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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章 觀察,不同人

  那小男孩聞言眼睛一亮,“嗯!”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殷三原眼神複雜地看著那個蹲在木床邊的年輕女子,她剛剛也把了脈,這小男孩分明已經是到了回光返照的地步,可她卻還能笑著安慰。


  該說她冷血還是善良呢?

  此時,那個小男孩仿佛因為興奮過度而精力不濟,眼裏的亮光漸漸地黯淡,眼皮也變得沉重。


  他睜了睜幾下,發現看著慕容瑾的視線越來越模糊了,於是嘟囔著,“沈哥哥,我好困啊,我睡一會兒!”


  慕容瑾看著那小男孩閉上了雙眼,秀眉微蹙,“好!”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希望你在天堂,不會再痛了!


  小淩和小七還沒反應過來,以為小男孩是真的睡著了,卻見慕容瑾招手讓門口的守衛將小男孩搬走,她們這才反應過來。


  這些天,她們跟著慕容瑾,見過了不少生命的逝去,本來早該麻木了。


  可是每次看到這樣的情形,她們還是忍不住掉淚。


  守衛是在她們無聲的哭泣以及其他病人的莊嚴注視下抬走小男孩的。


  殷三原環顧了一周,最後目光落在了慕容瑾的臉上。


  她神色並無多大的波動,甚至可以稱之為平靜,但是殷三原知道,比起在場的所有人,慕容瑾才是那個最難過的。


  因為,這個小男孩是唯一一個染上了鼠疫還能活上六日的。


  作為一個醫者,殷三原能夠想象,慕容瑾對他付出的精力必定更多,對他寄予希望也更大。


  可她卻不得不在麵臨失敗與失望的時候,還笑著安慰小男孩。


  殷三原扯出了一絲苦笑,他的這個徒弟雖然令人捉摸不透,但身為醫者的這份冷靜,讓他也自愧不如。


  小男孩被抬出去以後,慕容瑾便帶著殷三原來到另外一個木床旁,此時有一個大夫正在替床上的以為看起來五十出頭的大嬸把脈。


  見到慕容瑾便立刻推到一邊,見慕容瑾與殷三原分別一人一隻手地替大嬸把脈,那位大夫有些緊張。


  見慕容瑾說回手,他便開口簡單地說了一下情況:

  “這位是昨晚才染上鼠疫的大嬸,雖然還未到一日,但半個時辰前,她已經昏迷不醒了,恐怕……”


  剛剛小男孩才被抬出去,此時再說這些總是令人壓抑,大夫欲言又止,有些為難,慕容瑾適時出聲打斷:

  “我知道了,麻煩大夫多照看。”


  大夫連忙應是,隨後繼續忙活。


  慕容瑾看著床上臉色青白發黑的大嬸,對殷三原說:


  “大部分染上鼠疫的人,都能活上個三五天,像這位大嬸沒有被叮咬卻染病的,要更厲害些,一兩日便斃命。”


  慕容瑾無法與殷三原解釋腺型鼠疫,肺型鼠疫等的區別,隻希望自己這麽說,殷三原能夠理解一二。


  好在殷三原不是普通大夫,他立刻就聽出了慕容瑾話裏的意思:

  “雖表麵沒有傷口,但她的髒腑卻已經衰竭,是通過接觸其他病人而傳染的?”


  慕容瑾點了點頭,隨後不又歎了口氣:


  “嗯,如今北雁鎮已無淨地,病鼠跳蚤尚且能消滅,但如今已經有三分之二的鎮民染病了,而且散播在空氣中的東西,卻無法控製和消除。”


  鼠疫傳播得太快了,而且可以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傳播,即便全鎮每日都進行兩次消殺和清理,也無法完全抑製鼠疫的傳播,簡直防不勝防。


  殷三原明白慕容瑾的意思,無聲地抬手拍了拍慕容瑾的肩膀,似是安慰。


  隨後徑自走到和大嬸對麵的木床旁,問了幾句話然後便替那位年輕男子把脈。


  片刻之後,殷三原頗為驚訝地問慕容瑾:

  “這個病人是何時送來的,從脈象看,還算穩定。”


  慕容瑾聞言上前查看了他的瞳孔,隨後回答因三元的問題:


  “這是隨我從雲城一同來北雁鎮的守衛,三日前,他是在捕捉病鼠時,不小心被鼠蚤咬了一下。”


  三日了,身上的腫痛沒有增加,而且髒器也沒有衰弱的現象。


  殷三原追問:“有用藥嗎?”


  “有,不過還需要多觀察些時日。”慕容瑾見過類似的病例,第二日暴/斃的情況也有。


  殷三原點了點頭,守衛的底子比尋常人會好一些,發病發得晚也是有苦惱的。


  於心中剛剛燃燒起來的火苗熄滅了,他轉身去看這個守衛旁邊的木床,上麵躺著一個臉色十分難看,瘦骨嶙峋的男子。


  男子看上去三十出頭,殷三原照例替他診脈,發現他即便沒有染上鼠疫,其實也是個病秧子。


  殷三原暗暗歎了口氣,把手收了回來,接過小淩遞過來的布巾淨手。


  慕容瑾在殷三原歎完氣之後開口:


  “他與大嬸的情況有些類似,但是他比大嬸早兩日發現,如今雖然精神不大好,但卻還算是穩定”


  殷三原不以為然地,“他本身就有先天肺病,是個藥罐子,反應比尋常人慢一些也是有可能的。”


  慕容瑾不予置否,畢竟每個人的身體狀況都不一樣,什麽情況都可能發生。


  殷三原又看了好幾個病人,發現病情大同小異,唯一不同的就是性別,年齡還有體質。


  慕容瑾這是在觀察不同的人對鼠疫的反應以及抵抗能力麽?


  思及此,殷三原把離他最近的一個病人的的袖子擼到手臂處,看著上麵的傷口,若有所思。


  隨後又去查看了其他病人,也有類似的傷口,他站在原地想了想,隨後把目光放在了正在替另外一個病人診脈的慕容瑾身上。


  慕容瑾並沒有在意到殷三原的舉動,她替病人診斷完之後直起身子,殷三原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她身旁,指了指跟前的病人的手臂問慕容瑾:


  “我見這些人,手臂上都有劃痕,是你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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