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想背你一輩子
幾個護衛,被左青玄打得東倒西歪的。
聽得裴元志下了命令,大家都趕緊著收拾起來,繼續往前趕路。
暗雕扶著裴元志坐進了馬車裡,趕車一職,現在由另一個護衛擔任。
因為,裴元志體內的毒素未散,加上被左青玄的樹枝勁力掃了兩下,整個人坐都坐不好了,又被郁嬌的言語激怒了一番,鬱結在心,在上馬車時,還吐了一口血。
臉色蒼白如紙,跟病入膏肓一樣。
暗雕看著他直皺眉頭,陪坐在裴元志一側。
「世子,您身體不好……,要不,不要去了吧?」暗雕想了想,說道,「那裡有冷義盯著呢,有他在,林世安那老小子還敢胡來不成,他不想活了,不想他女兒嫁入侯府了?」
雖說,他只是裴元志的手下。
但這主子長命百歲,他們才有口飯吃,才有銀子拿。
他擔心裴元志在半道倒下了,侯爺會要了他的小命。
裴元志想著決絕離去的郁嬌,心中一直堵著一口氣久久散不去。
他是身份尊貴的永安侯世子,連公主皇子們見了他,也要客氣幾分,他更是皇上跟前的心腹紅人。
這世間的女人,他說要,誰敢不從?
也只有這個郁嬌,敢這麼小瞧他!當著一群手下和幾個僕人的面,敢這麼給他臉色?
裴元志眸光中的寒氣漸濃,咬牙切齒冷冷一笑,「去!」沙啞的嗓音吐了一個字,然後,又用唇型說道,「我身體無妨。那個救走郁嬌的黑衣人,一定是楚譽!有他在,冷義和林世安都不是他的對手,我們的事,若是被他查出來,昭陽公主和安王那裡不好交待,大家都會有事!」
暗雕吸了口涼氣,「世子,黑衣人是譽親王?他真敢膽大得不去崇州了?」
「他不去崇州,去了丰台縣,不是更好嗎?」裴元志冷笑,薄唇輕揚,浮著殺意,「本世子這一回,正好利用利用他!」
這世上,有他就沒有楚譽!
楚譽的心中,一直記著林婉音,居然敢偷偷喜歡林婉音!該死的!
他每回想想這件事,如鯁在喉!
林婉音只能是他一個人的,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其他人,誰敢想,都得死!
暗雕見他十分的執著,神情更是異常的冷峻,吩咐的事情雖然沒有說出聲來,但迎上他冷洌的目光,仍使人渾身一寒。
暗雕不敢反對了,只得說道,「世子,往前而行,有十多里路都是崎嶇的山路,馬車會顛簸不止,您忍著點。」
「我身體無妨。」他道。
楚譽不死,他怎能死?
馬車晃晃悠悠地往前而行,裴元志斂眸沉思。
那天,那個將他從小宅中救出的神秘灰袍人,是誰?
又為什麼要救他?
……
霜月知道,有楚譽在,她和桃枝還有小全子跟著郁嬌一路前行,只會是一群礙眼的人,楚譽即便是不罵他們,心中也會恨得磨刀子。
於是呢,她便命小全子將馬車慢悠悠地趕著。
慢得跟步行差不多了。
桃枝跟霜月相處了幾日,對霜月的本事,無比的佩服著,霜月怎麼安排,她只管聽著就好了。
因此,霜月讓小全子將馬車趕慢,她一點兒意見都沒有,躺在馬車裡,睡覺。
灰寶被郁嬌落下了,由桃枝帶著,也窩在車裡睡覺。
可小全子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呀,他不知道救走郁嬌的是楚譽,更不清楚楚譽和郁嬌的關係。
他直著嗓子嚷著,「霜月,你個冷情冷血的死丫頭,你就不關心關心小姐嗎?她現在生死未卜呢!」
霜月騎馬跟在馬車的一側,朝小全子狠狠地瞪去一眼。
「烏鴉嘴,童言無忌,呀,呸呸呸呸,小姐好著呢!」
小全子怒道,「她被一個陌生人劫持走了,而且還是個男的,這哪算好?她要是有什麼閃失,看老夫人怎麼饒得了你!」
霜月直翻白眼,「那是自己人,因為不好拋投露面,才蒙了面。」
