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惡仆

  孫氏等三大四小七人外加她們帶的一群奴僕到了平王府後,平王府原本有些冷清的後院一下子熱鬧起來。難得她們一起過來,珠花早讓人備下了美食。銀花也是個不客氣了,進了她的屋子便把孩子放在榻上讓他自己玩去,她則過來上下打量了珠花一眼。


  「瞧著氣色還好,該有力氣讓人拿好東西來吧?」


  「有,哪敢怠慢你呀。」


  說話間,秋時已經讓人端了各式水果進來。孫氏瞧了一眼,倒也沒有孕婦需要忌口,卻還是說了一句。


  「水果寒涼,你還是少吃一點。」


  「我平時也不怎麼吃,都是用來燉湯的。」為了讓孫氏放心,珠花連忙說道。


  孫氏點頭,還想要細問她飲食的話,銀花上前打斷了孫氏的話,「娘,你也不想想阿珠都照顧幾次孕婦了,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她心裡清楚著呢。」


  說著,銀花又問珠花:「你府里的好吃的不會只有水果吧?」


  「多著呢。灶上燉著鵝,我特意讓她們別做得太精細,還腌著鹿肉,花園裡爐子已經架上了,咱們就喝點果子露吃吃烤肉,邊上再支一個桌子弄些其他素凈的菜,也犯不著弄一桌子菜那麼正式。」


  「這樣好,就像到了莊子里一樣。」


  今年銀花和金花都得照顧孩子,也沒去莊子里,孫氏倒是偶爾會去一趟,卻也不會久留。歡歡喜喜聽說有烤肉也不去蜘蛛屋了,而是吵著要吃。秋初與照顧她們的丫頭說過了,等會兒烤肉時得小心照看著點,免得碰到火炭什麼的。除了這些肉類,珠花備下了許多解膩的蔬菜和鹹菜,就這樣在花園的賞花樓前,眾人吃吃喝喝聊了一整天。


  席間珠花倒是問了金花府里那個犯錯下人的事,金花對這事知道的也不多。只說一天秦三忽然說府里有人偷盜了重要的物件,金花到是那人已經被綁得結實還被麵條塞了口,她也沒聽到什麼辯解。後來這人又被秦三賣得遠遠的,她連他賣到哪兒了也不知道,這事都是秦三一手在處理的。


  「那人一向是個不起眼的,也不知是動了什麼。」


  珠花聽了也就沒有再問。


  直待日近西斜,在平王府輕快了一天的她們還各帶了一份烤肉回家。


  孫氏吃到後來還稍微喝了幾杯,離開的時候不由拍了拍珠花的手,說:「你過得這般自在便好。」


  「瞧娘說的,好像我們誰不自在一般。」


  「就是。」銀花笑著附和道。


  孫氏一笑,倒是說:「你們都比我有福,頭一胎就生下了兒子。阿珠這肚子我瞧著也像是懷著個小子,小子好,生下了也算了了一樁事。」


  珠花點頭,她也想一直生小子,免得當初玩笑跟徐青青定下的婚約成了真。聽說博哈爾馬上要迎娶一位部族的公主,哪怕以後博哈爾出於政治考慮還是會以徐青青為重,她的心裡定是不好受的。珠花可不希望自己生下的女兒得像徐青青這般明深大義,還是生兒子好,畢竟這時代對男子的要求比對女子的要求低些。哪怕將來她的兒子要三妻四妾,她也不管,只是這養妻妾的錢她是一分也不會出的。


  等她們前腳剛走,平王後腳就回了府,珠花都覺得他是掐著點回來的。


  「幸好你回來的早,給你留著烤肉,現在還熱著呢。」珠花笑道,然後避開他伸過來的手,「我這身上都是烤肉味,還得先去換身衣服。」


  「不用,聞著香。」平王不以為意地扶住她的腰,「今天孩子可鬧你了?」


  前些天平王摸著珠花肚子的時候說孩子踢他的手,但是珠花本人沒什麼感覺,便認為平王是想要孩子想瘋了,連胎動都臆想出來。她倒也不好說他,反正胎動應該是要來了,她的肚子都六個月了。


