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給林鴻志挖坑
霜月忙問,「小姐,你讓奴婢找誰?」
郁嬌走進了屋子裡,從桌上取下紙筆,寫下一個人的名字,並畫了副地圖。
她指著圖紙說道,「你按著我畫的路線,找到一座門口種著三株大柳樹的宅子,進了宅子后,找一個叫劉寶的人,跟他說……林家大少爺林鴻志想借銀子。」
霜月不懂了,眨著眼,詫異問道,「小姐,那林鴻志缺錢,小姐替他操心什麼?沒錢用,那是他自找的!堂堂大好男兒,整天閑在家裡好吃懶做,餓死活該。」
郁嬌卻微微一笑,「橫豎你別管,我自有主意,你照著我說的去做。然後……」她對霜月細細吩咐了幾句。
霜月聽完之後眼睛一亮,不住地點頭,笑道,「小姐的這個法子好,奴婢這就去辦。」
……
霜月離開后,郁嬌繼續侍弄新種的海棠樹苗。
這時,落英園的門口,忽然響起了腳步聲。
郁嬌抬頭去看,發現是景昀往這裡走來了。
一身水青色的長衫,襯得他身姿頎長,溫文爾雅。
郁嬌眸光微動,景昀怎麼來了這裡?
「昀表哥。」郁嬌朝他點了點頭,禮貌一笑,「進來坐會兒吧,我在種花。」
說著,她繼續握著小鏟子,往坑裡填土。
景昀站在園子的門口,沒有繼續往裡走,而是略有所思地看著她,目光一瞬不瞬,「郁……郁嬌?」
郁嬌直起身來,只見景昀看向她的神色古怪,不再是以往那般嫌棄她的眼神,而是帶著幾分審視地看著她,目光也溫和了不少。
郁嬌微笑道,「昀表哥像是有話跟我說,為何不進來?」
對於景昀,她不想表現得太親近,又不想當陌生人對待,如何將她和景昀的關係處理好,郁嬌有些頭疼。
她不希望景昀認出她是林婉音,卻又做不到,像對待裴元志那般對他,無情地將他趕走。
因為,景昀是哥哥。
得知林婉音要嫁給裴元志時,景昀沒有不顧一切的糾纏,而是,像往常一樣繼續無私地關愛著林婉音。
對於景昀,郁嬌的心中,一直存著愧疚,可這人啊,又不將能心一分為二。
景昀看著她點了點頭,「好。」他緩步朝郁嬌走來。
這個時候,郁嬌已經種好了一株海棠,正往坑裡澆水。
只見她拿著小葫蘆瓢,從一側的水桶里,舀了一大瓢水,就往土坑裡倒去。
景昀皺了皺眉,指著樹苗說道,「雖說新種的樹要澆『連根水』,但你也澆得太多了,你這般澆法,將土都沖走了。」
「我會有好長時間不來看它,得讓苗兒一次性喝得飽飽的。」郁嬌繼續舀水,「又沒有淹沒樹梢,哪裡就會淹死?土沖走了再填土呀。」
澆了水后,郁嬌將葫蘆瓢扔回水桶中,取下掛在桃枝上的布巾,擦手上的水漬。
「昀表哥,你找我什麼事?」郁嬌抬起胳膊,拿袖子去擦額頭上的汗水。
卻在不經意間,迎上一雙幽深的眸子。
她下意識地將目光縮了一下,訕訕說道,「有事快說啊,是不是我的干外祖母和舅母問我話了?哦,我昨天忙,沒去看她們,等這林家的事一了,我一準會去看望她們。」
她搖了搖身邊的桃樹枝,又道,「這些桃樹怪招蟲子的,夏天的時候,園中一定有很多蚊子吧?也不知婉音姐姐為何會喜歡桃樹,難道她喜歡吃桃子?」
郁嬌搖桃樹的力道很大,將樹葉兒搖得沙沙作響。
景昀被樹葉的聲音,驚得回過神來。
眼前的女孩兒,齊齊的劉海下,是一雙清澈的,不諳世事的雙眸,稚嫩的臉上,跟林婉音相比,少了幾分沉穩,多了幾分天真。
