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護妻
錢嬸一愣,不知該怎麼回答霜月的話。
金錠見錢嬸不開口,她也就不說話了。
反正呢,這裡有郁家的三位小姐在呢。
她只是個跟班而已。
看二小姐幾人,一副十分想搜查翠玉軒的樣子,黃公公中毒的事,八成是這姐妹三人搞的鬼。
因為這三人,平時就跟郁嬌不和。
如今翠玉軒的人機靈,沒有讓她們抓到把柄,還不如,讓這三人,自己處理自己惹下的亂攤子好了。
金錠如是想著。
所以呢,她學著錢嬸的樣兒,袖手站在一旁,不發一言,裝糊塗。
錢嬸和金錠不回答,霜月果真問起了郁家三姐妹。她眉梢一揚,繼續問道,「二小姐,三小姐,五小姐,你們說,這筆帳,該怎麼算?」
「……」
「我們小姐,手裡有皇上頒發下來的聖旨,她的身份,是譽親王的未婚妻,你們就這麼隨意的誣陷她?誣陷不成功后,裝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樣,拍拍屁股走人?」
郁明月是火爆脾氣,馬上冷笑道,「放肆,你個賤婢,你敢用這種口氣說本小姐?」
霜月不甘示弱,「你們是小姐,沒錯,但是,只是沒有封號的小姐而已!」
「……」
「我們小姐,目前的身份是五品縣君!從下月開始,她的身份會是一品親王妃!」
「……」
「你們如此藐視她,是藐視譽親王呢?還是藐視皇家的尊嚴?還是藐視大齊的律法?嗯?」
霜月毫不客氣地冷冷說道。
郁府的這些個小姐雖然是主子,但是,並不受寵。
郁惜月被三皇子玩弄了,丟了名聲,三皇子遲遲不來接她,還要不要郁惜月,還是個未知數。
郁明月被昭陽公主害瞎了一隻眼,又是滿臉的傷痕,已經被郁老夫人和郁文才放棄了,連嫁個僕人也不會要的人,霜月更加不會放在眼裡。
另有一個,是個小小的庶女郁憐月,更是撼動不了郁嬌的地位。
「你……你……你你你……」郁明月被霜月戳到痛處,氣得臉都白了,大怒著揚手就朝霜月的臉上扇去,「賤人!」
霜月會武,眸光微閃,身子微微一偏,讓開了郁明月。
郁明月的手扇空了。
因為衝過去的速度很快,她收不住腳了,整個人往前撲去。
撲通——
霜月的身後,是個錦鯉池。
郁明月掉池子里去了,狂喝了一大口水。
嚇得郁明月的丫頭,飛快跑去拉她,「三小姐,你還好吧?」
好在池子只有兩尺深,郁明月只嗆了口水,嚇了一大跳而已,並沒有性命危險。
但霜月卻不放過,這個奚落她的好機會。
霜月冷著臉,聳聳肩,「三小姐,你要自殺,請到別處去,別在翠玉軒里自殺,四小姐下月大婚,你這是想故意害她?給她晦氣?」
郁明月已經就著丫頭的手,從池子里爬了出來,正擰著衣衫上的水呢,聽到霜月的話,氣得差點沒有背過氣去。
由於她的樣子太過於狼狽,引得錢嬸幾人,和翠玉軒的人,紛紛掩唇偷笑。
郁明月不僅有落水的狼狽,還因為,頭紗掉了,露出了面目獰猙的臉。
可她正在氣頭上,並沒有察覺人們在諷笑。
郁明月抹了把臉上的水,推著自己的侍女,大怒著指著霜月,「去,將這個賤婢的嘴,給我廝爛了!」
郁明月的丫頭,嚇了一大跳,她哪敢打霜月?
這可是郁嬌的大丫頭,打了霜月,不就是打了郁嬌的臉嗎?
那是找死啊!
