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怒火

  裴元志笑,「你們也可以不同意。不過,那個時候,皇上死了,你們就全都是罪人了。走與不走,你們隨意吧。」


  這話不是危言聳聽。


  沒有保護好正德帝,那可是死罪!


  誅九族都不過份。


  膽小的景王,和喜歡算計的順王,一下子變了臉色。


  辦事喜歡顧全大局的瑞王,臉色也緊張起來。


  「裴元志,你得寸進尺!不是君子!」楚禎想保正德帝,卻又怕傷害了郁嬌,焦急著,不知怎麼辦才好,「你敢傷害郁嬌,我不會放過你!」


  交郁嬌,郁嬌有危險。


  不交郁嬌,楚譽有麻煩,正德帝有麻煩。


  正德帝有了麻煩,他們這些人,包括楚譽,都會有麻煩。


  裴元志得不到郁嬌,就會勒令正德帝處罰楚譽。正德帝怕死之下,一定會同意。


  郁嬌心疼楚譽,就會前來。


  他長到十八歲,讀書十三載,這是第一次遇上了這等棘手之事。


  都是重要的人,舍誰都心痛。


  楚禎看一眼郁嬌,看一眼裴元志,一點辦法也沒有,只不停地叮囑著裴元志,不得傷害郁嬌。


  「放心,我不會傷害她的。」裴元志看著郁嬌,咬著牙,臉上的笑容,似笑非笑。


  郁嬌的心中,果然裝著楚譽!


  他不拿楚譽做威脅,她竟然不來!


  郁嬌望著裴元志,唇角噙著冷笑,提著裙擺,緩緩地走了過去。


  她袖中的灰寶,不安分地騷動了一下。


  郁嬌捏了下袖子,示意它不可亂動,在沒走到裴元志的跟前,它跳出來,只會壞事。


  正德帝看著郁嬌走來,眉尖也微微一動,他沒有想到郁嬌真的會來。


  當然了,他也明白,郁嬌的前來,並不是真心救他,而是,她擔心他下了旨,會處罰楚譽。


  她擔心楚譽,才來的。


  該死的!

  「走,退到門外去!」瑞王幾人無法,只好慢慢地往門口退去。


  等大家都退到了門口處,只需邁出一隻腳,就走到了門外時,順王馬上大聲說道,「裴元志,我們馬上要走出屋子了,你還不放了皇上?」


  裴元志淡淡看了眼順王,「本公子可以放了皇上,不過,不是現在。」


  順王大怒,「你出爾反爾!裴元志,你這個小人!」


  瑞王也怒道,「你到底要怎樣?」


  景王哼了一聲,「你果然是個小人!」


  楚禎冷笑,「你說要郁四小姐前來見你,我們找來了郁四小姐,也按著你說的辦了,你竟然又提要求,還不肯放了皇上,你就不怕世人笑你善變?笑你虛偽?」


  裴元志此時,也是鋌而走險。


  他目前只想活,只想脫身,哪裡管世人如何看他?更不懼怕這屋中的人笑他。


  「速給本公子找輛馬車來!本公子再考慮,要不要放了皇上!」


  楚禎心頭一涼,裴元志想帶著郁嬌跑?回京后,景蓁還不得殺了他!


  他眯著眼盯著裴元志,袖子一甩,怒道,「裴元志,你又想幹什麼?」


  裴元志不理會楚禎,而是將目光移到郁嬌的臉上,笑得燦然,「嬌嬌,我有些話,想單獨跟你說,這裡人太多了,又會隔牆有耳,我們出門去說。」


  「就在這兒說吧。」郁嬌說道,她已經走到了裴元志的跟前,「你要跟我說什麼?」


  她抬起頭來,眨著雙眼,望著裴元志,目光清明。


  同時呢,她的雙手往身後藏去,準備行刺。


  楚譽說,裴元志的手裡一定還有火器。所以,抓他時不能離得他太近,否則,他發動火器,就沒人制服得了他了。


  她要走得離他越近越好。


  用最快的速度行刺!殺得裴元志一個措手不及。


  她的唇角微微揚起,裴元志看在眼裡,莫名有些恍惚。


  他彷彿看到了林婉音站在他的面前,可是,怎麼可能呢?

