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最好的法子是生米煮成熟飯
郁嬌見勸說不動景蓁,只好作罷,她想著,也許,換個地方走走,心情會好一點。
這麼一想,她便招呼著霜月和桃枝去搬行李。
這次去丰台縣,一二天不一定回得來,行李物件必不可少。
柳葉留在翠玉軒,她跟在幾人身後送行,笑道,「別莊的那些人,看到小姐如今的樣子,一定是驚掉了一地的眼珠子,他們一定沒有想到,有一天小姐也會管到他們的頭上。」
桃枝扭身過來,沖柳葉一笑,「這就叫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
郁嬌和景蓁往前院走,半路上遇上了梅姨娘。
梅姨娘笑得滿面春風。
「景姑娘也要同行啊。」
「她去散散心。」郁嬌道。
「哦哦。」梅姨娘討好地跟景蓁說話。
景蓁心情不好,將頭扭過。
梅姨娘討了個沒趣,撇了撇唇。
一行人到了一處穿堂時,有幾人從另一條叉道上,往這裡走來。
梅姨娘臉色變了變,腳步慢了幾分。
很快,兩方人匯合在一起了。
「大少爺二少爺,你們這是要去衙門裡么?」梅姨娘討好著打招呼,又朝跟在他們身後的郁明月點了點頭,「三小姐。」
郁明月看到郁嬌,恨不得挖了郁嬌的心,跺了郁嬌的肉,哪裡有心情說話,站著不動。
郁人傑看了眼郁姣,口裡哼了一聲,眼神飄到別處去了。
郁人志是兄長,沒有像兩個弟弟妹妹那樣,做得太絕對。
他朝梅姨娘點了點頭,「姨娘此去,辛苦了。」又朝郁嬌和景蓁微笑,「四妹妹,景小姐。你們一路平安,我衙門裡還有事,說不送你們了。」
「大少爺說哪裡話,我們為府里辦事,是應當的。」梅姨娘笑道。
「大哥哥言重了。」郁嬌微笑。
郁人志看向郁嬌的臉上,浮著淡淡的微笑,但是呢,那眼底里,卻是一點兒溫度也沒有。
郁嬌眸光微閃,郁人志的眼底里閃著殺氣,這是想為他的妹妹們和母親報仇來了?
她心中暗嗤,她又沒有惹著他們一家子,他們這般勞神費力的跟她作對,每回都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何苦?
梅姨娘招呼著郁嬌和景蓁及幾個侍女婆子,「咱們走快點,到丰台縣路途遠著呢。」
一行人,先行離開了。
等到郁嬌她們走得沒了影了,郁明月才咬牙恨道,「郁嬌那死妮子的命太大了,還以為她回京了會老實一點,沒想到是個惹事的,害得娘被關了,害得二姐姐丟了名聲,害得我也被父親罵了,是要殺殺她的銳氣了。哥哥這回,不會失手吧?」
她原本在屋子裡抄著女戒,聽說郁嬌要出門了,她買通了看守她的婆子,特意跑出來,來看看郁嬌最後囂張的嘴臉。
郁人傑冷笑,「真想親手弄死她!」
「你們放心。我都安排好了。」郁人志志在必得的一笑,又對郁明月道,「明月,這幾天你要安分守己地呆在自己的屋子裡,別再惹事了,倒時候,你的婚事沒人提起,可不要怪大哥沒有提醒你。」
大妹妹和二妹妹的婚姻都不如意,郁人志不得不對這個小妹妹起了關心之意。
必竟,妹妹們嫁得好,於他是有好處的。
郁明月拉著臉,「我自然知道,不勞大哥哥操心。」
……
丰台縣縣城。
因為縣城離著京城不遠,加上城裡城外景色優美,有不少達官貴人在此安著別莊。
比如丞相郁文才的別莊,就安在丰台縣鄉下。
譽親王楚譽,自然也不例外。
他的宅子安在城內一片居民區里,是所普普通通的三進門宅子。
沒人知道,這是當今譽親王的別莊。
楚譽在宅子的花園裡悶坐。
四周鮮花開得燦爛,唯獨他是一臉的愁容。
一身紅衣妖嬈的西門鑫,搖著美人圖大摺扇,笑得風流無比地大步朝他走來。
「楚譽,我正忙著呢,你火急火燎地將我找來,又是為什麼事?」
「你還想不想本王的銀子了?」楚譽淡淡揚眉,看他一眼,「拿了本王的銀子,就得聽本王差遣。」
西門鑫的氣焰,一下子矮了一截。
誰叫他手頭沒錢的?月月靠楚譽接濟,不聽楚譽的不行啊。
否則,他沒銀子花了。
