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於是當他重新抬頭,看到卞城王和鍾文士窘迫的樣子,他笑了:“卞城王想必也知道這個陣法吧。”


  卞城王說道:“大喬公子真會說笑,這個甕自然是我準備的,不過你們是第一個看到它的人,以前的那些人都沒來得及看到就死了。”


  大喬公子抬起一隻腳,懸在裂開的地麵上,底下是一片黝黑,深不見底的裂縫,大喬公子坦然微笑道:“那喬某人真是太幸運了,冥教與中原數百年都沒有過衝突,因為西南地形複雜,崇山峻嶺很難有壯大的勢力,這麽多年也隻有五毒腳,邪魔崖和冥府三個勢力。但是五毒腳隻是一個名字,內裏的人大多不愛待在一塊,因為如果讓蛤蟆和蠍子待在一起,兩者必然要爭個你死我活,換成其他毒類亦如是,所以五毒腳高手雖多,卻不成氣候,邪魔崖由張天師的後人盯著,他們也不會侵擾中原。隻有冥府,這些年越來越成係統,就拿十年前的楚江王來說,他就是中原與西南蠻族爭鬥的開端。”


  大喬公子懸著的腳落了下去,但奇怪的是他腳下原本是空蕩蕩的巨大裂縫,當他的腳踩下時卻似乎踩到了實地上,並沒有摔下去。仔細一看才發現,那寬大的地裂中有一根細長的石柱,大喬策的腳掌正好踏在上麵。


  一腳踏穩,大喬公子又邁出另一隻腳,卻不往前踏,而是向左邊的一塊裂縫伸出。可當他的腳要落下時,他忽然停住了。然後就聽到什麽東西相撞的聲音,原來是那地裂中的石柱突然斷裂撞到另外一根石柱子。


  大喬公子低眉看了一眼,繼續說道:“南郡城望著從金鼎山湍流而下的楚江大河,本是個極其美麗的景色,可是在十五年,閻羅王派了一個叫李修的人到了楚江上。從那之後楚江便成了他李修一個人的,李修還自立楚江王。這些都是閻羅王讓李修這樣做的,隻是閻羅王也沒想到李修變成楚江王後會一發而不可收拾。”


  大喬公子把那隻懸在地裂上的腳收回來,轉而伸出身前。隻見他足尖輕輕一點,似乎點到了什麽實物,然後是前腳掌踩下。大喬公子趁勢將全部重量壓在那根脆弱的石柱上。隻聽得“啪”的一聲,石柱發出碎裂的聲音,卻沒有完全斷裂。


  大喬公子的身體左搖右擺,當身體從右邊蕩回,朝著左邊傾斜到一定角度的時候,大喬公子乘機躍起。石柱倒塌,大喬公子躍在西南處一塊隻有一隻腳掌那麽寬大的地麵上。麵前是一條彎彎的裂縫,就像大喬公子口中的楚江一般。


  “楚江繁榮一時,聲勢鼎沸,這般壯大的勢力對中原和西南來說都是不可小覷的,所以你們決定滅掉他。”大喬公子跨過那條地裂走進了一條直通卞城王所在的路。


  可是他並沒有直接走過去,他停步駐留,端正以立,那姿態在卞城王的眼裏像極了當年寬廣奔騰的楚江上,龍頭大舟上的那個身影。


  李修,楚江王,這個極有抱負的男人,在他們這些老閻王麵前,極為忠心又安分守己,隻在自己該做的需要積極去為閻王分憂的事項裏表現他的聰明才智,令人信任,值得倚仗。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有朝一日脫離了閻王的控製便占江為王,勢力極速擴大,到最後不可估量。


  他的胃口絕不僅限於楚江那彈丸之地,南郡和西南都是他的目標。西南勢力複雜一時難以消化,所以南郡成了他擴張的第一個目標。


  在攻打南郡之前,他先是穩住了西南冥教的勢力,畢竟從楚江王自立以來,冥教無時無刻不想滅掉他收回楚江,光派出去的勾魂使者都有好幾撥。


  可是楚江王深知冥教的暗殺行動是如何安排的,事先總能預知到,並且采用各種方法躲過他們的暗殺。據說當年有近五十人的勾魂使者,分成十五次對楚江王進行暗殺。這些人中有不少能在中原機要中進行暗殺並獲得成功,是冥教花費數十年培養起來的心腹,盡皆廢在楚江王的手裏,令冥教的實力大打折扣,差點不能在對邪魔崖的鬥爭中獲得最後的勝利。


  雖然最後邪魔崖答應退居崖上不再下山,冥教算是獲得了階段性的成功,但是那時的冥教對楚江王還是束手無策。結果隻能忍辱給楚江王一個好臉色,假裝接受他替冥教出征南郡的哄騙。


  其實閻羅王和楚江王心知肚明,即便楚江王攻下南郡,也和冥教沒什麽關係。但是楚江王一定要打著冥教的旗號,因為如果中原人因此而震怒,那麽冥教一定是首當其衝,難辭其咎了。


  其他閻王聽聞閻羅王允許楚江王攻打南郡,全都從封地趕回豐都山。他們勸說閻羅王不要做這件事,但是閻羅王並沒有立刻回應他們,甚至責令他們沒有召令不得回來。


  眾位閻王氣衝衝的離去,唯有秦廣王和卞城王留了下來。閻羅王看著殿下跪著的二人,幽幽的歎了一口氣,說道:“我的意思,你們能懂?”


  秦廣王先抬頭說道:“冥教總有一天也會進攻中原,到那時再試探,不如現在找個願意去做且敢做的人。”


  閻羅王等著卞城王的發言,卞城王沉默了好久才說道:“如何拿回秘聞錄?”


  閻羅王的眼中忽然亮起了多年前就暗淡下去的光芒,說道:“南郡有一個人,姓諸葛,他已找過我,並為我安排了一條路,我覺得可行,想試一試。”


  秦廣王站了起來,他的臉因為過於憤怒而漲得通紅,他本有一肚子話要說,可那些話到了喉嚨裏,他又自個咽了回去。最後,秦廣王一句話沒說也走了。


  閻羅王並沒有覺得秦廣王的離開感覺有什麽不對,隻是拿眼盯著卞城王,想聽他的意思。


  卞城王道:“一切以冥教的興衰為重。”


  “好,我手下還有幾個人,你帶去吧。”閻羅王摘下了頭頂玉冕冠,脫下身上森黑王服,一步步走下台階,走到與卞城王平起平坐的地麵上。越過卞城王,徑直朝殿外走去。


  卞城王跪在地上始終沒有站起來,直到閻羅王說得那幾個人從殿門外走進來,走到他身後,站定後,卞城王才驚醒過來,回頭看著身後的五人,其中就有鍾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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