他朝郁嬌走近兩步,朝她看了好一會兒,才道,「有個人,喜歡種花兒樹兒,卻又不善於管理,總是澆上很多很多的水……,她種了棵紫玉蘭,沒有時間打理,因此,想起來要澆水時,一次會澆上很多。渾然不管是不是要下雨了,是不是將土都沖走了。」
郁嬌的身子僵了僵,紫玉蘭……
景府里,四處都是芙蓉花,前世的她覺得太單調了,便在景老夫人的屋子外頭,種了一株紫玉蘭。
因為不怎麼去景府,又擔心別人忘記了打理,所以,只要她一去,就一次性地將水澆足。
「哦,那人是誰呀,也怪懶的。」郁嬌訕笑道,「那番種樹的法子,樹兒也可憐,一會兒渴死,一會兒飽死。」
她轉身走向園中小亭子。
亭中的石桌上,擺著茶水,郁嬌徑直走過去倒茶水,「昀表哥來喝茶。」
景昀望著她的背影,眸光閃了閃,沒有走上前,「郁嬌,你幾時認得古體字的?」
郁嬌倒茶水的手一頓,景昀說著那番奇怪的話,是想起了林婉音嗎?這會兒又提起了古體字……
唉……
她嘆了一聲,「我在丰台縣時,一個老道士教的,我以為是花紋,向他問了來做鞋子的底花。他說不是花紋,是字。我好奇之下,學了一些。恰巧,義母名字的那幾個字,我認得。要不然啊,被林家二房佔去的物品,怕是一時收不回來了。」
景昀聽著她說話,目光一直鎖在她的臉上,「你喜歡紫玉蘭嗎?」
郁嬌倒了一杯涼茶,捧著淺抿了一口,笑道,「不喜歡,我喜歡熱熱鬧鬧的海棠。」
景昀的眸光中,閃過一抹失落,「我和父親要回去了,嬌妹妹要回嗎?正好,我送送你。」
郁嬌放下茶杯,望向景昀,「你這就要回去了啊,可我還走不開。我的侍女去辦事去了,我在等她,而且,唯楓叔叔說,還有事情要問我,我現在回不了。」
景昀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你先忙吧。」
說完,景昀轉過身去,走出了落英園。
郁嬌放入茶盞,眸光微閃,景昀,為何忽然說這些話?
想著霜月一時半會兒的不會回來,郁嬌便打算先進正屋去休息休息。
她給府里安排了僕人之後,也命人將落英園清掃乾淨了。
雖然一時之間不能恢復成原樣,但總算是個能住人的屋子。
郁嬌走上台階,踢了踢鞋子上沾著的泥土,抬頭時,發現屋中站著一人,那人一身紫衣,俊美翩然,正背剪著手,神色悠然地看著牆壁上的一副山水畫。
郁嬌驚得後退了兩步。
他怎麼在屋裡?剛才,她和景昀說話時,他都聽到了?
「進來!」他沒有回頭,目光依然在畫上。
郁嬌不進去,她冷著臉,轉身就走。
「嬌嬌。」
郁嬌繼續往外走,冷不防腰上多了一隻手,將她擄進了屋裡。
「楚譽!男女授受不親,放開手!」
楚譽將她抵在牆壁上,皺眉問道,「本王是老虎嗎?你見了本王就跑?」
郁嬌抬頭,冷冷一笑,「你還說呢,你……」郁嬌想到自己衣櫃里的那一堆衣衫,還有被楚譽顛來倒去看過的褻衣褻褲,臉色一黑,「王爺,你說,你讓我試著喜歡你,可你倒是做幾件讓我喜歡的事啊。」
楚譽鬆開手指,「我哪兒做得不對了?」他一臉懵怔。
「你……」郁嬌咬了咬唇,她怎好意思說出口?「哪兒都錯了!」她伸手將楚譽往外推,「我不喜歡你這樣!你太不講理了!」
「你喜歡景昀了?」楚譽忽然問,「所以,我做什麼都是不對的?你討厭我了?」
楚譽的目光暗了幾分。
她倒茶水給景昀喝,見到他卻跑。
郁嬌愣了一瞬,「沒有,我從來沒有喜歡他。以前沒有,現在沒有,將來……,將來我不知道。」
郁嬌的話,回答得很乾脆,不帶一絲的猶豫,楚譽目光中的那抹擔憂不見了。
