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好主意
楚譽又說道,「既然他也來了,也通知公孫將軍來這裡吧,正好呢,大家一起聚一聚。」
門外的黑水應了一聲,「是。」腳步聲漸漸遠去,傳話去了。
郁嬌看向他,「公孫霸也來到這丰台縣了?」
對於他們四人,她對公孫霸的印象最好,明明很年輕長得細皮嫩肉的一個青年男子,卻喜歡留著絡腮大鬍子,學著粗莽武夫的樣子,行動時大大咧咧,說話直爽,心地卻最善良。
不像左青玄,一雙眼睛一直略有所思的樣子,永遠神色莫名,讓人琢磨不透他的想法,在他面前只敢規規矩矩地與之說話,從不敢推心置腹的交談;
也不像西門鑫那花花大少,臉上寫滿了我是壞人的表情,讓人看見了就想暴打。
更不像楚譽,從頭髮絲到腳指頭,全是黑的,滿肚子算計。
郁嬌望著楚譽,心中不免失笑,可她偏偏只看上了楚譽。
楚譽點頭,微笑道,「我們四人,習慣上同出同進,因為我們是一起長大的,我來了,當然會將他們一併帶來。」
這一次,除了,左青玄。
前幾天,他悄悄來到京城后,馬上通知了另外三人,他的去向,但左青玄說,自己有些私事要處理不能參與他的行動,他便沒有再找左青玄。
可左青玄怎會忽然到了這裡?他不是沒有時間嗎?
楚譽眸光微閃,想著這其中的蹊蹺。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在三月份見到你的時候,你們四人在一起。」郁嬌對他們四人的故事,知道得並不多,都是些道聽途說的傳說,便好奇地問道,「你們四人出身不同,怎麼會好到這般程度?」
四個人,四種出身,來自四個不同等級的家族,好得卻跟親兄弟一樣。
楚譽見她一臉好奇,也想說說自己好友的事,必竟,郁嬌將來會經常同他們見面的。
因此,楚譽便說道,「母后未嫁給父皇時,同西門鑫的母親和姑姑是手帕交,她們之間的關係極好。」
「……」
「母后病逝后,外祖父外祖母又相繼過世,裴家三房無人了,我等同於孤兒,西門鑫的祖父和父親四處奔走,一直拉攏朝中大臣,暗中相助於我。」
「……」
「再後來,我獨自一人去外地習武,西門家擔心我的安全,將與我年紀相差不多的西門鑫,送到我身邊當陪讀陪練。」
郁嬌恍然,「原來是這樣的……」
楚譽道,「他們家於我有恩,西門鑫丟下家族事業,一直相隨幫著我,我不能忘恩負義。」
郁嬌又笑道,「難怪你能容忍他幾次三番找你要錢,你還不惱恨。」
楚譽的臉色卻忽然一沉,「一月之中,三五千銀子可以給,要多了,本王也會惱恨!本王的銀子,又不是專養他一個閑漢的,是用來養媳婦的。」說著,他意有所指看向郁嬌,
郁嬌臉上訕訕的,將頭扭過,「別說來說去,總說到我這兒。」又問道,「那,還有公孫霸和左青玄呢?」
楚譽接著說道,「我們四人之中,公孫霸年紀最大。他的祖父原本只是位三品將軍。」
「……」
「他的父親是先皇身邊的護衛頭領,二十年前,北蒼國發生政變,北蒼國梁王叛變,挑起了北蒼國和大齊國的戰事,父皇親征,一次戰役中,父皇被北蒼國梁王圍困,公孫霸的祖父和父親為救父皇,一個身受重傷,一個戰死。」
「……」
「父皇感念他們一家忠心,賜封重傷的公孫老爺子為鎮國公,追封公孫霸的父親公孫翱為一等武將,公孫家永襲鎮國公一爵。」
「……」
「我七歲那年,被皇后暗中送往虎嘯軍營歷練,公孫霸年紀比我大三歲,又先進軍營一年,是我的頭,因為他是頭次當頭,得意之下態度極為傲慢。」
郁嬌了解楚譽的性子,他怎會容忍別人在他面前傲慢?便笑道,「然後,你不服他管?」
楚譽冷嗤,「誰管誰,得靠本事說話,我將他暴揍了一頓,從此,我是頭,他是兵。」
郁嬌笑起來,「於是,你們就認識了?」
「從此,他見了我,老實許多,併發誓,永遠相隨。」
「原來是這樣……」郁嬌笑了笑,沒一會兒又斂了神色,「還有左青玄呢?」
「至於左青玄……」楚譽的眸光變得幽深起來,因為,相較於另外兩個,他琢磨不透左青玄的性子,雖然他們認識多年,「我和他都是齊國北地高人姬忘塵的弟子。算來,認識的時間,也有近十年了。」
姬忘塵?