「自己人?是誰呀?」小全子好奇問道。
霜月揚唇說道,「總之,是個很厲害的人,是小姐認識的人,他會送小姐平安去丰台縣的,我們只管慢慢走好了。」
「可是,小姐身邊總得有侍女服侍吧,你和桃枝都不在她的身邊,誰照顧她?」
霜月眯著眼,怒道,「真是個傻小子,他有的是錢,將整個丰台縣都買得下來,還愁找不到人服侍小姐?」
小全子更好奇了,「霜月,那人是誰呀?」
「過些日子,你自然會知道了。」霜月眯著眼,頓了頓,她又一臉殺氣瞪向小全子,「小全子,本姑娘有必要警告你一番,關於小姐的事,旁人問你的話,最好是一問三不知,不準多嘴,聽到沒有?」
小全子只有十六歲的年紀,霜月年長他四五歲,被霜月殺氣騰騰的雙眼一瞪,嚇得身子一抖。
「我什麼時候對外人說過小姐的不是了?你個死丫頭瞎操心。」
「那就好,不然的話。哼哼哼——」霜月按了按腰間皮套里的軟體,從牙縫裡吐出幾個字來,「本姑娘會割了你的舌頭。」
「是……,霜月奶奶。」小全子撇了下唇,嘀咕著,「也不知霜月是哪家的姑娘,怎麼這麼凶?還嫁得出去嗎?」
霜月耳尖,咬牙怒道,「你說什麼?」
「沒……」
「哼!」
……
霜月一行人走得慢,楚譽帶著郁嬌,快馬加鞭走出十里路后,也慢了下來。
騎馬踏花,慢得跟遊玩一樣。
郁嬌心中裝著丰台縣的事,不停地催促著他,「你就不能快點?」
這行路的方式,比走路快不了多少。
從剛才她和楚譽停下來說話的地方,走到太陽正當空了,也才走了小半個山頭。
按著這樣的速度走下去,剩下的六十來里路,他們要走三天才能走完。
可馬鞭子在楚譽的手裡,她想快,也沒法快,只好催楚譽。
楚譽難得跟她單獨在一起,再加上丰台縣的事情,已經全部安排好了,只等裴元志自投羅網,所以,他並不急於趕去。
再說了,丰台縣真有急事發生,剩下的六十來里跑,他只需大半個時辰的時間就可趕到。
便說道,「嬌嬌真是個冷情的人,一點也不知心疼人。」
郁嬌和他共騎一匹馬,楚譽在後,她在前。聽得他的聲音在抱怨,郁嬌便扭頭看他。
「我怎麼不心疼人了?」
楚譽蹙著眉尖看著她,一臉的不滿,「嬌嬌,我趕往京城查清事情的真相后,一刻也沒有休息,心中記掛著你,又連夜往長風亭趕來。剛到長風亭,又聽說你已經提前離開了,接著,滴水未沾的來尋你,你可問過我,吃沒吃過飯?」
郁嬌一怔。
她真忘記了。
她細細打量著楚譽的臉色,只見楚譽的眼中,布著些許血絲,眼眶泛青,帶著倦意。
即便他會武,這般不睡覺,不吃不喝地來回奔波,時間久了,也會吃不消的。
郁嬌心中一陣內疚。
「對不起。」她嘆了嘆,「我擔心丰台縣的事,急於想趕過去,沒注意到你沒有休息。」
郁嬌的眉眼間,浮著擔心。
楚譽看在眼裡,心頭莫名一軟。
之前,她一直忽視著他,她的眼中只有那個裴元志。現在,她心裡有他,就夠了。
「丰台縣那裡有黑水在,況且,那個丰台縣令也不是個好糊弄的人,林世安和裴元志一時之間不敢輕舉妄動,你就不必擔心了。」楚譽唇角微揚,說道,「到中午了,我們先找地方休息吃飯吧。」
郁嬌點了點頭,「好。」
她抬頭往前方看去,這裡是一處荒蕪人煙的山林之地。
他們一直在半山腰的路上走著。
隔著一條深深的大旱溝,依稀可見對岸的山腳下,有些房舍散在林間。
但沒有橋沒有路,他們根本過不去。
「對面倒是有些人家,可惜我們沒法過去。」郁嬌望著對岸,皺眉說道,「要不?我們打幾隻野味來吃,先應付應付午飯?我還好,你不能總餓著。」
主意倒是不錯。
楚譽想的是,在這裡將就著吃東西可以,但論休息,實在不是個好地方。
他無所謂在哪兒休息,他擔心郁嬌。
初夏的日子,密林間的蚊蟻蟲蛇格外多,他可以在林間將就一下休息,他不希望郁嬌將就。
楚譽抬頭環視四周,「只看到一些鳥雀而已,怎能當午飯?」他下了馬,接著,扶郁嬌下馬,「我們棄了馬,我帶你到對岸去。」