只要郁嬌不喜歡景昀,一切都不是難事。
楚譽望著她,「你少跟他來往,否則,他會誤會成你喜歡他了。我不希望這種誤會,再次發生。」
他明白失去一個人後,再次得到的歡喜。所以,他不希望景昀認出郁嬌,更不希望景昀再次喜歡上郁嬌。
郁嬌抬起頭,好笑著望著他,「他是我表哥,我怎能不跟他來往?王爺,你管得太寬了。」
「不行就是不行。」楚譽目光冷然。
「王爺是不是太霸道了?」郁嬌揚眉冷笑。
「霸道又怎樣?」楚譽忽然俯身下來,一雙危險的眸子,凝視著她的臉。
郁嬌下意識地將身子往旁挪:「……」可剛挪一步,又被楚譽拽回來。
「郁嬌?你在不在屋裡?那堆東西就那麼堆著?為什麼不叫人抬進屋裡來?」屋子外頭,傳來林唯楓的大嗓門。
郁嬌著慌起來,伸手一推楚譽,低喝一聲,「快放開。」
哪知,楚譽忽然攬著她的腰身,身子一躍,到了房樑上。
房梁高約一丈半。
這麼高的地方掉下去,不死也得殘。
郁嬌心中惱恨著楚譽,卻又不得不死死地拽著他的衣衫,就怕自己掉下去了。
又擔心光抓衣衫不牢,乾脆,大著膽子摟著他的腰。
楚譽一怔,皺起的眉頭漸漸地舒展開來,順手將她攬在懷裡。
郁嬌怔住:「……」林唯楓來得太不是時候了,她心中惱恨。
楚譽的雙手緊緊地攬著她腰身,用唇型說道,「有我在,你掉不下去的。」
郁嬌狠狠地瞪他一眼,是呢,掉不下去,可是,正好給他佔便宜。
他可以堂而皇之地摟著她,而她還不敢動。
一是怕掉下去了,二是,怕林唯楓看見了。
她跟林唯楓相處三天,發現林唯楓就是個藏不住事的人。
見她跟楚譽在一起,嚷出去怎麼辦?
這樣一來,楚譽的行蹤就曝光了,另外,她和楚譽的事,也會嚷得人盡皆知。
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可不希望這麼快就跟楚譽糾纏不清。
林唯楓走進了正屋,他朝四周看了看,沒發現人。
「奇了怪了,明明在的呢?」林唯楓嘟囔了一句,又走出去了。
郁嬌剛鬆一口氣,哪知林唯楓沒走遠,而是在廊檐下的台階上坐下了。
一個婆子一個僕人走了過來,「三爺,按著您的吩咐,將那堆東西,都用布蓋好了。也登記入冊了。您過目一下吧。」
那婆子是郁嬌新買進來管理后宅事務的,她將一本冊子遞給林唯楓看。
林唯楓最是反感這等俗物,隨手翻了翻,便放在身旁了。
他看向另一個僕人,「多派幾個人看著。不準有閃失,否則,爺拿你試問。」
僕人朝他腰間的大刀望去一眼,心頭一寒,「是是,老奴已經派了八個護衛看著呢。」
林唯楓這才點了點頭,「嗯,接著去忙吧。」
「是,三爺。」兩個僕人離開了。
林唯楓又朝屋裡望了一眼,才踢踢踏踏地離開了落英園。
等到聽不到他的腳步聲了,郁嬌這才鬆了口氣,斜斜瞥了眼楚譽,「王爺,是不是該放我下去了?」
聲音帶著怒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嬌嬌。」楚譽上下打量著她,「我給你做的衣衫,你不喜歡嗎?為何不穿?霜月說,你還生氣了,為何?」
為何,為何!
他還好意思問?
郁嬌想起那堆褻衣,心中的火氣就竄了起來,她冷冷一笑,「無功不受祿,小女子受不起王爺的恩典。」
楚譽皺眉,「可是我願意送你東西。那是宮中的綉娘做的,我擔心她們偷懶,派人親自盯著,做好了之後,我一一檢查了。」
還真檢查了?