郁嬌眯了下眼,忙問道,「可是住在齊國北地和北蒼國交界處的,酒仙姬忘塵?」
楚譽點頭,訝然看她,「嬌嬌也聽說過他的名號?他不喜歡拋頭露面,知道他的人,可不多。當年,我去北地歷練,也是偶然遇到他,他強行要收我為徒,我才做了他的弟子。」
郁嬌卻笑了笑,「我不僅知道他,還見過他,而且,他很怕我。」
「哦?」楚譽更好奇了,「你怎會認識他?」
郁嬌微笑道,「你忘記了?我不僅是郁嬌,我還是林婉音。大齊國和北蒼國重歸於好后,林婉音跟隨喜歡四處遊歷的生母景纖雲,頻繁出入北蒼國遊歷,曾拜北蒼國攝政王玉衡為師,做過三年的弟子,而那玉衡,是酒仙姬忘塵的小師弟。」
楚譽失笑道,「對,玉衡確實是姬師傅的小師弟,你認識姬師傅就並不奇怪了。不過……」
「不過什麼?」郁嬌眨眨眼。
他眸光微閃,詫異地看向郁嬌,「姬師傅為何會怕你?不對,是為何怕林婉音?」
郁嬌揚唇微笑,眸光中閃著抹得意之色,「林婉音會釀一種青果酒,姬師傅是酒鬼,無酒不歡,十分喜歡那種青果酒。」
「……」
「林婉音心情好時,就多給他釀幾壇,心情不好時,別說一壇,一碗酒也不會給。」
「……」
「所以,姬師傅最怕林婉音心情不好,每回見到林婉音,對林婉音的要求,是有求必應。」
楚譽恍然,「原來是這樣……」又道,「難怪了,姬師傅總說,北蒼國有一種酒,飲了賽神仙,可惜,一年只能飲一二壇,又說,賣酒的小姑娘是個……」他停了話語,看著郁嬌,未往下說。
師傅說賣酒的小丫頭是個小夜叉,可見,為了酒,他恨上林婉音了。
林婉音哪裡是夜叉?姬師傅他自己是閻羅還差不多。
雖然姬師傅提起林婉音時,恨得咬牙,但姬師傅又十分關心林婉音的事,他曾求姬師傅為林婉音卜卦。
卜林婉音的生死氣數。
卜人的生死之卦,會耗費卜卦之人的元氣。
姬師傅口裡說惱恨林婉音,但依舊閉關三天卜出了林婉音的生死之卦。
告訴他,林婉音其實並沒有「死」。
可見姬師傅的惱恨,並非真的恨,只是一種愛憐,一種無可奈何的「恨」。
一個六十歲的老者,對一個小姑娘,能生多大的恨意?
