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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有生之年

  「您看,還可以吧。您就回去吧,不然您都沒地方住。」


  「怎麼就沒地方了。」武幗公說著,朝帶路的人看了過去,「你,讓人把邊上這間收拾乾淨了,不能有一點灰塵。」


  「是,武幗公。」那人連忙應道。


  珠花在邊上見了,倒也是服氣,「我從來沒見過坐牢的能這麼牛。」


  「這算什麼。」武幗公揚著嘴角說。


  這話她也不是隨便說的,等牢役把邊上這間打掃乾淨,並擦了一遍后,外面就有人為武幗公送東西來。除了正常的被褥外,還有地毯、茶几、暖爐、香爐、好酒好菜,珠花瞧著這都不像是來坐牢的。過了一會兒,還來一個細皮嫩肉清秀的牢役,跪坐在牢門外,為武幗公吹起了笛子。珠花在邊上看著簡直都驚呆了,不愧是她偶像,實在是太酷了。


  等牢役吹完了一曲,珠花在邊上不禁拍手,等他轉頭向珠花點頭致謝時,珠花看著他的模樣,幽幽嘆了一口氣:「我現在有一種對不起我家夫君的感覺。」


  正在喝酒的武幗公差點把酒噴出來。


  「幗公,您悠著點,您腳下的那塊地毯可貴了。」珠花在邊上說。


  武幗公瞪了她一眼,說:「你這丫頭什麼都好,就是摳門。」


  珠花抗議地嘟了一下嘴。武幗公放下酒杯,朝牢役使了個眼色。


  「去給她診著脈。」


  珠花一聽,便走到牢門口向他伸出了手,還不忘盯著他的臉仔細瞧了一會兒,「小哥哥,你挺全能呀,多大了呀,娶親了沒有?有沒有什麼要求?」


  牢役面色不改,耳垂卻紅了。


  「這應該沒到十五。」


  牢役還是不出聲,診完脈后,便顧自離開了。


  「怎麼也不說結果呢?」珠花說著,退到分隔她和武幗公牢記的欄杆處,問:「那人不是您府上的吧?」


  「不是,一個遊方大夫,正好來京城找我辦點事,我就把他叫來幫幾天忙。」


  不一會兒,這位武幗公口中的遊方大夫又走了進來,遞給了珠花一個藥瓶。


  「有三十顆,每天一顆,早起時服下。」


  「好,多謝小哥哥。」


  「武幗公的小友果然不一般。」他淡笑一聲,跟兩人行過禮后便離開了。


  珠花把藥瓶小心地收進懷裡,往草席上一坐,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


  「你這肚子沒不舒服吧?」


  「沒有,挺好的。」珠花勉強說道,又嘆了一口氣,「六嫂的肚子一直也挺好的,大夫請平安脈時都說她此胎脈象平和,怎麼好好的,她就這麼沒了呢?」


  「女人生孩子不都是一隻腳踩進鬼門關嗎?」


  「她這也踩得太突然了呀。我其實也不信她真的是因為生孩子沒的。」


  「你就是沒想到會查到你頭上是吧?」


  「府里準備的補湯,但凡她有的,我自然也是有一份的。若是她是吃了我府上的東西中了毒,我也跑不了。但是我府上真的都沒人見過那個藥材呀,雖然,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說謊。這事清嵐姑姑正在查著呢,希望能有一個結果吧。」


  「希望吧。」武幗公淡淡地說。


  託了武幗公的福,到了晚間,珠花的牢房布置也升了一個等。她晚上躺著,倒沒有什麼不適,畢竟是來坐牢的,要求不能太高。武幗公在邊上,見她睡得極淺似不安穩,倒也嘆了一聲。她拍了拍對她來說太過簡陋的床鋪,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她倒也沒有料到,有生之年還有再進牢房的一天。


  武幗公和平王妃一起進了天牢,朝中各方官員都有些摸不著頭腦。為什麼會是平王妃,平王妃和紀王妃一向關係親近,怎麼也不會是她,動她這是要動誰?她身邊惹眼的也沒有誰呀?只有一個紀王。但總不會紀王妃過世又去動紀王的道理。


  至於武幗公,他們就更想不通了,難不成聖上就想收回武幗公手上的兵權交給其他心腹?交給誰呢?朝中他們也沒有發現聖上培植了什麼新的武將呀。


  到了第二天上朝,旁人倒沒有提珠花,卻有人站出來為武幗公說話。這些個都是武將,也不知道武幗公是自願去的天牢。有知情的文官倒是站出來說請聖上嚴懲藐視聖恩的武幗公,兩派人還在朝中吵了起來。楊成堅真是無語問天,他不知道武幗公為何攪了進來,難道是為了進天牢保護平王妃?


