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寧辰,謀大計
北寧王宮,朝堂上。
眾朝臣低聲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卻沒有一人敢出聲表達自己的想法。
張國公站在列首,聽著各種各樣的聲音,麵上愈發難看,一張老臉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
終於,他忍不住出列往前一步作揖,“王上,如今舉國上下國泰民安,還請王上三思啊!”聲音渾濁卻有力,聽起來隱忍而悲憤。
朝堂一時寂靜無聲,一直單手撐著額頭的北寧王聞聲抬起頭,看著地下錯愕的文武百官,再看看俯首躬身的張國公,疲倦的麵容上浮現一絲狠戾。
而底下群臣並無察覺,立在張國公身後的大學士跟著出列:“張國公所言極是,臣附議!”
緊接著,又有幾個大臣紛紛附議。
寧辰看著眼前的光景,不由冷笑道:
“嗬,難道我北寧要一直對別人俯首稱臣嗎?”
此話一出,所有人均大驚失色。
這十幾年來,還沒有人敢在北寧王跟前說過如此犀利的話,一時之間,朝堂上如死寂一般寧靜。
北寧國這麽多年,從未對誰服軟過,除了大蕭。
而這也正是北寧王一生的痛,寧辰竟然當著滿朝文武的麵,撕開北寧王的傷口!
若是能在大蕭那裏討回一口氣,北寧今後便不用再兢兢戰戰了,但,這可能嗎?
眾朝臣心裏忐忑,大氣都不敢出,隻能拿餘光去留意高高在上的北寧王的一舉一動。
不出所料,北寧王臉色變得鐵青,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寧辰,但始終一言不發。
張國公見狀心中大呼不妙,連忙開口:“辰親王,老臣知道您這十年來受了委屈,可也不能拿北寧的安危開玩笑啊!”
寧辰生母死後,北寧王就當著北寧上下宣布,眾王子中,能力高者得王位。
如今寧奕被禁足,寧辰趁此機會拿下禁軍統領一位。
雖然二人實力依舊懸殊,但是這次北寧王若是答應了寧辰的提議,那寧奕就必定會失勢!
寧辰聞言勾了勾嘴角,露出了如惡魔般的微笑,一字一句地看著張國公說:“張國公這是在說本王公報私仇?”
他在大蕭十年忍辱負重是沒錯,但他也從未想過要拿北寧的命運,百姓的的安危來賭!
張國公見成功激怒了寧辰,鬆了口氣連忙作揖道:“老臣不敢,還請辰親王不要誤解老臣的意思。”
寧辰被他這副虛偽的模樣徹底激怒了,抬手指著他低喝:“你權傾朝野十幾年,還有什麽不敢的?”
此話一出,朝堂上瞬間鴉雀無聲。
寧辰所言不差,張家幾乎掌握著北寧一半的勢力,連北寧王都要敬他三分。
而寧辰是北寧王最寵愛的妃子所生,回國後勢頭強勁,脾氣又火爆,連北寧王的痛處都敢踩,又有誰敢惹他?
於是眾朝臣便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口,北寧王都沒開口,他們又何必上趕著當出頭鳥呢?
張國公則暴跳如雷,北寧王近幾年愈來愈忌憚他們張家,所以這次才會如此大力地打壓寧奕,沒想到寧辰哪壺不開提哪壺,氣得他唾沫亂飛:
“辰親王可別血口噴人……”
寧辰毫不退縮地回視挑釁,眼看倆人就要打起來了,北寧王終於出聲:“夠了!別吵了!”
終於,朝堂恢複了寧靜。
北寧王沉思片刻,才緩緩開口:
“張國公所言不無道理,如今還不是時候,不能冒然行動!”
北寧王隱忍了十幾年,何曾不想揚眉吐氣?
可一旦想起,那年十五座城池被戰火覆蓋,百姓四下逃竄的情形,他就無法輕易下決定。
辰親王府。
寧辰揮著劍在院子裏胡亂揮舞著出氣,不一會兒便是一片狼藉,卻依舊息不了怒。
隨從們都不敢出聲,生怕一不小心,就成了寧辰的出氣筒,隻能眼巴巴地看著站在院中的另一個人,向他發出求救信號。
身穿一襲青衣的男子接受到眾人的目光,嘴角露出隱晦的笑容,漫不經心地開口道:“王爺生氣又有何用?被人看笑話罷了。”
寧辰聞言手上動作一頓睨了他一眼,冷聲道:“說風涼話就給本王閉嘴!”
青衣男子並沒有因為寧辰出言不遜而生氣,而是繼續笑著說:
“王爺難道不應該反省一下嗎?”
寧辰原本就在氣頭上,聽到他這麽說,更是怒氣衝冠:
“反省什麽?我不是都按照你們說的做了嗎?別忘了你現在在哪!”
青衣男子並沒有因為寧辰帶著威脅語氣而變臉,依舊保持微笑道:
“王爺息怒!青衫隻是提醒王爺,眼前不宜急功近利而已。”
寧辰回北寧不過兩三個月,能夠被封親王,拿下禁軍統領一職已經是出乎意料了。
他當然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但是一想到張國公那個老不死虛偽的麵孔,他就壓抑不住自己的怒火:
“哼,別以為本王答應了與你們合作,你們就想掌控本王了!”
男子不以為然笑道:“王爺言重了,青衫時刻記著自己的使命,還請王爺也不要忘了,當初與公子的承諾。”
寧辰聞言終於停止摧殘院子了,直直地看著眼前笑得溫儒爾雅的男子,扔掉手中的長劍,不滿道:
“本王一諾千金!讓你家公子記得他答應本王的事就行!”
青衫笑著應是:“青衫必定會跟公子轉達王爺的意思。”
寧辰見他如此淡定,皺了皺眉問:“如今父王不肯批準本王行動,你家公子可有對策?”
青衫並沒有直接回答寧辰的問題,而是眯縫著眼睛說:“王爺還是不明白。”
寧辰冷笑一聲,直直盯著青衫道:“那你就說明白!本王沒心思猜你的啞謎!”
青衫聞言斂了笑容,沒有半絲回避地回視寧辰,一字一句道:“人心難測!”
寧辰眉頭皺得更緊了。
五日後,大蕭京都某處院子。
石桌旁的兩人一坐一站,站著的青衣男子低聲跟坐著的翠綠錦衣男子說著些什麽。
翠綠錦衣男子聽著青衫的匯報,微皺的眉頭慢慢舒展,“寧辰還是改不了那暴脾氣。”
當日寧辰把辰親王府的情形青衫還曆曆在目,他無奈地點了點頭,“而且,他對我們還是有很強的防備心。”
翠綠錦衣男子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勾起嘴角道:“你若是當了十年的質子,你也一樣會有防備心。”
青衫聞言身子一震,隨即沉聲問:
“那接下來,怎麽辦?”
翠綠錦衣男子笑著執起茶杯,看著裏麵黃褐色的茶湯,抿了一口道: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