又想著,他萬萬沒想到,姬師傅早就認識了林婉音。
郁嬌見他言語躲閃,便笑著問道,「姬師傅是不是常常罵林婉音是個小氣鬼?會越長越丑?」
楚譽蹙眉,「他是刀子嘴,豆腐心。」
郁嬌笑道,「我知道他的性子,不過呢,我不介意他說我。其實,我也是為他好,那種果子酒,一次不能飲太多,飲多了會長睡不醒,對身體不好。可他是酒鬼,給多少,飲多少。我哪敢給多?只說,釀的不多,他拿完了就沒有了。」
楚譽還在想著林婉音的事,這時,小園中,有腳步聲緩緩朝他們走來。
其間,還夾雜著西門鑫的調侃聲。
「左青玄,有人欠你銀子不還了嗎?還是有人搶你媳婦了?怎麼冷著一張臉?……喂喂喂,大熱天的,看到你的臉色,也冷得渾身發涼啊喂。左青玄,你聽到本大少說話了沒有?」
郁嬌抬頭,就見前方的林間小徑上,緩緩走來兩人。
一個是白衣翩然的左青玄,另一個則是,在他身邊不停說話的,紅衣妖嬈的西門鑫。
左青玄見郁嬌朝他望來,清冷的目光中,忽然生出一絲笑意來。
他朝郁嬌微微點了點頭,聲音溫和說道,「四小姐也在?」
西門鑫話多,不等郁嬌回答,搶先說道,「她當然在了,她是楚譽未來媳婦,她不在,誰在?難不成,你嫉妒她在?」
左青玄斂了笑容,冷冷橫了一眼西門鑫,「本公子不是斷袖。怎可能嫉妒郁四小姐?西門鑫,你有沒有覺得,你的話,太多了?像烏鴉一樣呱噪?」
「世上有本大少這麼漂亮的烏鴉嗎?」西門鑫冷嗤,「行行行,你話少,你人見人愛,你是銀子。」西門鑫猛地搖搖扇子,快步走到楚譽的面前,伸手一指楚譽,挑眉怒道,「楚譽,你趕緊派人修一修我住的園子。」
楚譽淡淡看他,「你那小園,哪裡破舊了?為何要修?」
西門鑫焦急說道,「沒破舊,但是,所有的門窗卻是壞的。」
楚譽詫異問道,「門窗沒有破舊,怎叫壞了?」
「打不開,算不算壞了?」西門鑫收了扇子,急得甩袖子,「明明沒有上鎖,我卻怎麼也打不開。門窗又是石頭做的,我又撬不動。」
其實,他是怕撬壞了,楚譽要他賠,而他沒有銀子賠。
郁嬌想起昨天,楚譽提到的西門鑫住的那處園子的事。
他說,那園子的門窗極為特殊,主人不開機關,那所園子的所有門窗,需等太陽出來,才會自動打開。
看這西門鑫焦急的樣子,她便知道,西門鑫著了楚譽的道了,被關了許久。
她心中暗笑,卻一言不發,看著西門鑫被楚譽教訓。
誰叫西門鑫欺負老實的景昀的?
楚譽依舊裝著不知情的樣子,詫異地看著西門鑫,「打不開?那你是怎麼出來的?」
「也真是見鬼了,我正焦急時,那正屋的大門忽然開了。」西門鑫攤手。
楚譽道,「你既然已經出來了,還去修門做什麼?多此一舉。」
「那處園子,我還要繼續住下去的,萬一再壞了,一直不開,我怎麼辦?你想餓死我?」
楚譽冷笑,「再打不開時再說。」
「楚譽,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小氣?」西門鑫怒。
「可以。」楚譽看向他,「你搬出去,不就關不了你了?」
他和郁嬌單獨住在櫻園裡,清清靜靜的,西門鑫這個沒眼力見的,偏要插進來,如今被關了,該!
