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遊龍劍主眼望魚長卿,她知道魚長卿這麽說必定有他的理由。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智善……”魚長卿說道,“這本仙神訣的開篇其實是從《大學》中來的,我想寫這本秘籍的人應該和儒家書生有著聯係。”
殷老老爺從魚長卿手裏接過羊皮紙,看了一眼說道:“可就算相似,如何判斷這就不是仙神訣?”
魚長卿道:“儒道兩家向來不和睦,一個出世一個入世,一個遁世逍遙,一個舍生取義,晚輩想象不出,是如何的一位超凡入聖之人能以儒典寫道經。”
殷老老爺沉吟著,他對儒道兩家的研究還不及魚長卿,所以他也說不出來哪裏不對來。
“這麽說莫老弟是被騙了?”
魚長卿問道:“不知莫堡主是從何處得來這張羊皮紙?”
殷老老爺歎了一口氣把莫聲隱告訴他的當年的那些事轉述給遊龍劍主和魚長卿。
魚長卿點了點頭說道:“想來是那位外道天尊故意給的假秘籍,不過如果這隻是一半的內容,興許是晚輩錯了也未可知,既然練就仙神訣便可以成仙,那麽其內容必當是驚世絕倫不同凡響的。”說著,又從殷老老爺手中接過羊皮卷細細讀了起來。
遊龍劍主突然站了起來,對殷老老爺作了個禮說道:“如果殷老老爺沒有別的事,晚輩就先告退了。”
“等一下。”殷老老爺道,“遊龍劍主這是要去天山?”
遊龍劍主道:“既然回來了,我自然要去拜見師傅。”
“好好。”殷老老爺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支支吾吾了半晌才說道,“能不能將我也帶去。”
遊龍劍主萬沒想到殷老老爺會提這個要求,說道:“殷老老爺這是?”
殷老老爺適時的咳嗽兩聲說道:“你也看到了,我的年紀大了,很想在臨死之前看看成仙是個什麽光景。”殷老老爺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在甘州也有六十年了,看著它從一個沙洲小城,變成如今的模樣,我也算功德圓滿了,隻可惜今生甘州恐怕不再安定了,我想還是在做一些事情吧。”
“殷老老爺是打算把莫堡主找回來?”魚長卿道。
殷老老爺點了點頭道:“莫老弟雖然執著了一些,可是他的心是純正的,隻有他在,甘州才能安寧。”
“可是如果沒有殷家,莫家和馬家是不會停止鬥爭的。”遊龍劍主冷冷的說道,她對甘州的情況很熟悉,師傅常常以一種沒有意義的爭鬥為例教導遊龍劍主,一名劍客就是要拋卻所有一心為劍,要戰勝劍客生涯中遇到的所有敵人,這樣才能登上頂峰。
莫聲隱讓自己為俗事所累,不能算是一名劍客。
殷老老爺歎氣道:“我那幾個兒子不爭氣,根本鎮不住馬家三兄弟,就算是孫輩曾孫輩,也沒有什麽成材的,殷家從此就這樣了,可是甘州百姓還要生活呀,他們剛享受了十幾年的太平日子,如何經得住風霜的洗禮,所以我必須去天山。”
“可是莫聲隱未必肯跟你下山,就算他肯,他偷盜天山書庫的事我們天山派還要找他算賬。”遊龍劍主一點也不近人情,說話冷冰冰的,差點要人老命。
魚長卿道:“殷老老爺莫擔心,晚輩也要上天山拜訪天山,晚輩可以帶殷老老爺一同上山。”魚長卿知道遊龍劍主是一定要會為外道天尊而拒絕殷老老爺的,於是說道:“但在此之前,晚輩鬥膽提一提,這馬撥馬擔兄弟是不是應該?”
殷老老爺看著魚長卿,眼神虛無而空洞,但在魚長卿的眼裏,這樣平靜無光的眼神裏是波濤洶湧的暗流。這種眼神適用於對方跟你攤牌時,你不知道是跟,還是保留一些的時候。魚長卿很清楚殷老老爺在思考什麽,但他不宜點破。
遊龍劍主不耐煩了,管自己走出了房間,也沒人攔她。
殷老老爺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麽?”
魚長卿在心裏暗暗鬆了一口氣說道:“自然明白,當年武王將您流放至此,原本就是打算讓殷家死於戎族,可是武王沒能熬到您死,他便駕崩了,過了這麽多年,中原已大亂可您依舊活著,還維持了甘州的權利平衡,您覺得他們會放心嗎?”魚長卿把遊龍劍主和自己的茶杯推到殷老老爺麵前。
“您還是選一個吧。”
殷老老爺沒有說話,他把遊龍劍主和魚長卿的茶杯都端了起來,微微一斜倒入了自己的茶杯中。然後扶著桌子站了起來,緩步走出房間。
魚長卿看著殷老老爺那杯溢出的茶水的茶杯,淺淺的笑著。
人行馬道,免不了受一些煙塵,遊龍劍主則不然,她很著急,所以奔起路來,反倒卷起層層煙雲迷了道跡。
很快,遊龍劍主已到了甘州城前,不過她沒有打算進城要穿過甘州城,再從城西出去,往馬家莊走,這樣太麻煩。遊龍劍主一撇頭,看到城門前的馬販子,二話不說,丟了一錠銀子,飛身上了一匹寶馬良駒便躥了出去。她是打算沿著城牆繞過去,雖然是繞了點路,但比在城裏被行人阻擋來的快一些。
遊龍劍主策馬疾行,很快就看到萬裏黃沙,在烈日高照下騰起陣陣波瀾。令人望而卻步,口幹舌燥。
可遊龍劍主臉色死沉如舊,她目光死死的盯著前方,直到看到一座巨大的莊園矗立在黃沙當中。
馬家莊在沙漠裏?其實也不盡然,養馬還需要很多的草料,所以馬家莊後園其實是一片綠洲。
從外麵看,馬家莊仿佛是沙漠中孤獨的野獸,雖然看似壯麗堂皇,但孤獨的野獸是很難活下來的。可隻要進了馬家莊就會發現,他和外表看起來一樣的揮霍奢靡。
不過,這也是在馬挑病重無力在管理家事後,馬擔那小子搞出來的。馬擔與他父輩和兄長不太相同,愛玩愛鬧,他愛一切新奇的事物,而且一旦愛上了就一定要得到手。
馬撥原本還比較遵從大哥馬挑的教誨,但當教誨不再每天都進去耳朵裏的時候,他就跟著弟弟胡鬧去了。都說人從小都在被迫的壓抑天性,一旦這種被壓抑的天***後,它會以更猛烈的方式,不可理喻的得到滿足為止。
所以馬撥也變得愛玩起來,隻是比起馬擔來說,他還是收斂了一些。說這些其實和下麵的事沒什麽關係,總是要給人物一定性格上的定義,不然他們的行為邏輯就很難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