郁嬌眨了下眼,「這旱溝這麼深,怎麼過去?」
楚譽看她一眼,但笑不語。
郁嬌笑了笑,「你又賣什麼關子?」
楚譽依舊不說話,而是走到一株高大的橡樹旁,打量起了樹上的那些藤蔓。接著,他從靴子一側,取出藏在裡頭的小匕首,開始割藤蔓的根。
那些藤蔓的根,足有蠟燭般粗細。
割斷根后,楚譽輕輕一扯,一根三丈來長的藤蔓,被扯了下來。
「嬌嬌。」楚譽回頭看她,微笑道,「收集整理起來,我再去找些來。」
郁嬌這才明白,他是想找些結實的藤蔓編成繩子,借著這些「繩子」爬下谷地去。
主意倒是不錯,只是不知,能不能承受住兩個人的重量。
「好。」郁嬌將藤蔓拿在手裡,等楚譽又割斷一根的時候,她忙撿過來,將兩根齊齊並在一起。
兩人分工合作著。
楚譽在前面忙著,她在後面相隨。
如此忙著時,郁嬌忽然看到前方,那谷底里正忙著插秧的農夫農婦,也是一前一後互相配合著。
夫唱婦隨。
夫唱婦隨?
郁嬌心頭忽然亂跳不止。
楚譽回頭,正看到郁嬌愣愣站在那裡,望著前方的谷底處出神,臉頰緋紅一片,不知在想些什麼。
谷底里,有一對農家夫婦在插秧苗。
「嬌嬌?」他輕聲喊她。
郁嬌回過神來,見楚譽朝她看來,忙拿手背去貼臉頰,「藤蔓夠了嗎?不用再割了嗎?」
楚譽眯著眼,瞧著她,「你臉怎麼紅了?」
郁嬌臉上訕訕的,忙拿手扇著風,睇他一眼,嗔道,「我熱的!」
楚譽抬頭看天,林間涼風陣陣,哪裡熱了?
但他願意遷就她,笑道,「好,那就休息吧。」
郁嬌坐在一棵倒地的枯樹上休息,楚譽坐在一側,編藤蔓。
她瞧著他的手,明明纖長白皙,漂亮得跟女子一般的手,做起這等農家活計,卻是絲毫不手生。
那些粗糙的綠藤蔓,在他白皙的手指間翻轉,更襯得他的手指,如玉竹般,賞心悅目。
倒底,他經歷了些什麼,才會做這等粗活?
她對他的過去,了解得太少了。
楚譽編了一會兒,發覺聽不到她的說話聲,便抬頭來看她,見她盯著他的手在出神,眉頭微蹙。
料想,她對他會編藤蔓一事感到好奇,便說道,「我八歲那年,被皇後送進了虎嘯營,在那裡的一年,什麼都學,什麼都做。」
虎嘯營是駐在京城附近的軍營,是專門守護皇城的軍隊。
郁嬌訝然,「你那麼小就去了?她為什麼送你去?」
「皇后待我如親生。」楚譽提到李皇后,目光中浮著柔意,「他說,若不學些本事,將來被人欺負時,只有哭的份,貪圖一時的享樂,那是愚蠢之人的活法。」
郁嬌的印象中,並沒有聽說他去過軍營,「我記得,你不是病著嗎?怎麼又去了軍營?」
他八歲那年,忽然得了怪病,查無原因,只聽說,與宮女接觸就會渾身抽搐,接著,不醒人事。
皇后命他在自己的王府里靜養,不準任何女子靠近。
楚譽說道,「是皇后安排的,讓我化妝改名,悄悄混入進軍營去磨練,否則,哪裡進得去?」他冷笑,「有人想將我養成一個廢物,在我身邊安排大量美艷的宮女或婪童,讓我看……」春宮圖。
他皺了下眉頭,沒往下說。
郁嬌見他眉眼間閃過一絲厭惡,她的眸光閃了下,他不說,她也猜得到,那不是什麼好東西。
楚譽接著又說道,「總之呢,有人想將我往一個紈絝子弟上養,被皇后發現了端倪。杖殺了兩個想陪床而睡的宮女,那些人才老實了一些。」
「明裡防得好,暗中呢?」郁嬌忙問他,「你是如何防的?」
有人若是想害人,害得楚譽小小年紀就知男女事,養成一個浪蕩子弟,法子一定是層出不窮。
前朝有個太子,有人想害那太子,便不停地往太子宮裡送美艷的宮女。
暗中指使宮女對年幼的太子下藥。
結果,太子床事太頻繁,十六歲已不舉。
未來的帝王,怎能是個不舉的?傳到皇帝那兒,一道聖旨將太子廢除了。
明明是旁人害的太子,反說太子荒淫。
楚譽口中的那個人,也是想用同樣的法子來害他吧?