  林婉音已經死了,被他燒成了一捧灰,葬在桃花湖邊的桃樹下。


  過了這麼多天,已經跟泥土混成一團了吧?

  為了不讓楚譽搶走林婉音的灰,他沒有用罈子裝著,而是,直接埋入土裡。


  他的東西,他不喜歡,也不會給楚譽,他喜歡看著楚譽干著急。


  「你像一個人……」他望著郁嬌的雙眼,低喃說道。


  「是嗎?像誰呢?裴元志——」郁嬌忽然一笑,打斷了他的話,「還記得林婉音嗎?記得她是怎麼死的嗎?記得七年前,你在桃花湖邊,對她許下的諾言嗎?」


  裴元志一愣。


  「記得你們的洞房花燭夜,你跟她說了什麼嗎?你全都不記得了!」


  「……」


  「可我記得!你說,她是你心尖兒上的寶!可僅僅一晚后,你為了自己的前程,默認你的家人將她送入了黃泉!我今天,來替她討回公道!」


  郁嬌手一揚,咬著牙趁著裴元志發愣的一當頭,朝他的心頭狠狠地刺去。


  帶著十二分的憤怒,將心中積壓了多日的委屈,全都發泄在這一刀子上。


  她發誓過,裴元志不死,她不死!


  她要跟他不死不休!


  裴元志沒有料到,郁嬌會忽然舉刀,特別是她說出了那句,「心尖兒上的寶」時,他是徹底的驚住了。


  驚得脊背發涼。


  為什麼?

  為什麼他和林婉音在洞房時說的私秘話,郁嬌會知道?

  因為一分神,他的心口處被郁嬌刺了一刀子。


  與此同時,灰寶從郁嬌的袖中跳出來,齜牙咧嘴地沖向裴元志,朝他面孔上狠狠地一咬。


  只可惜,被警覺的裴元志發現了,拿袖子擋了開去。


  「來人,拿下裴元志!」正德帝發現郁嬌刺傷了裴元志,心中一喜,大聲喊道。


  同時,他咬著牙,去抓郁嬌。


  想利用郁嬌的身子做擋箭牌。


  但被奮起跳起的灰寶,一尾巴掃旁邊去了。


  「老奴來救皇上!」王貴海馬上推開順王幾人,往床榻這兒奔來。


  「裴元志,你還不投降嗎?」順王幾人也大聲說道。


  裴元志不理會朝他奔來的眾人,只盯著郁嬌,冷笑道,「好,你敢殺本公子……,不如,一起死……,也叫楚譽,永遠做個孤家寡人!」


  憑什麼楚譽有心愛之人,他沒有?


  他不服!

