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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下場,背叛者

  二月二十一日,酉時。


  春天的天色暗得很快,雅間裏麵向西邊的窗戶並沒有因為濕冷的春風而緊閉。而是大大落落地敞開著,夕陽的餘暉還不依不舍地想要照亮屋子。


  屋裏的貴妃榻上,半躺著一個身穿黑色華服的男子,長發並未打理,全數披在身後肩前。


  隻見他歪斜地單手撐著頭,一雙長眉細眼半開半闔,此時若不是貴妃榻前還顫顫巍巍地跪著一個人,身子不受控製地抖動,還以為那榻上的黑衣男子睡著了。


  跪著的男人此時全身的衣裳都已經被自己的汗水浸濕了,他已經跪了一炷香的時間,可是榻上的男子好像打定主意要把他晾在一邊,從進門到現在,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太陽又似乎往下墜了一點,屋內的光線更暗了。二月的春天,跪著的男人腦門上都是汗,隻覺得自己無論從身體上還是精神上,就快要到達極限了!


  於是他在崩潰的前夕,顫抖著嘴唇,聲音沙啞:“閣……閣主……”


  他想再說些什麽,可是無論如何喉嚨都無法再擠出其他的聲音,隻是有些發福的身子抖動的幅度變大。


  黑衣男子依舊是微闔著雙眼,不過倒是肯給那跪著的人一點視線了,但也隻是一點,然後便開口說:


  “無規矩不成方圓,你既敢挑戰,就要坦然接受結果,不是麽?”


  黑衣男子聲音偏柔,說話的時候依舊沒有看跪在地上的男子,最後一個字,尾音上揚,竟然透著戾氣,沒有了開口時的柔和!


  “閣主!閣主饒命啊!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跪著的男人聽到黑衣男子的話,立刻求饒,涕泗橫流,毫不含糊。


  黑衣男子因為跪著的男人聲音實在是太像殺豬的,眉頭微微皺了皺,眼皮也抬起了一些,終於把視線放在了跪著的人身上。不得不說,跪著的男人成功地引起了黑衣男子的主意了。


  可是不知為何,跪著的人明明應該高興,卻被黑衣男子看得冷不防地打了個冷顫。


  “饒了你?”明明是一句正常的反問,可是從黑衣男子口中說出,不知為何,卻令人生出了無限的恐懼。


  跪著的男人聽了之後,全身一震,一瞬間仿佛掉入了冰窟,鋪天蓋地的冰冷席卷而來,一下子讓人失去了知覺。


  “閣……閣主……”好一會兒,那跪著的人,似乎才恢複了神智,猛地抬頭想要求饒。但是在眼神觸到黑衣男子的神情時,卻不由地全身痙攣一下,然後呆在了原地。


  黑衣男子慢慢直起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跪著的男人,猶如在看一隻瀕臨死亡的螻蟻,緩緩開口:


  “在我這裏,隻有一條規定——背叛者死!”


  跪著的男人聽到這句話,低呼一聲,緊接著雙腳再也承受不住他發福的身子,向旁邊倒去。不過本能地用手撐著地麵,才不至於撲倒在地。


  他驚恐地看著眼前相貌平庸的黑衣男子——一雙眼睛在昏暗中十分醒目,不帶任何情感地看著自己,語無倫次地反複說著:

  “不!不!閣主,我隻是一時鬼迷心竅,但我從未出賣過琉璃閣,更未把情報透露給他人!求您……求您饒了我……”


  黑衣男子正是卿夜離,此時卿夜離仿佛聽到了一個笑話,輕笑一聲,就連聲音也帶著嘲諷的笑意:

  “倘若你已經透露了,也就沒有機會見到我了。”


  跪著的男人全身早已冷透,梗著脖子看這卿夜離那似笑非笑的雙眸,臉上的神情變得扭曲了。


  而卿夜離也不心急,看著跪著的人臉上各種神情變化。然後卿夜離看著那個男人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聽到那男人說:


  “閣主,情報在這!我絕對沒有泄露一絲一毫!隻求閣主不要遷怒於我的家人!”


  卿夜離眉毛微挑,站起身來走到跪著的跟前,把他手中的書信接過來,然後薄涼的聲音傳來:


  “琉璃閣護你一家無虞,不是給你提供安逸的背叛條件。你尚未泄露情報,我可以網開一麵留你一條小命。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卿夜離話音剛落,有一黑影從跪著的男人眼前一閃而過。


  就在這電石火光之間,跪著的男人已經倒地不起,嘴角鮮血不斷流出,很快在地板擰聚成一攤。男人在劇痛間能感受到口中有一截舌頭在口腔裏躺著。


  不僅如此,他還發現自己雙腳已失去力氣,十指骨頭全部粉碎。男人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雙眼一翻,痛暈了過去。


  卿夜離從袖中拿出一條紅色帕子,擦了擦自己手背上被濺到的血滴,然後扔在那暈過去的男人身上。邁開步子,走到貴妃榻前,欠身上榻,單手撐著頭。


  正如他一開始那樣,仿佛這屋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除了夕陽已經完全沒入地平線。眼睛再次微闔起來,然後才開口說:“帶走吧。”


  卿夜離完成這一係列動作,坐在貴妃榻旁一直沒出聲的人便站起身來,走到躺在地上那攤血上的男子旁邊,冷冷睨了一眼,開口說:

  “你可以不用親自動手的!”


  穿著藍色華服的男子聲音裏有某種複雜的情緒,教人混亂。


  “禹歌,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太心慈手軟了?”


  卿夜離依舊沒有抬起眼睛,另一隻手卻把玩著剛剛從那男人手裏拿來的書信。


  薑禹歌並沒有開口,然後便聽到卿夜離繼續說:


  “我不願處置不是因為我心軟,而是我厭惡!”


  薑禹歌聽得眉頭微皺,然後便吹了個口哨,屋門便被打開了,有兩人手腳利索地把暈倒的男人抬了出去,連帶著收拾了地上的血跡。


  卿夜離對這一切視若罔聞,而是拆開了書信。


  薑禹歌見狀走到圓桌旁,點起了油燈,屋裏慢慢地被油燈的光芒填滿。緊接著,薑禹歌把能看到外麵漆黑夜色的窗戶關上,抵擋了想要鑽進屋子的寒風。


  春夜蕭索,屋內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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