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歐岳霖第一次有了心動的感覺
老吳帶著劉醫生急匆匆趕到歐岳霖的小院時，蘇雨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她蜷縮成一團，縮在沙發的一角。
老吳和劉醫生換換眼神，苦了這姑娘了——老吳心裡嘆了口氣。有情況啊--劉醫生皺了皺眉頭。
歐岳霖本就睡眠淺，平時有個風吹草動他就能立刻起來。現在儘管因為生病沒有了警覺心，不過老吳二人進來時，他還是立刻就醒了。看到老吳和劉醫生毫不掩飾的打量蘇雨，歐岳霖心裡稍微有點兒彆扭，不知道為什麼，他不想讓別人注意到蘇雨的存在。
「有事兒嗎，你倆？」
歐岳霖還發著燒，眼睛卻依舊炯炯有神，他冷冷地看著二人，嗓音低沉又嘶啞。
「哎呀，歐少，你醒啦？這不蘇小姐給我打電話說你高燒不退，我就趕緊和老劉過來了。」
老吳見歐岳霖醒了，心裡也是鬆了一口氣，連忙讓老劉給他檢查。
「你聲音小點兒。」歐岳霖皺著眉，不著痕迹地輕輕掃了睡著的蘇雨一眼。
「哎，行行行。」
劉醫生不言不語地低頭給歐岳霖檢查身體，老吳就站在他的身邊，靜靜的像嘮嗑一樣的說著話，
「你說，這蘇姑娘還真是善良，看把咱歐少照顧的，真是滿面春風，人家肯定一晚上沒睡，全在這照顧著呢。咱倆剛上來的時候，看見廚房裡還有小米粥，嘖，一會兒你給歐少檢查完身體，咱倆也喝兩碗去，剛才來得太急，還沒吃早飯，怪餓的。」說著，還有模有樣地摸了摸肚子。
劉醫生認真地給歐岳霖檢查身體，沒敢分神去聽他說什麼。說什麼也不要緊，反正他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歐岳霖按照老劉的要求一會兒平躺，一會兒坐起來。有時候老劉摁的地方疼了，他就皺著眉也不吭聲，但是聽著身邊老吳嘰嘰喳喳的墨跡，著實擾得他心煩。
歐岳霖剛想發作，沖他喊兩句，就看見睡在沙發上的蘇雨翻了個身，臉朝外，背靠沙發繼續睡。因為沙發地方窄，她睡得並不舒服，頭髮也亂了，衣服也皺了。看到她的短T恤露出她的小蠻腰時，歐岳霖不好意思的硬逼著轉移了目光。
檢查很快做完了，老劉剛想說明歐岳霖的情況，就被老吳用眼神制止。
「少爺，今天下雨了，有點兒涼，您先給蘇小姐找個薄毯蓋上，以免她受涼。我先出去問問老劉您的身體狀況。」
歐岳霖晚上沒有開窗睡覺的習慣，他從來都是緊閉窗戶，拉上厚重的窗帘，不見一點兒光。
今天的窗帘早就在昨晚被蘇雨拉開了，窗戶也打開了，窗外吹來的徐徐涼風，讓蘇雨抱著雙臂，緊貼著後面的沙發取暖。
歐岳霖沒理會老吳的話，靜靜的走下床，在壁櫥里找出一條新的薄毯，慢慢走到蘇雨身邊。鋪著地毯的卧室，走路沒有一點兒聲響。
二樓，老吳和劉醫生出了歐岳霖的卧室，老劉剛要開口，老吳連忙示意他到樓梯口再說。
「怎麼樣，歐少發燒嚴重嗎？他的急性腸胃炎用不用去醫院治療？」
「目前都還好，給他開點兒退燒藥，中午就能退燒。至於腸胃炎，如果不好好治療，病情很容易嚴重。」
「哦，那照你這麼一說，歐少的腸胃炎得趕緊治療了。」
「是」
「我了解了，如果林先生和夫人問起來，我們如實說就好。歐少和蘇小姐問起來，怎麼嚴重怎麼說。」說完，老吳給了他一個你肯定懂的眼神。
劉醫生連忙接話說明白，儘管他心裡對蘇雨也是極為好奇，但也沒問半句。
睡夢中的蘇雨並不開心，她夢見自己因為離職而被總監破口大罵，夢中總監那醜惡的嘴臉也不再有絲毫的掩飾。白天，總監化成天使的樣子，一直跟著她，走到哪跟到哪，晚上，總監化成女巫，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嘴唇的血色好像剛剛吃掉一個死人。蘇雨被她逼到懸崖邊，嗖嗖刮來的冷風，讓她不停地哆嗦。女巫拿著劍向她刺來的一瞬間，蘇雨大叫一聲，一個機靈，從沙發上滾了下來。