  「沒呢,他今天乖得很。」


  「是個聽著熱鬧也靜得下心的。」


  「倒如你一般。」


  「也如你一般。」


  「我?」珠花自嘲的笑笑,說:「我是最愛湊熱鬧不過了,就是平時有什麼事有秋初幫著打聽,倒用不著我出面了。」


  說著,她頓了一下,朝他瞧了一眼,「這些日子,你可聽到什麼新鮮事?」


  「有一件,今天剛出的,珠兒可能還沒有聽過。」


  「什麼?」


  「彭駙馬今日向父皇揭露了衡陽長公主養面首的事,還說要跟她和離。」


  珠花一聽,頓了一下腳步,想再問時正好下人端著烤肉進來,她便看著他坐定。等下人離開后,她上前為他先倒了一杯酒,等他喝了一杯吃了一塊肉才問他:「怎麼好好的,彭駙馬會想要跟長公主和離呢?」


  平王放下了筷子,說:「兩人貌合神離已經多年。原本彭駙馬念在她是公主,又為他生兒育女且也沒對他其他子女下手的份上,本不會跟長公主撕破臉。可是自從姜三娘嫁過去后,原本相安無事的公主府和駙馬府又開始針鋒相對,前些日子彭駙馬最疼愛的兒子差點被人下了黑手,還掉了一個快要出生的孫子。照如今的情形看,這些事大約就是衡陽姑姑做的。」


  「我瞧卻未必。」珠花冷哼一聲,朝好奇看向她的平王淡淡一笑,夾了一筷子肉送到他嘴邊,「烤得可還行,上面的醬汁是我調的。」


  平王笑著用力點了點頭,忽地想到什麼,說:「六哥今日從外地回來了,他喜歡這些新鮮口味,若還有多便讓人送一份過去。」


  「我早讓人送過去了。」珠花說。


  「珠兒心思細膩,原是我多嘴了。」


  珠花偷笑,努力板著臉說:「吃你的肉吧,哪來這麼多話。」


  「是。」


  兩人又聊了一些不緊要的話,沒再提衡陽長公府的事。到了要睡下的時候,珠花總算想起了她一開始問平王的用意,她這一向懷了孕腦子似乎轉也沒有以往快了,剛剛被平王的重磅消息一打斷她都把要問的事忘了。


  「聽說大姐家裡出了一個偷盜主人東西的奴才,你可知道?」


  平王微微一笑,把手輕輕放在她的肚子上,說:「知道。他偷盜了主家的藥材還以次充好,被查了出來。」


  「藥材他也敢換?」珠花驚呼,倒在腦中思考這人到底是誰。秦府里許多下人她都認識,不過有一些是他們搬到如今的府邸后新添的,至於誰分管哪一塊她就不清楚了,更何況金花說那是個不起眼的人,珠花覺得自己可能都沒見過這個人。


  「放心,府里是沒人敢做這樣的事的,有常半盯著呢。」


  珠花點頭,在他懷裡找了一個舒適的位置很快睡著了。平王在她發間親了一下,才擁著她慢慢睡去。


  第二天,珠花等平王出府後才叫了秋初進來,想讓她再去打聽衡陽公主府的事,她總覺得這事出得有些突然。


  秋初倒也沒有出去,說:「王妃,奴婢昨天就跟人打聽過了。」


  珠花一愣,旋即笑道:「就知道你是個好事的。」


  「才不是呢,奴婢是看王妃這幾天悶悶的,才特意地打聽些有趣的事好說給您聽。」


  「好,你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事情就是那樣,坊間都在說是衡陽長公主的面首太囂張,當面取笑彭駙馬,還對駙馬庶子的妾室動手動腳,才讓彭駙馬下狠心求聖裁。也有人說,長公主的兒子都可能不是彭駙馬的呢!」


  「那這事如今可有什麼新的消息?」


  「聖上昨日沒說什麼,今日會是會有決斷。外面有些人說,聖上怎麼都會幫著自己妹子,不過奴婢瞧著衡陽長公主不是個像樣的,說不定聖上也不喜歡她,正好借著這事罰罰她。」


  「姜三娘呢,她現在如何?」


  「她倒沒有如何,這些日子也不見她出來,她身邊的人倒有人去藥鋪,像是在調養身子。」


  「那姜二娘呢?」


  「她呀……她如今懷孕了,聽說白公子想要納她為妾,就不知她會不會同意。」


  「妾?堂堂侯府千金當一個沒有官職在身的人的妾?都不知道她們在圖什麼?」珠花諷笑一聲,又問:「武幗公就沒生氣?」


  「沒呀,白公子現在也沒有完全從幗公府里搬出來,偶爾還會回去住,就是他身邊的這些女人是一個也沒有帶回去過。姜二娘似乎還向武幗公府送過節禮,卻被扔了出來,之後也沒鬧出什麼事,白公子和武幗公的關係也一如往常。」