丫頭籌措著,不敢上前。
郁明月火了,揚手打了一巴掌自己的侍女,「沒用的東西!」
丫頭委屈極了。
「三小姐,你要打我呢,請去問譽親王同不同意!我雖是四小姐身邊的丫頭,但是,拿的可是譽親王府的俸祿!」霜月冷笑著,從腰間的荷包里,摸出一個玄鐵腰牌出來。
高高舉起,亮給大家看。
只見那塊兩寸長,半寸寬的腰牌上,赫然刻著幾個凸起的金字,「譽王府。」
在場的所有人,見到這塊腰牌,齊齊吸了口涼氣。
原來,霜月是楚譽的人!
也難怪,霜月敢如此囂張了。
這下子,誰還敢動霜月?
郁明月的丫頭,嚇得飛快後退兩步。
而揚言要打霜月的郁明月呢,更是嚇得臉色死白,不敢再說什麼了,氣勢一下子矮了一大截。
「我可以證明,她不是翠玉軒的人,她是受王爺之託,前來保護四小姐的。」桃枝揚眉說道。
以前,霜月的身份沒有分開,是怕引起外人說郁嬌的閑話。
楚譽和郁嬌,兩個未婚男女,有了牽扯,是非閑語就會多起來,於郁嬌的名聲不利。
如今兩人再過一個月就要大婚了,楚譽心疼未婚妻,送一個侍女在未婚妻身邊保護著,就沒有什麼好奇怪好議論的了。
郁惜月看到霜月手裡的腰牌,嫉妒得兩眼發紅,為什麼郁嬌這麼好命?一早就被楚譽相中?還送一個侍女給郁嬌?
她哪裡不如郁嬌了,怎麼會落到做人妾,還要被嫌棄的地步?
還有,搜查翠玉軒,為什麼沒有找到那個藥包?
錢嬸怕這小小的事情,真引得楚譽跑來郁府責問郁嬌的事情,她這管事的人,也會吃麻煩。
錢嬸忙走到郁明月的身邊,親自扶著郁明月,笑了笑說道,「三小姐,這還真是譽親王府的人呢,三小姐就此算了吧?」
郁明月打人不成,掉到了水裡。罵人不成,反被霜月罵,心裡窩著一肚子火氣。
又發現霜月是楚譽的人,她還能說什麼?
她罵霜月不是找死嗎?
「哼!」郁明月狠狠瞪了眼霜月,又罵著自己的侍女,「走了,看什麼熱鬧?」
「慢著!」霜月忽然冷喝一聲,腳步一閃,攔著了郁明月的去路,「三小姐,事情沒完呢,就這麼走了?」
郁明月心中,咯噔了一下,冷冷說道,「你想幹什麼?」
霜月笑,「三小姐,不是我想幹什麼,而是,三小姐二小姐,你們想幹什麼?」
「我們……我們什麼也不幹,我們是來看熱鬧的,既然沒有熱鬧了,我就走咯!怎麼,你是譽親王的人,還能攔著我,不讓我在自己家裡行走不成?」郁明月冷笑。
「三小姐當然可以隨意走路了,不過,三小姐提了要求搜翠玉軒,為什麼,三小姐不讓人,搜自己的園子呢?」霜月揚眉,似笑非笑地說道。
郁明月臉色一變。
郁惜月的眸光一閃。
霜月繼續說道,「而且,你們說搜翠玉軒,就搜翠玉軒,欺負我們小姐年紀小,是不是?」
「……」
「既然搜,何不,搜個歡喜?大家一起搜呢?說不定呀,害了黃公公的人,藏在其他的地方,我們沒有發現而已。」
「……」
霜月偏頭看向錢嬸,「錢嬸,你的意思呢?辦事,可要公平,不能放過兇手哦!」
錢嬸原本就不敢惹霜月,這回,見霜月亮出了譽親王府的腰牌,更是不敢得罪了。
她連連點頭稱「是」,又對郁惜月幾人說道,「二小姐,三小姐,五小姐,不如,大家都搜一下吧?洗清嫌疑,也免得落人口舌不是?」
搜了郁嬌這裡,沒有發現「證據」,要是不搜其他的地方,郁嬌鬧起來,老夫人責問起來,也不好回復。