  他知道天牢也不是一個牢不可破的地方,歷年在裡面無故自殺的人不少,他倒是覺得沒有人會動平王妃,因為沒有這個必要。不過既然武幗公願意在裡面守著,他也不必攔著。


  這一天,朝中百官還在為武幗公入獄的事爭吵,就有一隊內衛又去了平王府仔仔細細地搜了一遍。府中的下人被攔在中庭不準出入,清嵐漠然站著,恍然想起當年府中被抄的情形。不知不覺詩湘走了她身邊,和她站到一塊。


  「想不到有生之年還能遇著這樣的事,富貴人家都不是好獃的。」她戲謔道。


  「卻又比飄零在外要好些。」清嵐淡淡地說。


  詩湘嘆了一口氣,默然相應。待這些人搜到書房時,更是搜得仔細,有一個人還在書房發現一個暗格,只是裡面是空的。搜到的人也微微一愣,似乎沒想到會是如此。


  他們搜了一個上午,並沒的搜到什麼,便收隊回宮。清嵐帶著下人把府里被翻亂的東西收拾整齊,待看到她屋裡的茶葉罐也翻了一通,裡面的茶葉都倒了出來,她便在原地頓了片刻。


  「姑姑,您去歇著,讓奴婢來收拾吧。」曉容勸道。


  「沒事,我自己來,你去別的地方幫忙吧。」


  「是。」


  清嵐深吸一口氣,慢慢地把屋子收拾出來,等東西都歸了位,她才發現自己腹中飢餓。也不知珠花在牢中能不能吃飽,清嵐心下想,起身先去前院看看有沒有收拾好。到了外面,她看見苗城帶著侍衛巡過,看到她時,他眼睛一亮,又四下看了一眼,有些遲疑著不知要不要上前。


  待他慢慢落到隊伍後面,見清嵐並沒有走,才過來跟她說話。


  「你別擔心,聽說王妃和武幗公關在一塊兒,不會吃苦的,想來過幾天王妃就能回來了。」


  「多謝苗副典軍。」


  「你有沒有什麼事要我幫忙?我一定幫。」


  「並無。」她說,本來這事也不是她使得上力的。說罷,她抬眼看向苗城,「副典軍,人生苦短,何必執著於不相干的人。這世上還有許多好女子,你還是去尋另一個清白女子跟你過日子吧。」


  「是我惹你煩了?」苗城有些緊張地問。


  清嵐不知如何說,只好微微搖頭。


  「那就好。旁的事都不相干,你不答應也沒事,反正我一直守著平王府,就跟一直守著你一樣。你沒事那就好。」


  清嵐目光微閃,垂頭不語。苗城也不好在此久呆,說了一聲便追著巡院的護衛去了。待他走後,清嵐才抬起頭,微微皺著眉頭轉頭朝著她原先要去的地方走去。


  這會兒,珠花正在牢中扶著肚子慢慢走動,目光卻微微朝武幗公的腳邊看。那兒放著一個木匣子,看盒子上的紋樣,倒跟平王府用的很像,裡面放著幾封書信,武幗公看過後就放在香爐里燒了。


  要她說,這個天牢的守衛真的很不盡職,如果兩人真的是罪犯,這會兒竄供什麼的早竄好了。不過她也好奇那封信上到底寫了什麼,為什麼武幗公剛剛看完信后,朝明著送飯暗著送信的茵犀冷冷看了一眼,還朝茵犀做了一個什麼手勢,當時茵犀臉都是白的。珠花也知道有些事不是她該問的,只能趁著運動的時候稍微讓腦子停一下,不要總想著這些事,這對胎教不好。


  想來是怕武幗公在天牢呆著太悶,茵犀還給她送了一把琴來,珠花知道武幗公是能彈琴的,她的偶像真的不要太萬能。


  彈琴什麼的珠花也學過,見閑著沒事,她便跟武幗公說:「幗公,讓小的彈一個給您聽聽?」


  武幗公見她身在獄中,倒還是和以前一般愛說笑,便把琴遞給了她,「彈吧,彈得好本公重重有賞。」


  「小的不求賞,只求別污了您的耳朵。」


  珠花說著,就斷斷續續地彈了一首時下流行的曲子。武幗公聽了氣極,說:「這可比什麼刑罰都折磨人,你還是別彈了,我都想叫人進來把琴給砸了。」


  「別呀,這琴一看就貴。再說了,琴有什麼錯,您再忍忍,我多彈幾遍就好了。」珠花又彈了好幾遍,總算是在最後一次完整把一曲彈完了。


  「行了吧,把琴給我。」武幗公木著臉說。


  珠花擔心這琴一還,琴身就此終結,連忙搖了搖頭,說:「我再彈個別的吧。彈個小孩子愛聽的。」


  她說著就彈了一個前世學過的兒歌,不過彈得也不連貫,還東拼西湊的。不過武幗公倒沒有像剛才那樣反感,也不知是不是習慣了。


  「要不我們新寫個曲子,出去后彈給團團聽。寫個簡單的,最好是給新入門的人學的。」


  武幗公不置可否,反正這會兒琴也不在她身上,不然她早就不用忍受這噪音了。彈了一下下午的琴,就在武幗公覺得這會兒的琴聲聽著還不錯,珠花忽地停了下來。


  「要是紀王妃在,定要說我這曲子難登大雅之堂。她這樣好的一個人,怎麼說沒就沒了呢。」


  「世事如此,又有誰能倖免呢。」武幗公說道。


  她沒有跟珠花說剛剛的信,這是本該在平王府搜出來的信,幸好她的人還沒有因為歇久了完全丟了本事。信上寫的是她和平王府以及涼州刺史如何商量助原泰登上皇位,之後再平分天下。儘管她不覺得楊成堅看到信真的會信,但是這卻是一根刺。現在這刺扎到了她的心口上,出於她手的那一封,有她府里的大印還有和跟她幾乎一樣的筆跡,看來真的是她玩久了招旁人不待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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