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被你帶壞了
「我的娘誒，這是狼啊！一群小狼！」
村裡的人還沒走遠呢，一看這狀況，他們嚇得臉都白了。
汪汪汪！
馬上，又一條又高又壯的大狗從張元立身後跑出來，朝著晨丫頭姐妹那邊跑過去。
「毛毛！」
晨丫頭曉丫頭頓時都開心得不行，趕緊歡呼著撲過去，兩個人死死抱住毛毛就不放手。
毛毛也不停的搖擺著尾巴，毛茸茸的腦袋不停的在她們身上蹭來蹭去，熱乎乎的舌頭也在姐妹倆臉上不停的舔啊舔，舔得姐妹倆都笑個不停。
看到這麼溫馨的一幕，顧采寧高風幾個都滿臉堆笑。
可旁邊天水村的族老們卻都已經嚇得渾身直發顫。
「這這這……這也是狼吧？這麼大一條狼！」
「應該是吧！」顧采寧淡然頷首，她就將目光落在那一群毛茸茸的小狼身上。
「這些是怎麼一回事？」
「哦，它們是黑風的孩子。這一窩六個，都被我帶過來了。」張元立道。
顧采寧瞬時心一沉。「黑風呢？」
「死了。」張元立回答。
顧采寧頓時心口一緊，身邊的高風也立馬沉下臉。
「它怎麼死的？」
「這不是狼王老了嗎？有新的公狼去挑戰它，它體力不支戰敗，然後身受重傷，熬了幾天就死了。黑風見老狼王死了，它也不吃不喝，死在了老狼王身邊，留下這一群剛生下來沒半個月的小狼崽子。王三哥看狼群里沒有母狼肯收留它們，就把小狼都給抱回來養著了。正好這時候我要來京城，就想著乾脆把它們都給帶過來給你們。我想，如果黑風知道它的孩子還是都交給你們來養，它在天之靈肯定也能安息了。」
顧采寧垂下眼帘，久久不語。
她當然知道，狼群里的生存規則就是優勝劣汰。
一轉眼，黑風都已經十多歲了，狼王的年紀只能比它更大。過了身體的巔峰時期后，肯定會有年輕的公狼不停的去挑釁它。挑釁失敗的狼王下場註定十分凄慘。
而狼又是一夫一妻制的，一旦伴侶不在了，另一個也不會獨活。
只是她萬萬沒有像想到，居然這麼快就輪到了黑風，而且他們還偏偏就死在了他們離開雙柳村之後！
如果他們沒有離開，好歹她也能去見黑風最後一面不是嗎？
正這麼想著，一隻有力的大掌落在她的肩膀上。
「不管怎麼說，黑風是死在了它心愛的狼王身邊，它死得其所。我想他就算到死也不會有什麼遺憾。」高風低聲道，「所以現在，咱們只需要好好的幫它養好它的這一群遺孤就夠了。」
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顧采寧點點頭，她再看看那群還無憂無慮的在籠子里啃著肉骨頭的小狼，心裡一片柔軟。
「好了，你們趕緊進來吧！外頭風大，你們可別凍著了。」
張元立趕緊點頭。「可不是嗎？這北方的冬天真冷，尤其是風大，昨天路上那一陣大風差點都把我給吹走了！我現在渾身都涼冰冰的，正需要烤火呢！」
村長和劉掌柜幾個當然也沒好到哪裡去。
大家趕緊進屋裡去，高風就叫人端來幾個火盆給他們取暖用。
順便，裝在籠子里的幾隻小狼也都放了出來，任由它們在空蕩蕩的院子里跑一跑。
自從毛毛和小狼們出現后，晨丫頭姐妹倆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過去。等到和張元立幾個見完禮后，她們就趕緊退了出去，和毛毛還有小狼們一起奔跑玩耍去了。
她們不僅自己去了，還愣是把荊娟荊麗姐妹倆也給拉了過去。
荊氏母女、還有柳小姐兩伙人見狀，她們再次被刷新了認知。
「嫂嫂，剛才那幾隻真的是狼嗎？真的狼？不是狗冒充的？」小妹荊芙小聲問顧采寧。
顧采寧點頭。「狼和狗差別還是很大的。你們要是不信，大可以再多觀察觀察，看多了就能確定它們到底是狼還是狗了。」
也就是說，那些真是狼？
而且，聽剛剛張元立話語里的意思，他們還之前就已經和狼群打過交道了？
就算知道他們一家子向來強悍，但現在得知這個消息，她們還是半天回不過神來。
倒是柳小姐幾個的接受能力強多了。
「夫人您的確是我們女子的楷模，后我一定要多向您學習。」柳小姐一臉認真的對顧采寧道。
