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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 北蒼國國師,墨離(二更)

  「大小姐!」婆子慌忙扶起她,「大小姐,節哀吧。」婆子是郁家的人,熟悉郁家的一切,當下,忙勸起了郁欣月,細聲地安慰著。


  僅僅才一天,郁家就來了個天翻地覆的變化,由天上跌落到了塵埃。


  郁府成了蘇府。


  此時的郁欣月,慘白著臉,兩眼無神,這打擊對她一定很大吧?


  錦夫人自持有郁文才寵著,娘家的嫡姐又是永安侯夫人,父兄二人當了多年的太醫,娘家人脈極廣,加上自己的兒女又生了一堆,人人都說她,是一個旺夫的女人。


  錦夫人以為自己的風頭,能踩下死了父母的長寧郡主,二十多年來,從不將長寧母女放在眼裡。


  欺負了又欺負。


  她的兒女們,也一個比一個傲慢囂張,肆意排擠著四小姐郁嬌。


  如今,長寧忽然醒悟,清算舊帳,怎會不報復回去?

  長寧是誰?


  平南王的女兒!


  她有的不僅僅是地位,還有睿智。


  當年,長寧不跟錦夫人爭,不是怕錦夫人,而是不屑去爭。


  一個是高高在上的,連皇后也不敢小瞧的長寧郡主,一個是冷府不受人待見的庶女。


  這懸殊太大,長寧故意去排擠冷氏,那太屈尊自己了,是掉了身份。


  錦夫人卻以為自己比長寧厲害,結果,吃了大虧,縱容兒女們跟長寧鬧的結果是,反被長寧趕出郁府。


  郁府沒有了,郁欣月在這三皇子府上,日子更是難過了吧?

  婆子替郁欣月焦急起來。


  「我沒事,小小的打擊而已。」郁欣月咬了咬牙,強打起精神來,坐到了椅上。


  伸手接過婆子遞來的茶水喝了一口,壓了壓驚。


  她目光微凝,想著婆子打聽到的事情,心中煩躁不安。父親的屍首被人隨意丟棄到城外去了,這是牆倒眾人推了?

  連幾個小小的衙役,也敢來欺負他們家了?

  衙役的話,分明是沒將她父親當回事,當個暴斃的叫花子一樣扔了?

  郁欣月心頭一陣陣發涼。


  父親在世時,三皇子已經不將她放在眼裡。


  父親現在沒了,家也沒了,她在三皇子的眼裡,還是個人物嗎?


  她會連個九品的奉儀,也不如!


  皇家的媳婦,要是沒有了娘家做後盾,跟一個宮女有什麼區別?

  院子中,漸漸傳來一陣佩環聲響,和幾個年輕女子的輕笑聲。


  婆子抬頭,只見三皇子后宅中其他三個女人,穿紅著綠,打扮妖艷一起走來了,各自帶著自己的侍女,說說笑笑著,好不熱鬧。


  「娘娘,是宋良媛她們。」婆子小聲說道。


  「我已經看到了。」郁欣月冷冷一笑。


  她們是三皇子新收的美人,又年輕,嘴兒又甜,很得寵。


  這幾個賤人,一定是來看她笑話的!


  沒一會兒,三個寵妾走進了正屋。


  「側妃娘娘,我們是來看你的,聽說你家出事了,你還好吧?有什麼要幫忙的地方,你儘管跟我們說。三殿下說了,我們可以隨時出府呢。」


  隨時出府?


  聽到這個待遇,郁欣月只覺得臉兒被人狠狠地扇了一下。


  這三個品階低的美妾都能隨時出府,她一個側妃,卻不能隨意出府,這當真可笑。


  「多謝你們的好意,我暫時不需要幫忙。」郁欣月雖然厭惡她們,卻也不敢得罪她們,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笑。


  一個尖下巴的粉衣美妾,忽然嘆了一聲,說道,「側妃娘娘,你也別太難過了,人死不能復生,節哀呀。」


  另一個紫衣圓臉的美人則說道,「不節哀還能怎樣?丞相自盡而亡,郁家老夫人也沒了。也幸虧側妃娘娘堅強,換著我呀,家裡同時去了兩個人,我早驚得六神無主,不知無何是好了。」


  郁欣月大吃一驚,老夫人也沒有了?

  她得到的消息,明明說,老夫人被楚譽送進了順天府,怎麼才半天的時間,就沒了?誣陷長寧也不至於被處死呀?


