有了讀書的機會。唔……總得來說,蛋蛋覺得爺爺除了對媽咪做得那些壞事以外,本質還是很好的。
蛋蛋認為,他不能單方面恨爺爺。
「蛋蛋,蛋蛋!」姜美雅刻意壓低了聲音在樓下呼喚他,蛋蛋裝作沒聽見。
姜美雅「噔噔噔」的上樓,蛋蛋轉身就要跑去自己的房間,姜美雅在樓梯口將他堵住。
「別以為你站在書房門口偷聽了半天我不知道,這個習慣你一早就開始有了,信不信我告訴你齊爺爺?」
姜美雅蹲在地上,凶神惡煞的威脅他,蛋蛋無辜的大眼睛望著姜美雅,「姜阿姨,你想怎麼樣!」
姜美雅笑笑,露出那口白到刺眼的牙齒,「阿姨最喜歡聰明的孩子。乖,只要你幫阿姨一個小忙,阿姨不但不將你偷聽的事情說出去,並且還會嘉獎你哦!」
蛋蛋望著她,眼神有些嫌棄,整天偷拿別人電話的女人竟然有資格威脅他?
「你說出來,我聽聽。」
姜美雅朝他勾勾手指,蛋蛋狐疑的將耳朵貼過去。
「一會兒有運快遞的來上門取貨,你就對家裡人說,你齊叔叔剛給你買的那個台式電腦壞了,需要退回廠家修理。你另外買了一台新的,下午到貨。」
蛋蛋稍加思索便明白了姜美雅的意思,「你想把自己裝在箱子里偷偷溜出去,下午在被裝在箱子里偷偷運回來?好啊,我現在就告訴齊叔叔!」
蛋蛋很明顯是故意逗弄姜美雅,姜美雅撲哧一聲笑出來,「下午回來我給你帶糖炒栗子,你記著一定要親自簽收,讓人把箱子搬到你屋裡!否則會被人發現的,知道了嗎?」
蛋蛋依她說的做,快遞員很快上來取貨,蛋蛋望著兩個快遞員呲牙咧嘴搬不動箱子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那裡面裝的可是懷孕好幾個月的孕婦啊。
轉眼之間就到了下午,蛋蛋在房間里睡了個懶覺準備出去運動一會兒,順便等著簽收姜美雅這個「大箱子」,傭人卻跑上來告訴他,齊晉的車正停車在大門口,要蛋蛋準備一下,帶他出去吃飯。
蛋蛋雙眼一亮,立刻就想到了和媽咪還有爸爸一起共用晚餐的場景,二話不說拿起他的小背包蹦蹦跳跳的出了門。
黑色的賓利靜靜的停在齊家大門口,流暢的線條在太陽下散發著耀眼的光澤。
蛋蛋知道齊晉不想進這個家,更不願意看到他不想見到的人,他自己打開門坐上去,「叔叔!」
齊晉掐滅了手裡的煙頭,打了下方向盤啟動車子,頭也不回的對他說道:「一會兒帶你去西城,今天晚上就不要回來了。」
蛋蛋一聽,高興的險些蹦起來。「叔叔,你是說我今晚要和你,還有紀歐娃姐姐一起睡嗎?」
齊晉點下頭,「你紀歐娃姐姐說她想你,特意叫我給你準備了大餐,晚上你就在那兒過。」
蛋蛋將自己的小背包扔到了車頂又落下來,高興的在後車座打了個滾兒。他終於可以和其他孩子一樣,跟爸爸媽媽一起睡覺了!
然而此刻,開心的蛋蛋已經完全忘記了姜美雅交代他的事情。
------題外話------
每天更新七八千我覺得挺好的,剩下的一個多小時正好用來看書充實自己。(笑眯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