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審問
氣得臉色鐵青的太阿公,由五公子扶著,往林氏祠堂而去。
林唯楓走到林鴻志的跟前,站定了。
他個子高大,臉上留著大鬍子,又穿著一身黑衣,模樣兒簡直跟那閻羅殿的鐘馗似的。
目光犀利如劍。
他兇狠狠地瞪眼盯著林鴻志,林鴻志被他盯得全身發涼。
「三……三叔,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缺銀子啊,你放過我吧。」林鴻志眼下也不敢橫了,老老實實地給林唯楓磕起頭來。
「你剛才不是說,我冤枉你了嗎,嗯?」林唯楓冷笑一聲。
郁嬌跟他說了計謀之後,他馬上安排起來。
先是在兩處側門和一處後門那兒,減少守門的人,只安排一個人看守著,再是減少看守庫房的人。
人員安排好之後,他又故意調走其中一個看門人去辦事。
果然,剛一到二更天,暗中盯著三處門的護衛,傳來了消息,東角門那兒,有人撬開了門,有幾個人摸黑進了府里。
林鴻志行動了!
林鴻志被林唯楓的冷笑,驚得脊背一涼。
「好小子,居然敢帶人搶自己人的東西,想當年,老子也是紈絝得很,但沒有紈絝得自己人害自己人。」林唯楓怒得想踹死林唯楓。
「我……我是被逼的啊,三叔,你放過我吧,我再不敢了。」林鴻志抱著林唯楓的腿,放聲號哭起來。
林世安和林二夫人也不敢拿架子了,「三弟啊,看在都是親戚的份上,你放志兒吧,他還沒有娶媳婦呢!你對他好,他會記著的,他會孝順你的。」
「我呸!」林唯楓冷笑,「我爹對你們一家子不好嗎?我哥對你們一家子不好嗎?你們是怎麼對婉音的?嗯?居然連我長房的一根雞毛撣子都不放過,連一面銅鏡都要拿到家裡去,算哪門記著好?滾!」
他怒氣騰騰,將林世安一家子罵得全都啞了口。
林唯楓罵煩了,招手叫過兩個護衛,「將林鴻志帶進祠堂。」
「是!三爺。」
很快,從門口處跑進來兩個護衛。
一左一右,將嚇得瑟瑟發抖的林鴻志,給拖走了。
林世安和林二夫人,看著一臉殺氣的林唯楓,嚇得再不敢吱聲了,眼睜睜看著林唯楓的人,將林鴻志帶走。
他們在心裡頭,企盼著太阿公手下留情,千萬不要打死他們的兒子。
「怎麼辦啊,相公?」林二夫人拉著林世安,小聲地問道。
林世安哪裡想得出來主意?
平時,都是林二夫人出主意,他照著做。
「先去祠堂再說,嫡支的兩房只有志兒一個男兒,我不信太阿公真的不顧及我們無後,他若敢……」林世安心下一橫,心中想著,他就反咬一口太阿公想霸佔嫡支的財產。
「好,先去看看再說。」林二夫人已是六神無主了,只好先走一步看一步。
夫婦二人,走出了虎威堂。
外頭的空地上,還站著不少長房的僕人。
一個個或是諷笑,或是幸災樂禍地,看著他們。
「二老爺,二夫人,二位走好,天黑,當心腳下呢。」一個僕人提著一隻燈籠,走到二人的面前。
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
林世安和林二夫人認出,這人正是剛才被他們罵過不懂規矩的那人。
他們罵他沒有規矩,眼下,他們的兒子惹了事,他是反過來在嘲笑他們呢。
若是以往,林世安敢一直將這僕人踹倒,或是拉下去亂棍子打死。
可是現在,太阿公已經厭惡起了二房的人,林世安敢怒不敢言。
「狗仗人勢!」林二夫人咬了咬牙,暗罵一聲。
「那也比老子跟兒子共一個媳婦強。」不知哪個僕人低咕一聲。
緊接著,一伙人都鬨笑起來。
林世安那個氣啊,心中更將方姨娘罵了個透。
「走!來日方長。」林二夫人拉了拉林世安的袖子,二人灰溜溜地走掉了。
不過呢,他們走出老遠,還能聽到長房僕人的鬨笑聲。
。
另一處。
劉寶幾個被林鴻志攛掇著,進府偷竊的人,已被林鴻志扭送到了順天府的官差面前。
「我們是被林鴻志騙來的,為什麼還要抓我們?林鴻志還欠了我們錢呢,你們不能抓我們!」劉寶大聲叫嚷著。
「林鴻志騙你,你找林鴻志去!關我林氏長房什麼事?」林唯楓冷笑。
「劉寶!你還記得林大小姐嗎?」這時,有人從暗處走出來,聲音清冷,透著寒意。
劉寶驚得頭皮一緊,慌忙往聲音方向看去。
只見一個杏衣小姑娘和一個大丫頭,並排走來。