堂堂富可敵國的西門家大少爺,手頭沒銀子,傳出去多丟人啊。
「好好好,你是大爺,我聽你的,你說吧,有什麼差遣?」西門鑫從一旁的石桌上,端起茶壺,自己倒了一杯涼茶喝了。
楚譽未說話,眉頭皺得更厲害。
西門鑫望著他,疑惑說道,「如今丰台縣令為何不將裴元志放在眼裡的事情,已經查清楚了,林世安在丰台縣的舉動,也被你掌握了動向,只等裴元志上鉤了,你還愁什麼?」
楚譽看了他一眼,默默倒了碗茶水,一飲而盡,然後,眉頭緊鎖。
西門鑫這下好奇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楚譽,還有為難的事?「喂,你愁成這樣,是不是被郁四小姐甩了?」
楚譽的臉色一黑,目光似冰刀盯著西門鑫,「你不挖苦人,會死嗎?」
「哈哈哈哈——」西門鑫大笑,「被本公子猜重了?郁四小姐威武霸氣!哈哈哈哈——」
看著一向傲氣不可一世的楚譽,也有慫了的一天,西門鑫心情大好。
看來,他得討好郁嬌了,這樣一來,可以從楚譽的手裡得到更多的銀子。
「本王問你個問題,要是有用呢,本王送你一千兩銀子,這筆銀子呢,不必還。」楚譽揚眉看他,淡淡說道。
西門鑫大喜,「啪」的一聲收了摺扇,兩眼晶晶亮看著楚譽,「說吧,說吧,本公子外號叫小諸葛,沒有解不開的難題。」
楚譽皺著眉,「郁嬌家人,反對本王跟她來往,她聽她家裡人的,怎麼解?」
西門鑫眨眨眼,「她家裡人?誰?郁丞相?郁丞相的膽子這麼大了?反了他了,不想活了嗎?你是親王,你怕他?你慫不慫啊?直接揍他一頓不就是了?這還值得你為難?你也太沒用了。」
西門鑫搖扇子,一臉鄙視地看著楚譽。
「不是他,是平南王府的人。」楚譽不好說出是長寧郡主在反對,換了個說法。
郁家的人,他哪裡會放在眼裡?
只要長寧不反對,只要皇上那裡的一關過了,他想什麼時候娶郁嬌,就什麼時候娶。
皇上不同意,他可以使暗招,但是長寧不同意,他可真沒辦法應對。
「平南王府的人?」西門鑫拿扇子敲著頭,為難起來,「這這這……」這可有點兒難啊,不過呢,他想到那一千兩銀子的好處,西門鑫豁出去了,不要臉皮地出著主意,嘻嘻一笑說道,「這還不好辦?將生米煮成了熟飯,平南王府的人,還敢不嫁他們的外孫女?」
楚譽睇了他一眼,冷冷一笑,「西門鑫,你能不能出個好主意?郁嬌還不到十四歲,本王如何下得了手?你不要臉的對九歲的小九兒上下其手,本王做不到。」
他最多動動上面,可不敢動下面的心思。
西門鑫臉色漲紅,「呼」地站起身來,「楚譽,你胡說八道什麼?本公子跟小九兒是清白的。」
「對,清白著呢,最多將她沒穿衣衫的樣子看去了,小九兒四處放話,揚言要閹割了那個登徒子,並且要將他衣衫剝盡,吊在城門口示眾三天。」
西門鑫嚇得趕緊捂著大腿間,「楚譽,說你的事呢,怎麼說到我的頭上來了?」
小九兒這個天殺的,居然想謀殺親夫?
楚譽冷嗤,「好,不說你了,說郁嬌吧,你出個正經的主意,那些旁門左道的主意,最好少出。」
西門鑫皺起眉頭,「楚譽,這種事呢,還別說,還是旁門左道的主意管用。當然,你說不想生米煮熟,可以用別的辦法呀。」
「說!」楚譽淡淡揚眉。
西門鑫陰陰一笑,朝楚譽招手,「附耳過來。」
楚譽眯起眼眸,但還是照著西門鑫的話,湊耳過去聆聽。
西門鑫洋洋得意地說著自己的點子。
楚譽聽完,眯著眼看他,「要是郁嬌發怒了,本王限你三天之內,將這幾年來,欠本王的銀子,一文不少的還回來。」
西門鑫跳起腳來,「我現在哪有錢啊,小九兒還沒有娶到手呢。」
「那是你的事,可不關本王的事!」
「楚譽你個不講理的活閻王!」
西門鑫在暴怒,楚譽卻心情舒暢地走出去了。
他才走出花園,負責探聽消息的黑水小跑而來,「主子,有情況。」
「講。」
「四小姐來丰台縣了。」
楚譽腳步一頓,眸光陰沉說道,「她怎麼會忽然來了這裡?誰攛掇她來的?我不是提醒過她,這兒危險重重嗎?」
黑水苦著臉,四小姐要來,他也管不住啊,主子沖他發火幹什麼?
