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女子學堂
說完這話,高承就畢恭畢敬的朝著他們行個禮:「大伯大伯母的兩次收容之恩,侄兒謹記在心,以後一定會報答回去。現在,侄兒先回房去換身衣服,就出來招待客人。」
而後,他就走了。
他的書童趕緊也對高風夫妻倆點頭哈腰一通,就背著包袱追了過去。
一直到他們走遠了,晨丫頭曉丫頭才吐吐舌頭。
「爹,娘,弟弟剛才好可怕!」
「有什麼可怕的?他又打不過你們。」顧采寧卻道。
「也是哦!」姐妹倆想一想,她們立馬又開心的笑了。
高風也點點頭,就牽上兩個女兒的手。「走吧,咱們張羅酒席去。」
既然高承又進他們的家門了,那麼給高承置辦酒席這件事還是要落在他的頭上。而高風一早就已經讓人在醉仙樓準備好了所有的酒菜,所以現在只需要他一聲令下,飯菜馬上就能做好端上桌。
隨後,高承換好了衣服,又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走出來,開始跟著高風四處應酬,給來吃酒席的鄉親們敬酒。
當酒席剛開始的時候,田氏又不要臉的想帶著高天賜過來蹭飯。這對母子還直挺挺的杵在酒樓門口,一起厚著臉皮大喊:「叫承哥兒出來接我們!」
這架勢,還指望著高承親自出來請他們,然後他們再光明正大的進來坐主位呢!
「讓他們滾。」顧采寧聽說后,她只冷冷吐出這麼四個字。
高承聽后立馬拍手。「大伯母說得好!」
鄉親們見狀,大家心裡紛紛一個激靈——這小子和他爹娘一個樣,心毒著呢!
不對,他分明比他爹他娘加起來還要狠!
高天賜只是自私,翠翹是心狠手辣,高承則是又自私自利又心狠手辣。在現成的好生活跟前,他可是連親奶奶和親爹都可以不認的人!
這樣的人可不好招惹啊!
於是,趁著一個機會,王三媳婦悄悄的將顧采寧給拉到一邊。「寧娘,你們以後還是多防備著點這小子點吧!就他爹和他娘那德行,這個人也好不到哪裡去。現在他是沒本事,吃喝拉撒只能靠著你們。可等以後他出息了,天知道他會幹出什麼事?」
「我知道。」顧采寧點頭,「我也沒對他抱多少希望。以後不管他爬得多高,只要他不做危害我們一家、危害雙柳村的事情,那都隨他。」
「哎,你們夫妻倆就是心太好了!對誰都那麼寬容,還想盡辦法的拉拔身邊所有人。只可惜,就怕你們一直對人這麼好,就叫有些人把你們的好心當做是理所當然呢!」王三媳婦搖頭感嘆。
「理所當然就理所當然吧,本來也就只是隨手的事。」顧采寧淡然道。
王三媳婦頓時都被噎得無話可說。
「算了,我知道你們夫妻倆都是自己心裡有主意的人,現在我說再多也都是白說。不過我還是要多說一句——那孩子你們怎麼也得用點心思防備著。現在你們混得好,他當然可勁巴結你們。可要是哪天他再遇到比你們有權有勢的人了,鬼知道他又會變成什麼個樣子?這小子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一樣的話不厭其煩的說了兩遍,可見她是真的不喜歡高承。
「多謝王三嬸嬸誇獎,您的話我記住了。」
王三媳婦話音剛落,一個清亮的聲音就在背後響起。
「我的娘誒!」
王三媳婦頓時嚇得跳起來了!
一回頭,她就看到高承正站在她身後,一雙眼睛含著笑,正瞬也不瞬的看著她。她頓時後背上汗毛都豎起來了!