「行啊！想學什麼你說，我只要能教的肯定都教給你。」顧采寧也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了。
張元立幾個圍著火爐、懷裡還抱著手爐捂了半天，好容易才慢慢回暖了。
再一抬頭，看到顧采寧身邊圍著那麼多女人，他難免訝異，就問向高風：「大哥，這幾位是？」
「哦，這位是我親娘，這幾個是我妹妹，剛才那兩個被晨丫頭她們拉走的是我的外甥女。」高風淡然回答，「至於這幾位。」
他看看柳小姐幾個，柳小姐就連忙屈身行個禮：「小女姓柳，京城人士。我家中遭難，多虧了永樂侯夫人收留，我們一家人才有了個落腳的地方。」
張元立頓時明白了。
高風在給他的信里已經大概說過京城這邊的情況，他也知道高風找到了他的親娘。只不過，看眼前這狀況，似乎他親娘親妹妹們的狀況比他在信上輕描淡寫的那幾句還要嚴重得多？
至於柳小姐嘛，她的態度是明明白白的偏向顧采寧的。也就是說，她心裡認定的救命恩人是顧采寧。
也是，以顧采寧的性子，她在雙柳村的時候就已經吸引了一群女人追隨她呢！那麼現在到了京城，她肯定也不會閑著。京城裡心胸開闊、目光長遠的女子可比鄉下多多了，她短時間內就能再吸引到一群迷妹那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張元立就趕緊也挨個和她們見個禮，他就又轉向高風，臉上早掠上一抹亢奮：「大哥，你們走後，我就一直在督促醉仙樓的廚子們繼續開發蛇肉的做法。功夫不負有心人，這幾個月他們還真又折騰出來幾個，而且嘗起來還真不錯！我挑了幾個口味，打算作為今年進獻給皇上的御膳，再讓御膳房去挑選最合適的一道出來。一會你們也來替我嘗嘗，看看哪個好吃！」
「好啊！」高風連忙點頭。
他們兄弟倆話剛說完，劉掌柜就已經激動的站起來了。
「草民見過永樂侯！」
「劉掌柜您這是在幹什麼？」高風趕緊也起來把他給扶起來。
劉掌柜還激動得滿臉通紅。「侯爺，您可真是我們保和堂的大恩人啊！早些年因為和你們合作，我們保和堂聲名遠播，現在在整個東川省都已經極有名氣。我本來以為這就已經是我們保和堂的極限了。結果誰知道，就在三個月前，居然有京城的醫館主動上門來找我談合作！」
而這個醫館正是高風介紹過來的！
此時聚義堂的胡掌柜也笑呵呵的開口：「合作這事，的確是永樂侯從中牽線搭橋。可我們聚義堂之所以會最終決定和你們合作，最終還是要落在你們的藥材質量的確是好這個根本原因上。尤其是蛇葯，這個鎮上沒的說！」
說完了，他也忍不住朝著高風拱拱手。「這次我們去觀音鎮停留幾日，也去雙柳村走了一遭。到了那裡，我們才發現之前我們的眼皮子的確是太淺了！雙柳村這樣的養蛇規模簡直前所未有，尤其是那個專養毒蛇的蛇院，簡直讓我們大開眼界！」
原本讓他千里迢迢的趕去東山縣下頭一個小鎮上和鎮上的一個小醫館談合作，他心裡還是不大樂意的。可是，等到了保和堂門口，看到保和堂門前人來人往，不止是過來看病抓藥的病人，甚至還有源源不斷的同行過來進葯的時候，他心裡的偏見就已經消失了大半。
再等進到保和堂裡頭，看到他們葯櫃里各種各樣的蛇葯，以及保存完好的各種毒蛇標本，他徹底被震驚得說不出話。
再然後，當劉掌柜帶著他去了雙柳村，參觀了一通雙柳村裡的養蛇規模，然後進入蛇院，把一箱又一箱活蹦亂跳的毒蛇抬出來給他看的時候，他腦子裡嗡的一聲，徹底趴伏在地上，對組織起這麼大規模養蛇的高風顧采寧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個合作我們必須談！一定要談！」
都不等劉掌柜再向他展示更多，他就率先主動表態。
笑話，這麼多現成的蛇源，那都可以做多少蛇葯？又可以利用這些現成的活蛇做多少藥物試驗？光是想想，他就激動得手腳發軟，真恨不能趕緊抓幾條蛇回去好好觀摩觀摩！
而劉掌柜也十分大方，他並沒有急著和他們討價還價，還是先帶著他們把雙柳村裡裡外外都逛了個遍，甚至連青山鎮那邊都沒有放過。還有醉仙樓里的蛇肉宴、雙柳村裡頭村民們自家開的蛇肉館子都帶他們吃了個遍，然後大家才一起坐下來正式開始商量合作的事情。