歐岳霖手裡的毯子還沒放下，就見蘇雨已經大叫一聲掉到了地上。他想她應該是做噩夢了，她趴在地上的樣子真像他以前養的那隻大笨狗。
「做惡夢了？」歐岳霖看她照顧自己的份兒上，刻意讓語氣聽起來溫柔一些。
沒想到，蘇雨一抬頭，看見他明顯的又嚇了一跳，大叫一聲：鬼啊。
蘇雨的眼神裡帶著恐懼，剛剛的噩夢太真實了，她真的以為自己跌落了懸崖。因為身上沒有粉身碎骨的疼痛感，她以為自己已經來到了地獄。歐岳霖的突然出現讓蘇雨以為來自地獄的鬼魂來接她了。
歐岳霖皺著眉看著蘇雨，她真的應該慶幸自己是個女人，如果是以前他手下那些小兵，絕對少不了負重二十公里跑，不，五十公里！！！
歐岳霖放下薄毯，轉身去洗漱。蘇雨看著他走進衛生間，聽到水龍頭傳來的嘩嘩聲。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她已想起來自己辭職的事實，突然，好慶幸再也不用面對總監那副嘴臉，好慶幸自己活的這麼好。
看自己還坐在地上，蘇雨連忙站起來，拍拍已經褶皺的衣服。沙發上的薄毯應該是歐岳霖看她冷，特地想給她蓋上的。蘇雨揉揉有些落枕的脖子，後知後覺地對歐岳霖感到很抱歉。
蘇雨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也不知道歐岳霖有沒有退燒。突然她想起什麼，急匆匆的開門出去，下樓了。
歐岳霖回到卧室，蘇雨沒在。他想，她應該是民宿了，剛剛看她眼睛下面的黑眼圈，應該是一宿沒睡。
屋裡的手機一直在震動，歐岳霖看看自己的，是關機狀態。找了找，在沙發上發現一款銀色的手機，來電顯示的名稱是-總監，是蘇雨的手機，他拿起又放下，回到床上看書。
不一會兒，手機停了又響，不斷的震動，歐岳霖擔心是急事，劃開手機接聽。還沒等他表明自己並不是本人，對方就已經開始破口大罵，「喂，蘇雨，挺有脾氣啊，真沒看出來，別的本事沒有，告狀的能力挺強啊。你說你要照顧生病的朋友，好好說不就完了嗎？說辭職就辭職啊？你TM給艾總灌得什麼迷魂湯，他現在一大早就找我了解情況，我能怎麼說？照顧病人？虧你這腦子想出來的爛理由。你就直說在C市玩兒瘋了，不想回來了不得了，這邊吊著艾總，那邊兒和情郎幽會，你這腳踏兩條船的功夫不淺啊，教教我唄，讓我也瞧瞧你還有什麼真功夫……」
總監在電話里罵罵咧咧一大堆，歐岳霖作為男人都聽不下去了，要不是見對方是個女人，他打死她的心都有了。
這樣一個沒有任何素質可言的總監居然是蘇雨的領導，歐岳霖瞬間很同情蘇雨。不過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蘇雨為了照顧他，竟然直接辭職了。
歐岳霖拿著手機，一時間有些呆愣。心臟處傳來的跳動聲，告訴他，他第一次有了心動的感覺。
從來沒有過的欣喜將他包圍，這種感覺讓他有說不出的幸福感，讓他想大聲吶喊讓所有人聽見，讓他想立刻告訴蘇雨：我喜歡你。但是他又不能輕舉妄動，不能嚇著蘇雨。
曾經有很多人背地裡議論說他是性冷淡，說他之所以不找女友，是因為有難言之隱的疾病。還有的說他的疾病只是個幌子，真正的原因是因為他喜歡男人。因為喜歡男人，又不能公開，只好不找女友不談戀愛。