再加上,自己的地方,並沒有任何的藥包,所以,郁惜月無可無不可地點頭,「我沒有意見。」
「我也沒有意見,搜就搜吧!人又不是我害的。」郁明月朝天翻了個白眼。
「我也沒有意見。」五小姐郁憐月跟著說道。
錢嬸點頭,「那好,既然三位小姐都沒有意見,那就開始搜吧。這裡離著二小姐三小姐住的地方近,去兩位小姐的住處吧。」
「是。」丫頭婆子們一起應道。
錢嬸一吩咐,大家馬上離開了翠玉軒,急匆匆去往郁惜月郁明月的住處去了。
當然呢,隨行的,少不了有翠玉軒的人,跟著前去看熱鬧。
比如,此時手頭上,沒有什麼差事好乾的桃枝,和正閑得發慌的霜月。
半道上,完成任務的灰寶,從草叢裡鑽出來,跳到霜月的肩頭上,也跟著看熱鬧去了。
和搜郁嬌的翠玉軒不同,因為住處小,郁惜月和郁明月兩人合往的小園,只消片刻時間,就搜到了「證據」。
一包放在郁惜月梳妝盒裡的——藥包。
有婆子遞到了錢嬸的手裡,「錢嬸,這藥包上,寫著慶和堂三字,裡頭包著藥粉呢,只是,不知是什麼藥包。」
郁惜月看到那個藥包,嚇得臉色大變,袖中的手指,都顫抖起來了。
怎麼回事?
她的屋子裡,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錢嬸打開藥包,聞了聞,臉色忽然一沉,「巴豆!」
「不可能,我二姐怎麼可能有這種東西?」郁明月當即叫嚷起來,「你是不是認錯了?」
錢嬸冷笑,「老奴的父親,是鄉下的郎中,老奴自小跟著識草藥,罕見的藥材,老奴不識,但巴豆這種常見葯,卻是再熟悉不過了,老夫人都不質疑老奴的識葯本事,怎麼,三小姐不相信?不相信的話,大可以拿去給大夫認認。」
錢嬸懂藥材的事,闔府皆知。
郁明月張了張口,不敢多話了。
郁惜月心中,忍著一肚子的火氣,目光冷戾地盯著她的侍女,侍女一臉茫然地搖搖頭,「奴婢一直跟著小姐呢,什麼也不知道啊!」
她又狠狠瞪向其他人,其他三個侍女也是搖搖頭,「小姐,您的卧房,剛才鎖著門啊,奴婢們進不去呢,並不知情。」
郁惜月傻眼。
對呀,她出門時,鎖了門,搜的時候,她才拿鑰匙開的門,旁人沒有鑰匙,根本進不去!
郁惜月是啞巴吃了黃連,一時有口難言。
霜月冷笑,「喲,我們翠玉軒呢,無風便是浪了,隨便一個丫頭指責一下,你們就要搜?」
「……」
「你們的住處,見雨也說是晴?真正是,只許你們搜他處,不許他人搜你們處?搜到東西也不承認,那要怎麼搜,才承認?」
錢嬸也冷笑,「搜到這包藥粉的,是老夫人跟前的老僕人劉嬤嬤,還有老夫人的梳頭大丫頭金錠,三小姐懷疑,是她們二人做假?」
郁明月一愣,更不敢說話了。
錢嬸又道,「老奴只負責帶人搜,不管搜到什麼,只管向上彙報。你們要辯解,到春暉院去吧。」
郁憐月見那二人又失了勢,藉機落井下石,「二姐姐,你這是做賊,喊抓賊呀!這藥包,明明在你的住處嘛?」
氣得郁惜月和郁明月,臉色發青,卻無語反駁。
……
錢嬸帶著搜到的「證據」,回到了郁老夫人的春暉院。
黃公公正等得不耐煩,因為,天色已經黑了,太妃那兒還等著他的回信呢,他不能一直耗在郁府里。
郁府里今天的鬧劇,是郁嬌故意拖延不想進宮呢,還是,本身就是郁府的后宅問題?