當然了，這麼現成的一個打入京城的好機會送到面前，劉掌柜也不捨得放過。因此他也並沒有和胡掌柜提多少條件，一切還是本著互助合作的原則，大家互相付出互相幫扶，雙方很快就在大致條款上都達成了一致。
然後，他們就迫不及待的一道往京城過來了！
這不，大家剛到京郊，他都還沒來得及進去京城向誠意伯宋太醫秉明在雙柳村的見聞呢，就先跟著劉掌柜他們先來見高風，向高風表達謝意了。
他可以想見，只要這次的合作不出任何岔子的話，他們聚義堂的名聲就要傳得更遠更響了！
光是想想那麼光芒的前途，他就大為振奮，忍不住的就先對高風謝上了。
高風卻只是淡然頷首。「你們雙方談好了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不不不，這件事事關重大，而且既然一開始就是永樂侯您居中聯絡介紹的，那就一事不煩二主，接下來我們再雙方坐下商談細節的時候，還請侯爺您賞臉蒞臨，給我們做個見證。」胡掌柜忙道。
經過這件事，他對高風的人品徹底拜服了。那麼現在，他除了高風誰都不信！
劉掌柜剛來京城，他對這裡人生地不熟的，唯一認識的人就只有高風一個。他當然也是認同胡掌柜的提議的。
他連忙眼巴巴的看著高風，高也就頷首。「好，我答應了。」
劉掌柜胡掌柜頓時雙雙長舒口氣，兩個人臉上都釋出一抹放鬆的笑。
胡掌柜也不再多逗留，就趕緊起身：「趁著現在天色還亮著，我就不多在這裡逗留了。誠意侯在京城等了我好幾個月，我得趕緊回去向他稟報這件喜事才行！順便，我們也抓緊時間做做準備，也好迎接劉掌柜和侯爺您二位蒞臨啊！」
知道他急著回去，高風也不挽留，只讓人往他手裡塞了一個暖爐。胡掌柜又好一陣感謝，就連忙翻身上馬回京城去了。
最後，高風的目光才落在了一直安安分分坐在角落裡的村長身上。
張元立和劉掌柜會過來京城，這個他早有預料。只是村長怎麼也跟著過來了？他一時半會的還摸不著頭腦。
對上他的目光，村長就咧開了滿臉的笑。
「風哥兒，我這次過來，是代替全村人過來看看你們的！自從你們走後，村裡人都想你們想得不行。你們一兩個月才送回去一封信，每次信上又就那麼幾句話，我們都沒看夠呢就沒了。所以這次知道張老爺和劉老爺要來京城，我就厚著臉皮跟過來了。對了，鄉親們還囑託我給你們帶來了好些東西呢！」
說著，他就把隨身的一個大包袱給拿過來打開攤放在他們跟前。
這包袱里零零碎碎的放了好些東西，有做好風乾的蛇肉，有用蛇皮做的最新款的包包靴子什麼的，還有一些村裡婦人手工做的糕點。一樣一樣的堆積在一起，就這麼多了。
東西都不值錢，卻都是鄉親們的一份心意。
看著這滿滿一包袱的東西，顧采寧的心都不由動容了。
「原來大家都這麼想我們。」她輕聲道。
「那還用說？村子里能像現在這樣繁榮風光，可全都多虧了你們！你們給村裡把基礎給打得這麼好，我們都不用怎麼再削尖了腦袋去經營，就每天都有好些客商主動往村裡來要和我們做生意。咱們村的孩子們也在十里八鄉都搶手的很，鄰縣的姑娘都哭著喊著要嫁到咱們村裡來當媳婦，好些高大魁梧的小夥子也都一天天的往咱們村裡跑，想娶個雙柳村的姑娘回去當媳婦呢！」說起村子里的現狀，村長滔滔不絕。
這些也正好是顧采寧他們想要聽到的，他們也就一邊翻看著包袱里的東西，一邊聽村長把村子里的狀況說給他們聽。
說完了，村長又憨厚一笑：「當然了，京城這麼遠，我難得來一次，又聽說京城這裡繁華得很，那富貴人家吃喝玩樂什麼的花樣多得很。我就想著，要是咱們村裡的生意能在這裡站穩腳跟，那就更好了！」
他小心翼翼的說出自己的這點小心思，就悄悄的往顧采寧夫妻那邊瞧過去一眼。
看著兩口子並沒有任何的不高興，他才連忙鬆了口氣。
其實顧采寧和高風何止是沒有不高興？他們心裡反倒開心得很！
他們用了十來年的時間，一點一點將雙柳村養蛇的基業打得那麼堅實，可不是為了讓這份事業就止步於名揚東川省這一片小小的地方。
只是因為宋清衍的出現，他們的宏大計劃才剛剛開始就被迫中止。現在他們人在京城，距離雙柳村太遠太遠。這個年頭的通信又太不發達，他們寫好一封信送回去村裡，最短也得兩三個月才能送到。再等村裡的消息回饋回來，那又得兩三個月。
