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有古怪
“我有古怪？”陸天笑反問說：“我當然有古怪，不然怎麽能進到這個小店，不然怎麽能知道你是人，別人不是。可是這和那個女鬼走有什麽關係？”
“我殺不了，那個女鬼，或者說她被限製住了，似乎隻有你能殺她，別人都不行。”廚師說。
“這不可能，我就是個普通人，怎麽可能有這樣的能力。”
“雖然沒有能力，但是你有潛力的。”
“不，我不想學這些東西，算了，多謝你救我一命，我這就回去了，繼續過我普通職員的生活。”陸天笑，打算轉身離開。
廚師卻打斷了他：“你走不了的。”
“嗯？你不是說，我不是鬼，可以自由出入的麽？怎麽叫，我又走不了了？”
“並不是我要留住你，隻是那個女鬼要留住你。”
“什麽意思？女鬼留我在這裏做什麽？”陸天笑徹底懵了。
“你惹的女鬼幾度暴走，在這裏女鬼不敢來，你自然是安全的，可是一旦踏出這個小店，你覺得，你還能活多久？”
“我了個去！”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陸天笑想到這個關節後，發現自己確實沒有退路了，要麽就被困在這個店裏，要麽就出去被女鬼纏身而死。困在店裏也不錯，陸天笑心想，外麵的世界又有什麽值得自己留戀的麽？女人，自己還年輕，怎麽可能就放棄這花花世界，滾滾紅塵呢？
“我怎麽樣才能出去？”陸天笑問。
“學習自保技能，能打得過女鬼就可以了。”
“怎麽學？”此時，陸天笑已經回到了廚師麵前，兩個人中間隔著吃飯的吧台。
“拜我為師，加入咱們廚師派，學得咱們門派一星半點本領，就足以自保了。”每個人都吹噓自己的門派厲害，少有例外。
“嗬嗬。我堂堂重本大學畢業的高材生，金融界白領，現在要回爐新東方，學習烹飪了？”
“總有人小瞧廚子。我說兩個人你就知道廚子的厲害了。”
“解牛的庖丁麽？”
“庖丁？那就是個屠夫而已。別打岔，讓為師好好地給你介紹下廚師派的淵源和成就。廚師來自道家，道家祖師爺老子就說過，治大國若烹小鮮。而廚師的祖師爺就是伊尹，幫助商滅湯的大能人，他就是個廚子，他主張“五味調和”來治國。廚師小麽？可以影響一個王朝的更替。”
“那看來現在輝煌不再了，廚師已經成為很一般的職業了。”陸天笑，本來想說別人瞧不起的職業來著。
“嗬嗬，不知者不怪。民以食為天，你覺得對於老百姓來說，有什麽比吃到美食更大的事兒麽？何況，你知道壽宴啥講究？喪宴頭七飯怎麽吃？小孩慶生宴，滿月宴又有什麽說道？”
聽到這兒，陸天笑有些震驚了，確實沒想到一個廚子的說頭這麽多。
“你應該知道地獄吧，你覺得廚房是個什麽地方？”
一聽到地獄兩個字，陸天笑就想到了下油鍋，上刀山，入火海，這麽一想廚房還真是人間地獄。於是脫口說：“廚房是人間的地獄？”
“其實，是畜生的地獄，並不是人的，廚房看起來是給人做飯吃，又何嚐不是給那些墮入畜生道的折磨，來懲罰他們前世的罪孽呢？”
“畜生道？六道輪回麽？難道真有來世前生？”陸天笑被勾起了興趣，人們都是對虛無縹緲的輪回感興趣的。
廚師並沒有回答他，而是接著說：“你也應該五行吧，你覺得廚房五行俱全麽？”
陸天笑心想，五行自然是金木水火土。眼睛掃過廚房說：“廚房自然有水和火了，不然連飯菜都沒法做，那些食材，大米自然是木屬性了，想來金屬性的就是鐵鍋和菜刀了。不過應該沒有土屬性的東西。”
“不錯，孺子可教，土屬性的是盤子碗啊。所以，你看，一道道小小的菜，竟然是五行俱全的傑作，你還覺得廚子很一般麽？”
陸天笑有些愣住了，是啊，原來很常見的廚房，菜肴，經這個廚師一點撥，才發現這裏麵大有玄機。可是這就是自己要入廚師門的理由麽？
廚師從陸天笑臉上先是看出了吃驚，而後又看出了猶豫，心裏明白，還差一下火候就能把這小子說的心服口服了，於是廚師拋出了殺手鐧，“何況做飯好的廚子把妹更容易哦。”
“我學。”陸天笑幾乎搶著回答，“怎麽個流程，師傅在上，受徒兒一拜？”
“哈哈哈。為師叫丁卯仁。咱們門派，不講那些流程，你叫我一聲師傅，我就傳你能耐，隻不過，以後的路會怎麽樣，要看你自己的選擇和造化了。”丁卯仁說。
