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不開心（三更）

  陳米藍離去之前，見了路遙遙。


  兩人相對而坐。


  陳米藍圓圓的小臉變瘦了，下巴尖尖的。


  變瘦了的陳米藍，眼睛更大更圓，櫻桃小嘴，尖下巴，變美了。但是本人卻沒有欣賞的慾望。


  而路遙遙，也更喜歡看以前的陳米藍，那時的陳米藍臉上總是揚著笑意，十分討喜。


  路遙遙有些難過，為陳米藍難過，為唐俊難過。


  喜歡是什麼？愛是什麼？

  他們三人的糾葛，說起來陳米藍是最無辜的吧，可是卻也像是受傷最深的。


  「遙遙，為什麼會這樣？我做錯什麼了嗎？難道我跟雪瑤的友誼，跟一個男人相比，就這麼不值一提嗎？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覺得一個女生原來長得這麼漂亮啊，就是源自雪瑤。她從小就會打扮。有一天，我們坐在草地上，我一直記得那一天，雪瑤的長發梳了一個麻花辮，斜斜的搭在肩膀上，笑得特別好看。我那時就看呆了，居然有女生長這麼好看呢。我那時就想，如果我們能成為朋友就好了。」


  後來，她們還真成為朋友了。


  陳米藍說著說著，想是想到了過去，臉上帶了點笑容，可是淚水卻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