這麼一來一回的，半年時間就沒了。而在這長長的半年時間裡都夠發生多少事了！
他們想再幫村裡做點什麼也是有心無力。
結果現在，村長他竟然主動站出來了！而且他們都還沒什麼都沒說呢，村長就已經自己先說出來了這個想法。
村長的意思就代表的是全村人的意思。
這也就是說，大家的胃口也已經被他們一家人給帶大了，他們也想往更高處爬！
自己主動生出來的心思，那麼完成起來的話就比被別人拖著拽著要容易得多。
所以，現在聽到村長這麼說，他們倆心裡雀躍得不得了！
「您這個想法很好。」高風立馬給與了他肯定，「只要您有這個想法和行動的魄力，我們就會竭盡全力的幫你們到底。」
「好！」有他這句肯定的答覆，村長也心滿意足。
他頓時笑得開心得不行。「我就知道，你們兩口子都是有良心的人，就算現在發達了也不會忘記村裡的。」
話說到這裡，他忽的臉色微變。「對了，這次過來之前，我還聽說了一個消息。」
「什麼？」顧采寧隨口問道。
「高天賜，他死了。」村長就道。
顧采寧和高風頓時都雙眼圓睜。
「人死了？」
「怎麼死的？」
他們不約而同的問出口。
「聽說是被活活餓死的。」村長道，「他被發配到那鳥不拉屎地方，人到了地方就要做苦力。可他什麼狀況咱們都知道，兩條腿不能動，又一點活都不會幹。他身邊又沒有一個照顧他的人，那到了那地方還不就只有被人欺負的命？分給他的吃食，他都還沒抓上手呢，就被人給搶走了。這麼一天一天的挨著餓，還沒出半個月呢，他就活生生的餓死了。」
高天賜被徒刑兩千里。那麼消息從他被流放的地方傳到村子里，路上就得走半年。也就是說，他的確是剛到了地方不久就死了。
高風又心一沉。
顧采寧則是冷笑。「他真死了嗎？要這消息是真的，我可是要謝天謝地呢！」
「可不是嗎？聽說這個消息，全村人也都開心得不得了。以後，可就沒人再來找你們的麻煩了！」村長也忙不迭點頭。
高風聽了，他卻只點點頭。「我知道了，多謝您告訴我這個消息。你們遠道而來，肯定都已經累得不行。現在歇一會，身上暖和了，你們就趕緊去洗澡睡一覺吧！有什麼事，咱們等你們休息夠了再說。」
村長和張元立也的確累得夠嗆。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因此他們也不多客氣，就連忙起身，跟著丫鬟出去了。
等人都走了，顧采寧才看向高風。「高天賜死了，這個消息讓你很不舒服？」
高風點頭。「我倒不是覺得他不該死，只是我覺得他死得太蹊蹺了點。以宋清衍的性子，我養母田氏已經死了，那麼這世上唯一能牽制我的人就只有高天賜一個。那麼他肯定會想方設法的保護好高天賜，以備哪天再給我出其不意的一擊。可是一扭頭，他竟然就那麼死了？這事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的確是很奇怪。而且，這應該不是宋清衍的手筆。」顧采寧道，「宋清衍那麼變態，他如果想折磨死高天賜，肯定有許多噁心的法子。就這麼活活餓死他，倒像是想給他一個體面的死法一樣。」
「我也是這麼覺得。」高風連忙點頭。
話說到這裡，顧采寧就對視一眼，然後全都看到了對方眼中那一抹躍躍欲試的亮光。
噗！
馬上，兩個人都忍俊不禁。
高風皺皺眉，他語氣里都帶上了幾分埋怨。「我都被你給帶壞了。要是以前遇到這種事情我肯定會發愁，可現在我卻一點都不愁不說，反倒還激動得很！就跟又遇到了一個新奇的挑戰一樣，巴不得再去攀登上這一座高峰。這都是被你給帶的！」
「這樣不是挺好嗎？」顧采寧立馬笑道，她還衝他擠擠眼，「難道你不喜歡這種感覺？」
高風就垮下肩膀。「好吧，這種感覺的確很好。我很喜歡。」
顧采寧頓時笑得得意無比。
「我就說了，我們倆是天生一對。你骨子裡也都是冒險的基因，只是之前沒有開發出來，不過現在已經被我開發出來了！」
「是啊！自從遇到你，我的人生都絢爛多了！」高風無奈點頭。
但是在無奈之餘，他看著她的眼神中卻帶著一抹濃得化不開的情意，言語中的寵溺也叫旁人聽得心都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