這小子雖然在笑,可是眼神卻冰涼得可怕。他的嘴角微微往上勾起,但臉上皮肉的走向卻十分古怪,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莫名看得人心裡直發顫。
王三媳婦被看得手腳都涼了。她都不敢和高承對視第二眼,就趕緊低下頭,灰溜溜的跑了。
顧采寧見狀卻皺皺眉。「你嚇到人了。」
「是嗎?那隻能說明她做賊心虛。」高承說道。
「那也不行。」顧采寧沉聲說著,就伸手往他臉頰上掐了一把,「你這浮於表面的陰狠,也就只能嚇到這些沒什麼見識的村裡人。和外頭那些見多識廣的人打交道,你這幅德行都還沒施展出來呢,就已經被人給滅了!」
高承聞言一怔,顧采寧卻已經轉換話題。「你怎麼突然過來找我了?」
「有人向大伯敬酒,大伯說培養出我這個秀才,主要還是大伯母您的功勞,所以大家要敬酒的話應該敬您,所以侄兒特地來請您過去喝酒。」高承連忙回答。
「哦,這樣啊!那走吧!」顧采寧就點點頭,轉身走了。
目送她的身影遠去,高承慢慢抬手往剛才顧采寧掐住的地方摸了摸,然後嘴角扯了扯,才抬腳追上去。
就這樣,雙柳村裡終於出了二十年來的第一位秀才公。
對於這位一百年來東山縣最年輕的案首,縣太爺也分外重視,所以他親自向東川省最好的白鷺書院寫信舉薦。白鷺書院的山長自然也早聽說了承哥兒的名聲,因此得到縣太爺的舉薦后,他拒特地將承哥兒叫過去,兩個人關起門來談了半天,然後山長就親自拍板,將承哥兒給錄用了!
於是,等到來年,承哥兒就要去白鷺書院讀書了!
他赫然又成為了白鷺書院辦學五十年來所收的年紀最小的學生。
這又給村子里大大的長了臉面。要知道,隔壁雙橋村的陳旭冉進白鷺書院讀書的時候,他都已經十四歲了呢!就這樣,他爹陳老爺還大張旗鼓的在村子里辦了五十桌的流水席慶祝。
因為這個,村裡人的底氣也更足了。不過,大家並沒有太過飄飄然。
上次季公子來鬧的那一場著實給許多人都留下了異常深刻的印象。現在大家都心知肚明——既然高風這麼一個舉人身份都不怎麼管用,那又更何況承哥兒還只是一個小小的秀才?
他們真的只是空有點錢財,但在其他方面欠缺得還有很多。
而這一次,承哥兒中了案首這件事又狠狠的刺激到了所有人。所以現在,好些人都決定——他們也要把自家兒子送去學堂讀書!
反正現在大家手裡都有點余錢,送孩子讀書寫字雖然花錢不少,但也都在大家能承受的範圍之內。更別提,要是這些錢真能養出來一個秀才的話,他們就賺大了!
就算養不出來秀才,那孩子認得幾個字,會寫字算數,以後和人做生意也不怕被人騙了啊!
所以怎麼算,他們這個主意都不算虧。因此他們都迅速被自家兒子置辦了一套行頭,將兒子送去柳先生身邊。
對於村裡人的這個決定,顧采寧卻很不滿意。
「憑什麼只送兒子讀書,不送女兒去?女兒也是家裡的血脈,你們必須一視同仁才對!」
「哎,寧娘你這話就不對了。女兒遲早是要嫁出去的,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們就在家裡養十來年,之後幾十年都是婆家人了,那我們幹嘛要往她們身上砸這麼多錢?到頭來收到的聘禮都還不夠填窟窿的,不划算!」王三媳婦聽她這麼說,她立馬這麼解釋。
這話卻讓顧采寧心裡更不舒服了。
「說白了,你們不就是不捨得出錢嗎?那好,這個錢我出了!」
「啊?寧娘,你沒發瘋吧?」
「當然沒有。其實這個計劃我心裡已經計劃很久了!」顧采寧道。
王三媳婦頓時臉一白。「寧娘,你是真瘋了!」
「那你們就當我瘋了吧!」顧采寧淡然回應。
而面對自家媳婦這個瘋狂的決定,高風的反應也十分平淡。
「反正家裡的錢都是你的,你愛怎麼用怎麼用。」