“閑話聊了很多了，看我怎麽把這一堂子的鬼，送去輪回。”丁卯仁說完，是手起刀落，當當當，就在菜板上的肉切個不停，另一麵，爐火正旺，鍋裏的油也開始冒出黑煙，但見把肉放入鍋中，一個翻勺，鍋內接著就起了火，丁卯仁此時嘴裏念念有詞，鍋中的火把人影照得恍恍惚惚，可是鍋中烈火烹油的聲音又是響個不停。陸天笑正看得出神，此時火光中丁卯仁的臉忽然就飄了過來，隻聽見對自己說：“還不睡去，等待何時？”接著陸天笑就覺得一股睡意襲來，瞬間就掩蓋了自己，自己就什麽也不知道了。此時，外麵的天已經微微發白。
陸天笑還在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他身邊圍坐著三個人。居中的很胖，左眼一個明顯的刀疤，右手手背上紋者一朵梅花，正是丁卯仁。左側的是一個老頭兒，幾乎就是拳皇97裏的醉鬼走了出來，尤其是那紅通通的酒糟鼻子，和腰間掛的一個酒葫蘆，那一身的酒氣似乎把空氣都搞得醉了。右側是一個女人，嘴裏叼著一根香煙，吞雲吐霧，身上旗袍，就和舊社會裏上海的女交際花一樣，迷人，慵懶，又風情萬種。
女交際花說：“這就是你的新徒弟？為了他還壞了一次比家好的規矩？”
酒鬼說：“大妹子，你還真別說，要是丁胖子不壞規矩，怎麽可能把這個小子留在店裏，讓他成為徒弟。這小子能夠肉身闖入鬼店，還是有點古怪的。”說完，打了一個酒膈。
丁卯仁說：“我們在這行都做這麽久了，人人鬼鬼的見得太多了，但是他確實有些與眾不同的氣質，可就是說不好是什麽。現在的世界變化這麽快，也許他會是那個關鍵。”
女交際花說：“當年，我收徒弟的時候也這麽想，師傅都覺得自己徒弟好，人之常情，不過他以後是接你這個小店的攤子，還是別的出路？”
丁卯仁說：“別的出路，就是我師哥那條路唄，唉，又有誰能預知未來呢，走一步，看一步，先教他本事，以後的事兒再說。”
酒鬼說：“他快醒了，你快點交他本事，快點把那個女鬼伏法，免得夜長夢多，我倆這就先走了。”
丁卯仁點了點頭，兩人就消失了，隻留下一陣煙，一汪水兒，不一會兒煙也沒了，水也幹了。
陸天笑幽幽地醒來，他腦子是懵的，人類終極的三個問題一下就湧了出來，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幹嘛。陸天笑看這屋子，並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腦袋想起昨夜的事兒，又覺得匪夷所思，是夢麽，直到歪頭看見了那個胖子和刀疤，才發覺一切又都是真的。不過他卻本能的抓緊床單，趁機看了看，才發現自己褲子都穿的好好的，原來虛驚一場。
丁卯仁先說話了：“徒兒，你叫什麽名字，昨夜匆忙，怕送鬼入輪回的時候，你一不小心也跟過去，就先把你弄睡著了。”
陸天笑說：“我叫陸天笑，您叫我天笑就好了。”
丁卯仁說：“起床吃飯吧，吃好了，教你本事。”
陸天笑吃完飯，才發現還是在那個小店裏，隻不過是小店後身，員工休息的地方。
丁卯仁領著陸天笑到了廚房開始介紹：“作為一名降魔廚師，主要有三樣本事，一個是刀工，就是菜刀要玩的溜，一個是火候，烹飪的技術全在火候，食材生熟很關鍵，不過咱們說的火候，其實是指降魔的法術。還有一個是辨別食材，還記得我說的吧，廚房是畜生的地獄，你要看出那些畜生們前世犯了什麽罪，這樣才能用合適的刑罰，是火燒還是油炸，是拔舌還是冰封。”
陸天笑忽然覺得，這降魔廚師還真是博大精深。可是嘴裏卻說：“這降魔伏妖，不是和尚道士的事兒麽？”
丁卯仁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很多年前有個不安分的時代，那個時候，每個行當為了自保，都有一套降魔伏妖的法門。隻不過，我們跟鬼打交道的時候，很少有人知道。對於世人而言，我們降魔是隱學而已。不懂就問，慢慢你就了解這個世界了。今天先從刀工開始練習吧。”說完，給陸曉天一個土豆，說：“開始切吧，切成頭發絲細的土豆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