他生來沒了親娘,也只有一個皇后關心著,若不是皇后,只怕,楚譽的下場,也同前朝那個太子一樣。
這便是皇族的無情!
為了一個皇位,而不擇手段的害人。
那皇位,有人當個寶,有人,卻是不屑。
郁嬌的心中,一陣諷笑。
楚譽冷笑,「暗中當然是各種陷害跟著來,皇后著急上火,但也不能天天出宮,管著我府里的事。」
「……」
「恰巧有一天,我進宮時,走路摔了一跤,一個宮女扶了我一下,我忽然發病了。」
「……」
「太醫說我不能跟女子親近,親近就會發病。皇后藉此發作,將我府里的侍女及年長的婆子們,全部趕走了。更說,誰敢送侍女,便是不安好心的故意陷害。從此,我的府里太平了。」
郁嬌想起他小時候發病的事,忙問,「你的病,是皇后故意安排出來的,是假的?」
如果是這樣的,皇后擔心他被養廢,真是下了一番苦心。
楚譽的神色卻冷了下來,目光中浮著痛楚,「不是,是查無原因的怪病……」
他看著她,心頭沉悶。
否則,輪得到裴元志那個混蛋娶林婉音么?
因為發病,他不能碰林婉音,所以他不得不躲開。
郁嬌發覺他神色異樣,抬手撫他的臉,「你怎麼啦?」
楚譽微笑,「幸而有你。」
郁嬌被他的眼神晃得眼花,是啊,幸而有她,她唇角揚起,「對,幸好有我,我陪著你。」舍了林婉音的軀殼,陪著你。
說著話的時候,楚譽的藤蔓繩子,已編織好。
足足有她的手臂粗,粗略看去,有二三十丈長了,到谷底應該不在話下。
楚譽將馬兒系在一株樹上,
一手拖著藤蔓,一手牽著郁嬌,「走,我們到谷底里去。」
「好。」
兩人踩著荒草,往崖邊走去。
郁嬌發現,跟他在一起,總有無盡的樂趣。
即便是編織藤蔓這種小事,即便是在荒郊野外行走。
當然,她更喜歡和他一起烤野味,看他怎樣殺洗,看樣燒烤。
這些,都是她以前,從未經歷的事情,她嚮往,卻又不能實現的事情。
但他今天說不喜歡吃烤野味,她只好放棄。
以前,她身為林婉音時,因為要迎合裴家高門大戶的規矩,她連怎樣走路,怎樣端杯子吃茶,怎樣微笑,怎樣與人交談,都刻意地做到最好,以便討好裴夫人和裴元志歡心,讓他們覺得,林婉音是個完美得無可挑剔的女人。
林婉音是最適合嫁入裴家的女子。
但實際上呢,林婉音的付出,在他們眼裡,根本是個不值得一提的笑話。
他們不在乎她的命,又哪裡稀罕她的那些付出?
前世,她的付出真是見了鬼!
