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挖坑，坑自己
二月二十八，離大婚之日還有四天。
辰時，瑾玉院。
慕容瑾在用早膳的空檔，聽了芙蓉說了昨日自己離開檀香院後到今早慕容府的情況。
果然不出慕容瑾所料，慕容府上下都被封了口。不準在府中私自議論昨日在檀香院發生的事情，更不準泄露出去，違者後果自負！
禦醫世家的慕容府，竟然也學了一回將軍府的作風。看來這麵子對慕容府來說，比什麽都重要！
這慕容瑾早已料到，倒也沒有什麽好驚訝的。不過，慕容老夫人和慕容盛竟然真的沒敢動自己的嫁妝，倒是奇聞。想必他們自知管得了下人的嘴，卻管不了自己的，不敢輕易妄動。
慕容瑾今日打算出門一趟，一來見一見吳掌櫃，了解一下京都的近況。二來也打算在大婚前，安排一下手中產業的去留。畢竟一入侯門深似海，更何況是王府！慕容瑾，這以後的日子，得多無聊啊！
慕容瑾聽完芙蓉的匯報，也用完了早膳，想要帶著小淩出府，碰見了端著托盤進屋李嬤嬤。慕容瑾瞥了托盤上的食碗看了一眼，皺了皺眉對李嬤嬤說：
“我不喜甜食，你們分著吃了吧！”
緊接著便揚長而去，留下李嬤嬤一人站在門檻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妙春堂。
蓮澈昨日回來的時候便跟吳掌櫃說，今日慕容瑾會出府。所以吳掌櫃早早便在妙春堂等著，此時他在診室來回踱步，神色有些陰沉。
雖然慕容府下了封口令，但是府裏有慕容瑾讓吳掌櫃安插的線人，那是在慕容瑾去雲城之前就安排的。他昨晚便得到了第一手消息，知道慕容瑾當著慕容老夫人和慕容盛的麵說了些“豪言壯誌”。
吳掌櫃雖然早就看慕容府不順眼了，但是慕容瑾名義上還是慕容府的嫡女。他不知慕容瑾那番話是否是深思熟慮後說出來的，可想過後果，以後有什麽打算？
然後在吳掌櫃見到慕容瑾的時候，他心中的憂慮便頓時消散了。
慕容瑾一襲男裝，身段並無什麽變化，隻是氣色極好，眼含笑意，像個意氣風發的少年。讓吳掌櫃不得不感歎，江南之地果然養人。
吳掌櫃轉念一想，也對，能提出“期限贖回製”，還有白手創辦妙春堂並在京都享有盛譽的慕容瑾，怎麽可能會沒有打算呢？
“想必吳掌櫃也聽說了，外祖父把沈家的產業全數交於我，實在是頭疼！”
慕容瑾知道今天要說的話很多，便不拐彎抹角，直奔主題了。
吳掌櫃看著慕容瑾著實一副難為的樣子，便露出了和藹的笑容道：
“小姐莫要妄自菲薄，其實在您還未離開江南之時，老太爺有向我透露這方麵的意願！”
慕容瑾聽得一怔，還未離開江南的時候？難道那時沈浩天已經知道了自己與沈羅打算辦兵工廠了嗎？
這個可能性不大啊。畢竟自己是在離開江南前兩三天才提出這個想法的，而且那兩三天，沈洛還未著手去辦，沈浩天怎麽會知道？
吳掌櫃看著慕容瑾微愣的神情，仿佛猜到慕容瑾的想法，便解釋道：
“小姐可想過沈老太爺為何要讓您在十日之內辦一個名揚江南的養生堂？”
慕容瑾看著吳掌櫃眼裏的笑意，心想她當時認為，沈浩天是因為麵子上不肯原諒當年的沈婉清，接受她這個外孫女，所以故意為難慕容瑾的同時，也給自己找台階下。
可是如今吳掌櫃說來，倒是有另一層深意了。
吳掌櫃繼續說道：
“老爺從小熱愛文學藝術，對經商之道一點興趣都沒有。原本還打算考科舉入仕，隻是遭遇了二小姐的變故，才放棄從商的。這麽些年來，老爺雖然在打理著產業，但是若沒有老太爺，這沈家恐怕已經沒落了。”
吳掌櫃口中的老爺，就是沈啟文。
聽到這時，慕容瑾已經明白了大半，沈浩天這是一箭三雕啊。他還想借此試探一下自己的經商能力，倘若滿意，便把沈家偌大的產業交到自己手上！
慕容瑾不禁苦笑一下，沈浩天也太大膽了吧？單憑十日，就把沈家上上下下幾千人的身家性命交了出去，這樣真的好嗎？
就算自己曾經讓清風徐來推行“期限贖回製”效果顯著，就算自己憑著讓妙春堂在京都占有一席之地，但也不能這樣草率啊！
吳掌櫃看著慕容瑾微微皺起的眉頭，便知道她已經想明白了。慕容瑾聰慧得很，很多事情自己隻要稍微起了頭，她便知道了全部。
慕容瑾有苦說不出地搖了搖頭說：“看來我還是嫩了些。”
沈浩天一開始打的就是這個主意，若是自己經受住他給的考驗，那麽他就把沈家這麽大一個攤子交到自己手上。不過自己肯定會推脫，而且極有可能推脫成功。
可是，慕容瑾沒想到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那個坑就是洛神處。給了沈浩天一個光明正大且不容慕容瑾拒絕的理由：你想讓我沈家冒險，好啊，那你就得確保沈家其他人的生計性命不手影響！
沈浩天果然是隻老狐狸，慕容瑾自愧不如。
吳掌櫃知道慕容瑾既然接受了，就一定會管到底，如今隻不過是與他抱怨一下罷了。
慕容瑾輸得心服口服，好在沈家產業一般都有專人打理，她隻負責決策就好，而且沈浩天也說了，有些產業漸漸地要淡出。
於是慕容瑾便很快進入了狀態，和吳掌櫃商量下一步該怎麽做。
由於沈家產業眾多，涉及各行各業，許多方麵都要考慮。好在吳掌櫃是個很好的老師，其中的利害都跟慕容瑾細細分析，然後在做決定。
這一談，便到了申時。
沈家產業的去留基本已經有了定奪，接下來的就是實行。
慕容瑾說了大半天的話，終於能停下來好好喝口熱茶了。
吳掌櫃也不急，看慕容瑾慢悠悠地喝茶，便與她說起京都的近況。
“丞相府到處尋找名醫，說是要給李小姐治病，卻又不肯透露是什麽病。”
慕容瑾笑而不語，李默當然不肯透露了，毀容算哪門子病？
吳掌櫃不知道李錦繡的病的內情，看慕容瑾的神情無異，便說了另外一個關於慕容瑾的消息：
“還有就是，皇後娘娘在二月十五的賞花宴上提起過您，說您要是沒去江南，賞花宴必定會很熱鬧！”
慕容瑾眯了眯眼，熱鬧？皇後這是在拐著彎損自己呢！也對，自己當初在菩提庵拒絕了蕭鸞的“好意”，在蕭鸞放話要讓自己等著瞧到時候，自己又跑了，她肯定心裏是不爽的。
就在這時，妙春堂進來了一男子，慕容瑾隔著紗簾望去，一眼便認出這個人。
這男子，是王子懿的侍從，孟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