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士為知己者死
「畜生！你還有臉說話，我金家萬世基業險些就毀在你手裡，來人把這畜生給我拿下！」
金老太婆這一呵斥，金家的子嗣中立馬站出兩人，像金宇航走了過去。
不人不鬼的金宇航，根本連動都未曾動，反而瘋狂的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金家萬世基業？別說得那麼偉大！老不死的，我就問你一句話，在這金家裡，除了你和那個小賤人以外，你可曾把其他任何人當做人來看過！」
金老太婆沒有答話，目光一雙總是充斥著冰冷的幽深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金宇航厲笑道：「說不出來了是吧？我告訴你，沒有！你從來沒有把我們其他人當做人來看過！我出生在金家，從小不管是在任何方面，我都比別人強！金家乾的一切骯髒的事兒，幾乎全是由我來做！金家能有現在的勢力，功勞絕對有我一半，而那個小賤人！她做過什麼？只用奶聲奶氣的叫喚兩句，你就什麼都滿足他，現在我做的一切，只不過是拿回我本該有的一切，我有什麼錯！我有什麼錯！」
金宇航瘋狂叫囂的時候，金家的兩個族人也走到了金宇航跟前，但是並沒有著急著動手，反倒好言相勸道：「少爺，您別說，別說了。」
但這個時候金宇航，他可聽不進去，一把推倒了這兩個金家的族人，指著金老太婆厲聲問道：「老不死的，你說啊！這是憑什麼，憑什麼！」
金老太的神色很是平靜，無奈的嘆了一口后，隨即對著人群中的金家族人喊道：「金瑄，既然你兒子這麼想知道，那就讓你來告訴他吧。」
金老太婆話音一落，身後的金家眾人立馬讓出了一條道，從中走出了一個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從外貌上來看，沒毀容前的金宇航倒是還跟他有著百分之八十的相似。
這被喚作金瑄的中年男人，削斧砍似的臉上塗滿了憔悴和深深的憂傷，老淚縱橫的看著金宇航道：「宇航，你別再說了。」
金宇航見著自己的爹都成這個樣子，不僅沒有半絲動容，反而異常的憤怒的指著他爹道：「你也個窩囊廢！這老太婆早就想把金家族長的位置讓給你，是你一直在推脫，好便宜了那個小賤人，要不是你我也不用去干這麼多缺德事兒，你現在還有臉站出來！」
金瑄聽著金宇航這一通叫罵，撲通的一聲跪在了地上，老淚縱橫的道：「宇兒，你別再說了，爹求你別說了！」
親爹給自己兒子下跪，這種場景可真的不見啊，但此時的金宇航，可能良心都讓狗給啃了，絲毫無任何反應，反倒怒氣沖沖的看著他爹，任憑他爹怎麼求他，他連理都不理。
金老太婆或許有些看不下去，直搖頭道：「金瑄，既然你說不出來，那還是讓我來說吧。」
金老太婆指著金宇航道：「我的孫兒，不管你認不認我這個奶奶，但是我仍舊把你當成是孫兒，如果你真要知道是為什麼，那我就原原本本的告訴你。」
金老太婆抬起頭，望向有些昏暗的天空，像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兒，語氣憂傷的道：「巧兒其實不是我金家親生的孫女兒。」
這話一出口，金家的人集體沉默了，而我則是狠狠的嚇了一跳！金巧兒居然不是金老太婆的親生孫女？這怎麼可能，憑著金老太婆對她的萬般寵愛，這要不是親生的，誰會花這麼大功夫，去疼惜一個外人！
金巧兒好像也不知道這件事，聽金老太婆這麼一說，整個人就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站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來。
金老太婆接著道：「十九年前，我外出辦事，正值當時你滿月。當時金家的大部分子嗣，都隨我一同外出，家中只留下了你父親和其餘門徒最為看守。神剎族葉赫帝，趁著我離開的空檔，帶著其種族之人，盡數侵入我金家，想奪取異水源。你爹抵擋不住，棄島而逃，丟下了當時正值滿月的你和你娘。唯有我金家的一個門徒，帶領其餘門眾奮起抵抗，這領頭的就是巧兒的親生父親，林修謹！說來可笑，他們其實根本就不算我金家的人，我金家只不過給了他們一碗飯，一口水，他們就以命回報。林修謹帶領門眾，和神剎族大戰了三天三夜，雙方死傷無數，但這島居然還是讓林修謹給保住了。葉赫帝瘋狗跳牆，知道我們快回來了，在情急之下，抓走了你的母親和你，林修謹為保你們母子周全，獨自一人前去救人，等我們趕回來的時候，林修謹也回來了。」