郁嬌更怒了,眯著眼問他,「你真的全部都檢查了?」
楚譽想了想,除了褻衣褻褲,其他的都查看過了,「是。」
「我不要!」她一推楚譽,怒道,「你讓開!」
力道太大,她身子一歪,險些掉下去,驚得她臉色變了變,伸手一抓,將楚譽的袖子牢牢抓在手裡。
楚譽一把將她撈回來,嘆道,「嬌嬌,你亂動會掉下去的。」
「那你快帶我下去!」她深深懷疑楚譽是故意的,落英園這麼大,哪兒不好藏,為什麼帶她藏到高高的房樑上?
再說了,要藏也是他藏啊,她藏什麼?
楚譽當然不甘心這麼放她離開,好不容易將人兒撈回了懷裡,不知幾時再能摟住,楚譽怎麼放手?
「我聽到了三叔的說話聲,他並沒有走遠,就在落英園的園子外面。」楚譽望了眼外面,低聲說道。
郁嬌眯著眼,豎耳聽了一會兒,什麼也沒有聽到,「我怎麼聽不到?」
楚譽望著她,「你不會武,當然聽不到了。所以,我們現在還不能下去。」
郁嬌將信將疑。
楚譽見她安靜了,伸手悄悄地在她腰間揉捏了幾下,郁嬌眼皮閃了閃,身子一軟,倒在了他的懷裡。
「還是安靜的時候,看著舒心。」他道。
郁嬌在他懷裡睡著了。
長長的眼睫毛如小扇子一般,在白皙的臉頰上,投下淡淡的倒影。
唇艷如櫻。
他並不是第一次這般看著睡著的她。
當她還是林婉音的時候,有一次飲多了酒,在皇後宮里睡著了,他恰好去看皇后,遇上了。
當時是夏天,他屏退了宮女,親自守著她,給她扇了一個多時辰的扇子。
皇后說他,何苦呢,她又不喜歡他,甚至都不知道他喜歡她。
可他不在乎,他願意,他喜歡就好。
楚譽仔細端祥著郁嬌的的五觀,她的秀眉不描而黛,似兩彎新月,鼻子小巧,因為年紀還小,五觀還沒有完全長開,臉頰似桃心。最後,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瓣上,唇不大不小,粉嘟嘟的,他心神一漾,吻了上去。
嗯,她不拒絕,真好。
……
郁嬌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趟在落英園卧房的涼椅上。
一側坐著百無聊賴嗑瓜子的霜月。
她伸手摸摸臉,摸摸髮髻,又摸摸自己胸前,渾身摸了摸,心中鬆了口氣,還好,都跟睡著之前是一樣的,衣衫齊整,身子沒有異樣。
「霜月。」郁嬌坐起身來,又發現身上蓋著的是楚譽的披風,她黑著臉推開了。
霜月轉過身來,望著她笑道,「小姐,你醒來了?」又道,「哦,這卧房裡沒有被子,小姐又睡著了,王爺怕小姐著涼了,所以,脫了自己的披風給小姐蓋上。」
「我不會感激他。」郁嬌理了下衣衫,走下涼椅。
雖然,楚譽沒有占她的大便宜,但小便宜一定佔了不少,郁嬌想感激也感激不起來了。
更何況,她睡著的很詭異,能在那麼高的地方睡著,除非是沒心沒肺的人,她一直害怕自己掉下去,怎麼可能睡著?
唯一能解釋清楚的便是,楚譽使了暗招,好方便他佔便宜。
如此一想,郁嬌更生氣了。
「小姐生氣了?」霜月朝郁嬌的臉上望了望,「王爺哪兒做錯事了?」
「多著呢!」郁嬌斜了她一眼,抬步往外走,「我讓你辦的事,你辦了嗎?」
霜月拍掉身上的瓜子皮,將楚譽的披風疊好放進柜子里,跟在郁嬌的身後往外走,點頭說道,「辦好了,那人爽快地答應了。」
郁嬌朝二房方向望去一眼,冷冷一笑,「很好,現在,我們回郁府去,明天再來看熱鬧。」
主僕二人向林唯楓告別後,來到府門處坐馬車。
景昀這時走了過來,眉眼含笑,「嬌妹妹?」
霜月兩眼眯起,眉頭一皺,嬌妹妹?景小白臉這麼快就跟郁嬌熟悉起來了?連妹妹都喊上了?