  路遙遙靜靜聽著她訴說著，只是抽出紙巾遞過去，讓陳米藍拭淚。


  她們宿舍幾人，陳米藍是最單純的。如果江雪派去的人晚到幾分鐘，那兩個去而復返的人，就會將陳米藍帶走了，後果不堪設想。


  米藍這樣單純的人，如果遭遇這樣的事……


  「都過去了，米藍，都過去了。你以後要去哪，安頓好了，發個信息給我，讓我知道你安好，好嗎？」


  路遙遙想到程梅，她慶幸，她跟程梅多年的友誼，可以一直保持初心。


  *

  回到家，賀思源是看出來了，路遙遙今天心情不好呢。


  路遙遙心情不好的時候，只有一個舉動，收拾衛生。


  他們現在還沒有孩子。他二十七歲多了，遙遙二十四了。


  因為沒有孩子，家裡的衛生保持得挺好的。


  忙的時候，他也有請鐘點工來家裡收拾。


  現在路遙遙忙前忙后，馬桶刷得鋥亮。桌子擦得不染一絲灰。


  書房裡的書她全部重新羅列了一陣。


  賀思源坐在沙發上，也沒有催她。


  他拿了一本書，在那裡看。


  看著看著視線就不由自主的繞著她打轉。


  路遙遙穿著家常的衣服，一件有狗頭印花的T恤，一條牛仔短褲，哪裡像已婚婦女，說出去說像大學生也是有人信的。


  她的頭髮梳成丸子頭，一些碎發散在兩邊。


  晶瑩的汗水打濕了她的碎發。好像還有汗水掉落在地。


  賀思源看一會書，看一下人。


  他們這個房子不大，遙遙要收拾，也收拾不了這麼久吧？這是，停不下來了？


  想到這裡，賀思源將書放下，走了過去，從身後擁住了她，抓住了她戴著膠手套的手，在她身後低語：「遙遙，不開心？」


  「沒有。」


  一口否認。


  路遙遙很少有情緒激動的時候。哦，有，唯一有的時候，就是動情的時候。她很花痴他，迷他迷得不行的時候，有時她也會失控。


  其他的，很多事情很難影響到她。


  路國強把她教得很好，遙遙的思想特別正面。


  她能接受這世界上許多的好與不好。遇到不好的事情，她會找原因，想辦法解決就好了，怕什麼呢。


  女人嘛，都有點口是心非的。說心情沒有不好，那就是真的不好了。


  賀思源失笑。


  現在他的耐心倒是一點點培養起來了。


  以前怕麻煩，現在，只要是遙遙的事情，他從來沒覺得麻煩過。


  將她的身子轉過來，看著她。嘴角帶了一絲笑，賀思源眼睛眨了眨。一個男人的眼睛真的不知道怎麼長的，水汪汪的，眼睫毛比女孩子的還要密而長，長而翹。


  「我有一個方法，可以讓你排解不良的情緒。」說完，還沒等路遙遙反應過來，賀思源已將她攔腰抱起，往浴室走去。


  路遙遙推他，第一次拒絕他：「不要，我現在沒心情。思源，真的，你別鬧，我真的沒心情。」


  賀思源頭抵頭她的頭，兩人耳鬢廝磨，他的睫毛，撲扇撲扇著，甚至能觸到路遙遙的臉頰，痒痒的。


  他的那雙手，彷彿會魔手一般，本來抗拒的小手，不自覺改成了抓住他的衣角。


  身體有點在顫抖，聲音也有一些顫抖：「老公~」


  沙啞的聲音，潮紅的臉頰……


  路遙遙將他的手拿著，蹭著自己的臉。臉很熱，他的手很涼，蹭著很舒服，冰涼涼的。


  *

  電視上出現了賀思源的身影。


  這次醫院搬遷本只是醫界的盛況，卻未料來了這麼多的記者，圍得水泄不通。


  鎂光燈不停的閃爍著。人們的鏡頭追隨著賀思源。


  賀思源站在一眾醫生中，身形高挑，偏瘦，那張臉好看得此時找不出詞語來形容。


  好事者將這天的新聞編緝了一個短視頻傳到網上。


  標題也挺標新立異博人眼球的：史上最帥男醫生橫空出世。


  視頻一出來，引起了極大的轉發量。這一時間，朋友圈微博，都是轉發這條視頻，點擊量爆表，不清楚的人，以為是哪個大明星。


  看了一下，原來只是一個醫生啊。可是就算是醫生，這相貌沒當明星真的有點可惜了。


  眾人是這樣的感覺。


  新醫院佔地極廣，設備全是一流的。


  大白天所有的燈也是開著，空調也開得有一些足。


  室內明亮得過分。


  醫生護士大踏步走著，趕時間。


  病人比他們想像中還要多，尤其是掛賀思源的號。


  賀思源不看平常的小病。掛他的號很難掛到。


  不少慕名而來的，只是想一睹俊顏。結果，人半天沒見到。


  不知道今天是哪個幸運兒看到賀思源了，一臉暈乎乎的樣子。


  「看到了，真的太帥了，帥得讓人窒息。」


  賀思源不是很喜歡這樣的追隨者。


  大抵太過好看的人，路上受到的注目禮過多，反而更嚮往平淡一點的生活吧。


  新醫院剛搬遷，賀思源事情很多，出差的時間也多了起來。他有一個規劃，那個規劃很大，已經漸漸提上日程。


  以他個人的號召力來說，籌集資金並不難。江雪那邊的投入也漸漸有了回報。


  她知道自家兒子在下一盤棋，一盤很大的棋。


  母子倆徹夜深談。江雪以其獨到的眼光和幾十年的歷練，將賀思源的計劃提出建議，進行補充。


  賀思源不止是專註自家的醫院，而是以商業的頭腦，將資金投入到更多的基層醫院。這點從他去當無國界醫生時，就有的念頭。


  現在要實現看病易，人人都看得起病，人人都有錢治病，還太難。很多先進的設備，只有大城市大醫院才有。


  很多人就是嫌麻煩，能拖的病就拖著，結果小病拖成大病，大病拖成重病。


  賀思源派人先是從Z市的基層醫院入手宣傳。所有的醫院都可以獲得他們的幫助。先是從常見的科目入手，承諾只要跟他們醫院簽下合作協議，都將提供醫院所急需的設備，免費為合作的醫院提供技術諮詢指導。