西門鑫挑眉,「我哪有那麼多的銀子租客棧?」
「那你還挑什麼?」
西門鑫,「……」
楚譽不再理會呱噪的西門鑫,而是看向郁嬌。
郁嬌正和左青玄在說話。
「昨天真的要多謝你,左公子,若不是你相助,我可能被裴元志抓住了。」郁嬌朝左青玄點頭微笑,「那個裴元志沒有為難你吧?」
「不曾,四小姐多慮了。」左青玄頷首,望向郁嬌的眸光中,神色莫名。
楚譽看著左青玄,眸光微微縮了一下。
平時,他看到左青玄的這般神色,並不覺得有什麼,這回見左青玄用同樣的眼神看郁嬌,楚譽心中莫名升起一陣不喜。
「公孫霸呢?為何還沒有來?」楚譽看了眼左青玄,又看向西門鑫,問道。
然後,他抓著郁嬌的手,將她的身子往自己身邊拉近一點,目光卻看向通往園子門的小路上。
郁嬌心中一陣無語。
兩人並排坐在一張石椅上,挨得很近,他這麼一拉,直接讓兩人挨一處了。
西門鑫早已看到他們在一起了,見多不怪。
倒是左青玄,眼神中閃過一抹驚訝,和怒意。
不過呢,他又很快恢復了正常的神色。
左青玄在楚譽一側的石凳上坐下來,看了眼郁嬌,對楚譽說道,「你幾時叫的公孫霸?他行動一向最慢,喊遲了,說不定明天才來。」
「他就在附近,這麼近,還要走到明天?」楚譽又將郁嬌拉近一點,淡淡說道。
郁嬌:「……」
左青玄的眸光,又沉了沉,「……」
西門鑫沒注意他們幾人的神色,而是將目光看向路口,忽然笑道,「看,說曹操,曹操就到了。公孫霸!正等你呢!快來快來!」
郁嬌望向前方小徑,果然,身材高大,一身藏青色長衫,留著張飛鬍子的公孫霸,正大搖大擺地往這裡走來,滿臉笑容,顯得心情十分的好。
「這個地方倒是陰涼,你們好會挑地方,哈哈哈——」公孫霸笑道,又見郁嬌也在,笑道,「原來,四小姐也在?」
「公孫大哥好。」郁嬌微微一笑。
「好好好好,我喜歡你這妹子。哈哈哈——」公孫霸爽朗一笑。
「謝謝公孫大哥。」郁嬌也喜歡這個爽朗的漢子,跟三叔林唯楓的性子十分相似,都是豪爽之人。
公孫霸眯著眼,看一會兒郁嬌,看一會兒楚譽,摸下巴,「楚譽,我記得你說,十分厭惡郁四小姐來著,可你們今天……怎麼坐一塊了?嗯?」
兩人坐得很近,幾乎沒有縫隙了。
郁嬌被公孫霸瞧得臉色一窘,馬上往外挪一挪,但很快又被楚譽拉了回來。
郁嬌無語。
左青玄朝二人緊挨的胳膊處看去一眼,又將眼神淡淡挪開。
「有問題?」楚譽的臉上,現出危險之色,冷冷盯著公孫霸。
公孫霸拍桌子,瞪眼道,「當然有問題了,我明明記得你曾說,不喜歡她,說,寧可打光棍,也不會要她。我當時說,你不要我要,我都布置好了屋子了,刷新了宅子,正準備上郁府提親的,你這不是奪我所愛?」
「有這回事嗎?」郁嬌眯著眼問楚譽,「你說,寧可打光棍,也不要我?」
楚譽緊了緊眉尖,「沒有的事。」
「怎麼可能沒有?」公孫霸繼續拍桌子,一副惟恐天下不亂的樣子,「左青玄和西門鑫可以做證。」然後,他又看向西門鑫和左青玄,「西門鑫?左青玄?」
楚譽一臉殺氣,看一眼西門鑫,又看一眼左青玄。
西門鑫想到自己的銀子,是從楚譽手裡得來的,閉口,「……」
左青玄揉額頭,「容我想一想……」
公孫霸見沒有人幫他,冷笑,「兩個叛徒!」然後,一雙眼森森然盯著楚譽,「我今天心情不好,我要住這宅子里,楚譽,你一定要答應!」
別的幫不了,一起住再好不過,西門鑫正愁沒有伴一起對付楚譽,忙說道,「這是楚譽的宅子,你想住,他還趕你走不成?」
「原來是你的宅子啊,那我就放心住下了。」公孫霸伸手一指郁嬌和楚譽住的正屋,「這屋子不錯,看起來,房間也不少,我住這裡好了。」