  「你說的,什麼意思?我祖母一早不是好好的嗎?怎麼會忽然沒了?」郁欣月盯著那紫衣美人,冷冷問道。


  那紫衣美人眨眨眼,「呀,側妃娘娘,原來你還不知道你們老夫人的事呀?唉,這真是冤家路窄呀,兩個老太太打架,你們府上的老夫人力氣小了些,被牢里另一個老夫人一拳揍倒在地,頭撞得太厲害,死了。」


  「打架?跟誰打架?為什麼會打起來?」郁欣月聲音冷厲,冷冷盯著那紫衣美人。


  紫衣美人揚了揚唇角,「側妃娘娘,你這麼兇狠做什麼?那打人的老太太,跟我又沒有關係。」


  「那你快說,那是什麼人?」


  「林府二房的老夫人呀,毒殺林二老太爺,不是之前被關在牢里嗎?今天呀,你們府上的老夫人和她關在一處。」


  「……」


  「哪想到,那林二老太太早先年時,跟你們府上老夫人是死對頭,這仇人一見了面,當然就紅了眼咯,馬上就吵開了。後來發展成打鬥,郁老夫人打輸了唄。」


  怎麼會這樣?


  怎麼這麼倒霉?


  郁欣月當然知道,兩個老夫人之間的小恩怨了。


  林家二房的老夫人,出生於市井小戶之家,忽然一日嫁入高門,一下子膨脹暴發了,傲慢起來。


  郁家老夫人,年輕時,是秀才娘子,也是半道上富起來的。


  兩人都是好強要面子之人,見了面就互相譏諷。


  如今又關在一個牢房裡,一定也會吵了,吵著吵著當然會動起手來。


  被喊著是宋良媛的美妾,蹙著眉尖說道,「側妃娘娘,你家老夫人還被停屍在順天府牢房的後門處呢,要不要妾身找人去收斂一下?大熱天的,一直那樣可不好。」


  替她家斂屍?

  將來,她還有臉在這三皇子的府里行走?

  昔日堂堂的丞相府大千金,家門一敗,無用到找人替自家老夫人收屍?

  她會的顏面會被人踩在地上,一輩子也撿不起來。


  「不必了,我家裡有人呢。不勞宋良媛操心了。」郁欣月拒絕了。


  「也是呀,郁家人多,有錢,這點小事,不會辦得差的。」宋良媛譏諷一笑。


  郁欣月氣得臉都白了。


  人多?


  怎麼會多?人都跑了!

  僕人們見主家出事,全都跑了!

  三個美妾見嘲諷得差不多了,又說笑著離開了。


  等她們的腳步聲聽不到了,郁欣月怒得砸了一隻茶碗,「賤人,敢嘲諷我?」


  「大小姐,事不宜遲,得去順天府去看看。」婆子說道,「可別出現老爺那樣的事。」


  「還是你去,找到后,運到城外家廟裡去。」郁欣月說道。


  「是。」


  不過,婆子去得仍是遲了,衙役說,候了半天,沒有一個郁府的人前來,剛剛被運往城外去了。


  至於送到哪裡,也是沒有一人知道。


  想來,又是一處亂葬崗了。


  婆子回去后,向郁欣月回復了情況,郁欣月眼皮一翻,徹底氣倒了。


  ……


  轉眼到了黃昏。


  坤寧宮,後花園。


  長寧和李皇后,在花園的另一處說著閑話。


  玉嬌在一座小亭子里,閑坐賞晚香玉。


  霜月向玉嬌,彙報著郁家其他人的情況。


  「丞相在牢里自盡了,不過,據赤焰得到的情報說,不一定是自盡,是被人先掐死的,再做了個自盡的假相。」


  玉嬌點了點頭,「衡王派人悄悄進過乾寧宮,一定是散出了什麼話來,讓皇上起了殺意。」


  想不到,表面溫潤的玉衡,辦起事來,雷厲風行,說殺郁文才,絲毫不手軟。


  一天的時間,都不給郁文才多活。


  也算是替長寧,出了口惡氣了吧?