就在這時,郁老夫人派去搜查的人,回來了。
錢嬸一進屋,問了聲安后,從袖中取出一個藥包,遞給了郁老夫人,「老夫人,搜到了,巴豆粉。」
郁老夫人一愣,看了眼悠閑坐著的郁嬌,沉著臉盯著錢嬸,恨不得,盯死錢嬸。
她的意思是說,知道是郁嬌乾的,就可以了,沒必要在黃公公的面前說出來吧?
這不是惹怒郁嬌么?
郁嬌一發火,那還不得鬧翻天?
但錢嬸是何等聰明的人?跟隨郁老夫人身邊多年的老僕人,只消一個眼神,就看出了郁老夫人的心事。
她馬上接著說道,「是在二小姐的卧房裡搜到的,而且,搜的時候,那卧房門還上著鎖呢,顯然,是二小姐不想外人進去隨意翻看的意思,這是將她的貼身侍女,也防著了。」
言外之意,難怪會藏有這種的東西了。
老夫人一愣,「是惜月?」
雖然,郁惜月和三皇子做了些醜事,丟盡了臉,但是,郁惜月善解人意,心思聰慧,嘴又甜,因此,郁老夫人並不是很討厭郁惜月。
可這會兒,她聽說郁惜月才是那個做壞事的人,郁老夫人將心中,對郁惜月僅存的那點兒好感,全都抹了個乾乾淨淨。
現在,她只想打死郁惜月,方平心中之怒。
「她人呢,還不叫她進來,給黃公公陪罪?」郁老夫人咬牙大怒。
郁惜月究竟有多糊塗?才想到這個餿主意去陷害郁嬌?
郁嬌都被賜婚給譽親王了,身份高貴,連她這個當家老夫人都不敢惹,郁惜月居然也敢惹?
還想出一招栽贓的拙劣主意,真是蠢得可以。
「二小姐三小姐都候在外頭呢!」錢嬸說道。
搜到「證據」之後,錢嬸當然是將郁惜月一併帶來了,而且,連郁明月也沒有放過,讓郁明月換了身衣衫后,將二人一併帶來了。
候在門外的郁惜月,一聽裡頭老夫人的冷喝聲,心頭陡然一驚。
完了,她今天算是完了。
郁惜月咬了咬牙,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大不了,她認個錯,將責任全都推到丫頭的頭上好了。
她的名聲再怎麼壞,老夫人總不會殺了她。
打定主意,郁惜月心頭鬆了一口氣。
……
郁府的府門處。
因為天色已黑,僕人們正忙著點燈籠。
這時,原本去同僚家中赴宴的郁文才,得知家中出事了,急急匆匆回了郁府。
黃公公來府上后,中了毒拉肚子差點拉死,這可是大事。
郁文才才走下轎子,又見一輛華麗高大的馬車,也停到了府門前。
郁文才忙扭頭去看,待看到趕車的人和車門前方的名牌,郁文才的頭皮頓時一緊,楚譽?
僕人說,害得黃公公病倒的是郁嬌。
楚譽這個時候,急急趕來,是來護郁嬌的吧?
郁文才再不喜歡楚譽,還是大步朝馬車走了過去,一臉堆笑說道,「原來是譽親王?這麼晚了,譽親王怎麼來府上來了?」
一定不是來看他這個老丈人的,郁文才心中很沮喪,他知道楚譽討厭他。
楚譽就著他挑起的帘子,走下馬車,沒什麼表情的問道,「聽說,你們府上,誣陷本王的未婚妻,毒害黃公公?」
「不不,啊,是是是。」郁文才很頭疼。
萬一真是郁嬌毒害了黃公公,他究竟要佔哪一邊?
幫郁嬌?得罪黃公公。
幫黃公公?楚譽這會兒就會殺了他。
「本王不管過程,只管結果!本王認為,本王的未婚妻,做什麼都是對的!你說呢,丞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