「你太會挑地方了,這間屋子後面,有處潭水,這炎熱的天氣進去游水,再暢快不過了。」西門鑫繼續慫恿著公孫霸。
「是嗎?那可太好了,哈哈哈——」公孫霸高興地大笑起來。
楚譽的臉卻越來越黑。
有一個多事的西門鑫住在櫻園裡,已叫他頭疼得很,再來一個鬧騰的公孫霸的話,他就別想跟郁嬌安靜相處了。
因此,他便沒好臉色說道,「事情辦好了,你們才可以住進來,辦不好,全都給本王離得遠遠的!」
西門鑫撇唇,「小氣。」
左青玄淡淡揚眉看向楚譽,「你有何事吩咐?」
公孫霸拍桌子,「為了住進來避暑,捅天的事都干!說吧,要我幹什麼?」
楚譽看了眼三人,說道,「裴元志來了丰台縣,你們幫我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就行。」
西門鑫眨了下眼,「我不正盯著嗎?」
左青玄道,「這不難。」
公孫霸笑道,「你要是喜歡,我現在就將他捆來給你。」
楚譽說道,「我的意思是說,不得驚動他,由著他辦自己的事情,你們悄悄地看著他就好,有情況隨時來彙報給我。」
西門鑫搖搖扇子,「容易。」
左青玄點頭,「這好辦。」
公孫霸揚眉,「然後呢?」
「然後……」楚譽的目光往三人臉上看去一眼,淡淡說道,「等我示下。」
公孫霸和西門鑫一起冷嗤起來,「楚譽,你下的命令太含糊了。」
左青玄問他,「你還有其他的計劃么?」
「計劃跟不上變化,就這麼定了,散了吧。」楚譽開始趕人。
「這就么叫我們走了?我還沒有吃午飯。」公孫霸不走。
他不走,西門鑫當然不走。
左青玄看向楚譽,道,「少數服從多數,你一,他們二,我隨二好了。」
郁嬌看著他們,心中失笑,很明顯,這三人是來給楚譽添亂子的,有意阻止她和楚譽單獨在一起。
「怎麼,嫉妒我有媳婦了?」楚譽冷冷看著三人。
西門鑫哼了一聲。
左青玄垂目,喝茶,不說話。
公孫霸嚷道,「嫉妒又不是丟臉的事,哼!吃飯吃飯,吃飯了好辦事。」
就這樣,這三人就賴著不走了。
一起圍坐在這處園子里,吃飯。
楚譽朝郁嬌使了個眼色,郁嬌笑道,「我去瞧瞧黑水的菜上完了沒有。」
「快去快去。」公孫霸揮手趕人。
楚譽道,「我去找些好酒來。」
於是,兩人一起溜了。
對於兩人在不在,西門鑫持無所謂的態度,公孫霸有吃就行,也不管他們在不在。
只有左青玄,目光頻頻往兩人離開的方向瞧。
他借口說要離開,但公孫霸卻摁著他不放,怒道,「西門鑫是個慫子,一喝酒就醉,沒意思,你陪我喝,不準走。」
說什麼也不讓左青玄走。
左青玄無法,只好坐著。
郁嬌和楚譽,走得離著小園有一百來步遠時,兩人才停下。
「嬌嬌,為何忽然拉我離開?」楚譽不解地看著她。
剛才在小園裡時,郁嬌頻頻拉他的手指頭。
「有情況。」郁嬌道,她眸光沉沉看向四周的大樹,輕聲喊著,「灰寶?」
不一會兒,一隻灰褐色的小東西,從樹上跳了下來。
三兩步蹦到了郁嬌的面前,蹲下了,然後,一臉恐懼地看著她。
「你這副樣子……,出了何事?」郁嬌眯著眼問它。
灰寶是只靈獸,能找到她,她並不覺得奇怪,她奇怪的是它的神色,如臨大敵一般。
「壞人。」灰寶哼哼,然後,小身子一抖。
「壞人?」郁嬌眸光微閃,一指楚譽,「你又不是第一次見他,我們前幾天,不是一起去林子里吃烤野雞了嗎?」雖然,野雞沒吃到,被追殺來的惡人踩壞了,「後來,他還背著你走路來著,怎會是壞人?」
楚譽聽到郁嬌為他說話,心中一暖。
灰寶卻繼續哼哼,「壞人,壞人。」然後,小腦袋往楚譽住的園子方向偏去。
兩隻圓溜溜的眼睛里,浮著驚恐。
楚譽聽不懂,問郁嬌,「它在說什麼?」