她跟楚譽在一起,就不必理會所謂的高門規矩。
他身份比裴元志高貴,卻從不計較她如何吃飯,如何行走,如何說話,他隨性。
他將袖子挽得高高在上,在河裡洗澡,去山民家跟山民相談甚歡。
假裝清高的裴元志,連他一絲半毫也比不了。
才走了十幾步,楚譽忽然停了腳步。
郁嬌詫異問他,「怎麼啦?」
楚譽偏頭看著她莞爾一笑,鬆開她的手,然後,蹲下身來,「上來。」
郁嬌望著他寬厚的肩背,笑了笑,很自然地趴在了他的背上。
「你是自願背我的,不是我賴著你,要你背的。」郁嬌嗅著他身上的氣息,她喜歡聞。
楚譽右手拖著她,左手拖著藤蔓,深一腳,淺一腳在荒草里行走,「對,我自願背你的。」頓了頓,又道,「想背你一輩子。」
郁嬌心頭一暖,伸手摟著他的脖子,將臉往他的臉上貼了貼。
楚譽往前看去,只覺得,今天天氣真好,這荒林真可愛,這荒草也無比的有趣。
他終於可以,和她永遠這麼走下去了。
不多時,兩人來到了崖邊。
楚譽將她放下來,將藤蔓系在崖邊的一株大松樹上,然後,一手摟著郁嬌,一手緊緊地抓著藤蔓,抬腳一踢崖壁,順著藤蔓,慢慢地往谷底滑去。
滑落到一半時,楚譽忽然停下了,兩人就這麼懸挂在半空中。
「嬌嬌。」楚譽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郁嬌擔心掉下去,正緊緊地摟著他,她將臉從他的胸口處抬起來,「什麼?」
楚譽低頭吻了下她。
郁嬌:「……」她黑著臉,「這很危險!」
楚譽卻忽然鬆開手中的藤蔓,摟著郁嬌,往谷底落去。
郁嬌驚得更加地摟緊他。
沒一會兒,她意識到什麼,冷著臉說道,「楚譽,其實你輕功很好,根本不必編什麼藤蔓繩子對不對?」
「對,嬌嬌看出來了?」楚譽將她打橫抱起,腳尖在崖壁上一起一落地點了幾下,輕輕巧巧地落入谷里,「我只是想,和你做些事情,只是想說,有我在,任何危險,任何困難,都難不住我。都無法阻止我和你在一起。」
「楚譽——」郁嬌看著他,眯著眼問道,「你擔心,宮裡的那個?」
她不是正德帝的女兒,但長寧卻一度的懷疑,她是正德的女兒,那麼,十四年前,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正德帝厭惡楚譽,長寧害怕正德帝。
事情發展下去,宮中的那位,會成他們最大的威脅。
「只要我不死。」他道,「誰也動不了你!」
……
郁人傑和郁來旺,帶著梅姨娘和郁人志的棺柩,在晌午剛過時分,回到了京城。
梅姨娘只是個姨娘,娘家又死了父母,只有年老的祖父母和一個老僕人在,根本不敢為梅姨娘的事喊冤。
再加上郁人志的死,可是因梅姨娘引起的。
若不是梅姨娘死,郁人志根本不會被抓。
郁人志不被抓,裴元志的護衛,哪裡敢去殺郁人志?
郁文才心中恨著梅姨娘,怎會理會梅家的人?
他只派人送了些許銀錢過去安撫,又派僕人將梅姨娘葬於城外,這事就算過去了。
最讓郁文才心中沉痛的是,大兒子沒了。
整個郁府,因著郁人志的死,一片肅穆,誰也不敢說笑。
郁文才怒得又罵了一頓裴家父子。
錦夫人被郁文才放了出來,允許去看兒子的遺容。
看到棺柩,錦夫人沒有罵裴家的人,而是詛罵起了郁嬌。
郁人傑陪著他的母親,母子兩個,在靈堂里哭一陣,罵一陣郁嬌。
「郁嬌那個死妮子呢,怎麼沒見著?」錦夫人咬牙怒目,一臉森然,「她大哥死?她居然不來祭拜?她想幹什麼?」
郁人傑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說,「兒子和來旺去長風亭找她,叫她和我們一起回京,她卻說,大哥是兒子的大哥,又不是她的大哥,她娘是長寧郡主,只生了她一個,她哪裡來的大哥?還說……說我們本是庶出,她是嫡女,一個嫡女,哪能給一個庶子送行?」
「什麼?她敢這麼說你你大哥?」錦夫人又驚又怒。
「對,來旺也聽見了。」郁人傑說道。郁來旺只是個下人,一定不敢說主子的壞話,郁人傑,如是想著。
郁來旺要是敢亂說,他饒不了他!