  「其他可還有什麼新鮮事,申十三娘這一向挺安份的吧?」


  「是,就是最近秦王常出入申府,聽說是去給申十三娘探病。」


  「八皇子?」珠花記得紀王對八皇子秦王和二皇子霍王的評價一向不高,她也就跟著對沒見過幾眼的秦王沒什麼好感,不知這表兄妹是不是真看對眼了?


  「其他王府可有什麼新鮮事?」


  「沒有,就是聽隔壁府的人說紀王這次出遠門,破了一件大案,怕是整個朝廷都要抖一抖了。」


  「你竟連這個也聽說?」珠花抬眼看向她,這件事也算是朝廷秘事了吧。


  秋初撇撇嘴,說:「王妃,奴婢這也是跟紀王府那邊走得近又關係好才打聽出來的,府外面應該不會有人知道。再說了,這會兒紀王殿下應該已經向聖上回稟過此事,就是不知跟奴婢說這事的人是不是誇大了,紀王殿下可是好些年查案最後都查錯了。」


  珠花一笑,說:「且看看,我倒也想知道這朝廷是怎麼抖的。」


  楊成堅拿到紀王呈上來的證據時,也有幾分沒底。紀王查案子只會把水弄渾,最後查著查著他自己就先糊塗了,然後便會抓錯人,也不知這一次是不是也是如此。不過此事牽涉甚大,他還是要再派人好好查一查。囑咐了紀王幾句后,他便讓他回去了。紀王躬身出了御書房,臉上也沒多少喜色,他喜歡查的案子可不是這一種,他就是想查查碎屍案、滅門案之類的,怎地這次查一件無頭案就扯出這事來,真是晦氣。


  出了皇宮,他去刑部復命時正巧看到了耿傑清,他在邊上盯了一會兒,等沒有旁人的時候,和耿傑清走到一個角落說話。儘管因為先前耿蘭清的事情,兩人不再來往,但是在刑部卻時常碰上,再說了這刑部尚書又沒有換人,他再避也避不到哪兒去。後來他也就看開了,和耿傑清還是會私下聊幾句,就是明面上不再來往。


  「你小子是不是開始就知道這案子麻煩才引我去查?」紀王瞪著耿傑清壓低聲音說。


  耿傑清一笑,他參與的案子多了,如今倒沉穩低調起來,只有看到懸疑案件時才會兩眼放光,這一點跟紀王倒是一樣的。


  「殿下,我就算再能,也不可能一眼就知道案犯是誰呀。」


  「可你肯定知道案犯來頭不小,這後面的事也不小!」


  耿傑清不置可否,笑道:「殿下這些年在刑部呆下來,如今也是慧眼如炬了。」


  「得了,少來這一套,你們這些人都不是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好人。」


  「殿下,別這麼說,你瞧你不是一直想破一件大案子,這不就來了嘛。」


  「我想破的哪是這樣的案子!」紀王白了他一眼,也沒再跟他多說就走了。


  耿傑清淡笑相送,倒覺得這些皇子中也只有紀王還有赤子之心,別的王爺都不是什麼心思單純之人。


  耿傑清與紀王談話的事,自然會有人看在眼裡,朝中之後倒沒什麼動靜,就算是有跟平王府也是扯不上關係的。哪怕是像衡陽長公主與駙馬和離,她被遣往封地靜養,這於珠花其實也沒有多大關係,不過聽說衡陽長公主的封地氣候不好,倒讓珠花忍不住暗笑一聲。


  珠花對政事一向不是太上心,哪怕她現在成了王妃,有些她弄不懂的東西還是弄不懂。對那些可以起了點苗頭需要數月後才會發作出來的事,她就是想猜也無從猜起。平王對這些好像也並不熱衷,他這一向在府里的日子更加多了,珠花猜測是到了冬天,他管著的那些珍奇動物們有許多要冬眠的緣分。


  有他在家,兩人便會在書房呆上一會兒,有時是一起練字作畫,有時是她在榻上休憩他在邊上讀書,日子倒是過得很是安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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