  「還有郁老夫人也死了,被林二老夫人打死的,她倆半斤八兩的性子,一見面就打了起來。不過,林二老夫人也活不了,打人至死,判了秋後斬。」


  玉嬌冷笑,「兩個暴發戶老太太,互相瞧不起對方唄,不打才怪。」


  接著,霜月又說了郁家小姐們和姨娘們的去向,說了僕人的去向。


  「主子讓人趕工做牌匾去了,不出三天,新的牌匾就會掛上。按著郡主的意思,寫的是蘇宅。」霜月又道。


  玉嬌笑道,「這回呀,我娘總算揚眉吐氣了,收回了自己的宅子。」


  前方有宮女們提著燈籠而來,到了近前,朝玉嬌施了一禮,笑道,「玉小姐,皇後娘娘派奴婢來請玉小姐,宮宴的時間到了。」


  郁嬌已被玉衡由為義女,將姓氏也改了,如今姓玉。


  消息傳開后,所有人都喊她玉小姐。


  郁和玉,音相同,意義卻是截然不同。


  長寧的意思是,讓兒女們從此跟郁文才,一刀兩斷!


  雖然她心中仍是惱恨玉衡,卻不反對兒女們冠上新的姓氏。


  「多謝姑姑提醒,我這就去。」玉嬌微微一笑。


  宮女轉身,提燈籠在前方帶路,玉嬌和霜月在後面跟隨。


  想到宮宴一事,霜月不禁擔心起來,小聲說道,「聽主子說,皇上跟衡王,從年輕時起,就互相不喜歡,皇上會不會在宮宴上,暗算衡王?」


  玉嬌卻笑著搖搖頭,「不會,皇上沒有那個膽子,敢在這個時候下手。」


  「為什麼?」


  「因為,他會以為,衡王會在這一天做好了準備,而他會白忙一場,要是出了差子,反被衡王懷疑起來,惹怒衡王!」


  「……」


  「即便是他不喜歡衡王,也不會同衡王當面撕破臉,他還要利用衡王牽制叛逃的安王!」


  「……」


  「今天他宴請衡王,卻算計衡王,就算查出證據是他人下的手,北蒼國的使者,就不會懷疑他?」


  霜月目光一亮,笑道,「是呀,皇上疑心病重著呢!他畏首畏尾的行事做風,是不敢動手的。」


  「所以,一會兒去赴宴,開心的吃就是了。」


  事情上,也正如玉嬌說的那樣,晚上給北蒼國使者們安排的洗塵宴,從頭到晚,一直是平靜無波。


  唯一引起眾人驚訝的,議論不停地,是長寧。


  四十歲出頭的長寧,端莊溫婉,美貌一如當年,和十五年大公主滿月宴時見到的樣子,並沒有太多的變化。


  另外,人們驚訝於她的一個決定,休夫!


  二十五年前,她敢愛敢做的下嫁。


  二十五年後,她不愛時,義無反顧地休夫!


  ……


  齊國的京城,由於玉衡的到來,攪亂了十來年的平靜。


  但也只是輿論上的不平靜,議論長寧和郁文才而已,不是朝政的動蕩。


  而遠在千裡外的北蒼國都城,卻平靜無波,


  玉衡走後,朝中臣子們按步就班的上朝辦差。


  沒人敢偷懶,更沒人敢造反。


  那是因為,玉衡雖然不在,卻有一批影衛,散在都城裡,時刻監督著都城中的情況,再加上,朝臣們大多是他的親信。


  他即便是出門一年,北蒼國的朝廷,也不會出什麼動蕩。


  北蒼國朝廷中,身份最顯赫的,除了實際掌權的皇叔玉衡外,還有一位是國師墨離。


  國師墨離,沒人知道他具體多大的年紀,也不知道他是哪國人。


  更沒人知道,他長什麼樣。


  他常年穿一身墨袍,臉上,戴著半截銀質面具,遮著眉眼部分。


  他不苟言笑,卻也不亂髮脾氣。


  如果說,玉衡是雪山峰上的白雪,他便是那幽谷之蘭。


  冷傲,神秘。


  他是被玉衡的哥哥,也就是北蒼國先帝,於二十五年前,從齊國的大江邊,撿到的一個年輕人。


  當時,玉衡哥哥問他叫什麼,為何落水,他是一臉的茫然。


  最後,眾人得出結果,他因落水,水嗆了大腦,失憶了。


  他自己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墨離,大家就叫他墨離了。


  因為他精通五行八卦,更精通天文地理,會推算何時有大風,何時有大雨。


  被玉衡的哥哥封為國師,享受王的待遇。


  此時,他正坐在國師府里,對身邊一個影衛冷冷說道,「左青玄的動作太慢了,齊國京城,為什麼還沒有亂?」


  ------題外話------


  新人物,閃亮登場。


  其實也不算新啦,之前有反覆提到過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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