郁嬌斂了神色,說,「它說那個方向有壞人。那個方向,不是西門鑫他們三人吃酒的地方嗎?」她心中一亮,又問灰寶,「三個壞人?」
灰寶繼續哼哼,「壞人,壞人。」
郁嬌蹙著眉,對楚譽說道,「它一直只嚷嚷著,壞人壞人,以前,我問它誰是壞人,它會說是你。現在它什麼也不講,我也不明白,它說的具體是什麼意思,還是……」她眯著眼看向楚譽,「你的三個朋友,有問題?」
楚譽沉了眸光,「他們……」他沒再說話,眸光沉沉,略有所思。
郁嬌說道,「灰寶不會說謊話。」又道,「我並不是有意離間你們四人的意思,我只轉述它的意思。」
楚譽回過神來,握著郁嬌的手,目光一瞬不瞬看著她,「朋友和愛人,我選你。」
郁嬌訝然,「他們和你,可是相識近十年的朋友,我和你認識的時間,一連兩世加起來,卻只有幾個月。」
楚譽卻說道,「朋友為了利益,很多時候都會成為仇人,而愛人,心裡眼裡只有他。相識一天,也能相知一世。嬌嬌,我相信,你的心裡眼裡,只有我。」
郁嬌點頭,微笑看他,「對,我的心裡眼裡,只有你。」
楚譽笑道,「這就對了,我信你的話。這隻小東西的話,既然不是假的,我會從此多多留意他們三個。」
郁嬌忽然想起楚譽安排給他們三人的差事,「那你剛才安排他們的差事……,要改嗎?」
楚譽笑了笑,「不需更改,我的命令,可執行,可不執行,如何對付林世安和裴元志的計劃,我們不是安排好了嗎?嬌嬌?」
郁嬌想起他昨晚和她說的事,揚了揚唇角,「對,安排好了。」
……
轉眼到了天黑。
裴元志安撫好江元杏后,正在同冷義和暗雕商議,如何引出楚譽,走入他的埋伏圈的事。
他已經十分的確定,救走郁嬌的便是楚譽。
既然楚譽在丰台縣,他一定不會讓再楚譽輕易地離開,讓楚譽替他來背這個黑鍋。
「世子,楚譽十分的狡猾,只怕,不會輕易地上當。」冷義說道。
「得想個保險的法子引出他,我們的計劃,絕對不能失敗。」暗雕也說道。
裴元志心中,早已有了主意,那便是,利用郁嬌,引出楚譽。
只是,他針對郁嬌的計劃,有了變化。
本來呢,他的計劃是利用景蓁,約出郁嬌,再抓住郁嬌,引出楚譽。
只可惜,事與願為,景蓁離開了,回京城了。
他緊跟郁嬌往丰台縣而來,想在半道上劫持她,偏偏她又被左青玄劫走了。
這個左青玄,為何會幫郁嬌?
他究竟是哪方的人?
正想著這件事時,他們這間屋子的屋頂上,忽然響起一陣急促且輕快的腳聲音。
冷義馬上飛奔出去查看。
「某,要見你們世子。」一個灰衣披風的蒙面人,立於院中,清冷說道。
聲音有些暗啞,面上蒙著面紗,不知是什麼人。
但那雙眼的眼神,卻很凌厲,迎上他的目光,讓人不禁脊背一涼。
他的眼睛看起來很年輕,說明,年紀不大。
「你是誰?」冷義厲聲問他。
「你不配知道。」灰衣男子冷笑。
說著,他忽然出手,一道勁風閃過,冷義只覺得耳邊一麻,一縷頭髮,飄落在地。
冷義心頭大吃一驚。
裴元志聽出了那人的聲音,站起身來,往屋外走來。
「是……你……?」那天,便是這人將他從關押的宅子里救出來,要不然,他可能會死在楚譽之手,或是死在郁人志的手裡。
「叫你的手下退下,我跟你講幾句話。」灰衣斗篷人淡淡說道。
裴元志朝冷義和暗雕揮揮手,「下……去。」
冷義看他一眼,點點頭,「世子小心,屬下就在園門外。」離開時,他招手叫走了暗雕。
「那天,多謝……閣主……相助……」裴元志朝他拱手一禮。
灰衣男子抬手,「我不會白白救人,那天,我就說過。」
裴元志眯著眼看他。
那人繼續說道,「楚譽在針對你,你就不想個法子,給他先上鉤?」
裴元志眯了下眼,「閣下有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