小姑娘目光森冷盯著他,年紀明明只有十三四歲的樣子,但那眼神卻冷得叫人脊背發涼。
跟同年紀的人,根本不相符。
「郁嬌?剛才你去了哪裡?叫我好找。」林唯楓看到郁嬌主僕二人走來,大笑道,「大家都去祠堂了,你也去吧,看看太阿公如何處置二房的人,哼,看他們還敢囂張不!」
郁嬌一指劉寶,「三叔,這個人,絕不能輕饒了!」
「這人是什麼來歷?」林鴻志看了眼劉寶,詫異問道。
郁嬌冷笑,「這是田永貴的表哥,他和田永貴,不止一次偷過長房的財物,這是偷上癮了么?林鴻志一提議,他馬上就來了,而且,還熟門熟路的,直奔庫房!」
一聽是田永貴的表哥,又偷過長房的財物,林唯楓馬上抬腳將劉寶踹倒在地,朝官差們說道,「將他帶走!你們大人要是不給老子狠狠地罰,老子掀了他的衙門!」
林唯楓的名號,只要是二十歲以上的人,都曾聽過,更有不少人見過他的不講理。
當年,順天府衙門的門檻,都快被林唯楓踩平了。
不是他告別人,就是別人告他。
衙門裡有不少老捕快,與林唯楓那是常打交道的人。
林唯楓一發怒,幾個衙役忙陪笑,「林三爺,證據確鑿呢,大人不會饒他的!」
「那還不快帶走?」
「是是是,這就帶走。」
劉寶幾個,再不敢鬧了,嚇得戰戰兢兢地被衙役們帶了下去。
林唯楓收拾了二房的人,心情大好。
「郁嬌,你這個法子太好了,真是痛快啊!哈哈哈——」
郁嬌卻沒表現出太大的高興,「三叔,我們還不能高興得太早,得看太阿公的決定呢!特別是林鴻志,他絕對不能再留在林家!」
林唯楓斂了笑容。
他眸光一沉,說道,「對,你說得沒錯,走,我們去祠堂去。今天,無論如何也要讓二房的人,全都滾出林氏!」
郁嬌點了點頭,「二房那一家子,烏煙瘴氣,上樑不正下樑歪,這些人如果再冠著一個『林』姓的話,過不了一二年,會將林氏先祖們用軍功建立起來的威名,給丟得一乾二淨!」
二老爺子一把年紀了,居然屑想兒子丫頭跟姨娘。
收一個進屋裡了,還不死心,接二連三地將爪子伸到兒子屋裡去。
兒子跟著學,不幹正經事,姨娘小妾,一個接一個往屋裡抬。
孫子更好,拿著房契換高利貸去賭錢,沒錢了就來偷。
每天的生活,不是賭,就是逛青樓,哪有一個世家子弟的樣子?
女兒呢?更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
林世安的大女兒林佳蘭,居然去勾|引姐夫,引姐夫去自己閨房私會。
二女兒林芷蘭為了一個景昀,更是不惜在大庭廣眾之下,同人撕破臉的謾罵。
想到二房亂七八糟的事情,郁嬌心頭不由得一沉。
若不是重生一回,她還一直被蒙在鼓裡,被二房的人合夥欺瞞著,好得到她的支助。
要是父親林伯勇還活著,說不定,更會被活活的氣死。
他時時想著二房的人可憐,沒想到,都是一群白眼兒狼,是群蛀蟲!
……
林二老太爺跟方姨娘一場歡好后,公然將方姨娘帶到自己的屋裡去了。
被林二老夫人得知后,馬上奔到二老太爺的屋子裡,狠狠一頓罵。
「你就不怕人笑話?你都多大年紀了,還要納妾?那方姨娘跟你孫子的年輕一般大了,你就不丟臉么?」
「我丟什麼臉?哪個男人沒個三妻四妾的?你再敢多言,老夫休了你!」
兩人在屋裡吵個不可開交時,有婆子來了。
婆子探頭往屋裡瞧了一眼,小心地回道,「老夫人,老太爺,長房那邊來了人,說是太阿公請老太爺去祠堂,要是老夫人還未歇息著,也可以過去聽聽,同時,也請了小姐們。」
聽說是太阿公找,兩人馬上停了爭吵。
林二老太爺眯著眼,走到屋子外頭來,「出了何事?這大半夜的,太阿公為何會開祠堂?」
二老夫人一聽事情嚴重,也從屋中走了出來。
「剛才聽說,長房那邊鬧了賊子,是不是太阿公出什麼事了?」二老夫人也問道。
婆子不敢說,怕說多了,這二人會將火氣往她的身上撒,便說道,「不曉得呢,傳話的人什麼也沒有說。」
二老夫人也不跟二老太爺吵了,「去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去看看。」二老太爺點了點頭,背剪著手,走出了屋子。
婆子小心地跟在二人的身後。
二人走出園子門,就見林世安的幾個女兒們,帶著丫頭嬤嬤慌慌張張地跑來了。
林世安的小妾姨娘多,女兒也多。
林二夫人生了兒子林鴻志外,又生了林佳蘭和林芷蘭林心蘭三個女兒,其他的姨娘們又生了兩個女兒。