這是想幹啥?公然跟楚譽搶人?
「哦,是昀表哥啊,你還沒有回去嗎?舅舅呢?」郁嬌朝左右望了望,「沒看到他呢。」
「他有事先回去了。」景昀說道,臉上露著歉意,「本來呢,我想送嬌妹妹回府,哪知,我的馬車不見了。」
霜月心中暗笑,有楚譽在,景昀有十輛馬車也會被偷。
郁嬌微微一笑,說道,「我有馬車呢,不勞煩昀表哥送了。」她又吩咐府門前的一個護衛,「快幫景公子去尋馬車。」
景昀說道,「嬌妹妹,我已經派人去找去了,你不必擔心我,這天也不早了,你還是早些回府吧。我明天再去郁府接你去看祖母。」
霜月眯了下眼,「景公子,小姐明天沒空,明天還要來林府呢。」
景昀又道,「這樣啊,那,後天,我後天去接嬌妹妹。」
霜月心中更是冷笑了,景昀這是死纏不放了,「後天只怕也沒空,小姐過兩天要去給三皇子祝壽,要開始學宮中的禮儀了。」
「你要去給三皇子祝壽?」景昀詫異地問著郁嬌,「三皇子的側妃,是你的大姐。你不是跟郁家其他姐妹,不合嗎?」
不等郁嬌開口,霜月又開始搶話,「景公子,合不合,那是外人的看法,不管怎麼說,小姐跟郁大小姐那也是同父的姐姐,看在同姓的份上,還是要去的。」
景昀被霜月頻繁插話,臉上早已露出了不悅。
但因霜月是郁嬌的侍女,他不好訓斥,仍就問著郁嬌,「學習禮儀也不需要一整天的學,我後天中午接你來景府,可好?祖母一直念叨你呢。」
郁嬌也想景老夫人了,便微笑道,「好,後天中午我去景府。」
「我去接你。」景昀見她同意了,心中歡喜起來。
「這個……不必了,我還是自己去吧,昀哥哥去郁府,我擔心我的幾個姐妹們說我閑話,她們一直不贊成我跟景府來往密切。」
景昀知道郁府跟景府的關係不太好,便也不免強她了,點了點頭,「好,那我就在家中等著嬌妹妹。」
「那我先回了。」郁嬌微笑著頷首,走下台階,坐進了郁府的馬車。
景昀一直望著郁嬌的馬車走得看不見蹤影了,才轉身牽過林府配給他的馬兒,騎馬離開了。
林家長房對面的小巷子里,停著一輛小馬車,車裡,有人挑了帘子一直望著忠毅將軍府的府門前。
景昀?
楚譽的目光漸漸地變得幽暗,膽子不小呢!
他放下帘子,說道,「黑水,叫二十個梟龍衛來。」
黑水眸光閃了閃,「打一頓景昀,為何要二十個梟龍衛?景昀根本不會武。」
楚譽皺著眉,「誰說本王要打景昀了?」
黑水眨眨眼,楚譽一直看著景昀,跟看仇人似的,又叫二十人,不是打景昀,是想幹什麼?剛才還命他將景昀的馬車弄跑了呢。
「那?打誰?」黑水一頭的霧水。
「暗中去幫林鴻志,他會去偷長房的財物,要鬧么,當然得鬧大一點。」
黑水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楚譽是要幫郁嬌,景家公子可沒有楚譽的本事大,誰厲害誰沒用,兩相一比較,就出來了。
……
林鴻志手頭上缺銀子,心中煩悶,便在自家府門后的街上閑逛,這時,有個算命的走來,拉著他說道,「哎呀,這位公子,這是要發大財的模樣啊。」
林鴻志最近幾天一直輸,輸得連身邊丫頭頭上的首飾,都被他搶了來,拿去當了換了銀子,哪裡發財了?