有些閑言入了他父親林振華的耳朵，父親曾多次隱晦的提起關於讓他找女朋友談戀愛的事。與父親談話的那天，也是一個陰雨天，他們坐在B市一個茶館里，父親先是詢問了他最近的工作情況，后又提及幾個與他關係不錯的高中的同學，說他們幾個都已經結婚生子，讓他也抓緊時間，讓他孫子早點兒出生。歐岳霖沒吭聲，只是低頭慢慢地飲了一口茶。
歐岳霖從小就對女生缺少興趣，不管是人見人愛的長的像洋娃娃的同桌，還是知書達理有氣質的大學同學。他對她們都提不起一丁點兒興趣，總覺得那些美麗的外表下不一定有一顆美麗善良不斤斤計較不惹他麻煩的新。
但是現在，蘇雨突然走進了他的心，非她莫屬的感覺，第一次這麼強烈的出現了。
一樓，蘇雨熬著清粥，心裡想著剛剛歐岳霖被自己吼的事情，蘇雨拍拍臉，真是睡覺睡糊塗了，怎麼能對人家亂吼呢，一會兒得記得道個歉。
粥熬好了，蘇雨端著碗小心翼翼地走進歐岳霖的房間，她一直低著頭看地上的地毯，擔心腳滑把粥撒了，所以她沒看見一進門時歐岳霖看見她的吃驚的目光。原來她是為自己煮粥去了，果真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女孩兒，歐岳霖內心極其滿意，傲嬌的想著。
蘇雨把粥放在桌子上，剛想向歐岳霖道歉，就看見自己的手機在震動。蘇雨左右翻翻找找，發現自己的手機，正被歐岳霖緊緊握在手裡。
歐岳霖在蘇雨審視的眼神下從容不迫的把手機遞給她，故意帶著清冷的口氣說：「剛才手機掉地上了。」
蘇雨看歐岳霖這麼鎮定，不疑有他，還真以為自己看錯了，他沒有緊握著自己的手機，只是恰巧從地上撿起來。手機還在不停地震動，來電顯示是艾總，蘇雨連忙劃開手機接聽。
艾總真名叫艾經緯，他是蘇雨大學時期的學長，他們相識在一個詩歌社團，在校時算是風雲人物，家境一般的他，大學時期就開始創業，而且做的有聲有色。當時，艾經緯偶然間得知大四的蘇雨正在找工作，便邀請她來自己的公司。蘇雨是一個沒有什麼主見的女生，對人生也沒有規劃，見有人拋出了橄欖枝，還是自己認識的學長，思考兩天後就答應了。
「學長。」不在公司，而且沒有外人的情況下，艾經緯讓蘇雨喊他學長，說這樣就能體會一會兒大學時期的純真和美好。
默默吃著小米粥的某個人聽到這個稱呼，眼眉不受控制的，向上挑了一下，剛剛激動的心瞬間冷了八度。學長？林小樂不是說她剛跟前男友分手沒多久，不會這麼快就冒出來一個情敵吧？
「蘇雨，你還在C城照顧生病的朋友嗎？」電話里傳來艾經緯溫文爾雅的聲音，他的聲音總是像鄰家哥哥一樣，溫暖又真誠。
「是的，他還沒好。」蘇雨低頭看了看歐岳霖，他吃的很慢，想必是胃還有些不舒服。
「嗯，我看到了你提交的OA，蘇雨，你考慮清楚了嗎？」艾經緯不緊不慢的說，語氣里沒有絲毫的逼迫，讓人聽了很是舒服。
「我……」如果艾經緯也像總監一樣咄咄逼人甚至謾罵，此刻蘇雨一定堅定的告訴他：對，想好了，我要離職。但是艾經緯從不會說那樣的話，他不管說什麼都會為對方著想，他是一個一直站在她的角度考慮問題的好學長，好領導。
「蘇雨，你先別急著回答，看了你的離職申請我才了解到了一些情況，真是抱歉，讓你受委屈了，我不知道李總監一直這麼為難你。最近公司有新的業務拓展，不出意外的話，她會被調離總部。」艾經緯早晨起來正常批閱OA，突然看到蘇雨的提交申請，驚的他早飯都沒吃，連忙找助理了解情況。到現在他才知道，蘇雨在他的公司受了很多委屈。打電話之前，他都差點兒沒勇氣拿起手機。
「所以，你再好好考慮一下，好嗎？你也不用著急回來，等你朋友好了，再回來，你的工作我先讓小劉他們做了，等你回來，再讓他們交接給你。你看怎麼樣？」
艾經緯的話，讓蘇雨說不出一個不字，她點點頭，「嗯」了一聲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