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五章 事件,再發酵
伴隨著丞相夫人陳氏一聲驚呼,陳浩誌被押上太華殿,眾人不由私下議論紛紛。
慕容瑾端坐在位置上,看那被侍衛強製跪下的陳浩誌,蓬頭垢發,臉色蒼白,麵無表情,目光呆滯,恍若不知身在何處的模樣,嘴角微微勾起。
陳氏見自己往日疼愛的弟弟變成如今這副模樣,悲痛不已,兩眼一翻,便暈了過去,引起了不小的動靜。
一陣騷動過去之後,刑部尚書謝川上前站在陳浩誌跟前,厲聲質問:
“陳浩誌,你利用職位便利,中飽私囊,引起常州百姓暴亂,致駐紮常州大軍遭敵軍偷襲,祁王殿下身受重傷,你可知罪!”
陳浩誌聞言怔怔抬頭,看著謝川一臉嚴肅,像是想到了什麽,不由全身發抖,隨即眼神閃躲,驚恐地反複說道:
“臣無罪!臣無罪……”
眾人見狀不由露出一絲嘲諷,死到臨頭了,還不肯認罪。
而慕容瑾則是輕輕挑眉,帶著淺笑看著眼前的情形。
謝川聽著陳浩誌語無倫次一直反複這三個字,不由皺著眉頭指著陳浩誌喝道:
“大膽!在皇上跟前竟還敢狡辯!”
陳浩誌嚇得縮了縮脖子,瞳孔不安地晃動,像闖了禍被同夥推出來的孩子,委屈地低聲呢喃:
“……臣無罪,是姐夫!是姐夫,還有太子殿下!還有太子殿下……”
陳浩誌說得雖然小聲,但卻準確地傳達到每個人耳裏,包括坐在上首皇帝。
李默剛讓人把陳氏抬下去,反應過來便聽到陳浩誌這話,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愣在了圓地。
而蕭鸞則是第一時間站起身來,指著陳浩誌大聲喝道:“胡說八道!”
隨即轉身對皇帝行禮,忿忿不平道:“父皇,這陳浩誌神誌不清,死到臨頭的胡言亂語切不可信!”
坐在皇帝身旁的皇後聞言也是一臉蒼白,連忙附和。
而下首的人則是麵麵相覷,陳浩誌這聽似荒唐的話,牽扯到百官之首的丞相李默和太子蕭鸞,無論是真是假,他們都得罪不起,於是便識相地選擇緘默不言。
更何況,皇帝雖然臉色鐵青,但卻沒有表態,猜不出他此時的情緒,靜觀其變才是上策。
容國公見狀冷笑一聲,不以為然地打破了快要令人窒息的氣氛:
“既是誣陷,太子殿下的反應是否有些過了?皇上英明,難道分辨出來麽?倒不如先聽聽這陳浩誌死到臨頭還能胡謅出些什麽來?”
蕭鸞被噎得說不出話來,看著依舊一臉陰沉的皇帝,隻好把話別回肚子裏,聽著還在喃喃自語的陳浩誌說:
“……還有工部尚書陳大人,他說他讓我當常州郡守,我就得每年孝敬他一千兩。我哪來那麽多錢?就隻能從朝廷撥的款項中做手腳,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
突然被提及的陳群聞言心中大驚,連忙從位置上走出來,對著皇帝跪拜慟喊:
“誣蔑!皇上!這絕對是誣蔑!”
隨後扭頭衝著侍衛大喊:“還不快把這瘋子的嘴堵住!免得汙了皇上的耳朵!”
眾人聽得不由呼吸一滯,沒想到陳群竟然如此膽大妄為,教唆他人向自己行賄買官,一時之間,都呆愣在原地。
而剛剛還瘋瘋癲癲的陳浩誌聽到陳群說出“瘋子”二字時,像是被人當頭一棒打醒了,惡狠狠地看著惱羞成怒的陳群,冷笑道:
“……嗬,陳大人這時候就翻臉不認人了?收錢的時候可是一口一個‘賢弟’呢……唔——”
陳浩誌話還沒說完,口中便被人塞進一團布,瞪著眼睛掙紮著。
謝川見狀,帶著嘲諷的語氣感歎:“陳大人好身手啊。”
眾人反應過來才發覺,陳群剛剛竟然情急之下扯下自己中衣的袖子,以飛快的速度堵住了陳浩誌的嘴,動作麻利得讓人懷疑他不是文官出聲。
然而陳群此時卻顧不了那麽多了,他跪在地上,涕泗橫流地謂自己開脫:
“皇上,那陳浩誌必是知道自己時日無多,臨死還想拉個做墊背的,臣是冤枉的!”