  他拔下身上的刀子,用力往郁嬌的身上刺去。


  「裴元志,你敢殺郁嬌試試!」楚禎嚇了一大跳,拔腿就往屋裡跑。


  灰寶嚇了一大跳,一崩老高,去咬裴元志。


  但裴元志狡猾,馬上縮了這隻手,改成另一隻手來刺郁嬌。


  氣得灰寶用爪子去撓他。


  「裴元志,本王看你是活夠了!」有一黑衣人忽然衝進屋來,冷冷一笑,快如閃電往裴元志跟前躍來。


  「楚譽,終於等到你了!本公子利用郁嬌引出你,果真是聰明之舉!」說著,他大笑著,袖子一甩,扔掉手心的小刀,一隻詭異的武器現於手掌,「本公子活不了,你也別想活!」


  郁嬌大驚失色,「不要!」


  火器直接楚譽。


  灰寶尖叫一聲,狠狠咬上裴元志的脖子。


  鑽心一疼,裴元志的手一抖,火器偏了位置。


  砰——


  一聲清脆的聲音,在屋裡忽然響起。


  沒打著楚譽,卻打著了另一人。


  有人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灰寶嚇傻了。


  這間卧房很大,楚譽再快,也沒有裴元志的武器快,他的手,只來得及撫了下郁嬌的頭髮。


  那聲爆炸聲就響起了。


  郁嬌倒在了地上,替他擋了火器射出的微粒火彈。


  「嬌嬌——」楚譽的心,徹底地涼了下去,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


  裴元志也驚住了。


  郁嬌替楚譽擋了暗器?她願意替楚譽死?

  楚譽為什麼這麼命好?有人替他去死?

  這種武器,不能連發,射出一粒,需再裝入另一粒才能射出。楚譽已到了近前,裴元志就沒有機會再對楚譽下手。


  他敗了。


  他認命一笑。


  丟下火器,裴元志牽了下唇角,望著不住流淚的楚譽,他揚了揚唇角。


  他的心口雖然疼,但看到楚譽一副天塌地陷的樣子,他的心情莫名大好。


  「你贏了,楚譽。不過,你也成了孤家寡人了,林婉音死了,郁嬌也死了。你費盡心思去搶本公子的女人,可她們全都死了。你這個克女人的男人。哈哈哈——」


  「至少,林婉音的心裡,從來就沒有你!她嫁你,只是報恩。報恩!她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


  楚譽抱起郁嬌,抬起腳,朝笑得肆意的裴元志,狠狠踢去。


  裴元志被踢得一陣抽搐。


  他的臉色也跟著一變,失聲說道,「不可能!她喜歡本公子!林婉音不可能喜歡別人,她從十歲起就喜歡本公子!」


  楚譽冷笑,走到他的跟前,低低說了一句,「因為,林婉音沒有死,她親口跟我說了!」


  裴元志的身子僵住,林婉音沒有死?

  怎麼可能,不可能!


