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寧辰,回北寧
天氣越來越冷,特別是入夜。
卿夜離讓人進屋添了炭火,隨後看著半靠在枕頭上看書的慕容瑾,皺了皺眉,走了過去。
毫不客氣地把慕容瑾手中的書抽了出來,不滿道:
“你傷剛好了點,別抹黑看書了,仔細眼睛!”
慕容瑾因為他這突發行動一怔,反應過來笑了笑,“不讓我動還不讓我看?會很太無聊的!”
卿夜離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堅決道:“白天看就算了,掌燈以後就別看了,你要是無聊,我可以說給你聽!”
慕容瑾聞言笑了,剛想開口卻聽到屋門被人推開,隨即便看到蕭衍的身影了。
蕭衍一進來,見兩人不再說話看著自己,再看到卿夜離手中的書,眼眸深沉。
隨即走到床邊,柔聲問慕容瑾:
“今天感覺如何?”
慕容瑾笑著回答,眼角餘光看到卿夜離把書放在桌上,悄無聲息地離開屋子。
這幾天蕭衍和卿夜離仿佛商量好了似的。晚上蕭衍來了,卿夜離就會離開。早晨蕭衍前腳離開,卿夜離後腳就進屋。
這一現象有些詭異,慕容瑾秀眉微蹙。
蕭衍指腹拂上她的眉頭,慕容瑾抬眸看著他疲憊的神情,掩去眼裏的擔憂,出聲問蕭衍:
“聽說寧世子明日要回北寧了?”
蕭衍應了一聲,然後幫慕容瑾拿掉一個枕頭,輕輕地抱著她,慢慢放平。
雖然是很簡單的動作,但是因為怕牽扯到慕容瑾的傷口,蕭衍讓慕容瑾把上半身的重量地放在他環著著她後背的手上。
輕輕抱著慕容瑾躺下後,蕭衍細心幫她蓋掖好被子。
這一係列動作下來,兩人鼻尖都滲出細汗。
慕容瑾看著蕭衍冷峻的側臉,忽然笑了。
蕭衍不明所以地望進她那雙星眸,不由一怔,她那雙好看的桃花眼裏,有著最溫柔的目光。
看的他不由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輕聲說道:
“睡吧,我守著你!”
慕容瑾忽然覺得眼眶有些發酸。
當時,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她有些恐懼,怕自己一睡就醒不過來了。
倘若她就死了,還會再穿越嗎?
大概不會了吧。
前世是因為自己沒有感受過友情,親情,愛情,所以上天給了她一個機會,讓她重活一世。
而這一世,她都已經感受到了。
如果就那麽死了,她也沒有遺憾,就是有些放心不下蕭衍。
雖然他們從未有過山盟海誓,但是已經心照不宣,認定了對方就是要一起終老的人。
她不忍心看到蕭衍孤獨終老,大概是因為這個念頭過於強烈,所以上天這次放過了她,她很感激。
而蕭衍剛剛的那句話,讓慕容瑾仿佛看到了暮年的他們,互相扶持,不離不棄,忍不住熱了眼眶。
翌日,慕容瑾醒來的時候,蕭衍已經離開。
今天,寧辰要回北寧國。
京都城外,別憶亭。
官道上有一條長長的隊伍,別憶亭外有十幾匹馬在吃著青草,而亭裏,有五個男子長身而立。
除了容祈,其他四人臉上神情都有些嚴肅。
他們都知道,天蓮閣刺殺蕭衍的一事,怕是與寧辰脫不了幹係。
而寧辰自己也知道,事到如今,他們終於知道了自己這半年多來的所作所為。
昔日無話不談的兄弟,如今麵對離別,隻有心情複雜,然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寧辰看著消瘦了許多的蕭衍,皺著眉別過臉,悶聲開口:
“對不起!但我也是被逼無奈!”
在場的人都把視線放在寧辰身上,忽然發覺,自己已經不認識眼前這個十七歲的少年了。
他以前從不輕易認錯,不會妥協,更不會道歉。
縱使在大蕭做質子,他也從未妥協過。
如今他卻說著“對不起”,說他“被逼無奈”,誰能逼得了他?
這半年裏,他又經曆了什麽,才會做出傷害蕭衍的事情?
蕭衍看著空闊的郊外,歎了一口氣,回過頭對上寧辰帶著戾氣的眼眸說:
“我早就想過會有這麽一天,你我身份不同,立場不同,總有一天,很難再保持年少的情誼了!”
寧辰聞言皺了皺眉,垂眸掩去眼中的嘲諷與失落,冷聲說道:
“或許,我們一開始就不應該做兄弟!”
蕭懿聽到這話,忍不住提高音量:
“寧辰你這話什麽意思!”
容祈拍了拍蕭懿的肩膀,示意他冷靜些。
其實寧辰說的不無道理,他一個外族質子,本應該恨大蕭的一切。若不是大蕭,他又怎麽會年幼被迫離開自己的國家,離開他原本改由的榮華富貴,來到陌生的地方。
從小忍受著異族人對自己的冷言冷語和排擠,讓他有國不能回,有家不能歸!
而他們也不該與寧辰交好,否則就會像現在這般難過糾結。
蕭衍見寧辰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淡淡說道:
“希望,再見不是以皇子的身份!”
寧辰聞言抬眸,看著蕭衍那雙如同黑寶石般的眼眸,透著一絲憂傷,一絲無奈,眉頭緊皺。
若是抬眸以皇子的身份相見,那麽,抬眸就隻能是代表著大蕭與北寧,而不是蕭衍與寧辰了。
寧辰看了看眼前的四人,咬牙抱拳,沉聲說道:
“告辭!保重!”
還處於憤怒中的蕭懿聞言,愣了一下,眼神複雜地看著寧辰。
好一會兒,才抱拳與他道別。
蔣睿也抱拳與寧辰道別。
容祈則是歎了一口氣,上前抱了抱寧辰的肩膀,“以後沒人跟我抬杠了!”
寧辰原本有些險情的神情聞言一怔,也抬手拍了拍容祈的後背。
蕭衍看著這一情形,並無動作,隻是說了一句,“保重!”
寧辰眼神黯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希望你能盡快找到刺殺燕王妃的凶手!”隨即轉身離開。
蕭衍眼神幽深,看不出情緒。
其他三人卻是一愣,反應過來寧辰這是在說,刺殺慕容瑾一事,他並不知情。
四人皆無言,目送著寧辰驅馬離去,有些感傷。
北風吹來,夾著風沙,刮得臉生疼,卻不及他們必須割舍那份情誼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