  那些使用他們提供儀器的醫院所產生的盈利，按照事先約定好的分成來算。


  這一模式剛開始的時候，媒體進行報道，毀譽參半。有人說賀思源傻了，精明的江女士怎麼有一個傻白甜的兒子。有人贊賀思源頗有醫風亮節，目標居然這樣崇高。


  沒有人敢簽下這協議，將信將疑。天上還有掉餡餅的好事？

  但有人簽了一，就有人簽二。


  越來越多的醫院加入進來。而承諾好的設備也源源不斷送往各自的醫院。


  那些基層的醫生摸著設備，笑得就像摸到了寶貝一般。


  一些可以在當地獲得診治的病，就不用再往大醫院跑了。


  對於這一年來說，Z市的風雲人物非賀思源莫屬。賀思源本人不太願意站在這種高位。但是人就是這樣奇怪，你站得越高，別人越信服，你辦起事情來就越順利。


  ＊


  對於小城這邊，路家的親戚並不知道路遙遙嫁了個這樣的人物。只當賀思源家比普通人家有錢一點。


  直到電視上看到賀思源的報道，眾人驚掉了下巴。


  尤其是路遙遙小姑路惠芬當天下了班，就將路國強的門敲的砰砰響。


  「開門，四弟，你開門！」


  梁芳華和路國強每天包子店開到下午２點，就會收拾東西回家午睡一下。


  他們起得早，中午不睡精神也跟不上來。


  再說了，聽路遙遙的，他們也想把自己的身體保重好，不生大病，不拖累孩子，是他們的目標。


  今天可能尤其累一點，睡的時間有點長了。


  他們這房子是以前老式的那種，連個門鈴也沒有。


  路惠芬把手拍得都痛了，夫妻倆才穿好衣服出來開門，路惠芬心裡就有氣。


  「喲，果然是找了個有錢女婿，都什麼時候了，還在睡午覺？」


  梁芳華跟路惠芬就不太對付。這人也太尖酸刻薄了一些。


  她沒搭腔，自顧自的走到餐桌前，倒了兩杯水，一杯給路國強，一杯給自己。


  路國強憨憨笑著：「三姐，你有什麼事嗎？」


  「我有什麼事？國強，你是不是忘記了，小時姐姐怎麼一泡尿一泡屎把你拉扯大了？結果你發達了，卻忘了我了！」


  梁芳華噗嗤一笑：「喲，三姐，你這話說得我可不愛聽啊。什麼叫國強是你拉扯大的？你把咱媽當什麼了？咱媽是吃閑飯的？」


  路惠芬惱羞成怒：「你個掃把星，嫁到我家來害得我弟無後，我們姐弟倆說話，有你插嘴的餘地嗎？」


  梁芳華沒給路國強生下一兒半女，這一直是梁芳華的心病。


  見她提起，梁芳華火也來了。


  路國強忙安撫著梁芳華，對路惠芬正色道：「三姐，你再扯這些有的沒的，我就翻臉了。」


  「哼！」路惠芬哼了一下，到底也沒再提，而是換了一種可憐的哀求的語氣：「國強啊，你也知道，我大兒子都二十六七了，結果還沒談成一個老婆，不就是因為沒錢嗎？上次我說問你借十幾萬開個店，你怎麼就沒個信兒？說自己沒錢。你哪裡沒錢了，你去看看，現在你女婿，叫什麼來著的，哦，思源，可有錢了，人都上電視了呢。我都用手機錄下來了，你看看。」


  上面說賀思源及其背後的團隊免費為各醫院送醫療設備，送技術送資源。


  「你看看，我聽說這一台機器都要好幾十萬上百萬的，你說他把這錢隨便省一台來給到你，你還用得著苦哈哈的去開店嗎？」


  路國強正色道：「三姐，以後這事就別提了。大侄子不是做生意的料，你還是讓他好好去上個班吧。至於女婿的錢，他愛怎麼花就怎麼花，跟我們無關。」


  「不是你，你這腦袋怎麼就是榆木疙瘩呢？」


  路惠芬氣得不得了，逢人就說她弟弟不孝。可是讓她真鬧到賀家去，名不正言不順，她也沒這個立場。因此這事也是不了了之。路家其他的親戚也只是羨慕談論一下就完事了。


  誰叫人家的女兒嫁得好呢。


  不過，後來路家人倒是挺重視女兒的教育了。以前沒錢的人家只是將女兒送到初中高中就讓她們打工去了。


  但因為有路遙遙的先例在，大家覺得，好歹也要送去念個大學吧。不說以後找個好工作，說不定在大學找個好老公也有可能啊。


  至少讀了書，選擇的餘地就多了起來。


  ＊


  朱雨莎看了新聞，電視里的賀思源仍然是這樣好看。她的目光里閃過痴迷，閃過心痛。思源，本來應該屬於她的。


  回到家，看到陳峰癱在沙發上，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抓著手裡的包就砸了過去。


  陳峰最近很累，非常累。他不喜歡管公司。


  他喜歡上班，喜歡挑戰自我。


  朱家的公司最近越來越走下坡路了。連帶著朱榮光火氣也大了，罵了陳峰很多回。


  今天回到家，他都不想動，就想好好歇歇。平常的時候，只要回來得早，陳峰都會去菜市場買點菜，弄一頓有聲有色的晚餐。


  可是今天真的不想動。


  朱雨莎的包砸了個正著，他閉目養神沒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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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三更，月末這幾天，從28號到31號均是萬更，妞們別養文哦。明天也是一萬字起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