音落,所有人視線都放在高高在上的皇帝身上,不由吞了吞口水,誰也沒想到局麵會變成這樣。
原本以為皇帝盛怒之下想要當場處置陳浩誌,殺一儆百。誰知還牽扯出蕭鸞、李默和陳群來,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了。
慕容瑾看著皇帝,一雙精明的眼睛放在了李默身上,不怒自威的聲音響起:
“李卿,你可有話說?”
被點名的李默身形一震,不敢抬頭對視皇帝,亦沒有立刻回話。
而一旁的陳群見李默一副心虛的模樣,著急地催促:
“丞相大人,你倒是說說話啊!”
片刻之後,李默才閉上飽經風霜的雙眼,有氣無力地回道:
“臣,無話可說!”
陳群難以置信地破破聲大喊:
“丞相大人!”
皇帝冷笑一聲,不容置喙地說:“閉嘴!讓他繼續說!”
陳群便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內心驚恐複雜,不再言語。
謝川聞言了然,拿走了陳群塞在陳浩誌口中的布,陳浩誌便像渴望得到肯定的小孩一樣,肆無忌憚地對質李默:
“……李默,若沒有我,你能養得起丞相府還在外麵養個女人?如今事情敗露,就忙著劃清界限了?我姐姐可真是嫁‘對’人了!哈哈哈……”
說完便仰頭大笑了起來,笑聲在這令人窒息的太華殿回蕩,聽著十分詭異,毛骨悚然。
李默在外頭養小妾,經過陳氏當初的大吵大鬧,在京都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
隻是沒想到,李默竟然用小舅子的錢,去養他姐姐的情敵。
而且這錢,還是搜刮民脂民膏的來的!
這實在是太令人震驚了!
皇後雖然聽陳氏抱怨了多次,但也是頭一回得知這其中的真相,雖然震驚,但此時不是計較的時候。
若是丞相府和李默垮了,那她這個皇後,還有蕭鸞的太子之位,就岌岌可危了。
於是連忙打斷陳浩誌,扯出笑容對皇帝說:
“皇上,可切莫聽信了這瘋子的話!”
皇帝聞言無動於衷,而陳浩誌像是憋壞了,如今找到發泄口,便更加無所畏懼,挑釁地看著蕭鸞說:
“還有太子殿下,別以為沒人知道你私底下收受賄賂,拉攏官員的事情,不過是怕被你滅口,所以才不敢說!”
“啪——”的一聲,蕭鸞落下揚起的手,看著便自己打得摔在地上的陳浩誌,咬牙切齒道:
“你給本太子閉嘴!”
陳浩誌不僅沒有因此收斂,反而跪躺在這鋪著華麗地毯的地麵上,看著上方雕梁畫棟,錯綜複雜的橫梁,“咯咯”地笑了起來:
“你們要我當替死鬼,還不讓人說話了?哈哈,在你們這些高位者眼裏,除了你們自己,別人的命都一文不值是吧?”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皆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陳浩誌口中的“高位者”,就像是打死一群人的那根棍子,而則一群人,還包括此時坐在上首的皇帝。
於是反應過來的滿朝文武,原先略帶同情的目光,變成了嘲諷與鄙夷。
謝川抬眸看著皇帝那精明的雙眸微眯,知道陳浩誌這是觸到了皇帝的底線,心下一驚,連忙出聲喝止:
“放肆!你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嗎?”
而陳浩誌卻對這即將到來的危險毫不畏懼,斂了笑容,一字一句道:
“我都是要死的人了,還有什麽不敢說的?”
謝川見他無可救藥,也問不出什麽來,便上前對皇帝頷首稟告:
“皇上,這陳浩誌怕是有些神誌不清,說的話亦不可全信!”
皇帝居高臨下地看著陳浩誌破罐子破摔的,冷哼一聲道:
“哼,朕倒是要聽聽,這將死之人,要說什麽話。”
陳浩誌看了看斜上方的皇帝,眼底滿是諷刺和同情,聲音清晰:
“上梁不正下梁歪。”
他是活膩了嗎?
這是眾人聽後的第一反應。
而慕容瑾聞言則不由多看了躺在地上的陳浩誌一眼,意識到身旁的視線,扭頭看著蕭衍皺著眉頭的神情,衝他露出會意一笑。
隨即便聽到皇帝冷聲道:
“拖出去,斬立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