鶯鶯燕燕一大群的,站在園子的門口。
在長房那邊起火之後,林佳蘭早已派人去打聽了情況,因此,她知道了太阿公為何請二房的人都過去。
「爺爺,奶奶,出大事了啊。」林佳蘭急得都哭了。
二老太爺看到林佳蘭緊張焦急的臉,不禁吸了口涼氣。
因為,這個大孫女兒,比孫子還要懂事。
「出什麼事了?」林二老太爺忙問。
「是哥哥,他惹了禍事,被長房那邊拿住了。」林佳蘭又急又氣。
她就知道,她的這個哥哥遲早會惹出事來。
一天到晚的,什麼也不幹,除了賭,就是逛青樓。
「他惹什麼事了?」二老夫人也大吃了一驚。
「他……」林佳蘭氣得臉都白了,「他帶著幾個匪徒,去搶長房的庫房,還燒了一間屋子。」
「……」
「當時,太阿公正好在那間屋子裡同五哥說著話,兩人差點被燒死。」
林佳蘭的話,驚得林二老太爺和二老夫人的身子狠狠地晃了晃。
「這個畜生!」林二老太爺恨恨地罵了一句,嚇得站不穩,險些摔倒。
太阿公險些被燒死,大怒之下,他們二房,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哎呀,他可是家裡的獨苗啊,可不能出事啊。」林二老夫人更是直接軟倒在地,開始哭起來。
眾人七手八腳的扶著二人,往長房的祠堂里走來。
林佳蘭的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
罰了哥哥一人是事小,要是罰了父母,她今後,在京城裡更會抬不起頭來了。
……
林二老太爺和林二老夫人,腳軟得幾乎走不動路了。
若不是幾個僕人扶著,他們根本沒有力氣走到祠堂。
平時,只需一刻的時間,就可走到的地方,這會兒走了兩刻時間才到。
這個時候,雖然已是半夜三更,但是,祠堂的門口,仍是站著不少人,有的舉起火把,有的提著燈籠。
人們個個都不敢吱聲,氣氛很是凝重。
但是呢,不敢說話,卻敢笑啊。僕人們的眼底里,個個都浮著看熱鬧的興奮神色。
長房的僕人敢這般囂張,不用說,太阿公大發脾氣了。
林佳蘭本來一直扶著二老夫人,但到了祠堂的門口,就不敢扶了,慌忙鬆了手。
因為,祠堂里的氣氛,比外頭更加凝重。
一家子進了祠堂。
林佳蘭還沒有看清裡頭的情況,就聽上首有人冷喝一聲,「你們還有臉來見林家的列祖列宗?哼!」
這是太阿公的聲音。
林佳蘭嚇得腿一軟,不由得跪下了。
這個時候,她也看清了裡頭的情況。
她的父親母親,還有哥哥,正跪在祠堂里呢。
林太阿公和九叔公,以及五公子,還有另外兩個族親老者,站在左側,均冷冷地盯著他們。
林唯楓站在另一側,一臉的殺氣。
「這……這究竟是出了什麼事?叔父?世安他們為什麼跪著?」林二老夫人,裝著不知情的樣子,問著太阿公。
「叔父,這大半夜,為什麼開祠堂?」林老太爺也問道。
雖然,他們都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是,他們還是想問一問,了解一下太阿公是不是真的發怒了,是想如何處置這件事。
「為了什麼事?哼!」林太阿公冷冷一笑,「你們的好孫兒,賭輸了銀子,沒有錢還債,就夥同他人前來長房裡偷竊,還縱火燒屋子,險些將老夫燒死!」
「這一定是誤會呀,志兒的膽子很小呢,這是不可能的事!」林二老夫人急忙辯解起來。
「證據確鑿,你們的好孫兒也招了,怎麼就是誤會了?還有你,林奎!你給老夫跪下!你都幹了些什麼好事!」林太阿公冷喝一聲。
驚得林二老太爺的身子一顫,撲通跪倒,「叔父,我什麼也沒幹啊,叔父為何說我?」
「你什麼都沒幹嗎?」太阿公冷笑,「你們家,父不父,子不子,你居然將手伸到兒子的屋裡去了!你一把年紀的人了,還要納姨娘,你臊不臊啊?你不臊,我都替你臊!」
原來是為了方姨娘的事。
林二老太爺的眼珠子轉了轉,說道,「不,叔父,你冤枉侄兒了,是那方姨娘,是她勾引的侄兒,正如您說的,侄兒一把年紀的人了,怎麼會做這做等事?你要相信侄兒啊!」
林二老太爺現在後悔得不得了,早知會被太阿公責問,還不如依了兒子的話,處死方姨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