錦夫人聽著聽著,氣得一臉鐵青。
她被關的這些日子,心中對郁嬌的恨,早已又深了一層,聽到小兒子說了這番話,恨不得現在就掐死郁嬌,「我現在就找你父親去!我倒要看看,她如何再猖狂下去。」
「娘,你得往嚴重里說啊,不然父親不會罰她的,兒子懷疑大哥是她害死的,她才故意不回京的。」郁人傑又開始編造。
「放心,此一時彼一時,娘和你父親雖然鬧起了矛盾,但是,你父親還是十分疼愛你們的,尤其是你大哥,那可是他的長子,中年喪長子,那等於要了他的半條命!」
錦夫人信心十足的來找郁文才。
一進門,她就扯著嗓子號哭起來。
「老爺啊,志兒死得冤枉啊,偏又攤上這樣的冷血妹子,真是家門不幸,他的不幸啊!他死得這麼慘,郁嬌居然不回來送送他,這還有人性嗎?老爺,你得管管她啊!這要是傳出去,人們不笑她冷血,會笑老爺管教無方啊,堂堂丞相千金不知規矩。」
哭了半天,錦夫人發現郁文才坐在桌邊,一直冷著臉不吱聲。
她心中好奇,便將聲音哭得小了些,抬眼來看郁文才。
「哭好了嗎?」郁文才冷冷問她。
錦夫人怔怔地,「老爺……」
「老夫真後悔,沒有在他死前,打斷他的腿!」郁文才咬牙暴怒。
錦夫人嚇了一大跳,聲音凄凄說道,「老爺為何這樣說志兒?他已經沒了啊!」
「哼,看他乾的好事!老夫的臉都被他丟盡了!」郁文才將一隻弓弩拍在桌上,怒道,「你看這是什麼?」
錦夫人看著弓弩,吶吶說道,「老爺,這是……,弓弩啊……,這這這這,為什麼說志兒丟了老爺的臉?」
郁文才冷笑,「哼,為什麼?還不是你縱容他,說男兒家的,誰不拿個兵器在手裡?結果可好,他是弓弩不離手。他不喜歡郁嬌,罵上幾句,不就行了?打幾巴掌,老夫也不說什麼,可他為什麼要用弓弩射她?安排暗衛伏擊她?還鬧得四處皆知了?」
錦夫人吸了口涼氣,「老爺,這一定是誤會,他怎麼會射殺郁嬌?郁嬌是他親妹子啊。」
「不管是不是誤會,但是,長風亭的人,全都知道了。這隻弓弩,是路過那裡的左青玄派人送來的。他問老夫,如果不處理好這件事,皇上知道了郁嬌險些死於人志的手裡,發什麼火,誰也說不好。」
錦夫人聽完郁文才的話,一下子軟倒在椅上。
大兒子,怎麼會留下把柄讓人知道了?
這是想害死她啊!
郁文才又怒道,「還哭什麼?還不出去將人傑給老夫找來!要不是他多事,這隻弓弩的事,哪裡會被左青玄看到?」
錦夫人一下子慌了神,將心中準備好告郁嬌狀的話,全都拋了個乾乾淨淨。
她走上前緊緊抓著郁文才的胳膊,「老爺,人志沒了,人傑可是你唯一的兒子了,你不能罰他啊!他要是有個閃失,將來誰給老爺送終?」
「不罰他,再叫他去惹郁嬌,再去送死嗎?他會將整個郁府拉上水!」郁文才怒道,「限你半柱香的時間,叫他馬上滾來見老夫!」
郁文才將錦夫人重重推開,「馬上去!」
錦夫人見郁文才真發火了,再不敢磨蹭了,只得去尋小兒子來。
。
郁人傑慫恿著他母親去告郁嬌的狀,正等著聽好消息呢,哪知,他母親回來說,父親要罰他。
「為什麼要罰兒子?」郁人傑心中慌了神。
父親罰起人來,六親不認。
「為什麼?還不是因為那個郁嬌,你跟她在客棧吵架的事,被左青玄捅到你父親跟前去了。」
「什麼?」郁人傑心中吸了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