只這麼一句話,他就什麼都不管了。
王三一家子見狀,他們徹底瞠目結舌。
「瘋了瘋了,這兩口子真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瘋狂的人。你說他們的腦袋是不是長得和咱們不一樣啊,不然幹嘛他們這稀奇古怪的主意一個接著一個的往外冒?」回到家裡,王三媳婦還在不停的感嘆。
王三年紀大了,白天黑夜的看管蛇圈已經力不從心,所以青山鎮那邊的蛇圈主要已經交給年輕力壯的兒子去管理。但他還是隔三差五的會過去突擊檢查一下,確保兒子有用心經營,沒有敷衍塞責。
今天的王三正在家裡。
聽自家媳婦這麼說,他就臉一沉:「風哥兒和他媳婦從來不做沒來由的事。現在既然他們決定這麼做,那就肯定有他們的理由在。咱們只需要配合他們就行了。」
「啊?當家的,你的意思是說……」
「嗯。咱家三丫頭不是還不到說親的時候嗎?還有壯哥兒他小閨女也已經會走路說話了,那就把她們都送去學堂念書去。還有親戚家的閨女,年紀差不多的咱們也都勸勸,能送就都送過去。只要跟著風哥兒他們走,肯定沒錯!」
村長聽說了這件事,他也趕緊開始讓兒媳婦給自家孫女置辦上學的衣裳和書包等物。
顧采寧還不知道,她的女子學堂還沒建起來呢,就已經有了好幾個學生等著進來讀書了。
得到高風的全力支持,她去找村長又去村裡圈了一塊空地,蓋了一座女孩子專用的學堂。
至於學堂里的先生,她就托張元立幫忙尋覓幾位飽讀詩書的女先生。價錢之類的一切好商量,反正她現在有的是錢!
對於他們夫妻的要求,張元立從來都是認真對待。所以得到顧采寧的託付后,他立馬就讓人到處尋摸,才找到了一位秀才的遺孀。這個秀才娘子本身父親也是秀才,從小在父親身邊耳濡目染的,能詩會文,嫁給秀才夫婿后兩個人詩文相和,日子過得十分美滿。
只可惜,她的夫婿身體不好,兩個人成親不到十年,夫婿就撒手人寰,留下她和女兒艱難度日。而她一個女人,現在沒了丈夫的祿米支撐,家裡又沒有田地,能做的事情有限。
所以張元立打聽到她的身份后,就趕緊差人去請。這個朱寡婦一聽是東山縣的首富來請,而且還是去雙柳村教導女孩子們讀書,最最關鍵的是——她能帶著女兒一起過去!
她立馬就答應了。
而在朱寡婦之外,張元立還自作主張的給他們多請了幾個女先生。
人是張元立他媳婦寧氏送過來的。寧氏認真的向顧采寧介紹:「這一位是教女紅的,這一位是教畫畫的,還有這一位是教彈琴吹簫的。我們想著,每個人的性子都不一樣,說不定有的人就是不喜歡讀書寫字呢?不過女孩子會點才藝傍身總是好的,所以我們就多請了幾個。反正你家現在也不缺這點束脩,你說是吧?」
顧采寧立馬點頭。「你們的確比我們考慮得長遠。那這些就都留下吧!我再叫人多空出來幾間房子給她們住。」
眼看顧采寧說到做到,真箇給女孩子們蓋了學堂、請了先生,而且還主動把束脩都已經交了!甚至,她還又叫人去採購了一批書本,筆墨紙硯也都準備齊當。
也就是說,女孩子們誰想讀書的,只需要拎包入住就行了!
村裡好些家境相對普通的女孩子也動了心思。
畢竟,誰不想多學點東西?看著家裡的兄弟們每天背著書包早出晚歸的去上學,她們心裡都羨慕得很。而且多學點東西,等以後說親的時候也能把自己的身份往上抬一抬不是嗎?
其實村裡人也不是不疼女兒,只是多年傳承的思想作祟,總覺得女兒是外姓人。在手頭資源有限的情況下,他們最先選擇的當然是把最好的資源都傾注在兒子身上。可現在,既然知道自家不用出多少錢就能讓女兒受到教育,再加上女兒軟軟的求上幾回,有幾家人就心軟了答應了。
於是,女子學堂里就迎來了第一批學生。數一數,竟然也有十個人呢!
這數目比起當初柳先生的學堂剛蓋起來時候出現在那裡的人還要多少一倍!