他惱恨地將算命的推開到一旁,「胡說八道什麼?滾開!」
算命的卻攔著他不放,「小老兒算命,從沒有失算過,一定沒看錯。公子三天之內,一定會發大財。」
林鴻志反正是閑著,好奇之下就問他,「那好,你就說說看,本公子家中有幾人,本公子今年年紀多大,什麼時辰生的,什麼時候有過錢,什麼時候沒有了錢。說,說不好,你得賠本公子錢!」
算命的笑道,「公子寫個字出來,小老兒一算便知道了。」
林鴻志便寫了自己的名字中一個「志」字。
算命的看了一會兒,笑道,「公子家中,有一百零三口人。公子十八歲三個月零十一天,辰時一刻生。十八歲之前,一直都有錢,十八歲這一年,有個坎兒,過了這個坎兒,又會是大富大貴之人。」
林鴻志聽他說的半絲兒不差,便來了興緻,「說得不錯,那你快算算,我這幾天,哪天會發大財。」
算命的掐指算了算,「公子明天就會時來運轉。」
林鴻志聽了,心中歡喜,這麼說,他明天再去賭一賭,就會翻本了?
他打發走了算命老頭之後,腳步輕快回府去了。
而這時,算命的老頭咧嘴嘿嘿一笑,心中更是冷笑,傻小子,今兒挖個坑,摔不死你。
這個算命的,正是霜月扮的。
霜月得了郁嬌的吩咐,前來給林鴻志「挖坑」。
……
林鴻志回了家裡。
起初,他想著算命先生的話,心中一直歡喜著,可歡喜了一會兒,又發愁了。
他現在正是財運旺的時候,賭上一賭正好贏一大筆。
可是,他沒有本錢啊,拿什麼翻本?再說了,他還欠著賭坊的銀子呢。
林鴻志沒有本錢翻本,心中又煩躁起來。
這個時候,他忽然聽得有僕人們在閑聊,說是城中永豐街那一帶,住著一個叫劉寶的人,是專門放銀子的,專解燃眉之急。
他聽在耳里,心中大喜。
不如,借他個二三萬,還上一部分的賭債,再用剩餘的銀子去好好的賭一把,如此一來,一定能翻身。
林鴻志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他便問了那兩個僕人,劉寶住的地方。
僕人告訴了他地址。
林鴻志是片刻都沒有停留,當晚就找到了劉寶。
劉寶眯著眼,上下打量著林鴻志,「借銀子?」
林鴻志陪笑道,「找您劉爺,可不就是借銀子嗎?」
「借多少?」
「二……,不,三萬吧。」林鴻志道,「借三萬,三天後,一準歸還。」
劉寶冷笑,「三萬可不是小數字,你要是還不起,我不是虧大了?」
林鴻志早想好了說辭,「我是林家大少爺,這是我們家的房契,我要是還不上,你拿去房契好了。」
劉寶將林鴻志的房契拿了過來,仔仔細細地看了幾眼,的確是林家二房的房契。
「好,有抵押物,可以借,不過,我這銀子借出,可是要收利息的。」劉寶再三強調。「是二分的利息。」
林鴻志只想著借到銀子,好快去翻本,狠狠賺上一筆,別說二分的利息了,五分的利息,他也願意借。
「沒問題,劉爺只管放銀子。」林鴻志滿不在乎地說道。
劉寶眯了下眼,「好,爽快。傳管事前來,送銀子。」
「是,劉爺。」站在劉寶身後的一個隨從,答應了一聲。
很快,一個管事模樣的人,端著一個紅漆托盤走來了,上面,放著幾張銀票。
劉寶指著銀票,「三萬兩,林大少爺簽字畫押后,就可以拿去了。」
「多謝多謝。」林鴻志大喜,毫不猶豫地提筆在托盤上的一份借條上籤了字,按了手印。
劉寶將借欠看了幾眼,收好了,「林大少爺,請收下銀子。」
林鴻志大喜著,伸手就去拿銀票。五千兩一張,一共六張,「劉爺,三天後,我一定連本帶息還上。」
「好說,好說。」劉寶寶哈哈一笑。
等林鴻志一走,劉寶馬上收了眼中的笑容,開始凝眸沉思起來。
今天一早,有個會武的丫頭,來找他,說,要他配合唱出一戲,戲唱好了,會有重賞。
丫頭的武功很高,高得他不敢小覷,他只好答應了。
不過,他很好奇,究竟是什麼「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