「霜月發來消息,說是郁家別莊里的帳目出了問題,府里管事的梅姨娘向郁老夫人提議,要郁嬌一起前來查帳。因為那姨娘說自己只是個姨娘,擔心管不住莊子上的人。」
「哼!郁家別莊的帳目,早十年前就會有問題,怎麼會這個時候查起帳來?」楚譽眸光清冷,「派人馬上暗中跟著四小姐的馬車。從京城到丰台縣縣城雖然只有百十來里路,但是,要經過大片的山森和一處峽谷,危險隨時存在。」
「是。屬下這就安排人去跟著。」黑水回道,轉身飛快離去。
黑水離去后,楚譽不放心郁嬌,也匆匆忙忙離開了。
……
郁府的馬車上,因為坐著身子嬌貴的梅姨娘,所以馬車走得很慢。
要是按著郁嬌回京的速度,到中午時分,一行人已經到丰台縣縣城了,但是這會兒呢,到了中午時分,郁嬌一行人才走到城外五十里處。
而且梅姨娘一直喊著累了累了身子受不住了,不休息會死人云雲……
非要停車休息著。
五十里處的地方,是座小集鎮。
因為離著京城極近,街市繁華異常。
梅姨娘要休息,她的車夫也說馬車有問題了,要停車休整,說,這個時候不將車修好,到了荒郊野外,馬車要是真壞了,那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郁嬌淡淡看了梅姨娘一眼,「那就停車休息吧,正好,吃了午飯再行路。」
梅姨娘「感激」地朝郁嬌笑道,「四小姐體諒我,我會一直記著四小姐的好的。」
郁嬌淡淡回道,「姨娘不必客氣。」
鎮子雖小,但卻有三家客棧。
梅姨娘挑了家最大的客棧,命跟隨的管事嬤嬤春嬸,前去客棧定房間休息。
郁嬌和兩個侍女,霜月及桃枝住了一間,梅姨娘帶的人多,住了兩間屋子。相隨的兩個車夫及兩個護衛,則住著樓下的一間普通客房。
景蓁和她的一個侍女一個嬤嬤,住在郁嬌的隔壁。
霜月到了新地方,習慣上四處暗查,看有沒有危險。
桃枝去給郁嬌鋪床去了。
郁嬌推開客房的窗子,看外面的街景。
這是間二層樓的客棧,共有房間二十來間,對於一個小鎮來說,規模已是不小。
霜月在客棧里查看一番后,來到郁嬌身旁說道,「小姐,奴婢發現,除了咱們一行人,還有另外的一行人,也是從京城來的。住在最東頭的兩間客房裡。」
她們這行人,住的是最西邊的位置。
郁嬌淡淡說道,「這裡離著京城近,有京城的客人來住,沒什麼奇怪的。」
霜月說道,「雖然這麼說,小姐,咱們還是小心提防著,奴婢總覺得那梅姨娘是有意要停下來休息。」
「我看出來了。」郁嬌關了窗子,「我們呢,什麼也不必做,吃了飯就休息。我去找景小姐說說話,你和桃枝端飯來吧。」
霜月見她懷裡抱著灰寶,稍稍放心些,招手叫過桃枝,去端飯去了。
郁嬌走出屋子,去看隔壁屋裡的景蓁。
霜月口裡說的那個京城的人,郁嬌已經知道是誰了。
她沒有對霜月說,是擔心霜月惱恨之下,暗自去打探,這樣一來,對方就驚動了。
那人是裴元志!
昨天晚上,她收到百靈的密信,百靈告訴她說,林佳蘭在昨天上午時分去過了裴府。
林佳蘭走後,裴元志馬上命貼身護衛冷義開始備出門的行裝。
她便猜得到,裴元志一定會往丰台縣來。
因為,他不死心!
她目前這個身份,有著林家和景家,及郁家,和長寧郡主四家的財富在手裡,裴元志不動心才怪。
而且,楚譽去了丰台縣,以裴元志的機警,一定會查出來,他當然往丰台縣而來了。
裴元志來了,景蓁又住在這兒……
郁嬌的眉尖,微微皺起來。
她伸手敲了敲景蓁的客房,門未開,裡頭,景蓁的丫頭童兒回道,「誰呀。」
「是我,蓁兒呢?我找她一起吃飯。」
「姑娘累了,睡著了呢。嬌小姐自己吃飯吧。」
郁嬌眯了下眼,睡了?
還是……偷偷去找裴元志去了?
郁嬌不放心,放下灰寶,讓灰寶悄悄去查看。
……
景蓁的確是來找裴元志來了。
她走到裴元志的客房前,正好遇上裴元志開了門。
「蓁兒?」裴元志驚訝地看著她,「你們也住這裡?」
景蓁點了點頭,免強一笑,「我能進屋坐坐嗎?」
「當然可以。」裴元志開了門,讓景蓁進了屋子。
景蓁想起昨天裴元志對郁嬌說的那番話,心中怒得想大罵他一頓。
這個偽君子,一面說要娶郁嬌,一面又說她是他唯一喜歡的人!
天下還有比他更不要臉的人嗎?
她後悔對他動過情。
但是呢,她還是忍住了。
她要弄清楚,裴元志讓她跟著郁嬌出門,究竟想幹什麼。
她走到窗子邊,隨意挑了張椅子坐下了。
裴元志關了門后,微笑著朝她走來。
「蓁兒?你吃飯了嗎?我去讓人端午飯來。」裴元志走到她的對面坐下,笑意溫和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