女孩子們的讀書機會得來的比男孩子的要艱難許多,女孩子們自然也更珍惜這樣的機會,所以進了學堂之後,她們學習起來分外努力。
而在這群入學讀書的女孩子裡頭,還真有一個在繪畫上頭很有天分的!
這個人正是王三他遠房堂哥家的閨女,閨名叫秀娘。
這閨女才跟著教畫畫的先生學了半個月的畫,線條都還沒畫利索呢,就已經展現出了驚人的配色天賦。再加上先生的悉心點撥,短短三個月下來,她就已經能畫出鮮活靈動的花花草草了。
女先生教到這麼一個學生,她也異常歡喜。所以王秀娘的畫作,她從一開始就會拿給顧采寧去看,並不遺餘力的向顧采寧誇獎:「這個孩子在畫畫上頭真是天賦驚人,雖然發現得晚了點,但現在只要好生引導,一樣能有所成就。」
除了把畫給顧采寧夫妻看,她也沒忘了讓王秀娘將成果拿回去給家裡的長輩看。
王家長輩們聽到女先生的誇獎,他們心裡也很是歡喜。只是,當聽到王秀娘說:「先生說了,如果我要往這裡頭深入發展的話,那就得多買一些好的畫筆、顏料之類的。那些……可要不少錢,一開始一個月怎麼也得四五兩銀子。要是以後再進一步,那差不多十兩銀子是要的。」
聽她報出這個數,王秀娘的爹娘就都臉色一白。
她爹臉上笑意一收,立馬站起身回屋去了。
王秀娘見狀,她頓時低下頭,雙手緊緊扣在一起,兩顆豆大的淚珠在眼圈裡打轉。
她娘見了,就過來拍拍她的肩:「秀娘,不是你爹不願意供你,而是一個月四五兩銀子,這個實在太多了,咱們家現在一年弄到手的也才二三十兩呢!你哥哥弟弟還在讀書,他們身上的花費就不小了。現在送你去讀書,本來也是我跟他狠狠吵了一架,才讓他點頭同意的。可是現在,一個月四五兩,以後還漲到十兩銀子……咱們家著實出不起啊!」
「娘,我知道。我就是回來和你們說說,我也沒說非要去學。其實能進學堂認得幾個字,我心裡就已經很開心了。」王秀娘哽咽著低聲說。
她娘連忙點頭。「娘就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好孩子。」
就又拍拍她的後背安撫一下,然後鬆手走人了。
一直等到家裡人都走了,王秀娘眼角的淚珠才終於撲簌簌的掉了下來。
第二天,她進學堂的時候雙眼還紅通通的。
畫畫先生見狀,她沒有多說什麼,就直接牽著王秀娘的手把她帶到了顧采寧跟前。
王秀娘莫名其妙,但面對顧采寧這個給自己提供了讀書機會的大恩人,她還是乖巧的屈身行禮:「高嬸嬸。」
顧采寧頷首。「你爹娘沒同意你學畫,是嗎?」
王秀娘點點頭。「一個月五兩銀子的確太多了,我爹他們拿不出來。」
「那如果我說,我可以出這個錢呢?」顧采寧道。
王秀娘訝異的抬起頭,就見顧采寧點頭。「這個錢我可以出,只是一個月好幾兩銀子的確不少,所以我有一個條件——從今往後,你畫出來的畫都歸我,我想怎麼處置你都不能有異議。當然,什麼時候你不需要我的資助了,那你來和我說,我們這個協議隨時可以作廢。」
王秀娘頓時眼圈更紅了。
顧采寧這個提議,根本就是在幫自己好嗎?自己用她的錢學習進步,什麼時候學成了可以自給自足了,她就立刻收手。而在那之前投在自己身上的錢,只是換回去幾幅不成熟的畫作,那些畫能有什麼用?
自己這個便宜佔大了!