  楚譽轉身,大聲說道,「來人,將裴元志給本王捆起來,本王要親手將他碎屍萬段!」


  裴元志被郁嬌刺了一刀,又被楚譽踢了一腳,重傷之下,根本就沒有還擊的能力。


  加上他之前中了郁嬌下的毒,武功失了大半,因此,楚禎一個文弱書生跑上前來抓他,他都沒有還擊的能力。


  不僅如此,看到郁嬌生死不知,灰寶怕楚譽拔了它的皮,跳到裴元志的身上,放開嘴地咬了起來。


  「他娘的,咬不死你!嬌嬌死,老子吃盡你的肉!」


  把裴元志咬了個半死,臉上血肉模糊了,它才跑掉追郁嬌去了。


  楚禎知道它是郁嬌的寵物,也並不趕走,由著它咬。


  等灰寶走了,他才大聲說道,「捆下去!多派人看守著。譽親王要親自審問!」


  郁嬌受了傷,楚禎心中內疚著。這時候,有楚譽在,他根本幫不上忙,只好將他們的仇人關起來,以做報答。


  王貴海關心正德帝的傷,細著嗓子,喊著太醫,「來人來人,快進來看皇上的傷勢!」


  卧房雖然大,但一下子湧入不少人,顯得格外的擠和亂。


  除了兩眼無神的裴元志,其他的人,個個神情輕鬆。


  終於,正德帝不必死了,他們不必擔心被朝臣們彈劾了。


  明正帶著人,將裴元志捆了下去。


  王貴海帶著人清掃屋中的血漬,瑞王則帶著太醫看正德帝脖子上的傷勢。


  郁文才剛才,一直站在卧房之外,門口被瑞王幾人擋著,他看不到裡頭的情形,但聽得到裡面的聲音。


  聽得到裴元志的得意笑聲,郁嬌的嘲諷聲音,聽得到楚譽的怒喝聲,還有正德帝的唉哼聲。


  他心中是擔心的,倒不是擔心郁嬌的生死,而是擔心正德帝死了。


  皇帝死在宮裡,不關他什麼事,死在這裡,他可是會掉腦袋的。


  因此,他沒有去過問郁嬌的情況,而是,跟著瑞王幾人進了屋子裡,來看正德帝的傷勢。


  正德帝脖子上的傷勢,看著嚇人,其實傷口並不深。


  他微睜著雙眼,看著候在床前的幾人,冷冷說道,「楚譽怎麼會在這裡?」


  順王最怕惹事,說道,「八成是偷懶,跑回來玩耍來了,皇上放心,本王會親自去問問他,敢偷懶,一定狠狠罰他,太不像話了。」


  楚禎替楚譽報不平,說道,「皇上,不管怎麼說,譽王叔和郁四小姐救了皇上,罰他的話,未免叫人寒心啊。」


  瑞王行事謹慎,喝退兒子后,上前說道,「皇上,說不定是去崇州的路上,發生了其他的事情,他才回來的。皇上,本王一會兒就去問問他。好好管教他。」


  正德帝點了點頭,沒什麼表情地說道,「去問問他!」


  他萬萬沒想到,是楚譽和郁嬌救了他,這二人,會不會以此威脅,來要挾他?


  正德帝並沒有因為二人救他,心中生出一絲感激來,反而不悅起來。


  瑞王看他一眼,點頭應了一聲「是!」,帶著眾人退下去了。


  ……


  正德帝那邊安定下來了,郁嬌這裡,就亂了。


  楚譽抱著半個身子是血的郁嬌衝進了屋裡,嚇得霜月和赤焰幾人,身子發抖,跟著往卧房跑。


  「霜月,燒水!赤焰,拿外傷葯來!霜月,找乾淨的衣物來!」


  一聲一聲的命令發下去,頓時,小院中的人,忙得人仰馬翻。


  郁嬌疼了一會兒,醒了過來,發現身上涼涼的,她微睜著雙眼,看著在她身上忙個不停地男人,「你……你脫我衣服幹什麼?」


  又見楚譽的唇角在哆嗦著,紅著眼角,她心頭馬上堵得慌。


  這個男人,這麼在乎她?

  那麼,他聽到林婉音死的消息時,會不會是崩潰了?


  郁嬌心頭開始慌起來,她在心中暗暗發誓,她不能死在楚譽的前面。


  她看不得他傷心。


  楚譽聽到她的聲音,停了手裡脫衣的動作,她的肩頭被火器射傷了,他不得不脫了她衣衫來治外傷。


  他望著她,眼裡的悲傷一下子轉為了欣喜,但很快,又是吩憤怒。


  他怒道,「脫了又怎樣?全脫又怎樣?郁嬌,你這個自私的小女人,本王恨不得脫你一層皮!」


  「你想殺我?」郁嬌眨了下眼,「我的皮掉了,我會死的。」


  楚譽:「……」他閉了下眼,捧著她的頭,忽然狂吻起來,吻得郁嬌幾乎要窒息了。


  同時呢,那手往她的大腿處摸去,一把扯下了她的褻褲。


  郁嬌的心頭馬上一驚,她含糊說道,「我是肩頭受了傷,下面沒傷。」


  這個混蛋看不出來么?下面受了傷會流血,可她裙子的下擺是乾淨的。


  楚譽微微離開了她的唇,冷笑道,「下面既然沒傷著,那麼,可以圓房了?」


  郁嬌:「……」她嚇得雙腿一夾,「不行!」


  「不行也得行!」他怒道,「有本事你將我打倒。」


  郁嬌心中怒,她有那個力氣嗎?「我們還沒有成婚!」


  「本王今天救了他,他要是再不同意,本王反了他!」


  郁嬌:「……」她委屈著閉了下眼,「我肩膀疼。」


  「還知道疼?你可知道,當時的我……」他沒往下說了,他想說,他當時的心都碎了,看著她倒下時。


  將郁嬌的傷口處理好,楚譽才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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