說到這裡金老太婆似乎有些說不下去了，那雙永久充滿這戾氣的眼睛，此時居然都有些泛紅，哽咽了一下，接著道：「林修謹斷了一隻手，眼睛也被人給挖了出來，身上足足有一百三十二道傷口，在回到靈域島時，他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說『快來人看看，我瞎了，小少爺有沒有事，小少爺有沒事兒。』等我從他懷裡接過正值滿月的你的時候，他早已殘破的身軀已經無法在支撐他活下去，在得知你沒事以後，他才落下了最後一口氣！林修謹死後，我金家才得知，他還有一女，這女兒便是巧兒，這說來也湊巧，巧兒居然只比你晚幾天，在林修謹把你從葉赫帝手中奪回來的時候，巧兒也正逢滿月。巧兒的母親接受不了林修謹死去的事實，便投河殉了情。」
金老太婆說完這番話后，滾燙的眼淚就像是一根根針扎進了每個金家人的心裡。
金老太婆擦拭著眼淚，接著道：「士為知己者死，我金家對林修謹，根本沒做到士的待遇，而林修謹則是真的以士的行為，回報我金家！試問，在本族人都棄妻兒與不顧的情況下逃跑的時候，外人卻能以命相拼，救了我金家，更救了當時的還在襁褓中的你—金宇航！林修謹是我金家的英雄，他的情我金家萬世子孫也還不清！所以，現在我問你，一個救了你，救了我們整個金家的英雄，他的子女配不配受到我金家萬人的尊敬，該不該得到她應有的禮遇！你再問問我金家所有族人，我們欠不欠巧兒他們！」
此刻的金家人全體沉默了，沒有人再說一句話，紛紛都低下了頭。
金老太婆又一次指著金宇航道：「你再看看你自己，不知道報恩也就罷了，你竄通害死你母親的兇手，強暴了你救命恩人的女兒，就算是到了現在，你仍舊不知道悔改，我問你！你對得起你死去的母親，對得起那個為你斷掉手臂、被挖掉雙眼，身挨一百三十二刀，把你從葉赫帝手中搶回來的林修謹嗎？」
金宇航突然瘋狂的大笑了起來：「哈哈哈，這種騙小孩的故事，你以為我會信嗎？我的命可能是他救的嗎？我的母親又怎麼可能會死在葉赫帝手裡，都是騙人的，都是騙人的！你們都該死，都該死！哈哈哈哈哈！」
金宇航在說這話的時候，瞳孔有些渙散，全身都在抽搐，要是不出我所料，他肯定是被剛才金老太婆的話給震驚到了，一時間接受不了，瘋了。
士為知己者死，這話是出自陽間春秋時期，讚頌的也是當時的四大刺客之一的豫讓，豫讓在最窮困潦倒的時期，被當時的智氏宗主智伯瑤所接濟，在智伯瑤被趙鑲子所殺害后，豫讓為報智伯瑤的知遇之恩，伏橋如廁、吞炭漆身多次行刺趙鑲子，最後自刎而死，留下『士為知己者死的』的千古絕唱。
在我第一次看見這個故事的時候，我曾以為這是騙小孩的，但是今天一聽金老太婆的訴說，我才明白，原來真的有這種士，只是不知道林修謹在得知他死後所發生的這一切，他會不會怪他自己，當初為什麼要去救金宇航！
「你們都該死！都該死！金家人都該死！都該死！」發了瘋的金宇航，此刻已經沒了半點正常的意識，赤著腳在河水中跑來跑去。
金家也沒人再管他，只有他那個已經憔悴的不像樣子的老父親，站在岸邊一口一個：「我的兒啊，我的兒。」
金老太婆一手攙扶著已經哭得不像樣子的金巧兒，一手拄著龍頭拐杖，淡淡的對我道：「讓你見笑了，先跟我們回去吧，等我把家族裡的該清理的事兒都清理完了，異水源我一定雙手奉上！」
說完話，金老太婆也不管我是什麼反應，牽著金巧兒自顧自的就離開了。
無道一擺手朝著我道：「秦兄，咱們去嗎？」
我苦笑著一點頭道：「去，怎麼不去。」
無道直搖頭道：「這去了，不會有危險嗎？」
我一搖頭道：「危險？金家這一次受了這麼大的創傷，再也不會有什麼危險了，我們走吧。」
說著話，我便招呼著眾人跟上金家的隊伍，這個時候伍凌娜和夏曉玉已經哭得成了兩個淚人了。
我一聳肩道：「你兩哭什麼？」
伍凌娜直搖頭道：「巧兒姑娘太可憐了，夫君你一定要幫幫他啊。」
我去，我怎麼幫啊！我可沒際神那本事，把林修謹和金巧兒他母親復活過來。
我直搖頭道：「不要這麼傷神了，人家過得不差，不需要我們幫忙，這一次事情過後，金家對金巧兒只會更加的關愛，放心，放心吧。」
我這話一出口，伍凌娜可不樂意，隨即道：「我說你怎麼這麼沒同情心，巧兒姑娘都這樣了，你還看得過去！」
夏曉玉也隨即道：「就是，你這壞人一點兒也沒同情心，直接一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