王秀娘頓時雙膝一軟,她直接撲通一聲跪下了。
「高嬸嬸,我……」
她激動得話都說不出來,只能俯下身磕了幾個頭。
顧采寧趕緊把她拉起來。「就算是女孩子,你也不能隨隨便便的下跪磕頭。女兒家也要有女兒家的尊嚴,知道嗎?」
顧采寧是村子里所有女人的榜樣,更是所有女孩子一直所仰望的存在。雙柳村的女人就沒有不希望把自己也活成顧采寧這樣的。
所以現在,當看到顧采寧這樣穩穩扶著自己,還語重心長的教導自己,她頓時一陣心跳加速,腦子裡也一陣嗡嗡作響。
「我知道了。」她趕緊點頭,稀里糊塗的就把這句話給記在了心裡,而且牢記了一輩子。
女先生此時也笑眯眯的開口:「其實一開始夫人就料到你爹娘肯定不會同意,所以她交代我了,要是你爹娘那一關過不去,就讓我帶你來見她,這件事她來解決。結果現在,一切果然如她所料!」
王秀娘聽在耳朵里,她頓時更哽咽得厲害。
顧采寧卻只是低嘆口氣:「這個世道對女人太不友好了,現在只希望能在我能力允許的範圍內多幫助幾個我的同類。以後如果你真混出頭了,千萬記得也多幫幫其他人。」
聽到這話,王秀娘的眼淚徹底控制不住奔涌而出。
「高嬸嬸,我知道了!以後我肯定會的!」
女先生聞言,她也眼圈一紅。「一開始看夫人您自己出錢出力辦女子學堂,我就猜到您是打著這樣的主意。現在親耳聽到您這麼說,我就更確定了。您這一舉動,不知道要救多少可憐的女孩子出火坑呢!」
「我一個人能力有限,救不了多少人。而且這樣的觀念多少年一直傳承下來的,一時半會想要改變是不可能的,這個需要許多人一輩接著一輩的努力。但是,在我有生之年能將東山縣的這個風氣改變過來那也不錯。至於以後的……那就要靠你們了。秀娘,你有這個信心擔負起這個責任嗎?」顧采寧沉聲道。
王秀娘頓覺肩頭上一沉。
「高嬸嬸,我……」
「當然,如果不行的話,那也沒事。」眼見她在猶豫,顧采寧立馬搖頭。
「不,我行!」王秀娘立馬點頭,「高嬸嬸,我想試試!」
「好。」
顧采寧嘴角慢慢翹起一抹淺笑,她又揉揉王秀娘頭頂:「你放心,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我還給你找了幾個小夥伴。」
說著,她朝王秀娘身後叫了聲。「你們出來吧!」
王秀娘連忙迴轉頭,就見晨丫頭曉丫頭姐妹倆手拉著手過來了。
王秀娘見狀,她心裡又一陣激動。
這姐妹倆也是村子里的一個傳說!從小她們就被她們爹給寵到了天上去,這姐妹倆各種折騰,高風也一直疼愛不會打罵她們。但是高風也沒有一味的偏寵女兒,該讓她們學的東西她們也從沒有落下過。
現如今,這姐妹倆可是村裡女孩子裡頭學問最高的,而且還是功夫最厲害了!村裡最健壯的男孩子都不是她們的對手呢!
每次大家一起玩,她們倆都是孩子王,就連男孩子都對她們倆的指令俯首帖耳,從來不敢違背。那麼現在女校開學之後,她們也理所當然成為了女孩子中的大姐頭。
雖然這姐妹倆讀書不算太好,女紅完全不會,畫畫彈琴什麼的更是一塌糊塗,但這也並不妨礙女孩子們對她們的欽佩仰慕。
王秀娘也是一樣的。
結果現在,顧采寧竟然把她和這姐妹倆給拔高到了同一個高度,還讓她們攜手並進?
晨丫頭曉丫頭笑吟吟的走過來,她們也一邊一個拉上王秀娘的手。晨丫頭笑嘻嘻的說道:「以後咱們就是姐妹了,誰要是敢欺負你,你來跟我們說,我們一定把他打得他親爹都不認識!」
「不過,你現在既然答應了我娘,那你就要說到做到。你要是敢出爾反爾,忘恩負義,我們也不會放過你!」曉丫頭揮舞著拳頭,又慢悠悠的補充。
王秀娘瞬時一個激靈。但是馬上她就點頭:「高嬸嬸對我的大恩大德,我這輩子用我這條命都報答不了,我又怎麼會做對不起她的事?我不是忘恩負義的人!」
「那就好。」姐妹倆這才點頭,就一起笑呵呵的拉上她,「走,我那有一盒現成的顏料,也不知道是誰送我的年禮,都放在那裡好久了。我又不會用,正好給你先湊合著用用!」
說著,她們就拉著王秀娘走了。
等孩子們都走遠了,女先生才看看顧采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顧采寧淡淡瞥她一眼。「想說什麼你直說就行。」
女先生就直說了。「夫人,您這麼宏大的計劃,現在就放在幾個小孩子身上,您覺得可行嗎?」
「教育要從娃娃抓起,培養堅定的信念更是如此。只有從小就讓這個信念在她心裡紮下根,以後她才會向著這個目標堅持不懈的去努力,並用自己的實際行動感染更多人。」顧采寧沉聲道,「這就是一個潛移默化的過程,我必須從一開始就把基礎給打好,這樣以後她們再施行起來就會輕鬆容易得多。」
她不是空有浪漫思想的人,不然她也不至於一直等到現在,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十多年之後才出手提升女子的地位。
要是自己都不能以身作則,並且拿出足夠的財力物力去給她們做支撐,自己的同類又哪來的底氣去自立自強?
現在,萬事俱備,可以開始了。
心平氣和的一通話,卻彷彿黃鐘大呂,撞得女先生的腦海里都嗡嗡作響。
好一會,她才輕輕開口:「夫人您志向遠大,我這輩子拍馬都追不上。現在我也就只能略盡綿薄之力,將手下的學生給教好。」
「這樣就可以了。」顧采寧含笑點頭。
當王秀娘爹娘得知顧采寧將自家女兒的學雜費又包攬了,條件只是要王秀娘把她學成之前的畫作全部送給她,他們自然樂得點頭。
不花錢,閨女還能學東西,何樂而不為?
村裡的人家見狀,女人們頓時羨慕王秀娘得不行,也欽佩顧采寧得不行。
「寧娘就是豪氣,女人做到她這個份上,我看也是沒誰了!」
但是,也有人酸溜溜的。
「我看這個顧寧娘就是吃飽了撐的!家裡錢多了沒地方花,就開始亂來。風哥兒也是,他怎麼就任著這媳婦亂來?一群小丫頭片子,能進學堂認幾個字就夠了,還學什麼琴棋書畫,難不成學會了她們還能出去考功名?」
「又不是大戶人家的閨女,這些東西學了也白學。到頭來還不是要嫁人,伺候男人孩子一輩子?那把時間浪費在這些東西上幹什麼?有這個時候,她們還不如多幫家裡幹些活呢!」
甚至王秀娘家的親戚還當著她的面指桑罵槐:「咱們村裡的女娃子,就該認清楚自己的身份,別一天到晚的妄想那些有的沒的。人家晨丫頭曉丫頭家底足,親爹又是舉人,弟弟是秀才,她們肯定能嫁到縣城裡去做貴夫人,可村裡其他女孩子行嗎?那到了什麼年紀就該幹什麼事。別小小年紀就把心思給養野了,到頭來高不成低不就的,村裡的窮小子你看不上,外頭的大戶人家又瞧不上你,那你可就嫁不出去了!」
一個兩個的都這麼說,分明都不看好王秀娘的選擇。
不過,只要聽到消息,晨丫頭曉丫頭立馬就會出現,一腳將說話的人給踹到一邊。
「別人嫁不出去,關你什麼事?嫁不出去也不吃你家的米糧。大不了到頭來我們家養著她,我們倆也陪著她一起當老姑娘!」
擲地有聲的宣告,立馬堵住了這些到處散播閑言碎語的人的嘴巴。也給了王秀娘無盡的信心。
而顧采寧聽說了這件事,她則是冷冷一笑:「有些女人自己當慣了奴隸,就看不得別人揚眉吐氣,巴不得把起所有女人都和她一樣,一輩子匍匐在男人腳下搖尾乞憐。對付這種人,最好的方式就是用實際行動來狠狠打她的臉!」